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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婴儿(1-8)
作者:佚名   来源:网络

猜测成立,那么就说明这个男婴还曾经潜入过自己的家,随身听里那个婴儿古怪的笑声就是佐证。
  张古走到房间外,深深吸了一口阳光。
  阳光暖洋洋,让人心里很踏实。这一刻,张古又对自己的想象表示怀疑了。
  的确,他的一切不祥预感仅仅是预感而已。到目前为止,小镇很太平,没出什么事。没有人莫名其妙地死亡,没有地震,没有瘟疫,没有谁疯掉……只是他的随身听里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声音,那算什么事呢?鬼知道是不是周德东的盒带出了什么问题!说不准,就是冯鲸搞的鬼呢。这个鬼东西不是还用“三减一等于几”这个算术题吓过自己吗?
  慕容太太抱着那个男婴溜达过来。
  天很蓝,云很白,风很轻。在这样好的天气里,连仇人都会相亲相爱。
  她跟张古打招呼:“没上班呀?”
  张古笑了笑,说:“休假。”
  她停到张古跟前,放下那个男婴。
  地上有几只鸡雏在觅食。那个男婴穿着开裆裤,兴奋地挥动小手,“呜咿呜咿”地叫。但是,他站在原地,不敢靠近那些鸡雏一步,只是做出打的样子向那些小生灵示威。
  慕容太太喜滋滋地看着他说:“这孩子很聪明,刚来的时候根本不会玩积木,现在他都能摞很高了。”
  接着,她情不自禁地讲起他的一些充满童趣的小故事,她觉得十分好玩,讲着讲着自己都笑起来。
  张古不觉得有多好玩,不过,这时候他觉得叉真的是一个婴儿。
  迢迢对男婴的排斥一直没有根除。
  她经常为抢夺一个电动汽车,或者开关电视机,把男婴挠出血。
  可是,男婴没有打过迢迢。他的个头比迢迢高一点,他的力气也应该比迢迢大,但是他从来不还手。迢迢挠他,他就朝后缩。
  大家都夸男婴懂事。
  迢迢的惊吓一直没有平服,夜里她还是没完没了地哭,嘴里喊着:“妈妈,打!打他!”……
  慕容太太把迢迢对男婴的排斥当笑话讲给大家。孩子的事情,没有人太在意。
  只有一个人听了后感到很惊怵,他就是张古。
  他的脑海里突然迸出一个可怕的假想:小镇上并不是只有一个男婴,而是有两个,明处有一个,暗处还有一个。或者是一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迢迢一定是看见男婴身后挡着的那个了,或者她一定是看见男婴里面包藏的那个了……
  他为这个假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上次,慕容太太跟李太太到城里去,买回了一块布料,葱绿色,很鲜嫩,她想用它缝制一条连衣裙。
  最近,老公要探家,她要打扮得漂漂亮亮。
  喂饱了两个孩子,慕容太太在床上摆了一堆玩具让他们玩,然后,她拿出那块布料,出门到连类的服装店去了。
  只有一百米远,她把布料送过去,再量量身体的尺寸,用不了10分钟。
  连类把她的家隔成两个房间,外面做服装店。通过一个门进去,就是连类的生活空间。
  慕容太太进了服装店,连类没在。慕容太太朝里面喊了一声:“连类!”
  没有人应。
  她又喊了一声:“连类!”
  还是没有人应。
  她只好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喊了一声:“连类,你在吗?”
  这次,她听见连类在里面说话了:“是慕容太太吗?你等一下。”
  慕容太太就没有走。大约过了5分钟,连类才走出来。慕容太太觉得里面好像还有一个人。她感到很奇怪:连类在里面干什么呢?
  慕容太太:“连类,我来做一条连衣裙。”
  连类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说:“这布料真漂亮,挺贵吧?”
  慕容太太:“其实很便宜的。”
  连类四处找软尺。她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反复在一个地方翻了好几遍。
  终于找到了。她开始为慕容太太量身。慕容太太叮嘱她不要做得太瘦……
  然后,慕容太太就回家了。
  她家的院子很宁静,和平时一样。悲剧没有任何征兆。
  她走进屋子,看见那个男婴还在床上玩玩具。他使劲地揪着一只玩具兔子的耳朵,好像要把那耳朵揪下来。
  迢迢不见了。
  慕容太太就有点发憷。
  她急步到各个房间看了看,没有!地窖里,床底下,窗帘后,衣柜中,都没有。她傻了:“迢迢!——迢迢!——”
  没有回音。
  她跑到院子里,院子里空空荡荡。“迢迢!——迢迢!——”
  她的眼睛一下就看到了那眼井。她几乎在那一刻断定了心爱的女儿就在那里面。
  她的腿剧烈地抖动起来,费好大的力气才迈开步子。
  来到井边,她朝里望去,一眼就看见了那红色的衣服。那是她的女儿。她好像是头朝下掉下去的。
  慕容太太一下就瘫倒在地,嚎叫道:“救命啊!!!——”
  李麻是第一个跑过来的。
  邻居们很快都跑过来了。
  李麻腰上系着绳子,迅速下到井底,把可怜的迢迢抱上来。
  迢迢的肚子不大,她没有喝多少水,她是被呛死的,鼻孔渗出几滴黑黑的血。她额头的血多一些,那是掉下去磕的。
  她已经死了。慕容太太当场昏过去。
  大家赶紧掐她的人中,忙乎半天,她终于醒来了,抱紧迢迢号啕大哭,又背过气去……
  迢迢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来了,他们肝肠寸断,哭成一团。那情景极为凄惨。后来,迢迢的尸体被放在她自己的小床上。
  邻居们静默而立,所有的女人都哭了。
  那个男婴好像第一次见到这种场合,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他老老实实地缩在床角,胆怯地看着这一切。
  张古也在场。他在痛苦地思索:这男婴到底有几个?
  出事了,慕容太太家没有人照顾男婴,就把他提前送到了李太太家。迢迢的爸爸接到了电报,很快飞回来。这个可怜的人,他只和女儿见过一面。他椎心泣血,一言不发,默默地处理着后事。迢迢的骨灰撒在了那个井里。17排房的居民一起动手把那个井填了,它成了迢迢的坟墓。大家不可能再饮用溺死迢迢的水。又凿了一眼井。迢迢的爸爸破例在家多呆了一些日子,陪太太。她从早哭到晚。

大家都认为慕容家的事属于意外之灾。没有人警惕。
  除了张古。
  张古除了戴着鸭舌帽,墨镜,叼着烟斗,又配了一个文明棍。
他不能断定一切都是那个男婴干的,他不能断定那个男婴到底是什么,他不能断定17排房到底有几个男婴,但是他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来自那个男婴的一股丧气。
  这丧气弥漫在小镇上空。
  这天,张古看完电影回家,在月色中,在溺死迢迢的井的原址上,他看见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还在动,好像是一个小小的婴儿。
  张古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迢迢不散的冤魂?
  他停下脚步,仔细看,隐隐约约好像是他!
  他???
  他好像也看着张古。
  过了一会儿,他跑到栅栏前,灵巧地越过去,不见了。他跑得特别快,十分地敏捷。
  张古快步来到李麻家的窗前,看见那个男婴正在地上专心致志地玩积木。他确实已经摞得很高了,像一个奇形怪状的房子。
  张古悄悄退回来。
  张古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是不是李麻家的大狸猫?是不是野地里窜来的狐狸?
  如果真是男婴,是哪一个男婴?
  张古和警察铁柱是同学。
  他决定和铁柱谈一谈,以私下的方式,向他谈谈自己的看法。
  第二天晚上,他去了铁柱家。
  铁柱家挺穷的。张古自己带去了一包好茶。
  他竹筒倒豆子,都对铁柱讲了——他眼睛看到的一切,他心里猜想的一切。
  铁柱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那个孩子?不可能!”
  张古:“我觉得就是他。”
  铁柱:“你是说他是鬼?”
  张古:“假如他真是鬼我也许还不会这样害怕。活见鬼,那算我开眼了——最可怕的是我不知道他是什么!”
  铁柱:“我认为你是恐怖片看多了,精神受了刺激。”
  张古:“还有一种可能,我想过很多次了——这个男婴是正常的,还有一个我们无法看见的另一个男婴……”
  铁柱赶紧说:“张古,你别说这件事了,换了频道吧,别吓得我夜里不敢撒尿。”
  不管张古怎么说,铁柱就是不信。
  后来他们又聊了一些镇政府大院里的事。
  张古10点多钟离开了铁柱家。
  他刚一出门,就被土坷拉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他在趔趄的一瞬间,看见
  面前有一个黑影,那黑影明显想躲避,却没有来得及。
  张古站稳了,看清那黑影正是收破烂的老太太。她鬼鬼祟祟地站在铁柱家房子的阴影中,不知要干什么。
  她和张古两个人愣愣地对视了片刻,终于,她低下头去,匆匆地离开了。
  张古暗暗地想:这个老太太在跟踪我吗?难道,她真的要收我的头发?
  这天,张古在办公室里给冯鲸打电话。
  张古:“最近那个永远的婴儿和你接头了吗?”
  冯鲸:“上个周二我们聊了很久。”
  张古:“你这家伙,怎么不告诉我?”
  冯鲸:“我觉得你都走火入魔了。”
  张古:“为什么?”
  冯鲸:“你看看你,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叼着烟斗,拄着文明棍,怀疑这怀疑那,你想当侦探都快疯了。醒醒吧兄弟!”
  张古:“是你们该醒醒了。”
  冯鲸突然问:“你有没有觉得我很恐怖?”
  张古气囊囊地说:“自从你问我三减一等于几,我还真觉得你很可疑。”
  冯鲸:“你连这个问题都害怕,那你可怎么活下去呀?有人问你口袋里有多少钱,你害怕吗?有人问你什么时候过生日,你害怕吗?有人问你去北京怎么走,你害怕吗?……”
  张古:“这些都跟你那个问题不一样。”
  冯鲸:“下次我保证对你说的所有话都不带问号。”
  张古:“你告诉我,永远的婴儿又说什么了?”
  冯鲸:“我对她讲了那个男婴的事,刚刚开头她就不让我讲下去了,她说她害怕。”
  张古:“还有呢?”
  冯鲸:“我不想再对你说了。而且我们已经约定好,以后在网上聊天的时候隐藏对话,任何人都别想偷看。”
  张古:“冯鲸,你能不能要求和她见个面?”
  冯鲸:“她家住在江南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城,八千里路云和月,说来就能来呀?”
  张古:“那你让她给你发一张照片总可以吧?”
  冯鲸:“假如她是假的,弄一张照片蒙混过关还不容易?即使她过去对我说她是莱温斯基都没什么问题。”
  放下电话之后,张古发觉身后站着一个人。他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刘亚丽。她怎么不声不响?
  刘亚丽笑了一下:“什么永远的婴儿?你说的怎么跟黑话似的?”
  张古:“一个网友。”
  刘亚丽引开话题:“镇长要下乡检查各个村的小学校,让我跟他去做一下记录。你给安排一下车。”
  张古:“好吧。”
  刘亚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张古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现在,他觉得很多人都可疑。
  李太太家,慕容太太家,连类家,都没有电脑。只有卞太太家有电脑。
  张古在心中打定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这个周二,天黑之后,他在卞太太家的院子里埋藏起来。他要亲眼看见,那个男婴怎么溜进卞太太家,怎么操作电脑……
  卞太太她们今夜照常打麻将,还是那四个人。
  慕容太太的老公回部队了。慕容太太还没有从悲伤中彻底解脱,打麻将成了她惟一的消遣。
  卞太太家的院子里有一个小花圃,旁边有一个浇花的水缸,很大。张古就藏在那水缸的后面。
  直觉告诉张古,男婴今夜一定会来。
  他要说话,即使是以一个虚假的形象说话……
  天很黑,风很大,花草瑟瑟。那条总在张古家门口叫的狗又叫唤起来,它的声音好像很遥远。
  张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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