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态之中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有可能成为隐形,或者消失!” 我的提议,立时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戈壁沙漠连连打自己的头,说怎么没有想到,显然他们也十分想试一下“静止”的滋味。 我笑着说:“不要紧,看来我们有的是时间,每人可以轮上一天,人人不落空。” 很快就找来了闭路电视摄影机,连结上了大型的彩色荧幕,哈山一再向我指出那三枚按钮,和按动它们的次序。 我坐上了那座椅,按下了那三个按钮,正如哈山所说的那样,亮起了一片柔和之极的光芒,门也自动关上。我还想欠过身子去推门,看看是不是推得开,可是我的身子根本没有动过(事后看录影带肯定的),刹那之间,我只觉得身子酥麻得舒服无比,一种懒洋洋的感觉袭上心头,眼睛闭了起来(看录影带的过程,只有三秒钟),已经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畅美之极,一觉睡醒,自然而然伸了一个懒腰,门也打了开来,我一跃而下,看到所有人都在,但是他们的神情,又都闷不可言。 哈山大大打了一个阿欠:“二十四小时,你连动都没有动过,像个死人一样!” 他一面说,一面指着电视录影彩屏,我自然也知道了人人神情并不兴奋的原因!二十四小时看着一个睡着了的人,自然闷不堪言! 接着,戈壁沙漠都要试,就又过了两天,在戈壁沙漠进人那容器,门关上之后,看到荧屏上的情形,就像是他们都沉沉熟睡一样。 一共过去了五天,对那容器的研究,可以说一点进展也没有。那天,沙漠才“醒”了过来,大声道:“睡得真舒服,真是不知人间是何乡,一辈子没有睡得那样酣畅过,舒服极了!” 工厂方面的人听了,也都想试,就在这时,一阵豪迈的“呵呵”笑声,传了过来,循声看去,白发白眉白须的白老大在前,白素在后,一起走了起来。 白老大一进来,哈山就迎了上去。两人各自伸出手来,指着对方。白老大先开口:“哈山,谁也没输,谁也没赢——你别生气!” 哈山一听,心中高兴,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出了点意外,谁也不必负责。” 白老大向戈壁沙漠一瞪眼——白素显然已详细向他说起过在这里的人,所以他早已知道各人的身分,这才一下子就望向他们两人的。 戈壁沙漠一见白老大这等威势阵仗,自然也根本不必介绍,就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了,立时十分恭敬地站着,白老大笑:“有了什么结果?” 我抢着回答:“什么结果也没有,倒是我们三个人都轮流试了一下‘静’的味道,那是极酣畅的熟睡,要不要试一试?” 白老大一口答应:“好!” 他对那容器,像是十分熟悉,说着,已大踏步向前,跨了出去。 这时候,真的要佩服白素,一则,是她精细过人,二则,或者是她最了解自老大的性格,白老大才向前走出了两步,她就从后面赶上来,一把拉住了白老大:“爹,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白老大呆了一呆,没有出声,在这方面,我的反应比较慢,我道:“还能干什么,自然是试一试彻底休息的那种特别感受!” 白素狠狠瞪了我一眼:“才不!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他想进去之后,乱接那些扭掣!” 我吓了一大跳,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白老大却反倒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倒真能知道我的心意!” 白素急叫:“爹,会闯祸的!” 白老大豪气干云:“闯什么祸!大不了是我消失,死掉,你们怕死不敢试,我不怕,我来试!” 白素顿足:“只怕不死不活,人失去了一半!” 白老大呆了一呆,神情古怪之极,想是想到了人失去了一半之后大是糟糕的情形。 可是随即,他又坚持:“总要试一试,我看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情形,不然,那人一回来,显得我们无能之至,哈山也曾经按错了钮,还不是一根毛也没少?” 大家都不出声,老实说,人人都感到可以试一试,但是由于结果会发生什么事全然不可测,所以也没有人敢出声表示同意。 我知道白老大一定会针对我,所以已经转过头去,可是他还是大声叫了我的名字:“你应该同意我的做法,事实上,我以为你早做了!” 我立即道:“老婆叫我别那么做,所以我没有做!” 这个回答,十分巧妙,白老大大笑:“好,好在我没有了这种人际关系,不必听话了!” 接下来,他的动作之出人意外,是真正出人意料,全然没有人料得到,而他的动作,又快捷绝伦,所以只好由得他行为得逞! 他好端端地在说着话,陡然抬腿,一脚踢出,却是踢向白素! 那一脚去势之快,足见白老大在武学上的造诣,老而弥坚,白素发出了一下惊呼声,身子向后闪,白老大的那一脚,还是没有踢中她,可是她由于身子急闪,也退出了好几步。 这就是白老大的目的,他一逼开了白素,立时一耸身,已经退到了那容器之前,只要一转身,就可以进人那容器之中! 这一下变化,突兀之极,令得人人震惊。大家都知道白老大准备以身犯险,不计一切后果,要去按动那些按钮,看看会发生什么事,也人人都知道这样做十分危险,因为我们对这个容器,一无所知! 当白素阻止她父亲行动时,谁都以为就算白老大不愿意,总也可以有一阵子商量,谁知道白老大说干就于,竟然发动得如此之快! 这时,只有我离白老大最近,若是我立即发动,相信可以阻上一阻,可是我却犹豫了一下,因为我知道我一出手,必然会和蓄足了势子的白老大交上手,我总不成真的和白老大打起来! 在这种时候,姜是老的辣,哈山陡然用上海话叫:“有些话我没对他们讲,你一定要听!” 哈山一叫,白老大怔了一怔——白老大以为自己在白素处已经知道了一切,哈山的话,正好打中了他的心坎,所以他怔了一怔,而哈山要争取的,也就是这一刻。白素在后退之后,已经站定,这时,她又陡然向前,扑了过来。 他不是扑向白老大,而是扑向我,我也立时知道了她的用意——她离白老大很远,不能一下扑过去,所以她先扑向我,我双手一伸,在她来到了我身前之际,双手在她的腰际一托,一个转身,借力把她向白老大处一送,这一下,去势更快,白素身形飘飘,倏起倏落,已经在白老大和那容器之间,落了下来,阻止了白老大进人那容器。 白老大知道又要多费一番周折了,他竟不回头看白素,只是盯着哈山,喝:“什么话你没有对人说?” 哈山的喉间,发出了“格”地一声响,向容器指了一指:“从那容器中走出来的那个人,是上海人!” 听得哈山那样说法的人,神情都啼笑皆非,怪异莫名,白老大问哼了一声,哈山急急分辨:“他讲上海话,一口上海话!” 白素阻在那容器和白老大之间,已几次发力,想把白老大推开一点,可是白老大伟岸的身体,却一动也不动,我在这时,也已经靠近了容器,白老大想凭使蛮而以身犯险,自然没有那么容易了。 我摇头:“他说上海话,不能代表他是上海人,他可能是通过语言传译仪,在你那里,学会了上海话的!” 哈山急得顿脚:“他是上海人,他叫刘根生,他是小刀会的!” 哈山叫了三句话,前两句还不希奇,最后一句,别人听不懂,我,白老大和白素,自然知道。小刀会是清末的一个帮会组织,势力十分庞大,而且曾有过行动,占领上海地区,也有称之为“起义”的。这段历史,相当冷门,不是对上海近代史有兴趣的,大多不知。 一个小刀会的会员(或头目),会在这样的一个容器之中走出来,而这个容器,在我们这群现代人的心目之中,被认为不属于地球,来自外星! 而且,一个小刀会的会员,一百多年前的人,又怎么懂得操纵那么复杂的按钮? 白老大最先发难,他喝:“你别插科打诨了!” 哈山叫:“真的,他一直用上海话和我交谈,最后他说了几遍:这些按钮,一碰也不能碰!” 哈山又特别用上海话,重复了两次“一碰也不能碰”! 上海话有些发音很特别,“一碰也不能碰”的“碰”字,上海话念作“朋”字音,听起来也就格外引人注意,叫人印象深刻。 哈山的神情十分紧张,讲话的时候,五官一起在动,他喘了几口气,才又道:“他说了,绝不能碰!你要是碰了,害你自己不要紧,害了别人怎么说?” 他讲完了之后,盯着白老大,而且一步一步走近来。白老大冷冷地道:“讲完了没有?连这点险都不肯冒,都像你们这样,人类还会有什么进步?” 白素在白老大的背后,柔声道:“爹,别固执了,对自己不懂的东西,不要乱来。” 白老大皱起了眉,脸色十分难看,一时之间,人人都不出声,等待着他的决定。过了好一会,他才道:“那我们能做什么?等那个小刀会会员回来?哈哈!” 他笑了几下,指着哈山:“他可能回上海去了,小刀会当年在海上活动,就抢掠了不少财宝,后来又占领了上海一年多,可能有一笔大宝藏,在等他拿,你们慢慢等,他会回来的!” 白老大说着,用力一挥手,摆出一副“再也不理睬你们”的姿态,大踏步向外走去,白素忙跟了出去,并且向我使了一个眼色。 我也跟出去,到了外面,白老大转过身来,十分恼怒:“为什么要阻止我!” 白素十分冷静地回答:“因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白老大双眉耸动:“哈山老儿按错了掣,还不是什么事也没有!” 白素着急:“可是将近一百天之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 白老大望了白素半晌,又望向我,“哼”地一声:“你们年纪轻,不懂,人到了我这个年纪,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事了!” 白素也表示了她十分强烈的不满:“世界上不止你一个人!” 白老大问哼:“那东西会炸开来?” 白素沉声:“不知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不能轻举妄动!” 白老大表现了一个老人的执拗(和儿童一样),十分恼怒,发出了极度不满的闷哼声,恰好这时,哈山走了出来,白老大似乎觉得我们还不够资格作他发脾气的对象,一见哈山,立时爆发,他指着哈山就骂:“和你这种人做朋友,真是倒了十七八代的霉,不声不响得了这样稀奇的物事,半个屁都没有放过!我看这东西留着给你当棺材,再好不过!” 我很少看到白老大这样“无理取闹”的情形,一面皱着眉,自然不敢说什么。 哈山的神情苦恼,显然他也有点自知理亏,他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人家千叮万嘱,我有什么办法?” 白老大大吼:“你要朋友不要?” 哈山怒:“不要就不要,谁和你再胡闹下去?” 白老大一下子就冲到了哈山的面前,一伸手,用手指戮向哈山的额头,哈山居然不逃,我吃了一惊,想把白老大拉开去,白素向我作了一个手势阻止我。 白老大的声音十分响亮:“你好好想一想,你躲进去的时候,按了那几个掣钮!” 哈山叫起来:“那是我错手按的,怎么能记得起?” 白老大喝:“想!” 哈山吞了一口口水:“可是我不能肯定,如果我记错了的话——” 白老大豪气干云,扬声大笑:“大不了再错手一次,我看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后果!” 说来说去,他还是要进那容器去,而且决不肯照已知可以叫人休息的按钮休息,他至少要像哈山一样,在里面过上八九十天! 若干时日之后,我和白素讨论,都觉得白老大之所以要坚持如此,主要还是为了争胜心——哈山有过那种经历,他就也要有! 心理学家常说,老人的心理,返老还童,和儿童心理相仿,看来有点道理。 白素知道没有办法,只好低叹了一声,哈山在认真地想着,手指也在动,过了几分钟,他抬起头来,点了点头,转身又走向厂房,我们又都跟了进去。 工厂方面的人,都在交头接耳,我们一进去,都静了下来。白老大大踏步走向那容器,在那座椅之上,坐了下来,向哈山招手,哈山走了过去,在那些按钮上,指指点点,期期艾艾地说着。 白素站在我的身边,神情紧张之极,我低声道:“他说得对,他这个年纪,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白素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思绪也十分紊乱,根本没有话可说,白老大 << 上一页 [11] [12] [13] [14]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