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名其妙: “什么变心?你说清楚。” “别装蒜,变心就是变心了,不要否认,若分手,离婚手续应该怎么办?” “啊,开玩笑?我何时说过要和你离婚?我连想都没有想过,我不知道,也没有心思。可是你要是真的要离,你去办,我会在上面签字,不会和你纠缠下去。” “那么联名户口的钱归谁?” “我不在乎,情绝人离,其它事再也不重要,里面你钱你想怎么做都没有问题,我给你签字。” “你……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我不知道,只知道如今彼此的心都很痛很痛,是各自的长夜痛哭。” “你若是在外面有了红颜知己,我也明白。” “笑话,这一段情已经把我伤得体无完肤了,哪里还有心思去谈情说爱?至于未来,一片渺茫,经过这一段人生,我对于婚姻,还敢有何奢望?” “剑龙,我恨你。” “啊?恨吧,如果这样令你好过一些。” …… 祸不单行,这时,家母突然犯了心脏病入院,病危,哥哥打电话给我:“剑龙你快回家,妈妈快不行了,你赶快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接了电话,我二话不说,把一切都扔下,买了机票,直奔回家。 我每天都到医院去看妈妈,看着在生死之间徘徊的妈妈,我的心又痛有焦急,想起妈妈的慈爱,往日所有的不快,都已经烟消云散。 经抢救,妈妈保住了性命,正在慢慢地恢复,那天我在看守妈妈,医院里忽来了个患脑溢血的病人,并且在与妈妈同一间病房,经抢救无效当场逝世,当时所有人都要离开给房间消毒,我看见妈妈害怕得要哭了,我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直接见到死人,心中也十分害怕,家中其它的兄弟姐妹都悄悄走了,看到妈妈实在太惊慌,我不忍心,便咬着牙壮着胆,握着妈妈的手在房子里陪她,灯灭了,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沙沙的消毒声,母子俩就此在这个刚死去了人的房子里,度过了漫长黑暗的三十分钟。 我虽然故作镇定,但内心的恐惧无法描述。 妈妈好些了,我因为工作便匆匆告别,经此一程回到香港,突然地我的心神皆散,心力交瘁,生活之中接二连三的发生的事,太磨人了,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即使在短短的睡眠中也是耗梦连连,在不知不觉之中,我终于重重地病倒了。 我感到心慌心跳得十分厉害,神经紧张疲劳过度,已经不能顺畅地思想和组织思维,精神出现问题了,忧郁得很厉害,我吃不好睡不好,大小便都不正常,我不能正常地工作了,我不得不辞去工作。 我是个内心很骄傲的男子,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坚强的男人,可是如今我怎么会被精神疾病击倒?我很惶恐,很恐惧,我不相信自己不能战胜困难。 但我不知道我为何连自己正常的思维和生活也控制不了了!我感到从来没有的惊慌失措。 与竹子由相爱至今,曾经遇到了多少艰难曲折?我都咬着牙挺过来了,外面的风雨再大,委屈再多我也视为自然。 然而当竹子说恨我要和我离婚的时候,我真是太伤心了,我如何忍受得了自己一直视为最亲爱的妻子的伤害?所以我只有沉默、无言,常常在长夜里眼睁睁地在黑暗中怔忡,我想不通,竹子现在为何变得如此市侩? 我的生活节奏完全混乱了,往日才思敏捷,文思泉涌的我,此刻连一篇几十字的文章也读不了也写不了,我连坐地铁都感到困难,往往是过了很多个站都不知道,出了门有时连家也找不到了……我以为自己是中了邪,或者是疯了。 去看医生,拍了片都说没有问题,体检也是查不出什么,医生说我得的是忧郁症,是一种严重的精神困扰,要用中西结合方法来治疗,但吃了很多药都没有见好的成效。 每天下班回家,竹子看见我惊惧散乱的眼神,就怒火中烧,她根本不明白,我患的是严重忧郁症,她认定我是软弱和装傻,便常常对我大声地呵斥: “喂,你再不好起来,我便要将你送到青山精神病院,把你和一班疯子住在一起……要不就送你回你的乡下祖家,找个人看你,免得你在此丢人现眼。” 看我不答话,便又说: “不知你的父母前世做错了什么事,给我生了你这么一个没用的男人,我恨死了你。恨死了你父母。”说着便呜呜的哭。 我听着,虽然思路不甚清晰,但也知道那言语的刻毒,我更加忧郁苦闷了。 我长夜长夜地不曾合眼,我的心狂跳得,要迫我从楼上跳下去。 我不想滨江,因为我认定家人没法帮自己,对此我有前车之鉴,珠海的朋友我也没有勇气去求助,也不想留在香港这个视自己为累赘的家,更不愿天天,看着竹子那令人胆战心惊的目光,我觉得我的人生已经走到了绝境,迷糊之中,我觉得只有毁灭,才可结束这人生的苦难。 我不知不觉便流浪到大厦的顶楼,徘徊着,想跳下去。 车子在街上穿梳不止,我想自己一跳下去便脑浆爆烈,感到很可怕,如此了结生命,死无全尸。 竹子发现我有轻生的念头,她说:“你要死可以,但请你先写下遗书,不要以为我们一家子害了你,冤枉好人!” 我总是觉得心神慌乱,十分太难受没法控制,我曾请求外母带我去看医生。 她说:“你是没病装病,看什么医生。” 她在家中看见我呆呆地望着桌子出神,脑袋歪在一旁,便厉声地说: “剑龙,抬起头来,你不能这样,你不觉得这样是很羞愧的吗?” 一次我回家在门口,听到了弟妇小玲说: “剑龙整天这样呆呆的,不知想什么?好像是失去了所有自信,如今连坐地铁都不懂了。” 外父见我如此,便说:“剑龙,来,让我帮你打通你的经脉就好了你可一定要重拾自信心啊。” 但无论是什么方法,我的病就是不见好转,我想写封短信,但在桌前坐了一整天,什么字也写不了。 严重的忧郁症,紧紧扼着了我的咽喉,死神也掐住了我的咽喉,我在与精神和死神,作殊死的搏斗。 我的身心太疲倦了,我想好好地睡一会,但脑子却是十分亢奋,心神杂乱不宁。 我内心一片迷茫,组织不了思维,我感到锥心的恐惧。 我极之害怕看到竹子那憎恶自己的神色,我是多希望自己的妻子,能给自己一些鼓励,那怕只是一声安慰,一点理解,一丝温柔的目光。 我羞愧、自责、悲愤、自悲、惘然,头痛欲裂,心整天在喉子眼上狂跳,我坐卧站立都不安,我的神经累得头也抬不起来,只有整天那样令人憎恶地低着,我根本记不了任何事情,就好象是失去了记忆一般。 外父说:“你整天头低眼呆看了令人心烦!” 竹子说:“你别再这样丢人现眼,我没眼看你。” 竹子将我病了之事告知我家人,家人知道我病了,纷纷打电话来问原委,叫竹子送我回家,但竹子认为那也解决不了问题,便都一一回绝了。 我的二嫂为我求神做符,帮我驱魔劈邪,但没有效果。 姐姐整天去拜佛祖,希望弟弟还有救。 她打电话给我,我接过电话,但是话不成句语不成调,但我听到她在那端为自己的弟弟哭泣了。 她为我求了一支感情的签,签上说:“恰如抱虎过高山,战战兢兢胆碎寒……” 她请求竹子把我送回家由她照顾。 但竹子一直没有答应。 就这样,我如同一个中了邪的人一般,丢失了魂魄,过上了差不多半年非人非鬼的生活,直到次年2月,过了年,看见我的精神有所好转,竹子才肯买了机票,送我上机回故乡。 我是一个人回乡的,谢天谢地,我自己还能摸着路回到姐姐的家。 妈妈看见我如此的失魂落魄,便热意不顾年老,陪我去看医生,照了脑电图,一切正常,身体没有器质性的病变,病因应该是精神上的,妈妈叫哥哥多陪陪我。 我暂住在姐姐的家,但仍是失眠、疲惫、目光滞呆而散乱。 我在艰难地与死神搏斗。 家人安慰我说一定会找到医治的方法,要我将心放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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