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生我才必有用
这种情形,说明了什么? 我略为一想,就明白了! 人在这里一动念,阴间主人立刻就收到了讯息,为了不想和动念的人联络,并且要人立刻放弃这种行为,阴间主人就使动念的人感到剧痛! 我这时一点感觉也没有,是因为我未曾动念! 我如果一动念—— 当我想到这一点时,各人也都想到了,他们齐声叫道:“别试!” 红绫更加了一句:“千万别试!” 我沉声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使他们接收到我的讯息呢?” 白素忽然现出很是伤感的神情:“其实,你上次花了一夜时间,企图和他们联络,他们早已收到了你的讯息,只是不愿意和你联络而已!” 我闷哼了一声。白素又道:“现在,其实根本不需要那东西,他们一样可以接收到你脑部活动所发出的讯息,别忘了他们有‘思想仪’——狄可答应了你不用思想仪,他们却没有答应过你什么。” 我十分不满:“他们答应过我,什么时候我要和他们联络,只要想就可以,何以现在,拒人于……” 本来,我是想说一句现成的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可是一转念间,想到他们根本不知在什么地方,空间、时间都不同,根本无法用距离的单位来计算,所以才愤然住了口。 (由此可知,地球上的语言,只是在针对地球事务时才有用,一旦出了这个范围,就要不开也么哥了。) 白素冷笑了一声:“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他们有求于你,当然想你和他们联络,现在,我想他们早已把思想仪的所有部件都找回来了,那当然不会再和你联络了。” 我在白素一开口讲话之际,就觉得她的态度有异,我也可算是后知后觉的了。直到这时,才恍然大悟白素的用意——白素是要我和她的对话,让阴间主人听了去! 阴间主人既然能接收我们脑活动的讯息,那别说我们把话说出了口,就算只是想,他们也能知道。 我立时也冷笑:“现在他们想躲狄可,所以就不愿和我联络了?” 白素看出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笑着:“其实,狄可来找你的时候,你一直很护着他们,觉得他们想改变生活方式,保持个人秘密的行为,很值得同情,谁知道他们竟然这样对你!” 我用力一拍桌:“既然他不仁,何妨我不义,不如通知狄可,把我们所知,一起告诉他便了!” 我和白素两人,一唱一和到了这里,在一旁的红绫和曹金褔,当然都莫名其妙,他们怎知道这种“弦外之音”的把戏。 白素道:“不错,他们之间的事,由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们好心,反倒叫孩子们受苦。” 红绫刚才那一下痛楚的神情,白素一直在心痛。所以这句话听来,是真的气愤了。 我更虚张声势:“这就通知狄可!” 我说着,真的拿起电话来,就在这时,只听得红绫大声道:“什么?” 她在这样说的时候,一脸讶异的神情,看起来,像是有什么人在和她讲话,她没有听清楚,正在反问。 我向她看去,只见她的神情更怪:“叫我爸等一等,别采取行动?” 白素已在疾声问:“什么人?” 红绫也问:“什么人?” 这种情形,若不是我们都各自有过非常的经历,简直诡异到了极点。 而我也立刻知道了是什么样的情形,一定是红绫的脑部,突然接收到了讯号,使她“听”到了声音! 红绫在问了一声之后,忽然笑了起来,笑容很亲切:“宣宣姐,原来是你,我没有听出你的声音来。”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我先放下了手中的电话,知道我和白素的“演出”成功了,阴间主人有了反应——不出我们所料,他们果然害怕狄可知道他们的行踪。 这事情很奇怪,不知道他们何以会不愿归队,但其间一定有特别的原因,只要他们肯和我联络,相信不难弄个水落石出。 正因为他们怕狄可知道他们的下落,所以,阴间使者李宣宣就立刻发出讯号和红绫联络——只有红绫“听”到她的声音的原因,自然是由于红绫的脑活动能量,比我们强了许多之故。 我们对李宣宣都很有好感(美丽的人总占便宜),所以很是放心。 红绫像是在听电话一样,不住发出“嗯嗯”的应声。我急着道:“叫他们和我联络,直接的。” 红绫向我望来:“宣宣姐说,她会先来见我们。” 我还想说什么,白素已道:“等她来了再说——这一次那个阴间之谜,应该可以解决了。” 白素说“那个阴间”,是由于我们曾经过讨论,认为由“外来力量”建立的相类似的阴间,有许多个的缘故。 我叹了一口气:“她什么时候来?” 红绫笑:“尽快——这是她说的。” 我知道李宣宣有突破空间的能力,说出现就会出现,所以我回头看看,等她突然现身。 曹金褔拙于言,一直不怎么讲话,这时,居然也对李宣宣这人大发议论:“这女人好古怪,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穿梭阴阳,就像我们在房间内外跨进跨出一样。” 曹金褔的语言,简单得很,一点花巧也没有——这样的语言,也最能直截了当地说明问题。这时,我和白素听得他那样说,都忍不住喝釆:“说得好!” 曹金褔忽然受了夸奖,生怕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了什么,红着脸,神情自然高兴。 曹金褔说李宣宣这个“阴间使者”,阴阳之间来去自如,就像我们在一间房间中跨进跨出——情形本来就是如此,只不过我们进出房间,都是在一个平面上进行,而李宣宣穿梭阴阳,却是在立体中进行,这又多少使我了解到,立体式的空间,必然和多向式的时间有关,两者之间的时空关系,正如单向式时间和我们活动的空间一样。 有了这样的一个概念之后,对一切奇异的现象,就在观念上容易接受得多了。 当然,只不过有了一个概念,绝不代表已经懂了那是怎么一回事——世界上,有许多事是不必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一个概念就可以的。像自来水,城市中的人,人人都有这个概念,可是自来水究竟是怎样自来的,也就不是人人说得出来的了。 一时之间,我颇有豁然贯通之感,但同时也不免感叹,以宇宙之大,各种现象之多,别说一个普通的地球人,难以尽知,就算像红绫那样,有了那样不可思议的际遇,所知也不过亿万分之一罢了! 我正在出神间,已听得红绫叫了起来,定睛一看,只见李宣宣已经出现,自然淡雅,但是艳光逼人,她握住了红绫的手,向我和白素点了点头,眼望向曹金褔,现出歉然之情:“刚才,由于事情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了,所以令你们受了点苦,请原谅。” 她说得如此客气,很令我们感到意外,红绫道:“我和大个子倒还挺得住,爸和妈却没有试。” 她说话没有私心,这样说,分明是说我和白素,必然挺不住了——转念一想,她所说的必然是实情,也只好叹一口气算了。 李宣宣由衷地道:“我以为已经闯了祸,幸好你们有异于常人——” 我疾声问:“常人会如何?” 李宣宣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指着桌上狄可带来的那东西:“这仪器,能把脑活动能量加强许多倍,把讯息以极强的发射力,传递出去,对你们来说” 她说到这里,略想了一想,才又道:“对你们来说,就像是猝然之间,遭到了一股强大力量的袭击。” 李宣宣的这种说法,当真不可思议之至。 我指着红绫:“她只是表达了一些意愿,竟然会导致那么严重的后果?” 我在这样问的时候,心中同时想到的是:这种情形,狄可知道不? 我立即认为狄可是知道的——那就极可恶,他明知那会引起“阴间”的强烈反应,如果不是红绫替代了我,我就可能已遭了不幸! 一想到这里,尽管我的思绪极乱,我还是追问了一句:“如果是我,会怎样?” 李宣宣说得十分缓慢:“最好的情形是昏迷。” 我吸了一口气﹕“最坏的情形是有生命危险?” 李宣宣沉默,那更使我们因想起刚才的情形而骇然。 白素沉声道﹕“你们的反应,必然如此强烈?” 李宣宣道﹕“你们对“阴间”的情形,已算是相当了解,支持和令得阴间一切运行的是一部复杂无比的仪器,这种仪器,至今为止,只有阴间主人独有,可以简称为“思想仪”,它的主要作用是可以对各类高级生物的思想波起作用。” 我们都听得很是用心,因为我们知道,这时李宣宣对我们说的,是阴间的大秘密。 而且,可以听得出她并不准备保留什么,这一点,从她一开始说“思想仪”就比狄可说得更详细上得到证明。 李宣宣又道:“你们当然知道阴间主人的来历。” 我道:“只知道是来自一个星体。” 李宣宣道:“那就够了。” 她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明白那不是地球人的力量,就已经够了。 她并没有轻视我们的意思——对我们详细解说那星体在宇宙中的位置,是没有意义的事。 李宣宣道:“那思想仪主持阴间一切运作,如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侵入,就像一副防卫系统突然收到了警号一样,会立即作出反应,是极自然的事——完全自动,不由任何人手控制。” 我一字一顿:“把那东西给我的人,知道会有这种情形发生?” 李宣宣道:“我不能肯定,但是狄可队长应该预料可能有种种意外。” 我大是惊讶:“狄可队长?” 李宣宣道:“是,在他们的星体上,狄可的地位极高,‘队长’只不过是我随便加上去的称呼。”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都觉得事情不可思议之至。我抢着问:“在他们那种进步文明的生活方式之中,也有地位高下之分?” 李宣宣听得我这样问,现出了极其古怪的神情,像是我的问题,极端地不可理喻。 她的这种反应,奇特之至,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白素把我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这证明白素的心中,和我有着同样的疑问。 我们提出这样的一个问题,其实是很自然的事。因为狄可说,他们的星体上,自从进步到了出现“思想仪”之后,就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他称那个时代“和谐时代”,因为人与人之间,再也没有任何个人秘密,那么,一切战争,自然也无由发生,“和谐”这个形容词,倒也当之无愧。虽然我在设想这种生活方式时,想到没有个人秘密的情况,觉得太过不可思议,但也不能不承认那是一种进步。 于是,我也顺理成章,把这样的生活方式,理解成为类似人类社会中的理想生活,什么人人平等之类,这才在听了“队长”这样的称呼,和“地位极高”的形容之后,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可是看李宣宣的反应,在白素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之后,她更是讶异,好一会,她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反问:“狄可对你们说了些什么?” 我向白素望了一眼——在狄可和我们交谈之际,我们就一直觉得这外星人不可靠,一定有一些事未曾告诉我们,现在看情形,确然如此。 我把狄可和我们之间的对话,原原本本,告诉了李宣宣,她一面听,一面神情感慨。 我说完了经过之后,立时问:“这家伙,完全在胡说八道?” 李宣宣摇头:“那倒不是,只是他隐瞒了一些事,没有对你们说。” 我和白素、红绫和曹金褔,四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李宣宣的脸上。 李宣宣只说了极简单的一句话:“在他们的星体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操作思想仪的。” 就那么一句话,事情就再明白不过了! 我由于吃惊太甚,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低呼声。 太可怕了! 真的太可怕了! 在我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了如下的程序: 有了“思想仪”; 通过思想仪的操作,可以捕捉到每一个人的思想过程; 再无个人秘密可言; 而思想仪却不是人人都能操作的; 思想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于是少数人成了特殊人物,他们掌握了所有人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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