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放弃,我们找原振侠医生商量去,他一定有兴趣追查下去。” 白素这时柔声插言:“也不一定每个故事都要有水落石出的结局。” 温宝裕沉声道:“好故事就一定有。” 白素笑道:“《雪山飞狐》的故事不好吗?打遍天下无敌手金面佛苗人凤和飞狐胡斐比武,胡斐那一刀终究会不会砍下去,就是千古之谜。” 小宝翻着眼:“记得有一位金学专家说,这是作者故弄玄虚,这个故事始终不完整。” 胡说忽发奇想,双手挥动,要大家都注意听他的话:“如果在比武过程中,忽然有一股力量,使得时间就此僵凝,或者就在那一个特定的时间之中,时间失去了作用,一切都变成静止,而这种情形,又恰好发生在胡斐的那一刀将砍之际,那会怎样?” 温室裕对各种各样古怪的假设,有着天然的适应力,胡说讲得十分复杂,我才会过意来,小宝已拍着手叫:“好设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只要这种情形不变胡斐的这一刀,也就永远砍不下去,不是他不想砍,是砍也动不了。” 我闷哼了一声:“在这样的情形下,人还会有思想吗?” 温宝裕忽然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神情骇然:“要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人还有思想,那太可怕了,一直僵在那里,八百年,动也不能动,那比死亡可怕多了!” 小宝说话夸张,表情十足,我斥道:“真有这种情形,当然思想也会静止,什么都不知道。” 温室裕向我望来,虽然他没有开口,可是神情显然在问:“凭什么说得那么肯定?” 他的这种神情,十分可恶,我脱口道:“在那容器中,哈山就是处于休息状态之中,被分解成了分子,他却一点不知道。” 我在说的时候,不过是随便举一个例子,而目,这例子仓促拈来,也有点似是而非。可是话一说出口,我们四个人,不约而同.发出了“啊”的一声低呼声,我们同时想到了十分重要的一点。 胡说刚才假设了一种情形,在这种情形之下,时间突然消失——时间本来就看不见摸不着,十分抽象,似乎用不上“消失”这样的形容词,但是时间既然是一种存在的现象,自然也可以消失。 或者说,在这种情形下,时间不再存在,时间停顿了,时间不再运作了,意思都是一样的。 这里,又有一个十分矛盾的情形出现,由于人根本不知道那种情形是什么样的,在那种情形下,一切都静止了,也只是一种设想。 但如果在这种情形下,一切都静止,而不处于这个情形下的特定空间之内,时间仍然在进行,那么情形又会怎么样呢? 哈山、我、白老大,都曾进入那个容器,在那容器之中,处于静止状态,是不是按下了那几个制钮之后.在那个容器之内,时间就消失,因而造成了胡说所假设的那种特殊环境? 我们四人同时想到的是:就算不是百分之百符合这个假设,至少也是一种相类似的情形。 那样说来,在那容器之中,不论多久都一样,因为在那容器之中,没有时间,那是一个没有时间的环境! 那么,刘根生是一个百年之前的古人,也就十分容易接受,如果他一直在这容器之中,或者经年累月在容器之中,时间也就对他起不了作用了。 无意之中,有了这样的一个假设,而这个假设又和刘根生的谜团有关,这都令得我们很兴奋。 温宝裕挥着手:“那个小刀会的头目,可能早在百年之前,就已经得了那容器,靠那容器,他才活了那么久,那容器是长寿之宝。” 胡说反驳:“一点也不宝,你想想,时间不存在,人就在静止状态之中,那和死了有什么不同?” 温宝裕道:“当然大大不同,死了不会醒,他可以随时预校醒来的时间;而且那容器还不知道有多少其他作用,唉!唉!唉!” 他说到这里,连唉三产,一副心痒难熬的神情,呆了一会,又补充了一句:“那东西,比陈长青的那幢屋子,还要好玩,好玩得多了。” 我问哼了一声:“做人要知足。” 小宝踱来踱去:“要是戈壁沙漠可以找出替代的动力来,那就好了。” 我冷笑几几下,未表态。整件事,有了这样的假设,固然令人振奋,但是,对整件事的进展,一点用处也没有。使人处于静止状态、时间消失(假定),只不过是那容器的作用之一,另一项已知的作用,是可以把人分解为亿万分子,那又是一种什么作用?什么力量? 单是这两项功能,也无法作出完全的假设,若加上许多作用,更是复杂,地球上再优秀的科学家,在这个容器之前,只怕也如同穴居人在一具大型电脑之前一洋,根本无法理解。 温宝裕忽然又一拍大腿:“这东西在我们手里,要是研究不出一个名堂来,真是枉然为人也。” 我瞪了他一眼,“从现在起,你什么也不做,专门去研究,只怕到头发白了,还是什么也研究不出。” 这句话,温宝裕倒十分接受,或许是他生性懒,根本不想花时间去研究,所以他又道:“能把那个小刀会的头目找出来就好了。” 他说出这种废话来,我更懒得去理睬他,不过我也想到了一个问题:刘根生得以长命,得以有许多能力,全靠这个容器中的种种装置,若是离开了容器,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懂得武功的普通人,可是他走得如此之急,只是卸了动力装置,是不是他有什么极重要的事,非要他赶着去处理不可呢? 事情看来,愈来愈扑朔迷离,才作出了一个可接受的假设,接着而来的问题,却又多了许多。 温宝裕和胡说又商量了一些什么,发表了一些什么,我都没有注意,只听得他最后大声说:“我猜刘根生一定又到上海去了,他的老巢穴在上海,他主要待办的事,自然也在上海。” 过了一会,他又道:“要是哈山和白老爷子凑巧能在上海遇到他,那就好了。” 我冷冷地道:“上海有超过一干万人口。” 温宝裕道:“他们双方都为同一目的而去,遇到的机会就很大。” 这小子,这句话倒说得大有道理。哈山和白老大去找小刀会的资料,若是刘根生也想找当年的文件,在图书馆或档案馆中相遇的可能性,自然大大提高。 上海还有些古旧的建筑物,和小刀会的活动有关,被列为古迹,若是他们都去看了,自然也有机会相见。 温宝裕见一句话令我暗暗点头,更是得意:“那动力装置,不知重不重?我看他不全带了它到处旅行,说不定就顺手埋藏在工厂的附近……” 他说到这里,手舞足蹈;大是欢喜:“叫戈壁沙漠派几辆探测车出去,可能会大有收获!” 我也同意温宝裕的想法,所以心中才暗暗吃惊,刘根生一定是为了怕有人乱按制钮,才拆走了动力装置的,他曾屡次告诫,说会闯祸,要是真找到了动力装置,落在温宝裕他们手中,只怕就要天下大乱! 不过我也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制止他去通知戈壁沙漠——温宝裕和白老大有很多相似之处,要做一件事的时候,不怎么去考虑后果、这一老一少两人,十分投契,原因也在于此。 看温宝裕这时的情形,像是已经找到了被刘根生带走的动力装置一样,我也懒得理他。 事情讨论到这里,很难有进一步的发展,温宝裕又作了许多天马行空的假设,可是我们三个人,没有一个对他的说法点头,他自己觉得有点泄气,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又高兴起来——这正是他性格的可爱之处,永远不会让沮丧占据太多的时间。 他又指手划脚地道:“至少我们可以假设在那容器之中,可以制造出一个时间停顿的环境来!使得人的生命,可以分段进行!” 温宝裕在这里,又创造了一个新的名词;“生命的分段进行”。 他所创的这个名词,倒也十分生动,很能具体说明这种怪异的现象。以刘根生为例,如果一百年前,在他二十岁那年,他有了怪遭遇,进入了那容器之内,时间对他来说,停顿了,而外面已过了二十年,他从容器中出来,仍然是二十岁。 然后,他在离开容器之后,又在正常的情形之下,生活了两年,那么,他是二十二岁。他又进了那容器,再处在时间顿的状况之下,而外面又过了二十年…… 如此类推,他每隔二十年,离开容器,活动两年,那么,一百年对他的生命来说,只是十年。刘根生看来像三十岁左右,他的生命,就是“生命的分段进行”。 自然,他的分段生命,不一定是二十年,也可以是三十年、十年,或一百年一个整段。 总之,当他置身于那个容器中的时候,他的生命,处于暂停的状态之中。这种情形,怪异之极,我们四个人将这种情形想了一想之后,各自的神情,都相当古怪,而且,显然同时想到了一个相当接近的情形,四个人同时开口:“那好比——” 白素先停口,我和胡说也停了口,温宝裕照例一开口就无法停止,所以接下来的话,就由他说下去:“那好比一盒九十分种的录音带,每播上九分种,就按下暂停制,暂停三十分钟,然后再播九分钟,又暂停三十分钟,那么,等录音带播完,录音带的播出时间,仍然是九十分钟,可是时间已过了三百三十分钟!” 胡说的脸色十分白,当然是由于他想到这种“生命分段进行法”的极大伸缩性的缘故:“理论上如果成立的话,一个人的生命,岂不是可以延长到——” 我吸了一口气,补充了他未曾说完的:“可以延长到无限期,一千年。一万年,五万年……” 胡说不由自主,身子颤动了一下,孤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从容器中出来的是小刀会头目,那不算稀奇,从容器中出来的也有可能是八十岁才遇文王的姜太公!” 那么多古人可以说,他何以偏偏捡了这位姜先生,不得而知,当然是由于那时大家的思绪十分紊乱,随便捡了一个古人来说,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的。 可是胡说举出了姜太公来,又引起了温宝裕的联想力来了:“最好是哪吒!” 温宝裕十分喜欢哪吒这个神话人物,常常羡慕他可以切肉还母,切骨还父,了结了血肉之躯,从此自由自在,再也不必受父母所生肉体的束缚,荷叶化身之后,用温宝裕的话说:“进入了生命的高级形态,以灵魂为主的生命形式,拼弃了百无一是的臭皮囊!” (中国传统的神话故事,想像力丰富无比的极多,哪吒故事,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我怕他再列举他喜欢的古人,那么真没完没了,所以我忙道:“当然刘根生就是以这种方式,跨越了一百年时间的。” 白素直到这时,才得以发表意见;“照情形看来,刘根生在时间停顿的环境中相当久,其间,他离开容器时,可能又有别的奇遇。” 我们向她望去,白素解释:“那容器有许多功用,他曾对哈山说,哈山太老了,不够时间学,可知他曾花了不少时间,学习使用那容器!” 白素的假设,又提出了新问题来了:那时,这容器是在什么地方?他从什么人处学会使用这容器的功能?
第二部:时间和生命的关系
我和白素互望,神情有点苦涩,提出了一个可接受的假设,并没能使事情有进一步的发展,而是产生了更多的疑问! 各人都有沉默了片刻,都在设想着刘根生第一次见到那容器的情形。 我的设想是,不论刘恨生是在什么地方见到那容器的,一个一百年前上海小刀会的头目,在太西洋上见到了那容器的可能性,虽然小之又小,但也不是绝无可能。 可是,他见到了那容器之后,要弄明那容器的功能,并懂得一一使用,是绝无可能的事。 别说是他这个一百年前的帮会头目,一百年之后,我、白素、白老大、戈壁沙漠,以及那工厂中的那么多人,可以说全是聪明才智之士,有的更具有现代科学专业知识,可是面对着这古怪的容器.也有原始人面对大型电脑的感觉。 由此可知,刘根生绝无可能无师自通,弄明白这容器的许多功用。 而如果有一个人,肯悉心指导他,他要学会,倒也不是难事。那两排按钮,控制着一切功能,只要记性好,记住如何循序,按动哪几颗按钮,就可以产生什么功能,谁都可以学得会。 当然,学会施展那容器内许多功能是一回事,要了解何以那容器会有这样的功能,又是另一回事,这就像谁都可以按下一个制钮,令一台电视机出现画面,但是要明白电视机何以会出现画面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 下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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