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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探生命的痕迹
作者:陇之子   来源:网络

  爷爷的去世和父亲的话触动了他幼小的心灵,他从此有了一种求学的责任。
  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他特意和父亲母亲一起去了爷爷的坟地。他跪在爷爷的坟前,祈祷上天保佑爷爷平静地休息,他会在每年的假期都来看望爷爷。
  临行的前一天,夕阳西下时。他静静地坐在沙沟旁。沙沟在夕阳下金光闪闪,似乎在祝福着他祈祷着他。他轻轻地捧起一掊细沙,细沙顺着指缝均匀的滑落,他想起了从手心滑走的童年。他努力地寻觅儿时留下的足迹,可最终一无所获。只有细沙暖暖地熟悉的气息顺着指尖传遍全身,带给他一种泪眼婆娑的感动,或许这就是他童年的气息吧!
  (三)父亲的足迹
  童年的父亲正逢中国历史上三年饥荒的时期。父亲告诉他的许多都和那三年的饥荒有关。
  父亲小时候和他一样顽皮。有一次,父亲和同伴一起放了一只夹子,结果夹到一只狼。他们偷偷的背着家人分享了狼肉,父亲说那味儿是咸咸的。父亲说这些时饱尽沧桑的脸上布满皱纹,从旱烟袅袅中他看不出点什么,只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父亲接着告诉他,那次偷吃狼肉也让父亲长大了许多。当奶奶得知一切时,当时就气得昏厥了过去。在那时,狼在人们的眼中是世界上最狠毒的东西,它不仅偷偷叼走一只只羊,咬死一头头猪,更可怕的是它们时常出没在农家小院,叼走可爱的小顽童。在小村人的眼中,尤其是在母亲们的眼中狼是最可恨的,她们不仅要面对自然灾害,而且还要时刻担心着孩子的安全。母亲们不允许狼走近自己的孩子,更不允许自己的孩子不顾安危走近狼。父亲最后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人无论干什么事,首先应该考虑父母的心。
  饥饿对于父亲而言,始终是一个沉重的话题。父亲小时候常常连续几日喝苦菜汤,喝得肚皮都泛着绿光。在小村里,也有一批批知青,每一批知青返城,总有许多流星划过小村的上空,本村的人更不知有多少因饥饿而永远地睡在小村的怀抱里。
  有一段时期,父亲做了一名小小的队长,专门去记录别人的工分。父亲告诉他这些时,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父亲在这个时候学会了照相,因为照相这个在当时颇吸引人眼球的活儿,父亲轻而易举地赢得了母亲的芳心。
  (四)母亲的故事
  母亲出生在一个生产队长的家庭,相比父亲也因此而减少了许多饿肚子的日子。据母亲讲,那时外公是名人,不仅仅是因为生产队长,更重要的是外公果断的办事能力和倔强的脾气。但母亲也告诉他,外公的病逝也和他的倔强有关。外公拒绝治病,躺在家里任凭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也不愿让自己的儿女去请医生,外公不准他的儿女因为自己的病而浪费一分钱。直到最后一次,外公痛得永远昏睡过去,也没吃一片药。
  母亲是外公最疼爱的大女儿。从小母亲就为自己的兄妹牺牲了太多,将上学的机会留给别人,将家里的大大小小活儿揽在自己的怀中。母亲兄妹九个,只有母亲从未踏进村小学半步。母亲告诉他这些时,没有一丝伤感,如果我去上学,肯定比你的舅舅们强多了……他相信母亲的话,永远相信。母亲虽然未上过学,但说话办事继承了外公的脾性,有时候他也感动于母亲精辟的话语,难怪舅舅们时常教育他,应该多向母亲学习。母亲曾因为他不顾考试而捧着一部部厚厚的小说废寝忘食,着实生气了,小说全是胡编乱造的,你应该看课本,就像学生应该听老师的话一样,不容商量!现在回想,他不得不惊叹母亲的及时的告戒,也学会了有理有度的安排自己的生活。
  母亲与父亲的恋爱故事,他求了母亲好多次,母亲才简单的告诉了他一些。
  有一次,父亲去母亲所在的小村照相,父亲的憨厚得到了外公的赞许。在与父亲的交谈中,外公不停地称赞爷爷教子有方,也肯定着父亲的人品。外公征求母亲的意见,毕竟母亲是他的宝贝女儿嘛!母亲害羞地低下头,其实母亲对父亲早有所了解,那几天,村里的女孩们谈论得最多的便是身背相机走家串户的父亲。
  外公直白地告诉父亲,如果对他家女儿没意见,就赶紧回去找媒人。
  父亲还哪有什么意见可言,对母亲他可是偷偷观察了数日。他兴奋地告别母亲一家,以第一时间将这一喜讯告诉了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也早已对外公一家有所了解,岂有不欣然同意之理?
  就这样,父亲拿二百多元的聘礼,用一辆大铁牛将母亲接回了小村子。母亲告诉他,其实她当时挺风光的,因为别的女娃都是男方用驴车接回去的。在她们的小村子,只有她是父亲用当时生产队唯一的一辆拖拉机迎娶的。说话是他被母亲淡淡地甜蜜的表情深深感染了。他故意问母亲,你后悔父亲用一架相机就将你“骗”回来了吗?母亲将计就计,太后悔太伤心了……不过多了一个你后我就开始忙着拉扯你长大,哪顾得上想什么呢?!
  他沉默了,甜蜜的沉默着。其实父母在生活中的相互体贴,他可是最好的见证人呢!
  (五)尾声
  他曾打开过他们家族的家谱,震慑于先辈的姓名上那鲜艳的血迹。其实先辈们并未走远,他们只是隐身起来,静静地关注着后人的生活。
  他不喜欢南方山丘上散乱的坟地,毫无规矩。如果墓碑倒下,后人将无法辨别出坟中的先辈。他也因此而更钟情于北方小山丘上坟地的整齐有序。北方的坟地往往是在一个缓缓地小坡地上,最上面一排是辈分最高的先辈,男左女右的排列。但这并不是说最上面的那些坟堆一定埋有人,且是老早就驾鹤西去的。后人往往在埋葬已逝的先辈时早已为健在的辈分又相对较高的老人准备了适当的位置,这是小村的风俗,也是对小村那些老人的特有的尊重。
  他就这样静静地寻找着能体现小村历史的痕迹,毋宁说执着地寻觅小村的生命的痕迹。小村的沙沟,小村的先辈以及小村的点点滴滴,在他的眼中像父爱母爱一样始终感动着他,一点一滴地影响着他的思绪,浸润着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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