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险些成为潘金莲丈夫的是个看相的。那是个外地人,很会说,没说几句,就把潘金莲说上了床。过了一夜,潘金莲就准备跟看相的走。然而,村里人得到了消息,操着家伙义愤填膺地要把看相的抓起来打一顿。吓得那个看相的慌不择路地跑了,从此再也没有来过。
第二个险些成为潘金莲丈夫的是个修鞋的。也是个外地人。潘金莲一边看他修鞋,一边跟他聊着。修完了鞋就跟那人到床上修了一夜。另一天,潘金莲就跟修鞋的悄悄地出门。没料,又被人看到了。马上又有好多人追过来要打,吓得那修鞋的丢下东西脱路逃了。至今,那修鞋的机子还在潘金莲的第一个丈夫家里。
第三个险些成为潘金莲丈夫的是个开摩的的。因为坐了摩的身上没有钱,潘金莲就叫摩的司机跟她到家里去拿,结果也是拿到了床上。完了事,潘金莲就想跟他走。摩的司机很高兴,说车上还有两个小孩,是人家搭来的,等我把他们送到家里,再来接你。潘金莲就等着。可是,等着等着,等来了摩的出了车祸的消息,开摩的的被送进了医院抢救。
第四个险些成为潘金莲丈夫的是村里的书记。因为上户收上交款,潘金莲没有钱交,就把自己交了出去跟书记粘上了。粘了一段日子,潘金莲就要书记离婚。书记是肯,但是书记老婆不肯,吵着闹着惊动了组织。结果,书记的书记职位没有了。潘金莲也就罢休了。
成为潘金莲第二任丈夫的是个开店的。店是小吃店,就在乡政府附近。也不知是怎么地,店里的女主人就换成了潘金莲。村里人知道了也晚了,也知道潘金莲是守不住了,就只好由了她去。因为潘金莲的媚劲,小吃店的生意火了起来,就赚了不少钱。他们就盖了一幢楼,就盖在小吃店的旁边。盖楼得办证,丈夫忙,就让潘金莲去办,她就写了自己的名字。丈夫见了,也没多想,写谁的名字都不要紧,要紧的房子在不在。只是后来不久,丈夫才哑巴吃黄连。也不知是怎么地,夫妻二人常吵架,吵到了要散的地步。丈夫就说,散就散,你滚出去!我滚出去?哼,看是谁滚出去。潘金莲好笑着,找法律来解决。结果,房子归了潘金莲,因为证上是她的名字。男人叫天,天不应。
潘金莲之所以又要退出来,是因为她又瞄上了别的男人。那男人是个干部,县里的干部,因为常来乡里搞工作,也常在店里吃喝,俩人就有了点意思。那人虽然看上去很多年纪,但是他是干部,跟了他能跳出这个鬼地方,而且他又刚好没了老婆。潘金莲就找上门去。鱼水情地欢悦了两天,潘金莲就提出结婚。干部开始不肯。潘金莲就吓,说要去告发。干部就怕了。潘金莲又使出浑身的媚劲,把个干部媚得晕乎乎的燥热着,就点了头。谁知,也就在这节骨眼上,干部被人告发了经济问题,被停职查办。潘金莲只好看着煮熟了的鸭子飞了,就仍回来了,回到乡下。
回来不久,潘金莲就又瞄上了一个男人。那是个退休老师,外乡人。因为他终生未娶,回家又没有好去处,所以一时还住在学校。潘金莲就瞄上并套牢了他,让他住进了她的楼房,做了她的第三任丈夫。老师待潘金莲很好,把每个月一千多块钱的工资折交给了她保管,还带着她到处玩。过了一年多一点,潘金莲又不乐意了,常跟退休老师闹,说他不是个男人。退休老师气不过,偷出了工资折,走了。
后来,潘金莲瞄来瞄去就瞄准了中学里的校长。校长也是外地人,好远,老婆因为他跟别的女人有事就跟他离了婚。轻车熟路地,潘金莲就靠了过去,跟校长过起了夫妻式的日子,校长还把她安排在学校拿工资做着收发报纸的工作。然而,开心不到一个月,校长因犯了事降为了普通老师。潘金莲就又不满了,就又退了出来。
于是,潘金莲又四处瞄着。
6、毒手药王田晓德
著名指数:☆☆☆
三十岁不到,精明样,个小,背药箱——他就是毒手药王田晓德。因为他会治肝炎病,人们就称他“药王”,后来又称他是“毒手药王”,习惯上称他“田药王”。
中学毕业后,田药王没有像别人那样去拜个石匠木匠师傅学门手艺,而是在家里埋头捣鼓着一些电器和机械,拆了装,装了拆。那时候,听说他是在搞什么发明。搞了几年,发明终没有搞出来,倒是患上了肝炎,就到外面求医去了。
一年多后,田药王回来了。一回来他就上山采药,采治肝炎的药。这期间,就有了关于他的传说。说他出外访医,访来访去在一个深山里遇到了一个高人。高人不但治好了他的肝炎病,还收了他做徒弟,并送给他好几本治肝炎的药典,那是高人花了几十年的心血钻研出来的秘方。因为有了这带有传奇色彩的经历,就有人试着找他治肝炎。果然,一试就灵,好几个在大医院里都没治好的病人,在他的药下却好了。“药王”的名声就出了。于是,人们就相信了他深山遇高人的传说是真的,也就不断有人访他治肝炎病了。
出了名的田药王除了上山采药,就是闭在房里,在潜心研究着他的药理,就也有了一种高人的味道了。求医的来了,不敢造次,不敢擅闯,更不敢粗声大气,每每叩过门得到他的允许,方才踏进他的房间。问情况、号脉、看舌、观气色。小思片刻,方子就有了。就说,药有两种,十块一付的,五十块一付的,你要哪一种?求医的问,十块的要服多久?半年。五十块的呢?一个月,包好。算算帐,差不多钱,就选五十的。田药王就抓药,说,先抓一个疗程的,十天一个疗程,一天一付。接着,又郑重其事地交待煎药的细节。
然而,就在田药王的名气将要呈着如日中天的势头时,却偏偏出了岔子。有个人吃了他的药,差点丢了命,家人就来找田药王理论。田药王没慌,说你是按照我说的煎药不?对方就被问得哑口无言了。田药王交待过:煎药要用瓦罐,最好是用紫砂的;水要清水,不能有杂质,最好是泉水;头十五分钟用旺火,把药烧开,第二个十五分钟用温火,第三个十五分钟用文火,最后再闭火三十分钟;盛药要用瓷碗,最好是玲珑瓷。田药王说,我事先说过,如果没按我说的做,药力可能会不够,还可能会出现不良反应。想来理论的人恨恨地,却只好走人。
因为出了这档子事,尽管田药王竭力解释错不在他的药,而在于他人的手法,但是,来找他治病的人还是少了去,有时,十天半月才碰到一个。这个时候,关于他深山遇高人的说法又有了补充说明。说他在深山里遇到了人是不假,不过,那深山不是那种与世隔绝的深山,其实就是在某个山区;高人也不高,不过是个中医,有些小名气,出手够狠,一收就是好几百;收徒弟的事就更是子虚乌有,不过是田药王服了他的药后病情有所缓解,可是钱却没有了,于是没有钱的田药王趁那中医不备,偷出了他开的那药方,自己照着方子找药,一付付的服,病情居然大有好转了。人们又说,田药王给人治肝炎其实就是照搬着那中医的方子抓药的。还议论着,说田药王说的如何煎药其实是故弄玄虚,一是增加神秘色彩抬高自己的知名度,二是给自己万一治不好人家的病留个说法。讲着,传着,来找田药王求医的就几乎是绝迹了。谁都明白,虽然都是肝炎,但病情不同,用药也应该不同,就谁也不敢冒着生命危险,做他的试验品。
因为没病可医,田药王就天天上山采药,除了治肝炎的,也采其它的。有人就说,你还采药做什么?田药王笑笑,是药就有有用的时候。果然,他采的那些药后来又碰上俏了一阵。那年“非典”,当恐慌的人们按着一个据说是专家给出的防非方子到医院抓药而没有药的时候,有人猛地想到了经常采药的田药王,就来找他。一问他还真有,就让他冷清多时的家顿时又热闹了一阵子。那时,他采到了两斤干的金银花。有人开价一百块钱一斤,他不卖。他说市里金银花都没有了,有人出了一千块钱一斤谋金银花。他说的这个天价让别人吓了一跳,就不再说。结果,“非典”平息了,他那想卖好价钱的金银花一直沤在了家里。
再后来,田药王不再是像个高人一样在家里等人上门求医,而是背上药箱四处访着肝炎的病人。
7、神赌史冬喜
著名指数:☆☆
四十多岁,精瘦(曾经放过肚),常在牌场上出现,右脸上有一条两寸多长的疤——他就是神赌史冬喜。因为他擅赌,赢过不少钱,人们就封他一个“神赌”的称号。后来,人们见面习惯称他“屎肚”(谐音“史赌”、“屎赌”。屎肚:当地人对体胖肚大的人给的一个善意的玩笑称呼。屎赌: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地赌的意思)。
屎肚自小好赌。据他讲,还是读小学时,他就跟别人赌,赌翻书的页码,页码数字相加看谁的数大,赌纸。那时,他就常常赢,常常把别人赌得没有书。读到初中毕业,屎肚不跟别人那样去学手艺,而是钻研起赌技来。边钻研,边实践,果然是赢多输少。乡村的经济虽然不活,赌场却不少。那时是用扑克牌赌“九点半”,屎肚开始赌的时候,赌徒的赌注都不大,一个晚上输赢也就几百块钱。虽然这样,附近的人还是不敢跟屎肚赌。远一点的大赌徒听说了,就寻上门跟他赌,赌得很大,一个晚上输赢几千块,高的时候升到了一万几千块,屎肚就有过一夜赢了一万八的纪录。这样赌了半年,虽然也有输的时候,但算总帐屎肚还是赢,赢了三四万。于是,就娶老婆生儿女再又盖了一幢楼房。
赌徒们有时怀疑屎肚是不是在牌上做了手脚,但是又抓不到什么把柄,想着,气着,说难道他的运气就一直都那么好?就想用别的方法赌。几个大赌徒就邀屎肚去赌过一个花样,像电视里放的那样,由中间人发牌,双方轻劲比量,斗智斗勇。于是,一伙人就去到一个很隐秘的地方。结果,屎肚输惨了,带去的一万多光了,还又借了一万五,也光了。惨得屎肚好几天没起床。
过了一阵子,屎肚又借了钱找人去赌。但是,赢得快输得也快的“九点半”已经没人赌了,说那种赌风险大,就改成了麻将。屎肚就也赌麻将,一百二百地赌,赌场就设在屎肚的家里,几个人夜以继日、日再继夜地赌。屎肚又叫老婆做服务员,倒茶拿烟做吃的。老婆忙完了就在旁边看,就坐在屎肚的旁边看,有时也建议着出牌。说多了,赌友就有些不高兴,屎肚就把老婆支开。于是,四个人,放心地赌。又是屎肚夜夜都赢,赢得赌友又很奇怪,就留心着找原因。一找原因就发现端倪,屎肚怎么老是和“七字全”呢?就先不声张,继续赌。终于,赌友发现了屎肚手里藏了两个不同的“字”,就火了,就有赌友操起了刀,于是,屎肚脸上就留下了一条刀疤。
犯了事,大赌徒一时不再跟他赌。没赌的日子很难过,屎肚只好找小赌徒赌,虽然是赢多输少,再赢也不过二三十块钱。屎肚觉得不过瘾,就又去找以前的那些大赌徒。大赌徒认定他受过教训不敢再玩什么把戏,就仍跟他赌。一赌屎肚就改了运气,赢得少输得多,输得负了一屁股债。屎肚就说,不如又赌“九点半”,赌友说不赌“九点半”,赌怕了。
有一次,赌友们告诉屎肚,说某村来了个外地人,带了很多钱,专门来找赌,就赌“九点半”。屎肚仿佛看到了曙光,就借了钱去会那个外地人。外地人跟屎肚的年纪差不多,语言不多,很高深的样子。双方认识了就开始赌。第一局是屎肚做庄家,外地人下注,一局下来,屎肚就赢了一万二。屎肚就看不起外地人了,心想凭你这手艺还敢到这里来赌?第二局,外地人做庄家,屎肚依着自己的经验小心地下着注,当认定自己能抓到“九点半”时,屎肚狠狠地下注,把赢过来的跟自己借来的四千块一并压了上去。岂料,自己抓到的不是“九点半”,“九点半”到了外地人的手里了。钱没了,屎肚也呆了。呆呆地出门时,外地人出来,拍拍屎肚的肩,兄弟,赌也要有赌德,你的那一手我读初中时就会了。
栽了,真栽了!屎肚半个月没回过神来,一时也不敢再赌了。可是,不赌靠什么过日子呢?不赌拿什么还债呢?屎肚的脑子里翻腾着,就决定要重整旗鼓,本乡本土不行,就到外面去赌。屎肚就请人算了一卦。算卦的说,你在本地不利,利在西方。西方?西方莫不是说县城。就去县城。打定主意,屎肚赖着脸又借了几千块钱到县城去了。
8、圣手章建国
著名指数:☆☆
四十几岁,跛脚,在人多的地方出现,眼斜,手里拿报纸或者杂志——他就是圣手章建国。因为手快,神不知鬼不觉地,人家的东西就到了他的手里,人们就封他一个“圣手”的称号,习惯称他“章子”。
因为爹妈死得早,章子没人管,初中没读完就出来闲逛,至今尚没有女人愿跟他过。早先,为了生活,章子看修理自行车比较轻松,就摆个摊修理自行车。因为修得多,章子对自行车的拆装很在行,特别是弄自行车锁。常有人因为丢了车钥匙就把车弄到他那里去,弄得多了,就熟能生巧,后来只要一下,锁就开了。章子就想,凭自己这种手艺,修自行车还不如去“借”自行车,钱又来得快。就开始了“圣手”的日子。没几天工夫,章子的家里就有了三四部自行车。因为人们舍不得买新车,而章子的货好又便宜,熟人只要七八十,生人也不过一百多一点,所以章子的第一批货很快就销空了。章子高兴得不得了,就继续着这种生意。然而,后来因为章子的货来路不远,别人买去骑着骑着就有的被失主发现了,就抓住了追问。于是,章子的名字一次次被抛了出来。于是,章子就在派出所蹲了几天的楼梯坡底。出来后,章子又操旧业,仍去“借”自行车,去到比较远的地方“借”。但是,他后来的货一直积压着,很难销出去,因为别人怕买了他的车会惹事,加上摩托车的渐多人们的欲望也改了。想想没办法,章子只好改行,改摩托车。
要想得手,必先懂得结构。章子就找行家咨询,向道上的人请教技巧,并花些小钱买了一辆旧摩托车(也是偷来卖的)回家,细细地琢磨、实践,苦练手法。终于,扯线、接线、发动总共只花十几秒。可以出发了。就出发。很快地,第一部车到手了。这一次他学乖了,把车弄到远地方去销了。第一次得手太容易,章子就频频地出去。可是,有一次,当章子的手刚一伸去,摩托车悠地呜呜地响了,吓得章子赶紧跑了。又有一次,车子倒是没安防盗报警装置,线路在很短的时间里也接好了,可是不管怎样点火,车子就是发不响。就在章子焦急万分的时候,车主听到了动静就跑出来追,章子就亡命的逃。结果,人倒是没被抓住,一条腿却摔折了,并落下了后遗症。想想,搞摩托车怕是很困难了,章子就又改了行。
改行就改直接搞别人身上的东西,那就是钱,搞到了就能用,不用转手。章子就先苦练指法。认为差不多了,就到熟人身上去试。当然,他这不是真要取人家的东西,是试自己指头上的火候,结果每试一次都没有被发现。不一会,人家就在身上摸。咦?烟呢?或者,钥匙呢?章子就把东西拿出来,说是捡的。火候到了,章子就出山了,拣人多的地方伺机下手,先看清人家的钱是放在身上哪个地方,再一边用手里的道具(报纸或者杂志)遮人视线,一边快速出手。别人的钱就频频地落入了他章子的口袋。
后来,章子想想老是取家乡人的钱有点不好意思,而且家乡人穷,没有好多的钱让他“借”,就改到外面去,到车上去弄。但是,人们的防患意识越来起强,坐车的人不仅把钱藏得很紧,有钱的还注意了着装,把自己扮成一个很穷的人。这样,章子的生意就难做了。有一次,章子看着车上一个农民打扮的人很不像农民,凭经验他断定此人是个有钱的主,就挨过去,趁机会快速出手,从那人的身上取出一个很鼓的塑料小包。下了车,章子躲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喜滋滋地打开塑料包。一看,包着的却是一双折得很平整的臭袜子,气得一丢。突然,背后有人在章子的肩上拍了一下,吓了他一跳。章子回头,正是车上那个农民打扮的人。章子镇定一下自己,说,干什么?那人说,我还要问你呢?你要我的袜子干什么?没有解释,章子就走。等等,那人又说,不看看身上少了什么东西吗?下意识在身上上下一摸,章子说,钱包呢?我的钱包呢?那人嘿嘿一笑,手里举着一个钱包。那正是章子的。章子懵了,原来是碰到了同行的高手。你是……那人说,兄弟,别干了,就你这身手。章子又说,你是……那人说,我也是干你这一行的,不过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我现在不干了。章子说,为什么?那人说,我刚从那里面出来,是因为手上的毛病进去的。又说,你如果不听劝,也会进去的,只隔迟早,那里面的滋味不好受,真的。说着,那人把钱包还给章子,捡起地上的臭袜子走了。
章子自言自语地说,我也会进去?哼,要不是碰上了你这个道上的行家,我会失手?就没有听劝,就继续做着圣手的生意。
9、感谢主胡能仁
著名指数:☆☆
五十几岁,挂十字架项链,背药箱,夹《圣经》,口里总哼着歌(是基督教会里的歌)——他就是感谢主胡能仁。因为他信奉基督教,与人说话总掺入“感谢主”,人们就称他“感谢主”。
感谢主高中文化,以前是个赤脚医生。在大队医疗所行医时,几个同行都很不喜欢他,因为别人在诊病下药时,他总是好为人师而说教别人,所以他在那里弄得呆不下去了,就自行脱离,在家里行医。虽然他拜过好老师,但是找他看病的却很少,就连村庄上的人病了也基本上是到别的赤脚医生跟去看。原因是感谢主行医不求上进,看病又不仔细,稍稍问了问就下结论:头痛发热即感冒;肚子痛即虫症……用药又不谨慎,比如打青霉素,他就不先做皮试,有好多次差一点把病人打死。还有人讲,附近的两个聋哑人就是感谢主曾经滥用连霉素造成的。感谢主用药也又狠,给人治病基本上是给人打吊针,吊一针就是好几十块钱。长此以往,后来再也没人找他看病了。
十多年前,感谢主同另外的二个人悠地扯起了一个基督教会,而且招到了四五十个信徒。一到星期天,几十个人就聚在一块做礼拜。有时还教歌,热闹得很,也都开心得很。感谢主很自然地做了教头(据他讲,他是当了执事长),给信徒们传教,讲《圣经》,讲主、讲上帝,讲上帝的法力,也讲上帝的仁慈。他说,人都是上帝造的,我们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包括心里想的,上帝都清楚得很,上帝会根据每个人的情况,赏罚分明,赏就让人死后升入天堂享福,罚则让人死后下地狱受苦,所以,大家要听从上帝的安排,服从上帝的旨意。他又说,信了上帝,做了基督的信徒,就要坚持下去,不能半途而废,否则,上帝会惩罚的,比如某个地方,有个人入了会后来又退了出去,结果惹怒了上帝,就让那人的眼睛瞎了。接着,他说,当然,大家也不要惊慌,只要是真心向着上帝向着主,主是会保佑的,比如某个地方,有个人大病了很久,连大医院都说没得救了,后来他就信了主做了基督的信徒,不久他的病突然地好了,现在还能做重事。感谢主的说教让信徒们冗奋了起来。他们逢人就也讲信主的好处,比如,有病的能自动好起来,家里不顺的会顺起来,丈夫不会挣钱的会变得能挣钱了,丈夫能挣钱的会平平安安,做不到老婆的主会安排给他一个,死了丈夫的主会再给她安排一个……再比如,只要坚持做祷告,家里就不会有老鼠,田里的收成就会好,天干会下雨,久雨会放晴……有的老年信徒讲着,说,你看我,八十多岁了,吃饭、走路、做事样样都好,真感谢主!
教会开张约半年后,有一次做礼拜,感谢主跟信徒们讲,昨天夜里主告诉我,要我们建一个教堂,叫我们兄弟姊妹自动捐钱,主说看谁最诚心,谁捐的钱多。说着,他指指准备好了的箱子,从今天起,如果是真心向主,就捐钱到这个箱子里,捐了多少也不要告诉别人,主会清楚的,主会知道谁最诚心。接着,感谢主又举例子,说有人因为真心向主受到主的帮助,又说有人因为心存歪念结果受到了主的严惩。说着,感谢主又举自己的例子,说有天晚上忘了做祷告,结果头痛得厉害,后来想起了可能是没有做祷告,就补做了,祷告着求主的原谅,不一会儿头就不痛了,真感谢主!说得信徒们又冗奋着,说主真是灵验。
没过多久,教堂就建了起来,是用信徒们捐的钱建的。
又没过多久,感谢主自家的房子也建了起来,他说是儿子打工来的钱建的,并说就是因为自己真心向主,所以主保佑着儿子挣钱很多,真感谢主!而且,建房子时,信徒们很多都自动去帮忙了,感谢主就说他们都是主派去的,真感谢主!
后来,信徒们就到崭新的教堂里去做礼拜。去做礼拜时,感谢主常常背着药箱去,没信主的人就有的问他,你不是说信了主病了也不要医么?主会保佑着好的么?他说,我这是主叫的。他对信徒们说,主说了,他也很忙,不可能谁的病都能顾得了,就安排我给你们生了病的治一治。说着,又嘱咐一句,千万不要到别人那里去治啊!主知道了会怪罪的。
再后来,时间一长,就有信徒开始动摇了。有些脑子的信徒有时会不由自主地怀疑起感谢主的行为来。比如捐钱的箱子,就只是他一个人保管着。再比如夜里安排人到生了病的信徒家去做祷告时,总是他带个女信徒同走夜路。还比如……怀疑着,就有人壮胆退出了教会,后来也不见主有什么样的惩罚,就放心了。于是,又陆续地有人退出了教会。就是没退出去的信徒,激情也不如以前那样高涨了。
10、怪人刘千古
著名指数:☆
六十多岁,背驼,扛锄头,背布袋(里面是干粮),常在野外转着——他就是怪人刘千古。因为他长年累月地在外面转,或挖路,或填沟,或辅树,等等,人们就称他是“怪人”,习惯称他“老古”。
老古没娶过老婆,一直寡居着,年纪大了后吃了“五保”。也不知是哪天开始的,老古整天地在外面转着,看到路上高低不平就挖一挖,看到路上有沟就搬块石头架在上面,看到小树歪了就加些土筑紧……渴了就在塘里捧水喝,饿了就吃随身带着的干粮。开始的时候,人们见到老古这种行为,以为是公家派的工,结果一问却不是,就不明白了,说你都这把年纪了,在外面转什么呀?在家里坐着就屁股痒啊?老古不做声,他一向言语少。有时,人家问得多了,就也解释几句。说这里不挖一挖,搞不好要摔倒人的;说这么大的沟,不放块石头,走路不方便;说这棵树再不筑紧,就要翻了……问话的人就笑,有点嗤笑的意思,说,真是个怪人。
有一次,老古在外面转着,碰到天突然下起了大雨,就被淋病了。躺在床上时,村里有人过去探望,说,老古,找大队干部要点医药费吧,你这也算是为公家做事呢。老古不肯。那人就自己去跟干部说了。干部说,又没有谁叫他那样做,是他自己过得不自在,哪里来的医药费给他?那人回来就告诉了老古,说不值吧?以后再也不要做傻事了。老古没听,病好后又出去了,把那一次在路上没挖完的土坎坎接着挖完了。
大队的学校门口是一条长坡,一条黄土坡,每逢下雨,坡上油一般的滑,学生进出常常有人摔倒。家长就怒气冲天地骂,说这个地方怎么也不挖一挖!天晴了,坡面干了,就再没有学生摔倒,家长就不再骂。可是,下一次下雨学生又有的摔倒了,家长就又一次对天骂着。一天早上,又是下雨,家长送子女上学,看到那个长坡被挖成了台阶状,还铺了些石子,走在上面安全很多。有的家长就说,这还差不多,也不早点挖,等到现在来挖。老师看到了就相互问,问是谁做的好事。有老师说,可能是老古挖的,昨天傍晚看到老古在学校门口出现过。
没有人能理解老古的做法,而且还有的人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意图,比如顺手牵点菜什么的,因为老古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完全有可能借在田野里转的机会,做点什么小动作。就有人提防着他了。终于,有一次,当老古刚向人家的豆荚架伸出手去的当儿,就被人看到了。老古,干什么!偷人家的东西。老古一哆嗦,说他是看见豆荚架翻了,想帮着扶起来。别人不信,不休地骂了他好一阵。
多数人不相信老古在外面转是为了伺机偷摘东西,但又对他的行为作不出合理的解释。有的人就说,老古是想下辈子投个好胎,能讨个老婆,所以这辈子要多积点德。
后 记
我不是这个园田乡的人,但常来这里走动,就断断续续地听到这里的人们讲着一些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就是上面的这些人物。有一天,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冲动,很强烈,想把这些人物和他们的故事写下来,于是就依着听到的讲述,保持原貌地写好了初稿。之所以要把题目定为《乡村名人录》,是因为我每次听到这里的人们聚在一块饶有兴趣地讲着的时候,讲来讲去都是关于上面十个人的故事,想想,把他们十个人定为是这里的名人,大概不过分吧,就定下了《乡村名人录》这个题目。又根据人们对他们十个人的传讲次数的多与少,以及人们对他们十个人故事的兴趣程度,而把他们每个人的知名度定了个等次,设了一个“著名指数”,但愿他们十个人要是知道了我这样的排位,不会感到不满而责难于我。
写完初稿后,想想我对他们的故事的收场有点草率,就专程来了田园乡一趟,来了解那十个名人现在的情况,好对读者有一个比较明朗的交待。然而,当初在这里很是著名的他们,现如今却都像昙花一样,没的没、消失的消失了。
平县长沈金平骑着别人的摩托车,一路狂飚,结果跟别人的摩托车撞到了一处。自己没了,对方在医院抢救了好几天,才捡出了一条命来。
外交家白家梓拿了村干部的三万块钱走后,一直看不到他的人。有人说在县里好像看到过他。又有人说在市里看到过一个人好像是他,是在某个宾馆,跟几个人常常小车进小车出。后来,他的老婆根据别人的说法,到了市里的那个宾馆去寻,寻了几天都没有寻到。
运动员王明奔多时没看到上过路,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人们就猜测着,说他可能是到外面奔去了,或者,他可能是死了。
状王僕志才上京告御状一直不见回来。有人说他是拿着大家的钱在外面找快活去了。还有人说,听说他又是被抓进了牢,被判了好几年的刑。
潘金莲黄桃花从中学那校长跟退出来后,不久就不见了。有人说她是跑外面去了,还说她后来又找过了两个丈夫,现在在哪里就没人知道了。
毒手药王田晓德上户访肝炎病人访不着,后来就访进了县里的肝炎专科医院,鼓动那里的病人出来让他医治。医院知道了就报了警,他就吓跑了,一直不敢回来,因为警方一直在抓他。
神赌史冬喜自从那一次算了卦去赌后,再也没回来过。有人说,听说他被别人请去做了高参,到外地赌去了,可能是澳门。还有人说,听说他在外面赌时做老千,被人剁了。
圣手章建国后来到沿海那边做圣手生意去了。有人讲,听说他在那边被抓了,被判了。
感谢主胡能仁因为信徒的日渐减少也离开了教堂。有人讲,他是到更高一级的教会去了。还有人讲,听说他在外面也被抓了,因为他谣言惑众。
怪人刘千古死了。有一次大水,他看到港道上有座桥要塌,就去弄,结果被大水冲走了,尸体都是几天后才被人寻到了。
知道了那些名人这样的结果,我的心里很沉重。我想,他们十个人之所以落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除了他们自身的原因外,这里的人们就没有责任么?比如平县长沈金平,如果没有人们对他的一次次捧笑,他还会那样的借着子虚乌有的官亲而自得其乐么?如果人们不对他的车技鼓掌,他还会那样的往死里飚么?比如外交家白家梓,如果人们不过分地相信他而请他帮忙办事,他还会为了自己那可悲的面子四方结交而落到负债累累有家难回么?比如运动员王明奔,如果他的话能引起人们的注意,他还会那样来来回回地奔、无望地奔么?比如状王僕志才,如果没有别人的“点拨”和激励,他还会糊里糊涂地要一条道走到黑么?比如潘金莲黄桃花,她自己的水性杨花固乃有错,但是,如果没有那么多的“西门庆”去光顾她,还会造就她这个“潘金莲”么?比如毒手药王田晓德,如果不是人们不相信医院而相信一段传言,而接连上门求医,他还会视自己为“高人”而高到了专科医院的头上么?比如神赌史冬喜,如果没有赌场和人们对他“神赌”的封号,他还会像后来那样“屎赌”了么?比如圣手章建国,如果没有人们对他开头的帮忙销脏,还会促进他后来“圣手”的欲望么?比如感谢主胡能仁,明明是借信主设法行骗,人们为什么不用科学的说教是说服他的那些信徒呢?再比如怪人刘千古,他的行为为什么就让人们“不理解”?人们为什么不去学他、不去帮他?如果那一次有人帮着他挽救将要翻塌的桥,他还会被大水冲走么?
真的很希望这里的人们觉醒起来,自强起来,走出无知,走出贫困,走出山的围困。长江后浪推前浪,真的很希望这里多出一些人才,有用的人才,到时再编名人录,以致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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