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我是周朗。”
“周朗是谁？”
没等周朗回答，小乔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哦，是你。”
周朗有句话憋在舌头下面没吐出来：“我说姑娘，你这什么破记性啊。”
“你送我回厂的吧。”
“你说呢？”
“那谢谢你了哈。”
小乔抿嘴笑了笑，周朗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万分好看。
足球场边上的林荫道，完全不见了白天的宁静，此刻成了一对对、一双双的恋人们的喁喁私语的场所。周朗眯缝着眼睛，望着幸福的恋人们，心头却怅然若失。他想起了吴晓，他的最后的女朋友。他和她曾经是那么地深深相恋，那么地悲喜与共，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又是那么地短暂，转瞬即逝，就像流星一样。他真后悔当初提出了分手，吴晓不同意让他来深圳，完全是为了自己好啊。
想到这里，周朗觉得有些对不起吴晓，在他内心深处，一直把吴晓当成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来看待的。
不久前还男欢女爱的，刹那间就已天涯相隔，谁说人生不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呢？
可是现在，心中又住进了另外一个人，小乔——周朗真不知道如果老天要他在吴晓和小之间只选择一个的话他会选择谁？他和吴晓的感觉深，这不假，可小乔太漂亮太迷人，而且身上雪藏着数不清的故事，小乔就像磁场一样紧紧将他吸住，他没办法放手。
小乔回宿舍了。周朗原来有很多话要问的，可都说不出口，他觉得在小乔的美丽面前，什么尖刻和暗藏杀机的语言都统统不堪一击，或者是根本不值得提说。算了，天长日久，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说吧。
周朗安慰了自己，然后跑到超市里买了几包饼干，然后就也回宿舍了。
夜里醒了一次，口干得厉害，去饮水间打开水，折回来，却睡不着了。上铺的江南此时也醒了，喝了口周朗递给的开水，打着哈欠问周朗：
“怎么样，事成了吧？”
“成个毛啊，刚算认识。”
“刚认识就聊了那么久啊？”
“她睡着了，我在旁陪着。”
“没趁机揩油吧？”
“说什么呢你，我是那种人吗？”
“那可说不准，人不可貌相哈。”
周朗拿手掌狠拍了一下江南的屁股，江南就笑笑睡下了。
第二天上班，周朗全无心思，一不小心，启子将上盖打报废了两个。老大当时没说什么，下了班以后，同事们都走了，单独周朗留了下来。老大还是那个年轻的女组长，长得还算周正，她把周朗叫到她的办公桌前，操着一口东北味的普通话吊他说：
“一个上盖多少钱知道吗？”
“八美元。”
“你一天工资多少钱？”
“二十七块。”
“你赔得起么？”
“赔不起。”
“赔不起还打坏？”
“我下次注意。”
老大放他走了。周朗深知，不能跟老大顶嘴的，只能顺着她说的来。否则会死得很难看。因为一，毕竟是自己的错。二，毕竟她是老大，把她惹毛了，她一句话就把自己开除了去。
退一步海阔天空，让三分心平气和。反正我是呆不长久的，等找出杀害查小海的真凶，老子就拍屁股走了人，免得再受这些冤枉气，哼。周朗心想，忍，忍就一个字，我只想一次。
宿舍内，周朗在晾洗衣服。上衣口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掏出看了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就没接，继续洗衣服。
三分钟里，手机响了五次，都是这号码打来的。周朗躁了，他最恨这种没来由的骚扰电话。抓起手机，火冒三仗地吼道：
“谁呀这是，老打，老打，烦不烦人啊？！”
“是我，我是小乔。”
就这一句话，周朗的心软了。
七
“你哪儿人？”
龙马南路的湘菜馆里，周朗和小乔对坐，小乔还是老样子，静若处子。
“我陕西的。”
“陕西好啊，满地都是文物。”
“好什么呀，人都穷疯了呢。”
服务生又送上了菜，周朗微笑着接下，看小乔，小乔正看他。服务生退下，周朗说：“还有一份排骨汤。”
小乔笑笑，放下铁筷，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我已经饱了。”
“再喝点汤嘛，你今天没吃多少。”
周朗为小乔舀了一勺汤，送到她面前。小乔张口喝了，说：
“谢谢。”
“谢什么呀，为美女服务，义无反顾。”
小乔听着，笑得面色潮红。
“你真逗，你是我遇见的最特别的男生。”
“过奖过奖，不敢当不敢当。”
“我约你出来，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小乔突然说。
“什么事？”
“找你借点钱。”
“找我借钱？”
“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小乔有些黯然神伤。手里提着坤包，要走的样子。
“你借多少？”周朗问。
“三千。”
经过一翻思想斗争，周朗决定借钱给小乔。他没有多嘴问借钱的原因。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索性就免开了尊口。这钱当然他自己是拿不出来的，是查小海父母给的办案费。就这么给转手了，心下甚为不安。也没办法，是自己心甘情愿，小乔并没有勉强他。
吃罢饭，小乔让周朗先回去，她说她还有点事儿，要晚些再回厂。周朗自然也没问啥事，挤出点笑，很潇洒的样子，阔步走开了。
小乔去了星期三酒吧，豪哥在等着他。包间里，豪哥和一帮小混混在玩纸牌，见小乔进来了，就像没看见一样，继续手中的动作。
“豪哥。”小乔软软的叫了声。
“恩，来了。”豪哥输了一把，气得将纸牌抛开，纸牌四处飞散。
“钱我带来了。”
“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你饶了胡成吧，我求你了。”
“我已经放胡成回家了，你可以走了。”
酒吧外，小乔不住地拨打着手机，终于拨通了，小乔气喘喘地说：
“胡成，是你么？”
“是我啦？咋啦？”
“我好想你，你在哪里？”
“我正忙着呢，有啥事你说？”
“没事儿，我就是想你了……”
“你这人烦不烦啊，我说我不喜欢你了，你还来缠我。”
“我把钱给了豪哥，他没有再为难你吧。”
“没有的啦，他是我老大，你少管啦，不给你聊了，我还有事呢。”
小乔挂了电话，迎风独立，眼中的泪水吧嗒吧嗒砸下来。
八
千里之外的老高给周朗打了个电话，老高在电话里要他立刻动身返乡，理由是家乡发了洪水，查小海的父母皆遭水患，下落不明，当然更不会去局里胡闹了。
“我爸妈他们没事儿吧。”周朗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家人。
“没事儿，城里地势高，水也冲不到。”
“现在我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老高不能理解周朗的想法。
“我想把此案查清楚，还小海一个清白。”
“不光是为这个吧？”姜毕竟还是老的辣，老高猜中了周朗的心事。
“我，我爱上了一个打工妹。”
说完，周朗就切断了通话，他说出这话来是酝酿了半天的，他说了实话，他确实爱上了一个打工妹，小乔。
工作上，周朗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认真负责，一丝不苟，老大们对他的表现还比较满意。第一个月，他稀哩糊涂地竟被评上了“优秀员工”，不但工资提升了一倍，而且扩大了知名度，惹得车间甚至外部门的女孩子都对他春心荡漾，争先恐后表示好感。
周朗清晰地记得，那天上台领奖的时候，小乔就站在台下的方阵里，眉目盼兮，巧笑倩兮，那是周朗从来没见过的神色。那一刻，周朗的心腾地燃烧起来了，幸福得像花儿一样。
小乔当天就把周朗约了出来，不知是出于高兴还是悲伤，小乔那天喝了很多的酒，一杯杯地，且杯杯见底。周朗劝她，她却不听劝，不多时脸色绯红，像是开满了杜鹃花。周朗揽着她水蛇样的腰身回厂，小乔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里，香气扑鼻，酒气也同样扑鼻，周朗打量着胸前的小乔，一瞬间竟产生了幻觉，一种很美很美的幻觉，便忍不住凑上唇去吻了他一下，两下，三下。周朗能够感觉出来小乔的反应，小乔沉醉中喃喃地说了一句话，应该是句十分暖昧的话语，只可惜周朗没有听具体。
又是个周末，阳光很好，照透着大地，大街上人们懒散地走来走去，仿佛都是一群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都闲得发慌。
这一天，周朗搬出了厂内的男工宿舍，他外宿了。租的房子位于西路大桥下的一个居民小区里，是个一室一厅，租金也不算贵，三百元一个月，另外厂里每月还补助一百元。江南和锤子帮着搬运行李，完了周朗留他们吃了顿饭。当时小乔也在场，饭也是由小乔主动请缨亲自做的，是他们家乡的名吃羊肉泡馍和炸酱面，他们三个大男人都不禁对她另眼相看，都感叹说会厨艺的女孩才是好女孩，一向对小乔颇多微词的锤子也不幸被她的一顿好面给腐蚀了。
饭后，江南捣鼓起了他自买的那部傻瓜照像机，周朗和小乔正往墙壁上张贴纸画，就听背后江南说：
“你们俩个男才女貌的，真有夫妻相，来，给你俩照个像，存个纪念。”
周朗和小乔异口同声说：“别”，刚转头，说时迟那时快，“咔”，江南恰到好处地按下了快门，洗出来的照片上就出现了两人傻瓜式的脸庞。
送走了江南和锤子，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周朗和小乔对视着，一时无语。猛然，周朗把小乔勾在胸前，激吻就像潮水扑天盖地而去，两人紧紧地搂抱在一起，好象一对离散多年而破镜重圆的患难夫妻。
窗外淅沥着下起了雨，雨势渐大，拍打着玻璃，噼噼啪啪，杂乱无章。周朗和小乔此刻正近似疯狂地做着爱，都使尽了浑身解数，让对方快乐，同时自己快乐。周朗汗如雨下，这次的感觉和以往迥然有异，小乔的身体像海棉，柔软而富有弹性，而这又别于吴晓，周朗想起和吴晓做爱时，吴晓的动作是那么地生硬，身体也跟着生硬，使周朗很提不起兴致，达不到应有的高潮。
这次小乔让他有了高潮，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终于风平浪静之后，周朗躺在床头，点起了根香烟。小乔趴在他胳膊上，似睡还醒的样子。平时很开朗顽皮的周朗此时显得是那么地严肃和深沉。
“你爱我么？”周朗问。
“爱，爱一点点。”
“哪一点点？”
“你气质好，我觉得你跟他们不一样。”
“跟谁不一样？”
“那些打工仔啊，还能有谁？”
“我是大学生。”周朗实话实说。
“呃，我早料到了。”小乔的语气很平静，“而且你来这里，还和查小海有关系，我没猜错吧。”
“是的，我是来调查小海的死的，他是怎么死的，你能告诉我么？”
“不能。”
“为什么？”
“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
“你爱我吗？”
“爱，很爱，很很爱。”
“你爱我什么？”
“漂亮，文静，聪明，忧伤。”
“好，我告诉你，小海是自杀的。”
“可能么？”
“信不信由你。”
九
那晚的翻云覆雨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之后，周朗明确了查小海的死亡方式，是自杀，但小乔始终不肯说出其自杀的原因。周朗索性就不问了，心想这次即使没破成案，也算不虚此行了，毕竟有了场不错的艳遇。
拥有了爱情的周朗，工作也一是一帆风顺，已由原来的产线作业员升调到仓库的管理员，劳动强度大幅度降低。不久，小乔也搬出了女工宿舍，搬进了周朗的爱巢，二人组建起了一个小家庭，俨然一对情人了。
周朗和小乔正式同居了。第一天就收到了老候发来的短信，也是劝他返乡回家的，不用猜，老候是老高的说客了。现在的周朗怎么舍得离开小乔呢，二人每天如胶似漆你恩我爱的，好得不得了，亲得不得了，怎么能说分离就分离呢。太难了。
这些都是二人同居后好的一方面，另外坏的一方面也很快显山露水了。有天小乔又问周朗借钱，周朗问借多少，小乔说三千，周朗就惊了一跳，忽然想起这之于小乔已是第二次了。而上一次的三千块还没有还回。
“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周朗不得不加以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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