的笑容来。 我们夫妻之间,一向是很少有秘密的,但是,当白素表示她要保留一点秘密的时候,我也不会反对,而且,我心中在想,这件事,她事实上根本想不出任何办法来,她那样说,可能只是掩饰而已。 所以,当时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第二天,我醒来时,她已经出去了,一直到中午才回来,道:“我已经办好了旅行手续!” 我觉得十分讶异:“旅行?你准备到什么地方去?不和我一起?” 白素道:“我单独去,我想去看看我弟弟!” 我笑了起来:“你还是想帮助那头老猫?” 白素道:“我要先去看看,有没有这个可能。” 我觉得我有责任提醒白素,告诉她,她的任何努力都是白费的,当然,我要用较为缓和的口气,婉转地将情形告诉她。 是以,我想了一想,才道:“白素,你要明白,别说叫一个大的工业组合停止工作七天,就算是七分钟,也做不到。” 自素眨着眼:“我知道。” 我又道:“而且,这不是任何金钱所能补偿的事,一个工业组合,并不是独立生存的,它必然和其他许多机构发生联系,譬如说,限期要交出来的产品,如果交不出来,就会影响别的工厂的工作,这可以说是一个和全世界都有株连的事情。” 白素微笑着:“我自然全明白。” 我笑道:“那么,你的旅行计划,是不是可以取消了?” 白素却立即回答了我:“不,我还是要去,让我去试一试,好不?” 她仍然没有说出用什么方法去解决这个问题,而我的责任既然尽到了,她一定要去,我自然也没有理由反对,就让她去一次吧! 所以,我点头道;“好,你什么时候动身?” 白素的回答很简单:“明天。” 第二天,我送白素上了飞机,刚好有一个大人物也离开,杰美在机场负责保卫任务,我在要离开机场的时候,遇到了他。 他第一句话就问我道:“你这几天在忙什么?那只猫怎样了?” 我道:“没有什么,那只猫——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只不过是一头普通的老黑猫而已!” 杰美现出的神情,像是一个刚打倒了对手、获得了胜利的拳师一样,他“呵呵”地笑着,道:“这一次,你也不能在一件平凡的事中,发掘出什么新奇的故事来了吧!” 我冷冷望着他,如果不是为了遵守张老头的诺言和照顾杰美的自尊心的话,“蠢猪”两字,已经要骂出口来了! 但当时我只是冷然道:“或许是!” 我没有再理睬他,转身就走。
第十一章 张老头的来历
白素走了之后,屋中冷清了许多,也更使人不想住,我一连几天,都在外面,我曾想去拜访一下张老头,再和他谈一谈,但是我却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们曾答应过不去打扰他的。 我除了每天和白素通一个长途电话之外,对于这件事来说,可以说是没有什么进展。 如果要说再和这件事有关的活动,那么,就是我曾到老陈那里,看过老布。 老布已然完全康复了,这一次重伤,使它瘦了不少,但是老陈眉飞色舞地告诉我,老布的胃口极好,可以一次尽五磅上好的牛肉(老陈几乎没有用神户牛排来喂他的宝贝狗)。而事实上,老布虽然瘦,依然一样威猛,谁都可以看得出它是一头好狗的。 当我和老陈告别之后,我想到那些狗,甚至只是接近了那头猫,还未曾看到那头猫之前,便已有异常的反应。 由此可知,动物对于一种微弱电波,有着异常敏锐的反应,它们一接近那头大黑猫,就可以知道那头大黑猫不是普通的猫了!而人类说是万物之灵,但在这一方面的能力,却几乎等于零。 每当晚上,我和白素通长途电话之际,总要问她一句事情有没有进展,白素的回答照例是“没有”。 一直到近二十天之后,白素的回答有改变了,她道:“有点进展了!” 我回答呆了一呆,“没有进展”,这可以说是意料之中,当然的回答。 但是现在,白素却说“有点进展了”。 那是什么意思,这样的事,怎可能说“有点进展了”?我忙道:“你用什么方法进行,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么?” 我这个,也不是新问题了。对这个老问题的答案,白素也有了改变,她道:“还不能,可是我却能告诉你,究竟为什么不能在事先告诉你!” 我忙道:“为什么?” 白素笑了起来:“因为告诉了你的话,你是一定会反对的!” 我呆了一呆,才道:“天,希望你不是在用什么犯法的手段!” 白素不住地笑道:“放心,绝对合法!” 我仍然不知道白素在用什么方法,当晚,我又仔细设想了几十个可能,也想不出白素有什么办法,可以令得张老头的愿望得到实现。 自那次接到电话之后,又过了几天,一天中午,电话铃声大作,我拿起电话来,竟听到了白素的声音,那是一次额外的电话,我意料到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白素的声音十分急促:“快通知张老头,他必须在后天晚上六时之前,到达我这里!” 我吓了一跳:“为什么?” 白素道:“你这还不明白?只要他准时到,他就可以利用他所需要的电力。” 我更吃了一惊:“你,你用什么办法,使得张老头的愿望可以实现?我不相信你能够说服工业组合的董事会停工七天。” 白素道:“当然,他们要停止工作七秒钟都不肯,根本没有商量余地——” 我打思了她的话头:“那么,你——” 白素道:“你怎么一点也不留心时事?这个工业组织的几个工会,已经决定大罢工了,大罢工在后日下午开始,一连七天,时间刚好够张老头用,全体六千多工人,全都参加,在这七天之中,所有的机构之中,只不过用点照明的电力而已。” 我拿着电话听筒,呆了好一会,令得白素以为我出了什么事,不住地“喂”、“喂”地问着。 我呆了足有一分钟之久,才道:“老天,这场工潮,不是你煽动出来的吧!” 白素像是知道我会有此一问一样,她的答案,也显然是早已准备好的。 她道:“你平时太少看有关工人运动的书籍了,如果你看的话,你就会知道,好几个著名的工运专家,都有同样的理论,他们说,不论是大小工潮,决无法煽动得起来的,所有的工潮,全是因为种种内在的原因而自己爆发的。正像价钱不能制造一声火山爆发,但是世界各地,却不断有火山爆发一样!” 我大声嚷叫道:“坦白地说,你在这些日子来,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白素笑道:“别生气,我只不过参加了当地妇女组织的活动,告诉工人的着属,她们丈夫的工作,实应该获得更好的待遇,她们家中的电视机,应该换上彩色接收的,她们家里的墙纸应该重裱了,名贵的皮草,也不再是贵妇专享的东西了,如此而已!” 我叹了一声:“你闯了一个大祸,为了一只猫,你竟……成了一声工潮的帮凶,你可知道,那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白素道:“工潮不因我而生,它是迟早要发生的,罢工的决定,是十分钟前工会联合会表决决定的,我甚至未曾参加这次会议!”我苦笑道:“好了,好了!” 白素显得很兴奋,道:“我调查得很清楚,发电组合的工作,完全自动化,只要两个人就可以完成发电过程,用气体作原料,我和气体供应的部门联络好了,他们听说罢工,正在发愁,我去和他们一说,罢工期内,照样要原料供应,他们高兴得不得了,你看,我也不是专做破坏工作的!” 我喃喃地道:“太可怕了,和你做了那么多年夫妻,竟然还不知你有那样的能力!” 白素笑得十分得意:“亲爱的,快去找张老头吧,别浪费时间了!” 我无可奈何地问道:“要我和他一起来么?” 白素道:“不必了,我这电话,是在机场打的,发动机快起飞了!” 我总算又高兴了起来:“你回来了?”白素道:“是,我已和弟弟讲好,他和张老头两人,已足可以完成这件事,我再留在这里,也没有别的用处,而且我们也分别得太久了!” 我忙道:“是的,我来接机,我就找张老头!” 放下电话,我立时驾车离家。 当然,在若干时日之后,我才知道,白素之急于回来,是因为她在那地方的一连串的活动,已被当地警方,当作了“不受欢迎的人物”,促请她离境的。也当然,事后我陆续知道,白素的“连串活动”,包括在数十工人大会上慷慨激昂的演说在内,白素实在做得太过分了,难怪在事先,她要瞒着我。 如果我在事先知道了她的计划,我自然会加以反对,几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但是这时我想一想,也不得不承认白素的聪明过人,几千个工人一起停工,工厂的一切活动,有什么办法不随之一起停顿?这真正是釜底抽薪之计! 车子到了张老头所住的那间小石屋之前,才来到了门口,我就听到了一阵敲打声。 我大声叫了几下,那头大黑猫,首先从屋子之中,窜了出来。 接着,张老头探头出来,我忙道:“有好消息,你的愿望可以实现了!” 张老头的脸上,现出不可信的神色来,一时之间,他似乎呆住了,不知怎么才好。 我道:“你难道不让我进来么?”张老头这才打开了门,让我走了进去。 石屋中的陈设,仍然很简单,我看到那只八角形的盘子,放在屋中央,地上还有不少工具,那盘子上,钉着“小钉子”似乎更多了一些。 我望着那八角形的盘子,张老头在我的身边搓着手:“现在真是万事齐备,只欠东风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东风也有了,庞大的发电组织所产生的电量,可以供你使用一星期,但是——” 当我再次说明张老头可以得到他所需要的大量电能之际,张老头大概也知道我不是在开他的玩笑了,是以他现出高兴之极的神色来,连那只大黑猫,也突然之间,叫了起来,扑到了他的怀中。 可是,当我忽然又说出了“但是”两字之后,张老头又现出了十分吃惊的神色来,显然他是怕事情又会有什么不利于他的变化。 他发怔似的望着我,我指了指那只老黑猫,续道:“但是,我不知道,将它送回去这件事,是不是对,它是一个侵略者……它来自一个比地球进步了不知多少年的另一星体,而且,它在地球上住了那么多年,对地球上的一切,可以说了解得再透彻也没有了,如果它回去之后,再发动一次大规模的侵略,地球上的人类,是根本一点抵抗的余地都没有。” 我在来的时候,已经将这个问题反复考虑了好几遍。这是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而当我将这个问题说出来之后,我更感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是以我的口气愈来愈严重,神情也愈来愈沉重。 张老头听了我的话,现出很惶恐的神色来,他先俯下身,将老黑猫放到了地上,老黑猫倚在他的脚旁不走,看来好像也很紧张,因为它身上的毛,在渐渐地竖起来,猫一到心情紧张的时候,总是那样子的。 张老头摊着手,以一种听来十分诚恳的语气道:“卫先生,现在我不能向你说明为什么你所担忧的情形绝不会发生,但是你一定会明白,我不是骗你,我会向你说明的,在若干天之后。” 我立时追问道:“为什么要在若干时日之后?” 张老头道:“我有我的为难之处,我请你帮那么大的忙,本来是不应该再有什么事隐瞒你的,但是,我实在有我的为难之处!” 张老头说得十分恳切,而且,他那种神态,也确实使人同情。 我望了他片刻,又指了指那头大黑猫:“是它不让你说出来?怕说出来之后,会影响它回去?” 张老头神情痛苦地摇着头:“也不单是如此,总之,你会明白,不用很久,我一定会详细和你说明。” 我吸了一口气:“你要知道,我的担忧并不是没有理由的,而在我的担忧,没有什么切实保证之前,你要求我们这样的责任重大的承担,这不是太过分一些了么?” 张老头也明知我讲的话十分有道理,而看样子他也的确有难言之隐,是以他只是唉声叹气,并不再作什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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