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非凡美貌,她的白色修道饱和生活中的磨难只使她变得更美了。他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一天,他断定四下
无人,只有她一个在室内,他向她扔下去一个指环。她抬起头来,看见了他。从那时候起,她爱他,就像以为他死了时爱对他的回忆那样爱活
着的他。
“他们一起巧妙地偷偷作计划。他们不能说话,说出一个字也会引起修道院其他人的怀疑。他们只能在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做手势。米凯
莱从悬崖上向她的隐居室投去字条——如果你们用眼睛测量一下距离,你们就知道他的手臂多么有力,——她则从悬崖上的窗子把回条扔到下
面山谷,他下去把它捡起来。最后他成功地把一捆绳子从下面扔上去,扔到了她的隐居室。那姑娘把绳子一头挂在窗子的铁栅上,于是——爱
情真是那么伟大,那么疯狂——比斯卡里当真顺着绳子从下面攀登上隐居室的窗口,距离足有两百英尺,其间只有三处石头突出的地方可以歇
歇脚。差不多有一个月,这种幽会没有被人发现。米凯莱打算把她从圣卡塔里娜修道院偷偷带到西班牙,这计划几乎就要成功了。
“可是十分不幸,修道院里有一位修女从玛德莱娜修女脸上表情的变化产生了怀疑,觉得她总有什么秘密,于是暗中窥探,终于发现了她
窗口旁边那捆捆得整整齐齐的绳子,藏在爬藤底下。她马上报告了修道院女院长。她们一起从小教堂的地下室窗口向那里偷看——那是唯一能
够看到玛德莱娜修女房间窗子的地方,你们明天可以去看看。她们看到米凯莱大胆攀登那根细绳子,她们看了一个钟头又一个钟头,当女院长
定时在小教堂作祈祷的时候,那位修女留下,而每次祈祷,玛德莱娜修女全都在场。最后,在太阳升起时,她们看到那人从绳子上滑下来,绳
子收上去藏好。于是她们知道玛德莱娜修女已经被捏在她们手心里,她是一名罪人,将要受到惩罚。
“第二天,女院长命令把玛德莱娜修女关在小教堂底下一个单人小室里,要她彻底坦白罪行。她们答应,只要她说出她情人的名字就可以
饶恕她。可是尽管如此,她却一个字也不肯说。最后女院长告诉她,既然如此,她们当天晚上就要这样做了:把她关在能看到隐居室的地下室
,绑在窗口,嘴堵住。隐居室的绳子放下去,让那情人攀登上来,一直爬近窗口,然后把绳子一下子割断,要让她亲眼看到她的情人坠落到下
面山谷摔死。
这计划非常恶毒,但玛德莱娜修女知道,女院长真会下这毒手。于是她顽强的意志挺不住了,为了救她的情人,不得不请求开恩。女院长
起初置若罔闻,最后她说:“不是你死就是他死。如果你肯献出你自己的生命,我可以饶地不死。”玛德莱娜修女欣然接受这个条件,给米凯
莱写了最后一封诀别信,把它绑在绳子上,亲手割断了绳子,眼看着它整捆落到下面山谷上。
“然后她默默地准备殉身。到了半夜,当她的情人惊恐地发疯,绕着修道院的白围墙团团转时,玛德莱娜修女为了爱米凯莱,献出了她的
生命。
“然而她是怎么死的,没有人知道。甚至她是不是真的死了也成了疑问。因为比斯卡里最后要当地当局宣布,由于修道院发生了谋杀案而
强行进入,可是什么迹象也没有找到。女院长说玛德莱娜修女由于无可救药的叛逆行为,已被转送到西班牙阿维拉的加尔默罗会修道院去了。
卡斯蒂利奥内老公爵不肯插手这事,米凯莱试图证明圣卡塔里纳修道院女院长造成玛德莱娜修女之死毫无结果,被迫离开西西里。他在西班牙
找了很久,但要找的姑娘踪影全无,最后他伤心痛苦得无法支持,死掉了。
“甚至玛德莱娜修女的名字也已被人忘却,直到修道院被禁,房子转到穆克萨罗家族手里,她的故事才被人重新想起来。也就是在这时候
,那幽灵开始出现了。有一点需要说明一下,这个故事,或者传说,是修道院查禁后依然活着的一位修女说出来的。我认为,幽灵出现这一事
实——因为这是事实——正好证明米凯莱当时的想法是对的,可怜的罗萨莉娜是为爱情献出了生命——至于是否和传说所说的一模一样,这我
就不能说了。好在你们中哪一位今天夜里可能就要看到她。你们可以问问她到底事实是怎样的。
“好,玛德莱娜修文,也就是原先的卡斯蒂利奥内家的罗萨莉娜,她的整个故事便是如此。你们喜欢这个故事吗?”
“非常喜欢,”伦德尔热烈地说。“不过我认为这只是个故事,并不预示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本人并不认为真有什么幽灵。”
“不过这位可怜的修女绝对无害,”瓦尔古阿内拉站起来,伸伸腰。“我那些仆人说她是要人给她做个弥撒什么的,可是我对这种宗教玩
意儿不感兴趣……对不起,”他转向我,“我忘了你是一位天主教徒,请原谅我的无礼。”
“我亲爱的朋友,我请求你不要道歉。我很抱歉你不能像我那样看事情,不过千万不要以为我是个偏执的人。”
“我也有我的理由——也许你会说我只是想解释——不过我生活在教会有许多荒唐行为和恶行的地方。”
“也许是你让那些个别行为使你看不到实质……不过好了,今天晚上我们不要争论……瞧,暴风雨离我们已经很近。我们进去好吗?”
几乎整个天空的星星都已经被遮去,山谷上空聚结着雷云,那么低,好像扫过我们头顶那些山上的黑松树。转眼间雷鸣电闪,暴风雨来临
。
我们逃回屋里,拿起我们的蜡烛,道过晚安,各自回自己的房间去。
我的房间在古老修道院的南侧,对着我们刚离开的平台;正好在大门上面。这时暴风雨越来越凶猛地沿山谷而来,十分怕人。我里紧睡袍
站在窗前看了好一阵闪电和山雨。后来雨势渐渐不那么凶,我也就在闷热的空气中躺到床上,心想,不知道是不是像那位意大利朋友所那么断
言的,真会遇到幽灵来访。
我把整件事情好好想了一遍,认为万一玛德莱娜修女真来看我,我完全知道该怎么办。她的故事感动了我,我很同情这位忠贞的可怜姑娘
,她为了她的情人牺牲了自己——他本人似乎不一定值得她如此,——她现在由于不平而永远不能安息。我也不能安息,由于电光还在不停打
闪,由于对已故那位修女越想越多,由于她可能来访而发抖,这一来,简直没法入睡。
尽管如此,我一定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大概在午夜后一小时,忽然电光很强烈地一闪,当我昏眩的眼睛能够看出东西时,我看到了她
——就像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高身材,穿着白色的加尔默罗会修道袍,头低着,双手握在胸前。在又一阵闪电中,她慢慢地抬起头来,认真
地久久看着我。她真是非常美丽,像国家美术馆的圣母像——她比我原来想的还要美丽,她那双热情深邃的眼睛露出祈求的目光,非常温柔可
怜。我根本想不到害怕,连吃惊也没有,我只是躺在床上看着她——她站在一次次电光之中。
接着她像吐气那样吐出了一句话,那声音那么凄惨,几乎催人泪下:“我不能安息!”那双泪汪汪的眼睛越来越凄惨和发出疑问,闪亮的
泪珠流下她的脸。
她开始缓缓地向房门走去,两眼凝视着我的眼睛,她的目光焦急不安。我从床*跳下来等着。她脸上露出感激之情,她转过身去,走出房
门。
她像风暴的一个云朵那样在门外走廊的阴影中飘走,我在她后面跟着,那种本能的恐惧完全消失。我感到我的任务是让这受折磨的灵魂得
到安息。走廊黑得像黑天鹅绒,但那灰色的人影一直飘在我前面给我引路,她有时在漆黑的夜色中是依稀的的薄雾,有时在从窗口或者门口透
进来的电光中又白又清楚。
接着下楼来到楼下门厅,穿过食堂,走过静悄悄的隐居所。
很黑。我顺着高低不平的砖路跌跌撞撞地走,有时我用一只手摸着刷过石灰的墙走,有时我摸到一根给暴风雨打湿T的柱子。雨从所有的屋
檐上滴落到拱廊下的小石子上。那白色的影子仍旧走在我前面,她飘到了院子的另一头,然后在许多隐居室的门中的一扇前面停了下来。
这时忽然一阵强烈的电闪,在电光中我看到那张脸又转过来,她的目光充满渴望,充满悲哀,正是这种目光,在我第一次看到玛德莱娜修
女时曾使我的喉咙不由得被泪水噎住。在闪电过后而震动整座修道院的轰雷响起之前那短暂间隙里,我又一次听到那句伤心的话从一片漆黑中
传来:“我不能安息。”等到一个闪电再次照亮一 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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