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爱过这样一个男人 他说我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我为他保留着那一份天真 关上爱别人的门 也是这个被我深爱的男人 把我变成世上最笨的女人 他说的每句话我都会当真 他说最爱我的唇 我的要求并不高 待我像从前一样好 可是有一天你说了同样的话 把别人拥入怀抱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是我鼻子犯的罪 不该嗅到她的美 檫掉一切陪你睡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是你赐给的自卑 你要的爱太完美 我永远都学不会 …… 这是她近来常听的一首歌曲,翻来覆去地听,弄得儿子都烦了:皱皱眉,深沉地说声:“靡靡之音!” 怎么老听这首歌?她自己都说不清。其实,她很讨厌歌里的那个女人,那么没出息:“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不该嗅到她的美,檫掉一切陪你睡!”这样的女人,真是低三下四到有些犯贱的地步!她学着儿子的样子,鼻子里发出不易察觉的嘲笑。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听这首歌,儿子不爱听,她就等他上学走了再听,一个人声音开得低低的。“我曾经爱过这样一个男人,他说我是世上最美的女人,我为他保留着那一份天真,关上爱别人的门。” 是谁在唱?不是那个叫胡杨林的歌手么?可是怎么觉得这听着的就像是从她心里发出的声音呢?而她现在其实是闭着嘴巴的。 自从与他——现在该叫“前任丈夫”分开,独自一人带着儿子过日子,她就将自己封闭起来了。除了上班去市场商场,周末陪儿子去游乐场,她已经远离人群,远离她一直活跃在其中的人群。不为别的,就为她怕人们关切询问的话语和那些意味深长的眼神,人们的眼神写着话呢: “你真是这样的女人吗?” “好好的家怎么就舍得抛了啊?” 她不怕回答人们,只是厌倦这些喋喋不休的盘问。 是几个月前,那时还是炎热的夏天。那个午后,丈夫拿着从电信局打出来的电话单砸倒她脸上:“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你每天和他通话那么长时间?你们都做过些什么?”从此,她的世界便完全变了样。丈夫不再对她体贴入微,而是变得多疑猜忌,背地里花许多时间调查她,也调查他,调查他们之间到底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虽然最后丈夫没调查出什么结果来,他的妻子美丽贤淑,他的女儿漂亮可人,外人都说他们是多么幸福的一家子。可是最终,是她自己无法坦然面对丈夫,她有些傻气还有些豪气,觉得自己要敢于承认,既然已经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 她说了那个晚上,那个她被他一耳光轰出门回来得很晚的那个晚上,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她第一次做了不忠于婚姻的女人。话还没说完,他堵住了她的嘴巴,当然是用拳头,似乎用尽了他生平所有的力气发泄着他的耻辱仇恨。“我们离了吧,是我对不住你!”她用袖口擦了擦嘴上的血迹,平静地说。丈夫松开了他的手,鄙夷的眼光看着她,然后摔门而去。 这年头结婚操办起来费事,可离婚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一周不到他们就办妥了一切。走出法院大门的时候,他俩已是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成了漠不相干的路人。儿子没来,是被送回老家住几天。在这一点上他们的意见不谋而合,那就是尽可能减少对儿子的伤害,不让他看到父母分开这刺心的一幕。儿子归她,是她坚决要求的,儿子不能没有亲妈在跟前,她不愿儿子在另一个女人的白眼下度过他美好的少年时光。
坐了三个多小时的汽车去了乡下婆婆家接儿子。公公的态度有些冷漠,婆婆的眼里写着怨恨。他们没多说什么,只是念叨着从今后他们的孙子要受苦了,这孩子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嘴唇动了动还是忍着咽下去差点脱口而出的话:“那就你们自己要么让你们的儿子带着孩子好了!”儿子是她的心头肉,她已经很对不住他了,不能再让他受任何委屈,哪怕一句重话。她尽量挤出笑容说了声“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会带好你们的孙子不会让他受苦的。” 一路上儿子都保持沉默。儿子 12岁了,刚刚小学毕业,今年是他的本命年。人说本命年是个坎儿,会有些磨难,那么儿子就遇到了,还是她一手造成的。她让儿子品尝着父母离异家庭破碎的苦果,她不是个好母亲,她感到一阵不安。崎岖的山路,汽车颠簸得厉害,她原本就晕车,加之最近身心疲惫,身体素质明显下降,此时已是浑身没了力气,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她很想叫司机停车,可是知道这不实际,这里离城区还有好几十里,她不可能带着儿子步行回去。 拼命忍着难受劲儿,她用右手拇指使劲掐着左手手腕,这是一个老中医教给她的治晕车的法子,很灵验的。再闭上眼睛,深深呼吸,感觉似乎好些了。昏昏沉沉中一只暖暖的手揽住了自己,是儿子。儿子把自己的肩侧过来,让她靠着,再替她掐着左手的手腕。儿子长大了,非但没有记恨她,反而在关心照顾她,她的心里一阵内疚和安慰。 回到家,她吩咐儿子去楼下餐馆买两份饭菜回来,自己则开始打扫房间。为了儿子她要振作,为了让前夫看不到她的狼狈样她要好好活着。扫地、擦灰、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里。机械地做着这一切,脑海里浮现出了另一个男人的身影,那个让她丢了婚姻散了家庭的男人。 和老公结婚十几年来,她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女人。岂止循规蹈矩,简直就是老套守旧到了极点。比如单位哪个女人要是和别的男人打打闹闹,她就痛恨不齿这个女人举止轻浮行为不检点;要是丈夫回来提到认识的某某离婚了,她就睁大眼睛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感叹这家孩子这下遭罪了,这家的男人女人一定疯了。可是如今,她也步入了离婚女人行列,因为那个男人。 也许是命运的捉弄吧?命运的安排是躲不过的,她有些懊恼地想。
好好的突然母亲就病了,昏迷不醒,县里的医院做了许多检查,那个熟识的大夫说是脑溢血可能要开刀不能耽搁,得赶快送到省城里去,还热心推荐了省里最好的医院和专家。 “找他去好了,明大夫是我要好的朋友!”她去了,找到了明大夫,可是明大夫也无力回天,母亲已是病情严重延误太久,不到两个月就撒手人寰了。 她和明大夫仅仅只是医生和病人家属的关系罢了,怎么就一下靠近了呢?是从什么时候起靠近的?不记得了,不记得了!是第一次见到他被他明亮的眼睛吸引?是为母亲的病情而焦虑被他同情?是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牢牢牵引着自己?是她忧愁的眼神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知道不知道! 还记得那个夜里,母亲突然昏厥,刚好是明大夫值班。她抱着昏迷不醒的母亲六神无主,眼里是泪水汹涌,她想母亲这回怕是挺不过去了。想到母亲也许会不再醒来,永远离开自己,她的心里一阵恐慌难过,不顾病房里好几个病人的家属在场,不可遏制地嚎啕大哭起来。不愿别人看到她痛哭的狼狈样,她用袖子掩着脸。突然,她感到了肩上有一股力量,抬起头,便看到他温柔注视的眼神和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大手。“我们会尽力的,不要太着急!”他低沉而有力的声音此时对她是最好的安慰剂,她听话地停住了哭声,对着他感激地笑了笑。 这不过是一个医生对病人家属最寻常的关照罢了,没有多余的情感掺杂在里头。而那时她对他也没有产生什么异样情愫,除了尊敬感激。那么是那次,那次凑巧的交谈? 还是明大夫值班,是炎热的正午。母亲睡了,她走出来,去了医生值班室,想就母亲的病情和明大夫交换一些意见。值班室的门虚掩着,她轻轻敲了两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她走进去,看到了他坐在那里,桌上是摊开的一本书,她瞥了一眼,注意到是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那》。 她有些意外,忍不住脱口而出:“医生也爱看小说么?” 他笑了,抬头反问:“医生怎么就不能看小说了?你是不是认为医生就只该站在手术台上和给病人诊脉开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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