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掩不住她内心的焦虑。真有这种情形,我虽然被号称神通广大,但也不见得有什么办法。 当天接下来的时间,我们都没有再看那些照片,而且我还把那文件夹,放到了一个隐蔽的所在,塞进了书架背后的隙缝,表示我不想再看到它。 广播新闻中也有有关酋长的消息,电视上也重播了访问,白素和我一起看着,报告员的最新报导是:“阿加酋长已决定离开本市,他的私人飞机,在五分钟之前起飞离开。” 电视画面上,是一架漆有新月标志,和酋长本人徽记的广体七四七起飞的情形。 白素低声说了一句:“他自然得回了那玻璃了?” 我也道:“当然。” 阿加酋长得回了那块玻璃,然后离去,这种推断,再自然不过,也不可能出现什么差错。 可是,很多事,往往在不可能有错的情形下出错,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有紧急煞车声在我住所的门口发出,尖利刺耳。 我有点恼怒:“良辰美景再这样开车,迟早有一天,会撞破门,直冲进来。” 白素打开门,良辰美景、胡说、小宝,一拥而人,他们进来之后,小宝所做的第一件事,就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一伸手,就把那只小盒子放在几上,然后打开,那块玻璃,赫然在盒。 我看了看玻璃,又抬头直视温宝裕,等着他的解释,温宝裕却望向良辰美景。两个少女美丽的脸庞上,满是委屈的神情,一人一句,有时一人半句,说出了原委。 原来她们来到机场,把那小盒子,放在一具公用电话亭顶上的角落处,不容易发现,但伸手去摸,一定可以摸得到。然后,就用公共电话,通知了机场警局,告诉他们,酋长要的小盒子在什么地方。 良辰听到接电话的警官在说:“第一百六十个人来报告说小盒子在哪里,看起来,想领花红的人真不少。” 这话,多半是警官在对同事说的,接着,警官又问良辰美:“小女孩,你几岁了?” 良辰十分生气:“我报告的是真的。” 警官大声回答:“知道了。” 她们认为立刻会有人来取那小盒子,又怕被不相干的人取走,所以在附近监视着。可是一直等到酋长决定离去,也没有人来取这小盒子。 温宝裕气愤地说:“他们根本不相信。” 我和白素不禁相视苦笑,会有这种情形出现,那真是始料未及。不能说他们采取的方法不对,但是警方收到的报告太多,酋长也无法去每一个报告处看看,只好全然置之不理,也在情理之中。 胡说道:“又不知道酋长的地址,不然,倒可以寄给他。” 温宝裕道:“我看,只要写上‘阿加酋长领地’,阿加酋长收,他就可以收得到?” 他这样说,更证明他并不是有意不归还那玻璃的,我想了想:“他应该有代理人在本市,可以联络一下,东西如果重要,邮寄不是好办法,不如直接交还给他。” 各人都同意,电视上又有了报告:“据悉,愤然离开的阿加酋长,强烈谴责本市治安,也责备本市没有道德。而他的赏格仍然有效,可以向任何阿拉伯国家的领事馆联络。” 温宝裕“啊哈”一声:“这次,我亲自出马。” 他分明有责怪良辰美景办事不力的意思,两个少女有苦说不出,神情气恼。电视报告又说:“据悉,阿加酋长下一站,将飞往马来西亚的槟城。” 我和白素一起叫起来:“他去找古九非。” 我补充一句:“要立即通知古九非,暂时避开一下。” 讲了这句话这后,我不禁苦笑,和古九非相晤了那么久,只知道他住在槟城,可是一不知地址,二不知电话,怎么和他联络。就算立时驾飞机赶去,酋长的座驾机早已起飞,只怕也追不到了。 急得连连搓手,各人也莫不面面相觑,温宝裕上唇掀动,看来是说了四个字,但是并没有发出声来。我和白素都是唇语专家,一看就知道他想说的四个字是:“飞鸽传书”。但自然是因为想到,鸽子飞得再快,也快不过喷射机,所以才不敢说出来。 白素神情镇定:“我去想办法,找一个在槟城的熟人,请他去通知古九非。” 我苦笑:“我没有熟人在那边,你有?” 白素侧着头,想了一会:“得去翻查陈上电话本子才行,应该有的,好像有一个什么帮会的帮主,早已退休了,就住在那里——” 她说着,走了出去,温宝裕大发议论:“女人最靠不住,要不是那个芬兰女扒手出卖了古九非,酋长不会去找他,哼,要是那玻璃早给回酋长,他也不会去找古九非。” 良辰美景想反驳几句,可是又不知如何说才好。我用眼色制止温宝裕再说下去,又把话题扯开:“现代的通讯系统真是完美,只有知道对方的一个号码,就可以在一分钟内,交换讯息,比任何交通工具快。” 良辰美景始终怏怏不乐,我也知道她们不快乐的原因,因为古九非是出了什么事,她们就会自责,没有把事情办好——她们到机场的时候,酋长还在,以她们的身手,大可远远地把小盒子抛过去,立即离开,不必玩什么电话游戏。 可是看了她们如今那种神情,倒真不忍心再去责备她们。 不到十分钟,白素走回来:“行了,那位秦先生,知道古九非,会去通知他,他说,驾车去,十分钟就到了。” 我们都松了一口气,良辰美景,一边一个,来到了白素的身边,亲亲热热道:“还是白姐姐有办法,刚才有人发表议论,说女人最靠不住。” 温宝裕立时涨红了脸,他当然不会说白素靠不住,可是那句话,恰好又是他说的,赖也赖不掉,是以不知如何才好。 白素却只是淡然一笑:“算来,古九非也只是才回家,我要他和我们联络一下,至少,关于那批……” 她讲到这里,我轻咳了一声,她也立即改口:“关于那批扒手不能再让他们逗留在这本市。”
第七部:古九非“死得难看”
白素本来,自然想说“那批照片”的,被我一暗示,她立即改口,自然之至,可是眼前这四个小鬼头,何等机灵,也立时觉出有事情瞒着他们,四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我先发制人:“能让你们知道的事,不必问,不能让你们知道的,问也没用。” 温宝裕一笑:“谁说要问什么了?我决定到槟城去!” 我怔了一怔:“去把那玻璃交还给阿加酋长?” 温宝裕点头:“是,他能去找古九非,一定会记得我曾和古九非在一起,与其让他来找我,不如我去找他,反正他的目的是要得回那块玻璃。” 良辰美景齐声支持:“是啊,说不定,还可以和酋长不打不成相识,知道那玻璃,究竟有什么秘密。” 我“哦哦”两声,斜睨着她们:“你们自然也要一起去了?” 胡说摇头:“可惜我没有假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小宝倒是自由的。” 温宝裕得意洋洋:“自由真可爱,可以说走就走,爱到哪里就到哪里。”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都觉得温宝裕就这样去找酋长,十分不安,可是却也想不出阻止的理由,温宝裕趁机问:“有我们不能去的理由吗——嗯,若有什么秘密,应该共享的,此际公布正合适。” 我闷哼一声,不去理他,只是道:“祝你顺风。” 温宝裕把小盒子的盖合上,在手中抛了几下:“至少,酋长给的花红,可以供我们旅途所需了。而且,还可以请朋友一起去。” 我又闷哼了一声:“我没有兴趣。” 温宝裕看来还想摄弄我和他一起去,而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我拿起电话,听了一下,就交给了白素,白素只听了一句,就神色一变,按下了一个掣,使大家都可以听到电话中传来的声音。 那边是一个听来相当苍老的声音:“古九非的家里出了事,我赶去的时候,已经有许多警察在,他被害了,据说现场十分可怖。” 我“啊”地一声,温宝裕立时向良辰美景瞪眼,良辰美景不甘示弱,压低声音:“阿加酋长还在飞机上,凶手不会是他。” 温宝裕道:“可以是他派去的人。” 我听到古九非遇害,心中十分难过,隐隐感到,那是由于我的疏忽,听得他们还在争论不休,更是烦躁,大喝一声:“别吵了!” 电话那边正在报告事态的人倒吃了一惊,问:“什么事?” 白素忙道:“没什么,听到了坏消息吃惊,你没见到……尸体?”那声音道:“没有,有一个警官说,屋中被抄得天翻地覆,而古九非……说是死得很……难看。 我们自然都可以想像得出“死得很难看”的意思,一时之间,人人脸色苍白,温宝格更是紧握着拳头。 白素在要求:“你可多探听点消息——” 我道:“不必了,我这就去。” 白素向我瞪了一眼:“你去有什么用?当地警方的调查,你能插手?” 电话那头道:“警方便是十分重视,派了好多人,封锁屋子,不让人接近,还有好多高级警官,甚至有军方人员在内。” 白素道:“谢谢你,如果有进一步消息,请你再和我们联络。” 白素放下电话,神色凝重,我苦笑:“我们既然知道他被利用,参与了间谍活动的窃取,就应该知道他必然会有危险。” 古九非被利用的经过,温宝裕他们,还不知道,所以听得只是眨眼。我又叹了一声:“我看,他主要的死因是被人灭口。” 白素侧着头:“如果他的住所,曾遭到彻底破坏,他又在死前受过虐待,那就不单是灭口——” 温宝裕虽然吃惊、悲愤,但不论他处于什么样的情绪之中,要他有意见不发表,还是万万不能,所以他立时用听来比平时干哑许多的声音说:“凶徒想在他口中套出什么话,或是想找什么东西。” 良辰美景齐声叫:“酋长根本还在飞机上。” 她们一再强调酋长还在飞机上,是因为她们归还玻璃不成,要是酋长为了追回玻璃而下毒手,她们多少要负一些责任。 我道:“不会是酋长下手,我看……是那卷软片。” 四个人齐声问:“什么软片?” 我这时,感到一阵软弱无力,疲倦莫名,伸手在脸上重重抚按了一下:“软片放大了的相片,在书房的一个书架后面,谁想看,只管去拿。” 白素立时补充:“我的忠告是:最好能克服好奇心,别去看那些照片。” 在这四个人面前,白素的忠告,无疑是火上加油,他们怎肯不看?温宝裕才跨出一步,见红影一闪,良辰美景早已上了楼,而且,又立即飘然而下,手中已多了那只大文件夹。 我和白素,都不想再看那批照片,所以不约而同走了开去,同时警告:“不得大呼小叫。” 他们四人,在看那批照片之际,果然没有大呼小叫,但是吸气声之响亮,也听得人心烦意乱。 白素以手支额在出神,大约二十分钟,他们四人看完照片,也至少有七八分钟了,还是胡说先打破沉寂:“看来,像是一批……可怕的疾病患者。” 温宝裕道:“可怕极了……那是什么病?” 胡说道:“很多种病,有的病像大麻疯,有的病,像后期的癌症。” 我向他们看去,看到良辰美景一副欲哭无泪的神情,搂作一团,胡说和温宝裕的脸色,自然也不会好看到哪里。 温宝裕问:“这批照片……是古九非致死的原因?” 我清了清喉咙:“推测。” 我把古九非得到批软片的经过,说了一遍,温宝裕顿足:“这人,真是!唉,那人自然就是安排圈套的主脑,是一个特务头子,这批照片——” 温宝裕的思路和我相当近似,他立时想到了我们的曾想到过的可能:“照片上的人,是某种行为所造成的结果,那绝不能给别人知道,不然,会受到全世界的攻击。” 胡说也想到了,他又吸了一口气:“拿活人……来做试验。” 良辰美景掩着口,眼珠乱转。 我用力一挥手:“事情虽然可能极可怕,但一批照片,不至于会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吧,想想那个木乃伊布包着的人形物体,不见得不恐怖。” 胡说和温宝裕都苦笑,那件事,已记述在《密码》这个故事中,那个“人形物体”结果会变成什么样,哥登医生是不是还继续在勒曼医院中致力培养那怪东酉,一直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这时,我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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