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种地步,也不和她们打赌了。 他又想到,她们两个若是连这种事都敢做,那多半是不会怕毛毛虫了,他想,应该去捉一大堆毒蛇来,诸如金脚带、七步蛇之类。可是一想起毒蛇,温宝裕自己心中也有点发毛,真不知如何才好。饶是他平时机智百出,这时也只好唉声叹气,就差没有捶胸顿足了。 他胡思乱想,时间倒也过得快,胡说回来,两人夹手夹脚,将那“活的木乃伊”自玻璃柜中搬出来,在搬动期间,“木乃伊”扭动不已。 扭动的力道且相当大,令得他们更是手忙脚乱,好不容易一个搬头,一个搬脚,正要将之抬出展览厅去时,胡说忽然低声道:“小宝,这……里面会不会是我们的熟人?” 温宝裕苦笑了一下:“不……不会吧。” 胡说“咽”地一声,吞了一口口水:“要是她们恶作剧起来,把令堂弄了来——” 温宝裕怒道:“放你……的屁,我母亲——”他不由自主,伸了伸舌头:“再加两个人,也不一定抬得动。” 胡说苦笑:“我不是故意得罪,实在是……她们想要有好的效果,就会捉弄我们的熟人。” 温室裕叹了一声:“这次打赌,不管输赢,她们实在做得太过分了。” 胡说道:“是啊,不应该涉及旁人的。” 两个人一面讨论着,一面总算连拖带抬,把那估计不会少于六十公斤,而且愈来愈重的“木乃伊”弄到了停车场,尚幸没有别人看到,不然,他们那时,那副贼头狗脑、慌里慌失的样子,准叫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在作奸犯科。 把“木乃伊”弄上车子,胡说喘着气,问:“到哪里去把他解开来?” 温宝格提了几个地方,全都是荒郊野外,平时连白天也不会有什么人去的地方,晚上更是肯定不会有人的,但全给胡说否定掉了。胡说道:“我看,陈家大屋的后面空地就不错。” 陈家大屋的后面,是一大片山坡地,倒也渺无人烟,温宝裕问:“为什么?” 胡说苦笑:“这人……被扎了那么久,可能……受了点伤,我们解开布条后,溜走,到屋子里观察他,如果他需要帮助,就可以马上去帮助他。” 温室裕苦着脸:“好是好,怕只怕良辰美景会在陈家大屋看我们的笑话。” 胡说长叹一声:“反正狼狈到极了,也不在乎再让她们笑话什么了。” 温宝裕也只好效英雄末路之长叹息,由胡说驾着车,每次在路上一见警察,两人就禁不住身子发抖,脸青唇白。 我听他们讲到这里。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两个家伙,狼狈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他们平时作为的报应吧——他们平时并没有什么坏的作为,但既然他们的作为和普通人不同,自然也要遭到一些普通人遭遇不到的遭遇才行。 而他们这时,害怕成这样,那使我极度疑惑。因为想来,似乎没有什么可以令他们这样害怕,莫非……那被布条扎着的,真是他们的熟人?真是小宝的……妈妈? 那真是难以想像的大灾难了,我望着温宝裕,想笑也笑不出来,而且也大有骇然的神色。 胡说忙道:“小宝,他想到……布条内包着什么了?” 温宝裕吞了一口口水:“不……不会吧。” 在这时,白素的声音传来:“你们继续说,别理他,他也在想那被扎着起来的,可能是——” 我忙向门口望去,白素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当我向她望去之际,她抿嘴一笑,不再说下去。我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她料中了,也只好笑了一下。 白素道:“听你们说得起劲,所以没有打扰。” 胡说和温宝裕两人,一看到了她,有大大松了一口气的神情,访佛他们的问题,我还难以替他们解决一样。 温室裕问:“你全听到了?” 白素道:“大半——”她忽然扬起手来:“我猜猜,那木乃伊,白布条下面里着的,不是人。” 胡说和温室裕一听,像是遭到了雷击一样,直跳了起来,张大了口,瞪着白素,出气多,入气少,一副就快“天不假年”的样子。 我看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怎么知道?” 白素道:“刚才你神情古怪,胡说叫着:“小宝,他知道布条里包着什么了。” 他不说“包着什么人”,而只说“包着什么”。由此可知,他们解开布条之后,发现包着的,并不是人。” 我立时向面无人色的胡说和温宝格两人望去,两人失魂落魄的点着头。 我不禁好奇心大起:“包着的是什么,把你们两个,吓成那样?” 两人甚至上下两排牙齿在打战,异口同声道:“不……不知道……是什么” 我刚想斥责他们:那像话吗?他们一定已解开过白布了,却说不知道是什么包在白布下面。可是一转念问,我想到,那一定是他们如此害怕的原因,所以心中也不禁怵然,不再出声,等他们自己讲下去。
三、白布下的东西
胡说推了推温宝裕,温宝裕又推了推胡说,胡说道:“我有点口吃,不像你那样灵牙俐齿,还是由你来说的好。” 温宝裕苦笑,点了点头,又咽着口水,搔着头,咳嗽了几下,看来是尽量在拖延时间,不敢把事情的经过,痛快说出来。 我看得他这种情况,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道:“小宝,有一句老话,你听说过没有?” 温宝裕道:“我知道,你一定想说,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我大声道:“对了。” 这小子,又长叹了一声,才道:“车子开到了陈家大屋后面,在屋子门前还停了停,天色黑,我进去拿一只电筒——” 电简是在陈家大屋还未曾装上电灯之前,温宝裕和胡说探索屋子用的,十分强力,他拿了电筒再上车,胡说这时镇定了许多,因为这一带,可以说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不必怕被人发现了。 在略为镇定了一些之后,他们反倒感到了相当程度的刺激,两个人互相吹起牛来,胡说道:“哼,想把我们吓倒,也不是容易的事,她们没有在屋子里?” 温宝裕道:“谁知道,或许正躲在什么角落看我们,哼,看到我们处变不惊,做事于净利落,只怕她们心中也不得不佩服。” 两人互相吹着牛,又想到良辰美景可能正在暗中窥伺,可不能把胆小狼狈的窝襄相落在她们的眼中,所以行动也格外精神。 车子在屋子后面的山坡地停下,他们下了车,自车厢中把那“木乃伊”抬了出来。 在抬出来的时候,“木乃伊”又剧烈地挣扎了一几下。天色很黑,星月微光之下,白布有一种异样的惨白色,看起来怪异得很。 两人把“木乃伊”放到了草地上,温宝裕自身边取出了一柄锋利的小把刀来,打开,就划开了“木乃伊”头部的布条,胡说在一旁,用电筒照着。 胡说看温室格从头部划起,忙道:“不好,这样,会叫他看到我们。” 温宝裕道:“哪怎么办?先从脚解起?” 胡说想了一想:“我看,把裹住他双手的布条全都割断就可以了,余下的布条,他双手松了绑,自己会解开,我们也可以趁机离开。” 温宝裕心想有理,就用小刀,去割应该是绑着双臂的部分,他那柄随身带来的小刀,用途甚多,诸如挖掘植物标本、解剖随手捉到的小动物或昆虫,等等,平时一直保持着十分锋利的状态,这时要来割割布条,颇有点大材小用,布条一碰到刀锋,自然摧枯拉朽也似,纷纷断裂,温宝裕随手把断布条拉开,胡说一直用电筒照着。 约莫不到十分钟之后,胡说忽然低呼了一声,声音有点变调:“这个人……这个人……。” 温宝裕还在埋头苦干,一时之间,亦未曾觉出有什么不对,还颇有点责怪胡说大惊小怪,转过头来,道:“这人怎么啦?” 胡说的脸,隐在电筒光芒之后,看起来朦朦胧胧,就有点怪异,再加他的声音也十分尖锐,听来更叫人有阴风惨惨之感。他道:“这个人……好像根本没有手臂。” 胡说这样一叫,温宝裕不禁陡然一怔,转回头去,看被割开了的布条,下面露出来的情形。一看之下,他也不禁呆住了作声不得。 他看到的情形,自然全是在电筒光芒照射之下显示出来的,由于胡说的手把不住在发抖,所以光芒也摇摆不定,令他着到了布条下那个“人”的身体之际,并没有感到什么特别,因为他看到的,的确是人的肌肤,他也没有奇怪何以那个“人”没有穿衣服,因为在潜意识之中,木乃伊的“衣服”应该就是白布条,白布条之下,就是皮肤,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这时,经胡说一提醒,温宝裕再转回头来看时,却觉得大大不对头了。 他割开的布条已经相当多,露出来的地方也很多,那是在一个人的双臂的生长的地方。也就是说,现在,应该可以看到那“人”的手臂了。 可是却看不到手臂,看到的,只是皮肤。皮肤十分白,白得异样,甚至有点腻的感觉,看来十分像是女性的皮肤,可是又不像,总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露出来的皮肤,像是微微颤动,还有一部分,应该是胸口部位,正在起伏着,像是在呼吸——正是这个动作,吸引了胡说的注意,感到这个木乃伊是活了的。 眼前所看到的是如此怪异,温宝裕在一怔之下,恐惧感还来曾展布全身之际,竟然还大起胆子,伸手向那白腻的皮肤上,去捺了一下。 他手指所捺下去处,十分柔软,柔软得出乎意料之外,总之,决不曾有什么人的皮肉,曾这样柔软就是,所以,在他的手指所捺处,立时出现了一个凹痕。但是那白腻的皮肉,却又十分富于弹性,被捺出来的凹痕,一下子就恢得了原状,而且还出现了上个小小的红印。 温宝裕这时才知道害怕,怪叫了一声,站起身来,却又站不稳,在后跌之际,撞在胡说的身上,两人在草丛中,滚作了一团,挣扎了一会,才站起身来,胡说急问道:“那……那是什么?” 温宝裕道:“不……不知道” 胡说一面拣拾起电筒来,一面道:“像话吗?你离得近,又摸过,是什么都不知道。” 温宝裕又惊又急:“真不知道,你也不是离得远,也可以去看去摸。” 胡说手中拿着电筒,可是连射向那“木乃伊”也有点不敢,他道:“至少……看起来像什么?” 温宝裕声音干涩:“像是……一大堆肉一大堆活的肉……” 胡说起了一阵想呕吐的感觉,埋怨着:“你不能用好听一点的形容词。” 温宝裕叹着气:“你去看看,看可有什么优美的一形容词可以形容那一堆……活的肉。” 胡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把电筒光芒,射向目标——那时,他们离目标,约有三公尺左右的距离,电筒光一射上去,目标对强烈的光线有反应,在光照之下,又扭动起来。 这一扭动,令得断裂的布条,又散开来不少。那……东西(不能称之为“木乃伊”了,也不能称之为人,只好称之为“那东西”)没有翻身的能力,看来只有扭动的能力,当布条散落多时,可以看到它的部分自然也更加多了(由于称这为“那东西”,所以代名词方面,也只好用了“它”。本来,那东西会扭动,自然是活的,有生命的,那至少该用“他”字。可是,又实在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东西,所以还是用了“它”字)。 这时,能看到的部分,就原来木乃伊的人体形状而言,是自颈而下,差不多直到腰际的部分。 也就是说,如果那是一个人的话,这时,应该看到人的胸脯、双肩、双臂、双手等等的部分。 可是,那东西显然不是人,它在扭动着,在扭动的时候,白腻柔软的皮肉在颤动,看起来,有点像是一大堆果冻,可是又略为厚一点,在“胸口”部分,起伏不定,可是整个肩头上,并没有手臂,连生长有手臂的痕迹都看不到。连手臂都没有,自然更没有双手了! 要是连手臂都没有,那自然不是人了,可是,在胸口部分,在白腻的肌肤上,却又有着明显的乳头,属于男性的乳头。 这样的一截,露在布条之外,还不时扭动一下,有时扭动剧烈,有时只是略动一动,看得人又想呕吐,又是骇异,都像是喉咙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一样,叫也叫不出,吐也吐不出。 温宝裕更像是下午他所捉的那一大盒毛虫,全都顺着他的喉咙爬进了他的喉管一样,在喉际发出了一阵怪异莫名的声音来。 胡说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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