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建设。 可是,那种感觉,存在于我的心中,却又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我无法具体地说出我的感觉来,是以在刹那间,我只是叫道:“小心些!” “砰”地一声响,柯克船长的第一锤,已然击下去。 他的臂力相当强,而石笋的质地,本来就不是十分坚硬,是以一锤击了下去,石屑四飞,可以看到的球面已经更多了! 柯克船长伸手去抹石屑,他显得更兴奋了,第二锤又重重击了下去。 那一锤奏效更甚,将那根石笋,击得断成了两截,那圆球已有大半露在外面了。 柯克船长敲下了第三锤,锤和石头才一接触,那只金属圆球,便自石中,滚了出来,柯克船长几乎是向着那只圆球,直扑过去的,他抱住了那只球,捧了起来,看他的神情,像是饿极了的人,捧住了一个大面包。 他的双眼紧盯在那只圆球,突然之间,他叫了起来:“天,这上面有文字!” 看到那只圆球离开了石头,本来我的心中,又已经决定,我离开的时候,应该到了。 然而,柯克船长那一下惊喜交集的呼叫声,却又将我留了下来。 我看到柯克船长抬起头来,向着我叫道:“你快过来看,这上面有着文字,那好像是中国字,你快过来看看!那是甚么!” 我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我甚至未曾考虑过,就大踏步向前走了过去,柯克船长仍然双手捧着那圆球,只不过略向我伸了伸。 我也看到了,柯克船长并不是大惊小怪,那圆球上的确刻有文字,而且,看来也像是中国字,但我却一眼就看出,那不是中国字──不是任何时代的中国字。 字一共有两行,很小,很精致,镌刻得很深,一个一个,数了一数,一共是二十二个字。 当我仔细地看着那些文字之际,柯克船长的确是显得很焦急,他不住问道:“甚么字,说些甚么?这圆球是甚么东西?” 我摇了摇头,道:“你问我也没有用,我不认识这些字,它们不是中国字。” 柯克船长的知识的确不凡,他道:“或许那是中国古代的甲骨文?” 我仍然摇着头,道:“不可能,我是中国人,对中国文字的沿革,也有过一定的研究。我可以肯定,这不是中国任何时候的文字。” 阿克船长又道:“或许,那是印度的梵文?” 我皱着眉头,这二十二个独立的文字,自然也不是印度的梵文,它每一个字,看来就像是一幅精细的图画,笔划有粗有细,但是却安排得极其均匀有数。 中国的文字组织上已经可说是无懈可击的了,但是比起这金球上的二十二个字来,却还是瞠乎其后。 阿克船长得不到我肯定的回答,但是他却一点也没有显出失望的神色来,他大声道:“你看,我没有料错吧,现在便可以肯定,地球上早在几亿年之前,就有过高度的文明,当时的人,能制造出这样的圆球来,就像是……就像是……” 柯克船长挥舞着那圆球,我问道:“就像是甚么?” 柯克船长高兴地笑了起来:“就像是我们现代人,在每一次世界博览会的时候,将现代文明的一切资料,放在一只不锈钢的球中,埋到极深的地下去一样。我认为,在这只球的内部,也有着同样的,三亿年之前,地球人的文明的一切纪录!”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柯克船长的譬喻,十分恰当。他捧着那金属球,向船舱中走了进去:“来,让我们把它剖开来,我不相信你不想知道,我们上一代的人是如何生活的。” 我不等他的话讲完,便已跟在他的后面,一起走进了船舱之中。 因为那发现实在是太诱人了。柯克船长口中的“上一代人”,并不是我们一般所说,和我们这一代,相隔只有三二十年的上一代。 这“上一代”,和我们相隔,有几亿年。 地球的寿命,已经假定为四十五亿到六十亿年之间,而人的出现,或者说生物的出现,却只不过几十万年的历史,和地球的寿命相比较,实在微不足道。 那么,是不是我们所知的生物出现之前,地球上的确已曾经出现过人?这些人,如果曾在地球中生活过,那么,他们是如何灭绝的? 我在跟着柯克船长走进船舱中的时候,心中的疑问,此起彼伏,脑中只是“轰轰”的一阵乱响。 柯克船长将那圆球,放在桌子上,他的手下,已经推来了一座精巧的金属刨床。 我直到这时侯,才定了定神:“船长,你就在这里,便准备将它剖开来?” 柯克道:“自然,你看,我甚么都准备好了,我知道,我要得到这只金属球,就没有甚么力量可以阻止我,我一定会得到的!” 我并没有再说甚么,因为柯克船长已经将那圆球,牢牢地夹在那刨床上,接上了电流,拉下装有锋利刨刀的──,将刨刀接近那圆球。 当锋利的刨刀,和那圆球接触之际,刀锋毫无困难地,就陷进那圆球之中。 我怪叫道:“小心些,如果你肯定球中藏有值得我们研究的东西!” 柯克船长:“我会小心的!” 他果然小心地操作,他转动着那只圆球,让刨刀陷进去大约半寸左右,团团切了一周,才抬起头来。 他道:“我假定这个圆球的球壁是半寸厚,那么现在松开夹子,就可以分成两半了,如果还分不开,那么我就再切进半寸。”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做法,柯克船长开始扭松夹子的螺旋。 那时候,我和他两人的心情,真是紧张到了极点。 因为,那圆球之中,究竟有甚么,立时可以揭晓! 我看到夹子松开,柯克船长捧起了那圆球,在刨床上顿了顿,虽然那一道痕已相当深,可是那圆球却并没有齐中裂开来。 柯克船长抬起头来:“还不够深!” 我走近去,又看那圆球上的切痕,半寸深的切痕之内,仍然是那种灰白色的物质,我点了点头,道:“再切深半寸试试。” 柯克船长又将那圆球夹牢,沿着旧切痕,再度用削刀,切深了半寸,切痕已经深达一寸了! 但是,当圆球取出来之后,仍然没有裂开来。 我和柯克船长两人,都齐齐吸了一口气,已经有了一寸深的切割,圆球还未曾齐中裂开,那就是说,球壁比我们想像中更厚。 而球壁既然比我们想像中来得厚,那么,除了将切割加深之外,也就不会有第二个办法。 柯克船长又将圆球夹了起来,又切深了半寸之后,情形和上两次一样。 我和他两人,手心都有点冒汗,当他进行第四次切割的时候,情形更紧张了,但是在割痕深达两寸之后,取了圆球出来,仍然未曾分为两半。 柯克船长将圆球放在刨床上,走过去,喝了一口水,才对我道:“卫斯理,你去试试,球壁竟厚得超过两寸,这实在难以想像!” 的确,球壁那么厚,这是有点难以想像的事,因为那圆球并不大,球壁厚达两寸,它的中心部分,已没有甚么空间了。 我吸了一口气,正待向前走去,可是也就在那一刹间,我听到在刨床上的那圆球,发出了一下如同甚么东西撕裂的声音。 我和柯克船长立时向刨床上看去,由于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实在是我们万万意料不到的,是以我的叙述,可能有些颠倒,也可能有点混乱,但无论如何,对于以下当时所发生的事,我已是尽力而为的了! 当我和柯克船长两人转头,向刨床上望去之际,我们看到,那圆球已然裂了开来,圆球好像是被一种强大的力量硬生生撕裂的,我们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圆球在裂开之际,那种灰白色的物质,被拉成很多细丝,我和柯克船长都兴奋地叫了起来。 我们之所以发出兴奋的呼叫声来,自然是因为那圆球终于裂了开来,我们可以知道在那圆球之中,究竟是甚么了,但是,我们的叫声才一出口,在不到百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我们看到有一样东西,自那圆球之中弹了出来! 那东西射出的速度极高,以致我们根本无法看到那是甚么东西。 自圆球射出的东西,“拍”地一声响,射在刨床上的钢支杆上。 直到那时候,我们才看清,那是一只如同高尔夫球大小的小铁球,那小铁球附在金属杆上。 我们可以看清那小铁球的时候,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一秒,紧接着,整座金属制成的刨床,就像是纸扎的一样,又像是一股极大的力量在挤榨它一样,迅速地扭曲,挤成一团。 而在这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内,船舱内所有的金属物品,一起飞舞起来,以极高的速度,飞向扭曲的刨床,附着在刨床之上。 同时,只听得在船舱之外的人,一起惊呼了起来,在我们根本来不及知道是发生了甚么事之际,一下隆然巨响,一只锚,破壁而入,飞了进来,撞向那只扭曲了的刨床。 柯克船长大声叫了起来,他全然是为了惊恐,是以才大叫起来的,我在那一刹间,直觉地感到,这艘船靠不住了,我一拉他的手臂:“快走!” 我们两人一起向船舱外冲去,一出船舱,只见船舷上的不锈钢栏杆,已在迅速地扭曲着,船上的人,乱成了一团。 我大声叫道:“快跳下水去!” 我和柯克船长,是同时跳进水中的,在我们跳进水中去的时候,听到了几下惨叫声,那是有几个人被飞舞着、投向船舱中的铁器击中时发出的声响。 我一进入水中,便拚命向前游,当我游出了三四十码之后,才转过身来。 那时,发生在海面上的事情,真令我看得目瞪口呆。 那只游艇,像是被一种极其巨大的力量在挤榨着,木片在那种挤榨之中,纷纷飞向半空,发出劈劈拍拍的声音,而船身在渐渐缩小,终于,缩成了一团,水面上浮满了木片和油,那艘游艇,已经变成了一团,沉进了水中,泛起了一阵泡沫。 前后还不到三分钟! 海面上浮着不少人,柯克船长正在向我游来。 当柯克船长游到我身边的时候,他急速地喘着气:“甚么事,发生了甚么事?” 我苦笑道:“你一直和我在一起,如果你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我也不知道。” 柯克船长一面划着水,一面仍然喘着气,事实上,每一个浮在海面上的人,都现出极其惊骇的神情来。 我一定也是一样,我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是总可以感到我脸上的肌肉,在不断地跳动。 人渐渐向柯克船长游了过来,其中有两人,居然将一只翻转在海面的救生艇,翻了过来,我们都向那艘救生艇游去。 等到所有的人都上了救生艇,柯克船长点了点人数:“不见了十一个人。” 救生艇上,没有一个人出声,这时,大海的海面上,平静得像是甚么事也未曾发生过一样,只不过是那艘设备精良的游艇已经不见了,而海面上有许多木片和油花,正在飘开去。 柯克船长转过头来,望定了我:“甚么事?是不是发生了爆炸?那圆球中心,是一颗炸弹?” 他在那样说的时候,语气是犹豫不定的。游艇在刹那之间毁灭,那使人自然而然,联想起突如其来的爆炸。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才从海中挣扎上救生艇,自然不会感到舒服,而且我们在大海中漂流,前途茫茫,只是充满了极度的疑惑。 我一面摇着头,一面道:“船长,你应该知道,如果是突如其来的爆炸,你和我都绝对逃不出来。” 柯克船长是一个极其坚强的人,关于这一点,实在是不应该有丝毫疑问的,可是,那时他在讲话的时候,声音中却带着哭音。 他道:“那么,是甚么力量,毁灭了我的船?” 在救生艇上,没有一个人回答得出来。 当事情发生之际,只有我和柯克船长两人在那个舱中,如果我们两人也得不到答案的话,那么.其他人自然更不知道了。 在静默中,有一个人忽然哭了起来,我循着哭声看去,在哭泣的人,是一个身形十分魁伟粗壮的大汉,可是这时,他却哭得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他一面哭,一面道:“我们一定是触怒了上帝,一定是上帝在惩罚我们!” 柯克船长突然呈现一种不可控制的情绪,大声吼叫了起来,道:“你别触怒我,触怒了我,比触怒上帝,还要可怕得多。” 那大汉双手掩着脸,仍然在哭着:“没有甚么再比刚才发生的事可怕的了,世界上不会有更可怕的事了。” 柯克船长的面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在救生艇中的那么多人,我最镇定。我听得那大汉这样说法,心中陡地一动,略为挪移了一下身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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