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高粱红了谷子黄了,知了声在山中的回声日渐稀落,几场秋雨后涧水流得哗哗响。
他们坐在窑前石墩上吃饭时,看到山神爷庙前晃动的人影又多起来。山娃突然想起来说:“叶儿,是不是快中秋节了?”
荷叶说:“可能是吧。这天气让人觉得好象到了。夜来黑来我看了下月亮,在吃饭时就上来了。今黑来再看看。反正就在这几天吧。”山娃说那我赶紧磨点新米,再蒸几个高粱饼,那天咱去烧烧。
第二天黑娃没有去地,在家磨小米。
累了,坐下来休息。荷叶端出水放在他脚下,也在石墩上坐下来。山娃说,你看咱这两筒窑,估计有几十年了。我和咱爹逃到这儿时就有,到现在已经二十来年了。听说这是日本进中国的时候,这儿的老百姓躲避日本军跑到这儿修的。
荷叶问,你们那时咋跑到这地方来了,前不临村后不着店的。
山娃说,你不了解咱爹那人。他是人强命不强,说逃荒要饭对男人简直是耻辱。逃到这儿后,他见这里人少地多,又偏僻,不会有军阀黑狗子,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后来发现了这两筒窑,就住了下来。咱这外来户要在村里站住脚很难,就在这里还有人来找事。幸亏山下高庄的六爷那人仗义,帮了不少。这儿的山坡没人要也没人管,慢慢就开出了一些荒地。这总比低声下气地去要饭强多了。这隐居生活也挺不错,让我想起小时候念过的诗,什么“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还有几句我想不起来了。
咱这窑哪左边有点漏雨,我啥时候得修补修补。我想最好是再重垒上一间,孩子长大了总不能和咱再挤在一块。趁现在我还年轻还有劲,再过上个十年八年的恐怕想干都干不了了。荷叶说:“我知道。现在咱也攒了不少粮食了,盖窑时一定吃好。”
第二天他们备好纸香供品,锁上窑门一前一后下了坡。照例,山娃还是站岗放哨,等媳妇准备好了再一起磕头,他还不知道荷叶背着他已经来过好几次了。烧完后他们又匆匆忙忙起身收拾好东西走了。
他们刚下了坡,庙背后就转出一个人来,看着他俩的背影发出了两声冷笑。
月亮上来了。荷叶靠在山娃的身上说:“你听见月亮的声音没有?”
山娃笑着说:“月亮那有声音啊!”
这话好像触动了荷叶的心思。她叹了口气转而说:“墙上那把二胡也没见你拉过。你光说会会一年多了就是没见你拉过。今黑来月亮这么好,你给我拉一首听听。”
山娃笑笑说好吧。你去把它拿来。
悠扬的二胡声越过山山岭岭,和着月色在山谷里流淌。
六
山娃一早就到山下购洋火针线油盐酱醋去了,荷叶关上窑门坐在窗前纳鞋底,孩子的鞋底。山娃早就给她说要早点准备些孩子的衣物,免得到时候用了又火烧眉毛似的。她正在按记忆纳一朵牡丹花。她想,如果生个女儿就象这牡丹花一样漂亮。但她渴望能给山娃,不,也是给她自己生个儿子,至少生五个。
忽然有人敲门。
“这么快就回来了?”她问。边说边放下手中活计去开门。
一个粗壮的陌生人出现在她面前。她一惊。待要关门时,那人已嬉皮笑脸地挤了进来。
她警觉地问:“你是谁?干什么?”
那人笑笑说:“嘿嘿,你男人叫我给你捎了件东西。我、我给你东西。”说着凑了上去。
荷叶看着他笑嘻嘻的脸大声说说:“你离我远点!”
“你想死我了,美人。来吧!”说着扑了上去。她奋力挣扎大声喊救命。那人冷笑几声说:“没用,喊破嗓子都没用。谁听得见?”
柔弱的荷叶那是对手,最后筋疲力尽,终于不敌。当感到有东西进到身体里时,她彻底绝望了。面前又闪出被卖到第二家不久,那家的三少爷对她如狼似虎的情形。她不知道为什么女人总是逃不过这样的命运,为什么就是过个简单的生活都不能由得了自己。
事后那家伙威胁说:“你要是想在这儿住下去,你要想让你的男人活,你就给我乖乖的!要是说出去……!”
太阳落山时山娃回来了。她本想扑在他的身上放声大哭,可又咽了回去。不过她终究是不能很好地掩盖自己,忍不住偷偷流泪,被山娃看见。山娃说:“咋了?我出去不到一天就想我了?”这给了荷叶一个很好的理由,她扑在山娃身上说:“你、你一出门我就提心吊胆的。”
第二天山娃照旧上地干活。荷叶说:“山娃,我和你一起去吧。”山娃说:“你去干啥?在家给咱把饭做好就行了。好好养养身子,给咱怀个胖小子。”说着摸摸荷叶的脸。在荷叶的一再要求下,山娃说:“好吧。”
虽然荷叶不愿意独自在家,但也不能老是去地。那个影子如鬼般罩着她,使她提心吊胆。她总是怕山娃出去,可山娃毕竟是个大活人,生活中的许多事还要他去跑。她隐隐觉得山娃这个曾经使她感到安全和幸福的男人在某些时候的渺小。
那个家伙好像在暗中躲着,只要山娃一出去,他就出现了,缠着她。每次在他满足兽欲走后,她就想死,但一想起山娃,她又觉得不能死,他还没有给山娃生个孩子呢!
有一天,六爷派人来请山娃喝酒。荷叶不想叫他去,可因为是六爷请的他又不能不去,或者说不敢不去。看着荷叶恋恋不舍的眼神山娃说:“没事,六爷那人不错,我很快就回来了。”
荷叶一直望着他下了山,消失在树荫里。
山娃影子一消失,荷叶就转身回去把门栓得紧紧的,躲在窑的后屋里。外边的风声鸟叫都让她胆战心惊。她不知道那个影子何时会出现,又好像知道它随时都会出现,只要山娃不在它就会出现。终于,传来嗵嗵嗵的砸门声。荷叶吓得钻进炕洞里,大气不敢出。
外边人说:“砸,里边肯定有人,不然门怎么能栓上去的吗!”她听得出至少有两个人。
野蛮的砸门声一阵接一阵。她的心也一抖一抖的。
他们卸掉门扇,进来。两个屋找遍了没人。只听那个熟悉的声音说:“不可能不在, 一个女人她能上地去?还不被狼吃了。再细找找。”
她被从炕洞里揪了出来,象个犯人站在地下,浑身哆嗦着脸色苍白。一个人坐在炕沿上淫笑着说:“美人,真他妈的是个美人,山娃这小子艳福还不浅啊!你好好伺候哥儿们,哥儿们而不会亏待你的。”这些话实际上就是命令,她的反抗多么的苍白无力!她的衣服被扒光了,双手被绑了起来。她知道喊也无用,只瞪着眼望着窑顶象一具尸体任由他们摆布,脑子一片空白。
眼前显出她自己在第二家被强奸被虐待受尽非人的待遇的种种情景。那天白天她被女主人用针扎得血肉模糊。晚上,东家二少爷再次来强奸自己时,她从背后掏出剪刀,把所有的怒火攒在剪刀尖上刺向了他的胸膛跑了出来,把二少爷绝望的嚎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她本来认为遇到山娃生活会平静下来,没想到……
她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赤身裸体,下身涨痛,噩梦!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