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 革大鹏和格勒也叫道:“永恒星!”他们讲的是他们的语言。 迪安也叫了一声,我听不懂,但我敢断定,他叫的那声,如果通过传译机的话,那么一定也叫的是“永恒星!”这表明我的猜测不错,我们都“感到”了同样的一句话:“欢迎你们来到永恒星上!” 这又是十分奇妙的,如果是“听”的话,那么就存在着语言的隔膜,对方所讲的,如果是一种你所不懂的语言,那么你就蝗不懂,就像我和迪安之间一样。 但如果不是“听”,而是“感到”,事实上根本没有语言,也没有声音,那就根本没有言语上的隔膜了,每一个人所“感到”,当然是他所知道的,要不然,就不会“感到”什么了。 我们几个,几乎是同时叫出来的。 接着,我又“感到”有人在说话了:“是的,永恒星欢迎你们来,你们可以说是永恒星上的每批访客,我们当然欢迎。” 法拉齐忍不住叫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有人说话,你们听到了没有?” 革大鹏粗暴地道:“胡说,什么声音也没有!” 法拉齐道:“是的,什么声音也没有,但是有人在讲话!” 我大声道:“我们无意中来到这个星球,如果表示欢迎的话,你们在哪里?” 我最后一句话,鼓足了勇气,才讲出来的。 因为随着这一句话所出现的,可能是不知什么形状的怪物。 我们都屏气静息地等待着。 但是我们却没有见到什么,我们也没有听到什么,只是“感到”一阵笑声,一阵十分好笑,也可以使相信毫无恶意的笑声。 在“感到”了这阵笑声之后,我们每一个人的神色,都不禁松驰下来。 但也就在那一瞬间,我却又感到了极度的恐惧:我们已来到了一个地方,在这个地方,我们见不到任何生物,但我们却可以“感到”有人在“讲话”,有人在“笑”,而且,那“讲话”和“笑声”,还那么容易操纵我们的情绪! 我们毫无反抗的余地,只要“他们”是有着恶意的话! 我的恐惧感,迅速地传给了别人,每个都感到,在这个星体之上,我们实在连一丝一毫,最低限度的安全感都没有。 然而,也在这时候,我们又感到了一些“话”:“你们放心,虽然你们脑电波的频率,是如此之低,如此之容易受影响,但是你们绝不会受到伤害,因为我们是永恒的,我们在一个永恒的星球上,永恒地存在,任何东西,只在怕被人伤害,已被人伤害的情形上,才会伤害别人,我们既是永恒的存在,绝不怕有人来害我们,我们为什么还要伤害人?” 我喃喃地道:“永恒的?那是什么意思?” 革大鹏道:“永恒的生物?” 白素扬起了双眉:“你们自称是永恒的,我不信宇宙间有永恒的东西!” 白素在讲完了那句话之后,脸上突然红了一红。 我们都可以知道白素脸红的原因,因为我们在同时,都“感到”那讲话的人在说:“你对宇宙的事,知道多少呢?” 革大鹏道:“既然没有恶意,那我们不妨可以见见面,为什么还躲着呢?” 我们立即又感到了回答:“我们全在你们的周围。” 我们大吃一惊,四面看去,什么生物也没有。老实说,我不是没有想像力的人,我已经想到,这个星球上的高级生物,或许小得像蚂蚁一样。我们都被地球上高级生物大小的概念束缚了,便自然而然地以为其他星球上的高级生物,也必然要和我们一样大小。 所以,我立即向地上看去,希望发现一些微小的生物。 但是,我却仍然未曾看到什么。我虽然有想像力,但我却难以想像,一个星球上的高级生物,会是我们肉眼所难以见到的微生物。 革大鹏几乎是在怒吼,他道:“你们在哪里?为什么我看不到你们?你们的身子有多大,你们是什么样子,你们是什么?” 我们都得到了回答:“我们实在不是什么,也没有什么样子。” 这时,连革大鹏也不得不以手击额,怀疑自己是在噩梦之中了。 我们可以接受时间上的颠倒,但却没有法子接受有一种“没有样子,不是什么”的生物概念! 白素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表现出她女性特有的镇定:“解释得明白一点好么?我们是属于两个不同的星体的,请原谅。” 回答来了:“当然可以,先请你们相信,我们绝无恶意,然后会给你们看一些东西,并且希望你们,不要吃惊。” 我苦笑着道:“我们已经吃惊够了,只怕也不能再继续吃惊了!” 我又立即感到对方的反应:“当然你们会吃惊,正如刚才那位小姐所说,我们属于两个不同星体,对所有的一切,具有不同的概念,当你们看你们从来也未曾见过,而且无论如何都不能想像的东西时,怎么会不吃惊呢?” 革大鹏道:“好,我们准备吃惊,你们要给我们看的东西在什么地方?” 我们感到的回答是:“在我们博物院中,这博物院是在……照你们地球上的所谓光阴来说,是一亿多年以前所建造的了,你们等着,有飞艇来了。” 我们才“感到”那句话之后不久,一艘香蕉形的东西,便无声无息,快到极点地来到了附近,停了下来,那“飞艇”十分大,足有四十尺长,一停下来之后,像打开了一扇小门,出现了一个小洞,那个洞,大约只有一尺半见方,我们们不禁为之愕然。 就在这时候,我们的脑中又有了感应:“对不起得很,这种飞艇是一两千万亿之前的东西,那时候,我们已进化得十分小,所以门也开得很小,要请你们挤一下,才能进去。” 我们之中,怕没有一个明白,“进化得十分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我们在那个“博物院”中,看到了这个永恒星上生物的“进化史”,我们才明白,然而当我们明白了的时候,我们只觉得身子烘烘地发烧了,一种如梦的感觉,几乎令我们感到自己并不存在。 我们进了那飞艇,飞艇中并没有人,但是飞艇却立即起飞了。 革大鹏在飞艇的前部,略为看了一下:“他们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飞艇是接受一种极其微弱的无线电操纵的。” 我们又感到了笑声。 然后,飞艇停了下来,我们被“请”出飞艇,来到了一堆奇形怪状的晶状体之前,我们又被“请”在一个小洞之中,进了那个闪闪发光,形状怪得难以形容的“建筑物”之内。 里面十分空洞,用来建筑那座建筑物的晶体,是半透明的,所以内部十分光亮,我们只看到有几条长长的通道,不知道向何处。 我们被“请”坐,当我们坐下来时,我们都得警告:“请不要吃惊,你们所看到的,完全是模型,虽然他会动,但那完全是假的,你们第一个所看的,将是七十六亿年之前的我们,那时,我们的星球是在银河系的边缘,距离你们地球有五十万光年,但是我们已觉察到地球上有发生生物之可能了。” 我们的心中都苦笑着,当这个星体上的高等生物,已然可以知道五十万光年之外的地球上的情形之际,地球上的原始生物,只怕还未曾发生! 他们比我们进步多少倍,我们实在是没有法子估计得出来的。 我们屏气静息地等着。 在一条通道中,无声无息地滑进了一块方形的晶体来,在晶体之上,“坐”着一个怪物。 说“他”是“坐”着,这未免是十分好笑的。我们地球人的概念,是屁股接触实物,承受了身体的一种姿势,便称之为“坐”。可是,那怪物的全身,只是紫酱色的一团不可名状的东西,“他”是坐是立,实在是没有法子分得清楚的。 我们六个人,在不由自主之间互相间都紧紧地握住了手。 那个已可以知道五十光年之外的另一个星体的“人”,实在是难以形容,如果一定勉强要形容的话,那么各位试试将一只跳虱放在一百倍的显微镜之下,那么所看到的形象,或者可比拟于万一。 那“人”有两排眼睛,充满着灵气,闪耀着紫色的光芒。 这种眼睛,表明这种生物,的确是一种极其高级的生物,绝不是普通的怪物。 大约一分钟,那“人”退了回去,另一个通道中,又滑出了一个“人”来。 我们所“感到”的解释是“这是五亿年之后的我们,以后,每交替一个模型,便是五亿年,请你们注意我们形体上变化。” 第二个来到我们之前的模型,和第一个大体上差不多,但是却少了一些须状的东西。 以后,每出来一个,形体便小了许多,而且“他”的形状,也越来越简单,唯一没有变更的是那两排眼睛--我说两排,是因为它们的确是两排,而不是若干只,那显然是科学越来越发达,一些不必要的器官,完全退化了。 到了第十二个模型时,变化得特别显著,那种高级生物,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圆形的“身体”,“身体”之上,便是那两排眼睛。 我们又同时感到了有人在作说明:“生物的进化,便是表现在器官的退化之中的,如果举地球上的例子,我想你们比较容易明白,猿人进化到人,尾巴退化了;软体动物中,头足纲的鹦鹉螺,是有贝壳的,然而进化了的乌贼,贝壳便已退化到了软体之中。当然,这种退化,必须经过许多代,长时间的演变,几亿年!在这个模型对上的五亿年中,由于我们发明了用脑电波操纵一切,是以我们的肢体,几乎全因为没有用处而退化了,你们看到的,只是我们的头部。” 这个模型退了回去,第十三个模型又来了我们的面前,圆形的“身体”变成长条形的了,又小了许多。 而第十四个模型,那“身体”已不见了,只有两排紫光闪闪,看来十分骇人的东西。 第十五个模型,是最后一个,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紫色发光体,小得如此出人意表之外,而且形状也是接近圆形,就像是地球人的一个眼珠。 当第十五个模型退了回去的时候,我不禁失声道:“那么,你们如今是什么样子?” 回答来了:“我们如今,不是什么样子。当你们看到最后的一个模型之际,我们已经因为进步,而退化到只要保存脑神经中枢的一部分,发出脑电波以指挥一切的地步,所以除了这个器官之外,我们别的器官,都退化了。” 白素尖声道:“以后呢?” 回答是:“以后的四亿年左右,我们又发展到脑电波可以单独存在的游离状态。” 感觉中又听得回答:“脑电波可以离开一切器官而单独存在,这是我们跨向永恒的最重要的一环,因为任何器官,都不能永恒存在,在这以后的一亿年之中,我们的最后器官,也退化了。” 格勒道:“那么你们,你们……变成什么都没有了?” “哈哈,谁说我们没有什么?我们已成功地将我们的星球,推出银河系的边缘,到了永恒的外太空,我们是永恒的存在,你知道电波的速度么?脑电波本身就是一种无线电波,我们摆脱了一切器官的束缚,我们便能以无线电波的速度,自由来往,当你们一降落,我们便全都来到你们的身边了!” 法拉齐是第一个捧住了头、尖叫起来的人,迪安是第二个,格勒第三,我、白素、革大鹏是同时怪叫起来的。 我们没有法子不叫,这是完全是无法想像的事,我在刚一降落的时候,觉得无法将一种高级生物设想为微生物,然而,“他们”却比微生物更彻底,他们根本没有什么,也没有什么样子,他们只是一种“思想”,一种永恒生存的“电波”,然而“他们”却是生物的,而不是物理的,你能不叫么,你能么? 我忽然想到,宗教上的所谓永生不死,将人的身子称之为“臭皮囊”,是不值得留恋的东西,将生命喻为一声叹息,而追求一种永恒的精神存在,这不是和“永恒星人”七十五亿年来的进化过程不相上下么? 这么一想,我首先便安心了许多,我感到了有人在对我说:“这是生物的进化过程,你们大可不必大惊小怪。”我沉住了气:“你们对太阳的变化,知道多少?” 回答是:“我们知道得很少,因为太远了,而且我们也没有留意观察,我们都变得太懒了,我们正在耽心,这样下去,会连现在的脑电波也‘退化’了,如今我们虽然无形无质,但是却还能在电波检示器中现出形状的。” 我苦笑了一声:“有即是无,一切‘有’的东西,到头来,总要变成‘无’的!” 我很久没有“感到”回答,然后,便是革大鹏问:“对于宇宙中的一种震荡,你们知道多少?” “那种震荡,是星系的一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 下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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