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也感汗水在背上流下来,即将发现宝藏的心境,把全身每一根神经,拉得都像是绷紧了的弓弦。 齐白刚才对班登所说“左转十二度”的那一句密码,表示了一点疑惑,因为一个圆周,可以分为三百六十度,也可以分为三十六度,前者是西洋几何学上的分法,后者是中国传统的分法,所谓“十二度”,不知道是指什么而言。 当时,他的心中,也十分紧张,只不过他没有将他的紧张表现出来而已。他是长期盗墓掘古墓的人,而不分中外,几乎毫无例外,古墓之中,都有着“防盗”的设备,种种杀人的陷井和机关,设置之巧妙,千奇百怪,匪夷所思,一不小心,跌人陷井,绝无幸理。 这里虽然不是古墓,但是牵涉到了大笔宝藏,防盗设备自然更严,若是转错了一些,触动了布置好的机关,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实在难料。 所以,当圆形的铁板,在两人合力之下,开始向左转动时,他十分紧张,但是,转动了没有多久,便传出了“得”的一声响,接着继续转动了同样的弧度,又是“得”的一声。 同样的情形出现了三次之后,齐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班登也惊喜莫名,低声问:“一下声响?代表一度?” 齐白点头,用舌头舐了翻嘴唇,把淌下的汗水舐去了一些:“整个圆周是三十六度,十二度,是三分之一,只盼你别记错了密码就好。” 班登兴奋得呼吸急促:“怎么会,好多年了,我每天要念上好几百遍,再也不会错。” 两人在说话之间,已将圆铁板转了十二度,班登道:“向右,转回三度。” 圆铁板在转动了一次之后,再转,就没有一开始时那样困难,很快转回三度,班登又念:“左转九度。” 他不住地念着,局长开始还想把密码默记下来,可是十来句之后,他就记不住了,而密码的句灵敏极多(后来班登告诉他,一共三十三句),忽左忽右,转得两人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湿透了,班登才吁了一口气:“这设计……像是把这块圆形大铁板当成了保险箱的键盘。” 齐白喘着气:“可不是,转完了之后,就会有通道出现。” 班登道:“资料上没么说,只是说三十三天,天外有天,三十三转,地下有地。” 齐白点头:“那就是了,上两句是陪衬的话,下两句才是密语,这铁板,应该会有变化。” 这时,已经转完了三十三次,可是他们三个人的目光,一起盯住了那块铁板,铁板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和没有转动之前一样,和局长探索一无所得时也差不多,不过多了两支短铁棍出来而已。 等了几分钟,仍然如此,三人不禁发起急来,又不敢再胡乱转动,齐白去按动那两支短铁棍,铁棍弹了起来之后,再也按不下去,纹丝不动。 局长最早沉不住气,哑着声叫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齐白也大声喘着气,向班登望去,脸上已大有疑惑之色,班登也发了急:“一点也没有错,那三十三句密码,我是绝对背熟了的。” 齐白仍然神情疑惑,班登又道:“那四句话,也没有错,表示铁板下另有乾坤。” 局长恼怒:“那怎么——” 局长的话还未曾出口,齐白和班登两人,互望了一眼,陡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当齐白叙述到这里的时候,我陡地扬起手来,望向四个小家伙:“你们说,毛病出在什么地方?” 温宝裕最没有耐心,首先叫了起来:“求求你,别在这种时候提无聊问题。” 我摇头:“问题或许无聊,但是很值得动一动脑筋。” 温宝裕仍然表示反对:“这种问题,买一本叫<头脑体操>的书,有好几百个。” 他硬是不肯动脑筋,我正想再说服他,良辰美景已一起笑了起来,一个道:“两个人太兴奋了。”另一个道:“没想到自己还站在铁板上。”一个道:“这种机括,大都精巧之极。”另一个道:“上面站了两个人,多了百来斤——”然后两人齐声道:“就算有什么变化,也无由发生。” 她们两人咕咕呱呱说着,样子又可爱,声音又好听,正好和我们想到的一样,我正想夸奖她们思绪敏捷,温宝裕已抢着道:“是不是,太简单了,简单到不值得动什么脑筋。” 良辰美景气得嘟起了嘴,温宝裕还在得意洋洋,向各人看去,直到他看到白素正望着他,大不以为然地摇着头,他才红着脸低下头去,自喉际咕映了一句,像是初学的腹语,听来不清不楚:“对不起。” 齐白的脾气虽然怪,可是对良辰美景也十分有好感,后来还送一样十分有趣且极名贵的礼物给她们,那是两片配成一对的玉符,难得在两片玉,颜色纹路,形状大小,刻工花式,真可以说一模一样,据齐白说,连重量也是分毫不差,正好送给她们这样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佩用。 良辰美景绝不是没有见过宝物的人,可是见了那一对玉符,也是爱不释手,“齐白叔叔”叫得人耳都聋了,齐白大乐,还答应日后若有有趣的古墓,带她们一起去发掘,老少三人,闹成一团,这是后话,表过就算。 局长先生还不明白他们两人为何哈哈大笑,齐白和班登民经争先恐后,攀着铁索,离开了圆管的底部,他们的脚才一离开圆铁板,发生的变化,看得他们三人目定口呆,全然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他们已经知道,若有机关,一定十分精巧,可是却也想不到竟然精巧到这等程度,两人才攀上铁索,那圆管底部的铁板,就缓缓向上,升了上来,大约升高了五十公分左右,三个正待再一次发出欢呼声之际,口倒是张大了,可是,欢呼声却变成了惊呼声。 三个人之中,只有齐白,毕竟经验丰富,在圆铁板向上升上来之际,他已经听到在圆铁板之下,有异样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种声音才一人耳之际,齐白还分不出那是什么声音,但是随即,不必他动脑筋去猜测那是什么声音,他已经知道了。 那是水声,极其汹涌的水声,水不知道是由哪里涌出来的,急骤无比,自那块升起了的圆铁板下,直冒了出来,像是喷泉一样,一下子就涨了半人来高,把在最下面的班登的小腿淹没,而且,极快地过了小腿弯。 班登惊叫起来,局长也惊叫起来,齐白忙叫:“快,快向上攀。” 在最上面的是局长,他手足并用,向上攀去,铁索相当粗,环和环之间,可供手拉脚踏,向上攀去,并没有什么大困难。 他们三个人也都身壮力健,向上攀去的速度,自然也十分快。 可是,自下面涌上来的水,速度也快绝,一直在向上攀着的班登,小腿竟一直未能摆脱浸在水中,向上边速涨来的水,像是一个怪物一样,咬着班登不肯放。 班登一路发出害怕之极的声音来,在攀上大约二十公尺之后,水涨得更快,这时,整个圆管,就像一保极深的井。 局长在最上面,发出没有意意的惊叫声,齐白在第二,水虽然未曾浸到他,可禁不住叫了起来:“你的密码不可靠。” 班登在吼叫:“快一点,我要没顶了。” 班登侥幸未曾没顶,在离出口处大约还有半公尺时,水的_涨势停止了,那时,水已经浸到了班登的胸际,离没顶也没有多少了。 局长首先从树洞中钻了出去,齐白接着出来,月色之下,两人面色煞白,等一会,未见班登出来,齐白向着树洞,一面喘息一面叫:“你……还在吗?” 班登的声音传了上来:“在,在。” 随着他的回答,他全身湿淋淋地爬了上来,三人之间,自然以他的遭遇,最是狼狈。
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差错
班登是自树中滚出来的,蜷缩着身子,好一会才慢慢把身子伸直,在月色下看来面色异样之极。 三个人都不出声,不但死里逃生,而且,还沮丧之极,有遭到了被人欺骗的感觉。 局长首先打破沉默,语声中带着哭育:“发……发生了什么事?” 齐白用手中的强力电筒,向树洞中照了一照,光芒照耀之下,水光漾然,他道:“我们用极快的方法,造了一口深井。” 局长声音中的哭音更浓:“开……什么玩笑?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齐白显然也有同样的疑问,他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所以他立时向班登望去,班登摇头: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 齐白此际,心中极乱,像这种,地下水突然涌上来的情形,他也曾遇到一次,看刚才的情形,圆管的下面,不是江,就是河,要不就是一个湖,不然水怎会涌得如此之急? 忽然之间,圆管变成了一口井,那怎么办呢?是不是藏宝在水底?需要配备,潜水工具,潜下水底去,才能发现宝藏?有这个可能,但是可能性小之又小。 因为一切,是在一百多年之前布置下的,在一百多年之前,哪有什么潜水设备,像这样的一口深井,估计水深在五十公尺左右,绝不可能有什么人有本领可以潜下去,别说在潜下去之后,还要去慢慢发现藏宝了。 齐白的心中疑惑之极,这时,他的疑心的矛头,对准了班登,这一点,他已绝不在神情上加以掩饰,他冷冷地道:“或许,差错是出在我太信任别人。” 他说这话时,是盯着班登的。 班登坐直了身子,神情十分恼怒。 在这时候,应该说一说这个怪医生,是如何和齐白这个盗墓专家走在一起的经过了,对整个怪异的故事,很有点关系。 齐白的行踪飘忽是出名的,而且他对古墓的眷恋,愈来愈甚,当他提到“我在法国南部有一处住所”之际,请千万别误会他在里维拉海滩边有一所别墅,那十次之八九是法兰克王国时期的一座古墓,而他在私自进入之后,就据为已有了。 所以,要找到齐白,是十分困难的事。 班登从立心要和齐白会面起,到真的和他见面,其间隔了足足两年。这两年的寻找过程,当然沉闷无趣,不值一记,值得一记的是班登要找齐白的原因。 而班登要和齐白会面的原因,也不必特地记述,只要看他们见面的经过情形,和他们相见之后的对话,就可以完全明白。 在经过了长时期的找寻,利用了种种关系,通过了种种方法之后,班登医生终于见到了伟大的盗墓专家齐白,地点是在瑞士一个不知名的小湖边,时间是黄昏时分。夕阳西下,湖面上闪起一片耀目的霞光,齐白懒洋洋地,连看也不看班登,自顾自把一块一块面包,抛向湖面的上空,引得各种水鸟,争相飞扑。 班登看到了齐白这样气派,再加为了要见他,确然化了不少心血,所以倒也不敢怠慢,战战兢兢,开口十分客气:“听说阁下对一切古墓……都有兴趣?” 齐白只是“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班登又道:“如果不是古墓,只是……只是……嗯,只是……” 他连说了三个“只是”,并没说出下文来。他每说一次“只是”,齐白就抛出了一大把面包,三次之后,齐白又抓了一把面包在手,看他的神情姿势,像是要把面包向着班登劈头劈脑掉过来一样。 班登忙以手臂护头,急叫了起来:“真是十分难以形容——一处所在,必须通过种种秘密的通道,才能到达,那应该叫什么?” 班登这一叫,居然平息了齐白的怒火——这自然是齐白天生对这样的所在兴趣浓厚之极的缘故。 他总算向班登医生望了一眼,由于班登医生的外形不讨人厌,而且气度轩昂。 齐白顺手抛了手中的面包,拍了拍手,和班登握了一下手:“那要看那个所在是作什么用的而定,如果其中有尸体,那当然是一座秘密的墓地,如果不是——” 班登道:“和一个传说中的巨大宝藏有关。” 齐白皱了皱眉,伸了一个懒腰,用不算是有礼貌的方式,表示了他对这个谈话题材的厌倦。 班登不等他提出抗议,急急地道:“藏宝和中国近代史上的一个兴起快、覆亡也快的造反行动有关。” 齐白常自夸,作为一个盗墓专家,绝不简单,不但要有工程学。建筑学、数学上的卓越知识,也要有历史上的丰富知识,他对中外历史,纯熟的程度、就决不在历史学家之下。 他一听得班登那样说,就反问:“太平天国?你是说他们?” 班登点了点头,齐白“呵呵”笑了起来:“你是欧洲人?一定是你的祖先,曾在那个时期到过中国大清帝国,不但弄了一些中国古董回去,也弄了一个藏宝传说回去,是不是?还是你忽然在满是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