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肯定有鬼!”周朗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是的,这里面确实有鬼,自杀的说法只能蒙蒙小孩子。可是,你知道的,深圳那边的治案很差的,尤其是在一些工业区,死个人就跟死个耗子似的,没人会关心。警察们也赖得追根究底。” “凶手不可以逍遥法外的,他们不查,我们查。” “说的轻巧,我们靠什么查,谁来提供出警费!我们这儿到深圳,几千里路,又天高皇帝远、又人生地不熟的,谁会充傻子?” “那案子也不能放着不管啊,我们警察是干嘛吃的?” “你别激动。”老高压住他的声音说,“案子是得办,查小海的家人这几天闹得很凶,老纠着我们不放,虽然小海的遗体已经运回来入土为安了,可查家的人就非得要个说法。所以局里面开了个小会,最后决定派你去。” “我去?深圳?” “是的,这里有两千块钱,查小海父母的钱,你拿着,不能瞎用,到了深圳以后,我会找人帮你,给你三个月时间,把案子搞定,就是必须得给查家一个交代,钱不能白花,路不能白走,苦不能白吃,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保持联系,有什么困难打电话给我。” “明白了。” 周朗激动得一宿没睡好觉,因为老高答应他,这案子办好了,回来直接进警队,成为其中的一员。以后的工作就有着落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他主要就是去找线索,或者说找交待,为当事人的父母。况且周朗认定,这是一次历练自己的好机会,在这小城呆久了,也难免生厌,出去兜一下风,也未尝不是好事儿。 女友吴晓却坚决不同意。找出了一堆理由来阻止他的冒险行为。周朗能理解,却不能屈服。他认定了的事,谁也左右不了。 四 周朗还是满怀信心地来了深圳。为此,他和吴晓大吵了一架,双方撕破了脸,并形式上分了手。然后他见了老高的朋友候喜,在老候的安排下进了伟达电子厂,在伟达电子厂遇到那位另他心动的美丽女孩。 周朗觉得这一切都是缘纷,抑或说命中注定。否则真的解释不清楚生命里的种种稀奇古怪的事情,爱上一个人,恨上一个人,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喜欢自己的人自己不喜欢,我爱的人名花有主,爱我的人惨不忍睹,等等。 填饱了肚子,二人在厂区内溜达。感觉就像校园,有沙浆铺的水泥路,路旁有郁郁葱葱的法国梧桐,有花园池,有青草地,有蓝球场足球场,还有超市和邮局。 “哎,你看那是谁?”江南指向远处。 周朗一警觉,拧头去看,一个女孩子的倩影迅速地从一栋下移出,再移向另一栋楼下。周朗依稀觉得身影熟悉,似曾相识,搜索记忆,却一片空白。 “掉苹果的那个吧。” 江南的脑子真好使,周朗都些佩服他了。是的,不错,就是那个女孩子。周朗往仔细里看了,前一栋楼是台干宿舍,后一栋则是女工宿舍。 “咦,奇了怪了,这大清早的,她跑人台干窝了干嘛?” “是啊,”江南亦有同感,“难道她也是一个台湾的干部吗。” “不可能,”周朗断言,“干部没这么年轻的,她充其量就是个打工妹而已。” “人是台干的小秘呢?” “也许吧。” 周朗找不出其它理由反驳了,只能姑且认同江南的猜测。如果这猜测是真的,他内心深处定会深深叹息一番,至于叹息的具体内容,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接下来是三天的培训课,这课实在无聊之极,尽是些厂规厂纪、生活常识,而少许涉及电子专业方面的东西,好似天书一般,周朗是一点也听不进去。 再几天,周朗进车间上班了。周朗脱下休闲服,换上工作服了。工作服是全套的静电衣静电帽静电鞋,且是统一的纯白色,周朗穿在身上,感到很别扭,觉得很滑稽。 这也是周朗第一次见到车间的流水线,流水线上的打工仔打工妹。似乎他们都有着同样的表情和眼神,表情痛苦,眼神迷茫。 周朗被一个戴着组长袖章的女人领走,然后被分到了一条流水线上,他的工位是打螺丝,用电动启子,往一片mp3的半成品上打,是四颗,来锁紧上下盖。 从早上八点开始上班,一直到晚上八点下班结束,周朗打了一整天,中间上午有五十分钟的吃饭时间,下午有五十分钟的吃饭时间,其余时间一直在打,不停地打,反复地打,一颗接一颗地打。 下班回来,躺在床上,周朗感到累极了,疲乏极了,算下来,一天得打上千颗螺丝钉啊。江南被分到了另外一个部门,所做工位也大同小异,一天下来,也累得筋疲力尽,同周朗一样,歪身一躺,进入梦乡。 这样坚持了数天,实在觉得不行了,去找老候,向他诉苦。 “再忍忍吧。”老候说。 “太累了,我做不来体力活。”周朗抱怨道。 “那你想不想破案了?” “想。很想。” “那就再忍忍吧,”老候似笑非笑说,“查小海的女朋友就在里面的。” “小乔吗?” “不是她,还有谁?” “好吧,为了不虚此行,我再坚持两天。” 老候笑了,这次是真笑了。老候瞪着周朗红肿起来的眼泡,抚慰似地说: “你知道忍就好,打工啊,不是件好玩的事情。” 言下之意是,破案更不是好玩的事情,这周朗懂。可周朗不会放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他一向的风格,他不会向任何挫折妥协的。 男工宿舍里,一片沸腾,叽叽哇哇的交谈声响彻其间。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打工仔们,互相海侃着彼此的家乡,家乡里的人人事事,说者情真意切、慷慨激昂,听者全神贯注、不耻下问,宿舍就不幸成了鸟林子。 得知小乔的信息就是源于一位舍友之口。这舍友名叫许五地,可是大家都叫他锤子,锤子谈锋甚健,从联合国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打飞机,聊到打飞机就不能不聊聊美女了。锤子色迷迷地问大家: “咱们厂八千多员工里,最漂亮最迷人的女生是哪一个?” 大家七嘴八舌,胡乱猜说,当被锤子全盘否定之后,大家就都泄了气,同时心又不甘,纷纷追问美女之首到底是哪座庙里的和尚。 良久锤子才为大家揭晓迷底,只听锤子神采奕奕地说: “她呀,就是小乔。” 很多人都不知道小乔的名子,周朗一听,却顿时张大了嘴巴。 锤子继续说:“我是老员工了,你们初来,孤陋寡闻也不足怪,我告诉你们,无论是比相貌比气质还是比知名度,小乔都是名列前茅,无与争锋。” “她是查小海的女朋友吗?”周朗很想确认清楚。 “查小海个死人呀,或许是吧。” “查小海是怎么死的?”周朗有些急于求成了。 “我不知道,”锤子摇摇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五 一日下班,周朗拉上江南和锤子,要请他们出去吃饭。二人虽不知是何原因,却皆欣然应允。夜晚的大街灯火通明,人们说深圳是个不夜城,从龙马这块风水宝地便可窥一斑而知全身。可以说,在龙马公业园内,小吃摊业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三人嘴里含着炸鱼丸手里捏着羊肉串走进一家拉面馆。 “随便吃随便吃,千万别跟我客气!” 酒菜满桌后,周朗热情地招呼客人。周朗今天使了一招美食计,此计主要针对本厂的资深员工锤子,目的是从他口中探听到更多关于小乔的讯息。 “又是小乔啊?”锤子似乎很不愿多谈这个女孩。 “我见过她哩,”周朗寻了个借口掩饰,“实不相瞒,我喜欢上了她。” 锤子听到这话,放下手中的酒杯,瞳孔挣得老大,语气夸张地说: “不会吧,大哥,那女的可不好招惹啊。” “不就是一女的么,还能引火烧身不成?” “你不知道,那女的是个天煞星,查小海就是被她克死的!” 锤子终于金口大开谈论查小海的死了,既然他这样说,那意思就是查小海的死跟小乔有着脱不开的关系,看来要彻底弄清查小海的死因,必须得从小乔这个生前女友对症下药了。 “姓查的可是剖腹自杀啊,小乔一女的,怎么……” “不要再谈这些不吉利的事情了好不好?”锤子晃悠着脑袋,不知是真醉还是在装醉,“小周,我问你一句,你是真喜欢那个小乔吗?” “是的,我爱上了她!”周朗为自己的谎言心虚得不行。 “那好,”锤子把周朗当作了亲密的哥们,“为了兄弟你将来的幸福,我明天下班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你能见到她。” 明天是单休日,锤子答应了带他去见小乔,这让周朗兴奋得心荒乱跳。为此,他把自己精心修理了一番,做了个新发型,买了件新外套,本来就很帅的他,这回更加帅上加帅。临出发的时候,周朗再三对镜自顾,他对自己的形象十二分满意。锤子却笑骂他是个自恋狂,锤子笑嘻嘻指着他说: “又不是去相亲,有必要这么入木三分吗?” 周朗说:“我是去会晤外国元首呢。” 龙马西路的凤凰舞池内,动感激亢的音乐震耳欲聋,好象在考验着每个舞民的耳膜的承受力。锤子领着他的女朋友走进了疯狂的人群,江南要了两杯可口可乐,一杯丢在周朗怀里。 “娘娘的,这人都吃错药了吗?”周朗感叹说。 “你管得着嘛你,”江南喝了口可乐,“你在这呆久了,也会和他们一样,你信不信?” “我信。打工族嘛,平日工作压力大,一遇上放假休息就拼了命地玩乐,理解。你跳么,咱一起得了。” 二人混进人群。上下左右地蹦着跳着扭着笑着,浑然忘却自我之外的世界。这种感觉很微妙,脑子里面什么都没想,干干净净的,仿佛被打扫清洁过的教室。当然,没有借助药物的效用,还没达到飘飘欲仙的境界。 似乎是老天有意安排,周朗扭着扭着就碰到了一人,大约是撞上了,那人趔趄了一下,差点要摔倒。周朗反应快,眨眼的功夫闪身上去,扶住了那人,并说了声抱歉。 “不好意思,你没什么事儿吧?” 对方是个女孩,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看不真切她的脸。 女孩不置一词,瞄了周朗一眼,转身走向了吧台。周朗看到女孩要了杯红酒,一仰脖,喝干了。太个性了,周朗拨开肉墙,来到了女孩子身边。 “刚才多有冒犯……” “没关系,没什么。”女孩打断了周朗的再次道歉,“来点酒吗?” “好啊。”周朗没想到她会主动请他喝酒。 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服务生送上来面包和酒。周朗努力地望着面前的女子,她的惊人的美丽牵动了他的那根心弦。 “噢,我见过你——” 周朗忽然变聪明了,眼前的女孩就是自己一直魂牵梦绕的厂门口掉苹果的那个。周朗确信这次不会搞错。 “你在哪里见过我?”女孩好象对此事发生了兴趣,但她他的口气是冰冷的。 “这个——在梦里。” 急中生智,周朗以一句玩笑话搪塞了过去。他不想重提厂门口那件事,或者台干楼那件事,这两年件事都有损女孩在周朗心目中的形象。 “哦,我叫小乔。”女孩慢不经心地说。 周朗的心一阵狂跳,女孩是小乔!她竟是小乔!她就是小乔!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天意啊。周朗在心里兀自叹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周朗赶紧介绍了自己: “我是周朗,周瑜的周,晴朗的朗。” 六 顺理成章并且责无旁贷地,周朗一路护送小乔回了厂,把至今仍是单身汉的江南晾在后面。锤子就不用他管了,人有女朋友,拥香抱玉的,这阵子止不定在哪风流快活呢。 小乔没有要求马上回宿舍,多喝了些啤酒的她,靠在周期身上,醉眼朦胧地瞧着周朗,要他陪她说会话。 周朗搀着她去了足球场,那里的草地上的草很弱软,躺上去感觉很舒服。两人头对头地躺了下来。 “你叫什么?” “我叫周朗。” “我叫什么?” “你叫,看来你真喝醉了。” 然后没话了,小乔大概睡着了,周朗也觉得眼皮很沉,迷迷糊糊的也跟着睡着了。周朗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繁星满天,春风沉醉的晚上了。周朗看着眼前的姑娘,头发乱乱的,脸庞红红的,呼吸微微的,真像个天使。想凑上嘴去吻她一下,不敢,不吻一下,又不甘,真是左右为难。 南风吹过,小乔醒了。小乔慢腾腾坐起身子,茫然环顾四周。然后把眼神定格在了身旁的周朗身上。 “你是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