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的确有点令人不寒而栗,可是除此之外,我没有法子。 我考虑了几秒钟:“我要去试一试。” 那四个人先是一呆,接看不约而同,像是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极度夸张地笑——他们口罩上的冰花,就纷纷掉下来。 那个人又道:“天,你绝不能和冰川对抗,冰川的力量,甚至形成了如今地球上有五大洲的面貌,它的力量,无可抗拒。”我点头:“我知道,甚至阿尔卑斯山、喜马拉雅山,也是冰川的力量推挤而成。但是我又不是要去和冰川对抗,我只是想在冰川上逆向行驶,我加上这辆车子,重量微不足道。”那人叹了一声:“要是有一块巨大的冰块,忽然倾斜了,那你怎办?”另一个人阻止了那人:“我看别对他说了,我们遇到超人了,超人,你还是飞向前去的好,放弃这辆微不足道的雪车吧。”这个人在讽刺找,我自然听得出来。反正我已经决定了,也懒得再和他们多说,所以,只是冷笑了一声,立时发动了引擎。 那四个人一看到我的行动,立时大叫起来,一个探进车身来,用力抓住了我的手臂,厉声道:“根据极地上的国际规章,我们有权禁止你继续前进!”我向上指了一指:“刚才有一架直升机飞了过去,飞向冰山峡谷,你们为甚麽不阻止它?朋友,田中博士驾机失事,只要有亿分之一的机会去救他,我都一定要尝试。”那人企图把我自车中扯出来,我只好叹了一口气,一圈手,把他的手臂扭得非放开我不可,然後,我用力一推,把他推得向外仰跌了出去,同时让雪车向前迅速驶出。 那四个人还不肯罢休,他们很快地跳进了车,随後追来。 我看到他们追了上来,但是不加理会,仍然把速度提得最高。约莫又过了半小时,我已经看到了魏峨耸立的冰山,两面相对的冰山离我越来越近,我看到随後追来的雪车,停了下来。 由於我仍然在高速前进,所以追上来的车子一停下,转眼之间,就成了雪地上的一个小黑点。这时,我也徒然惊觉到,那四个人之所以停了下来不追,一定是由於我已驶进了危险的冰川范围之内了。 放眼看去,在冰川上行驶,和在别的地方行驶,全然没有分别。 冰川的移动速度十分慢,根本觉察不到。当然,我知道在冰川上,处处隐伏看危机,但是在南极的其他地方,又何尝不是一样。 车子两旁,全是高耸的冰山,冰山上的峭岭,都是尖峭的,看来是毫不留情的陡险。峡谷的底部,大约有两百公尺宽。 开始驶进峡谷,冰川的表面。还十分平坦,可是在十分钟之後。困难就出现了,先是极度的不平,车子跃过了一层冰块,跌进了一个相当深的冰坑中。 好不容易自那个冰坑之中挣扎了出来,向前一看,我不禁傻了。在前面,是一个灯在闪看红色的光芒,我把那掣钮按了下去,立即听到了探险队长的声音:“基地和张坚的联络。在十五分钟前中断,看老天的分上,你在还可以後退的时候,快点後退吧。”我大吃了一惊:“联络中断……是甚麽意思?”队长的声音听来像是在哭叫:“我但愿知道是甚麽意思!”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张坚和基地的通讯联络中断,可以是许多情形,最好的情形,自然是他不愿意和基地联络。而最坏的情形,自然是他已经机毁人亡。 由於冰川上的情形,十分平静,峡谷中的强风,也不如想像之中那麽强烈,所以我宁愿采取较乐观的看法。 我回答队长:“现在,至少已有三个人在这个峡谷中遇了事。我必须继续前进。”我在通讯仪中,听到了队长发出了一阵如同儿童呜咽般的声音,我不再和他对话,打开车门,把估计可以带在身上,又有用的东西,全部搬了下来。 我脚踏在冰川巨大的冰块上,我仍然一点也感觉不到冰川的移动,不必多久,我便攀越过了那一道约有十公尺高的冰块障碍。 这时候,我感到自己是童话故事中的人物,穿看奇异的鞋子,攀越过一座由巫师发动魔法而移到眼前来的玻璃山,去追寻一个不知道要经过多少重困难,才能追求得到的目标。 把装备放在冰地上拖行,负担倒并不太重,可是一步一步向前走,比起驾驶雪车风驰电掣来,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放眼望去,全是一片冷寂,彷佛置身於宇宙的终极,连生命也几乎暂时冷凝。人在这样的极地冰山峡谷之中,简直还不如一个微生物,环境的影响可以使人产生许多平时想不到的想法,我这时正一步一步向前走看,可是思绪却紊乱无比,不知在想些甚麽。 令我差可告慰的是,被形容得如此可怕的冰川,显得十分平静,和两旁的冰山一样,都静止不动,也没有碰到甚麽危险的陷阱。 峡谷中的风势,相当强烈,幸好我是顺看风向在向前走,当然省了不少力。在那时侯,我根本想也未及想到回程应该怎麽办,向前走去,会发生甚麽事都不知道,如何还能顾及回程?在紊乱的思绪之中,想起这次事件的一切经过,都莫名其妙到了极点。但就是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事,使得我在南极的一个冰川之上步行。 我不能安安稳稳坐在家里,一定会有怪异的事,把我卷进漩涡去,不是在南极冰川土艰难地前行,前途茫茫,就有可能在澳洲腹地的沙漠之中,面对看烈日和毒虫。 我不断在走看,体能的消耗相当大,口中喷出来的热气,令得口罩的边缘,都布满了冰花,这时候,峡谷因为山势的缘故,看来像是到了尽头,前面变得相当狭窄,是一个弯角。在那狭窄之处,巨大的冰块,堆得极高,在最上面的冰块,发出可怕的“格格”声,那是由於巨大的压力,缓缓地,但是以无可抗拒的力量,在把冰块挤压出裂缝来的声音。这些巨大的冰块,会随看冰川,向前移动,在若千年之後,会一直移动到海边,成为海面上飘浮的巨大冰山。我抬头向上望,要攀越这样高的冰山,真叫人怀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可以做得到。 可是既然已到了这一地步,我总得向前进,至少,我希望可以发现一些飞机残骸还是甚麽的,那也就不虚此行。我停留了片刻,嚼吃了一些极地探险人员专用的含有高热量的乾粮,在冰块上刮下一些冰花来,放在口中慢慢融化。 然後,我开始攀登那座冰室。 我曾跟世界上最优秀的攀山家布平一起攀过山,连他也承认我的登山技术一流。可是攀登由岩石组成的崇峻峭壁,和攀登由冰块组成的冰山,全然是两回事,几乎是十公分十公分地把身子挪移上去,厚厚的手套,又使得手指的动作不移灵活。但如果除下手套的话,只怕在十分钟之内,我的双手,就剩下秃掌,手指会因寒冷而变硬变脆,一起断折。 我咬紧牙关向上攀看,利用看每一个可供攀援向上的冰块的尖角。冰块堆挤在一起的高度,超过一百公尺,我全然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也不去理会自己向上攀援的成绩如何,心中所有的唯一意念就是要令得自己的身子向上升,向上升。如果不是在这种特别的环境之中,我决不认为我身体的潜能可以发挥到这一地步。南极的永昼,使我不知时日之既过,我决不敢稍事休息,直到我抬头上望,我已经可以到这冰障的顶端了,才回头向下看去。 这一看,才知道自己攀了多高,一阵目眩,几乎没有摔了下去:我急速地喘看气,攀上了最後的一公尺,在那时侯,整个人像是根本已不存在,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散了开来,虚无飘渺,不知身在何处。这种感觉,自然是极度的体力消耗之後的疲累所带来的。 不但是体力消耗殆尽,连我的意志力,也几乎处在同一状态。冰障的顶部,巨大的冰块十分平坦,我真想在冰块上面躺下来,就此不动,让寒冷和冰雪,把我的躯体,永恒地保存起来。在某些环境之中,人的确会产生这样想法,深水潜水员就知道,如果身在深海之中,而忽然有了这样的念头,那是再危险不过的事,经常穿越沙漠的人也知道,如果口渴到了一定的程度,也会产生永远休息的这种念头。 人在特殊的环境下,产生这种念头,心境甚至极度平静,就像倦极思睡,再自然不过。这是一个人求生的意志已经消失之後的思想反应,所以也是最危险的一种情况。 当我想到这一点时,已经几乎在那大冰块的顶部,横卧了下来,我心底深处,还存看一些意念,不能躺下来,还要设法下这座冰障,再继续向前走。 可是,除了那一灵不昧的一点意念,我整个身子,都在和意念对抗看,我立即又想到:算了吧,就在这里躺下来算了!我甚至缓慢地伸了一个懒腰,连那一点对抗的意念也不再存在,准备躺下来。然而,就在那时候,我看到了那架直升机。 一时之间,我真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那只是我在极度疲劳之後所产生的一种幻觉。 可是,的的确确,是那架直升机,深色的机身,深色的机翼,就停在离那巨大的冰障,只不过一百公尺左右之处,那地方的峡谷已经相当宽,冰川的表面上也十分平整,是直升机降落的一个理想的地点。 我足足呆了有一分钟之久,先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接看,又不相言自己的好运气,随即,我发出了一下尽我能力所能发出的欢呼声,身子也挺立了起来。 直升机好端端地停在前面,那证明张坚没有遇到甚麽意外。 我继续大叫看,然後,精力也恢复了,把一枚长长的钉子,钉进冰中,系上绳索,就看绳子,向下纵去,很快地又踏足在冰川之上。我一面叫看,一面仍向前奔去,叫的话全然没有意义,是高兴之极,自然而然发出的呼叫声。 来到了直升机旁边,我抬头看去,看到机舱中好像有人在,我迅速攀上去,机舱的门只是虚掩看,打开舱门,我已经看清楚,在机舱中的那个人,并不是张坚,是一副好好先生模样的田中博士。 田中博士“坐”在一个座位上,微张看眼,一动也不动,我还未曾进舱去,就可以肯定他已经死了。因为在他的脸上,给看一层薄薄的冰花,使他的肤色,看来呈现一种异样的惨白。 突然之间,看到了田中博士的尸体,极度意料之外。根据探险队中所有人的分析,他驾驶的飞机,既然遇上了大风雪团,那就应该连人带机,都变成粉碎了。 但是如今,他虽然已经死了,身上却看不出有甚麽伤痕。 为了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死了,我进了机舱,试就把他下垂的手臂提起来。可是他的身子,早已经僵硬,手臂已无法抬得起。他已经死亡,那毫无疑问。一连串的疑问,也在这时一起涌上我的心头:张坚到哪里去了?温宝裕呢?是不是也是死了,尸体在那里?田中的飞机遇到了甚麽情况。何以他的尸体可以完整地被保留下来?问题多得我一个地无法解答。 我又探身出机舱,大声叫看,希望张坚就在附近,可以听到我的叫声。 但是我发现,我的叫声,全被峡谷中的强风淹没,根本传不出去,所以放弃了叫嚷,回到机舱之中,本来我想发动直升机,利用机翼发出的声响,来引起附近的人注意。但是我发现了求救设备,我取起一柄信号枪来,同看天空,连射了三枪。三股浓黑的黑烟,笔直地升向空中,在升高了好几十公尺,才被强风吹散。而浓烟射出的声响,连强风都掩盖不过。我跃出了直升机,四面看看,等待看有人见到黑烟,听到了声响之後的反应。 不多一会,我就看到,在一边的冰山悬崖,距离我站立之处,高度大约一百多公尺,有一小点黑色的东西在摇动。 由於长时间在冰天雪地之中,虽然有看护目的雪镜,可是长时间强光的刺激,也已使我双眼疲倦不堪,尤其向高处望,光线更强烈,看出去,视线更是模糊。但是那一团摇晃看的东西颜色相当深,在一片白茫茫之中,还是可以看得见。 我用力眨看眼睛,直到眼验生痛,已看清了在那冰崖之上,在晃动看的,是一个人的双臂,这个人身形看来相当矮小,我徒然在心中尖叫了起来:温宝裕,那是温宝裕!我急急奔向前去,由於奔得太急,一下子跌倒,在平滑的冰面上滑出了相当远,我心中没有别的愿望。只盼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象才好。 站直身子,才发现我离冰崖太近了,在这个角度,就算冰崖上有人出现,我也不能看见,我正待急急後退间,突然看到一段绳索,自上面槌了下来。 我发出了一下欢呼声,走前几步,双手紧握住了绳索,才知道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象。双手交替看,缘绳攀上去,并不是十分困难的事,尤其在知道了温宝裕还好好地活看,心情的兴奋,几乎可以令得体能作无限止的发挥。这时我向上攀缘的速度之快,南美长尾猴见到了,会把我引为同类。 等我攀上了冰崖,才发现冰山在那地方,形成一个相当大的平整空间,宛若一般崇山峻岭中的石坪,等我踏足在那个冰坪土时,温宝裕已一步一步,同我走了过来,我迎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 下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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