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夺回来,象宝贝一样死命地把酒瓶抱在怀里,说喝醉了才好,喝醉了倒头就睡,再也不用想那些烦心事了。 李烨看着我哭笑不得,无奈地摇摇头,说周波不是没打算离婚吗,还哭什么,赶紧回家修补感情裂痕去呀。 我跳起来指着他骂,说他没想把我扫地出门我就该谢天谢地高呼万幸了?敢情你们都当自己是皇帝老爷了,咱们女人都是三宫六院三妻四妾,没被赶出家门就该千恩万谢知足常乐了? 他赶紧把我按下去,看了看四周说,嘘,安静,安静,大小姐,你再跳起来骂,别人会以为是我把你甩了还是怎么地。 周围的确有几束暧昧的目光向我们这边投过来。我坐下来,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李烨呆呆地望着我,说林朗,你哭的时候真让人心疼。 我泪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扁扁嘴说你终于说了一句人话了。 因为有了同情的观众,我几天来心里憋屈的伤心象山洪那样爆发了,埋着头抽抽答答地哭得更起劲了。 他忽然伸手一把抱住我的肩说,其实,林朗,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很关心你很喜欢你。 我吓了一跳,脑子一下转不过弯来,他想干嘛,李烨兄弟,趁虚而入勾搭我? 我说你干嘛呀,干嘛呀,疯了吗,拼命地想推开他。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越推他抱得越紧,最后把我整个人都抱到他怀里去了。 我急了,想开口骂他,可是突然发现舌头有点不听使唤了,酒劲上来了,头发晕,四肢发软,话都说不流利了,更可怕的是酒还可能让我看起来媚眼如丝,娇喘吁吁。 他说不要动,不要动,你越动我会越控制不了自己,你听我说。 我吓得不敢动了。 他用下巴摩擦着我的头发说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美丽,公司内外有多少男人喜欢着你,可你一直都象枝带刺的玫瑰,让人不好接近。 我心里着急,觉得这样被抱着看起来实在是很暧昧,别人看到很容易误会,但又不敢挣扎怕他会有更多不堪动作。 他继续说我还记得你刚进公司的样子,那天你穿一件绿裙子,皮肤白得晶莹剔透,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一说话还会脸红。那天他们骗你叫了我一声李老师,声音脆脆的,我至今想起来心里都觉得好甜。可惜你那时候已有了周波,每天下班的时候看着你象小鸟一样飞去找他,你知道我心里有多苦涩么。 他的脸渐渐往下移,贴住我的脸,在我耳边厮磨,酒令我力气尽失,还令我眼神迷离,柔媚无助。 我头晕脑胀,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跟面前这个男人一夜情还是N夜情?可是就算我心理不平衡要发泄也不会找我的搭档来发泄呀,宁可跟个陌生人禽兽一下也不会找熟人,不然以后等我披回人皮的时候怎么做人。 他说我一直爱着你,在过去五年里,一直偷偷地爱着你,即使后来我有了女朋友,我结了婚,每天晚上还是经常会想起你。你却从来没认真看过我,我在你眼中甚至是没有性别的。 他声音有一丝哽咽,更使劲地抱住我。陌生男子的气息扑到我的脸上,我心里乱成一团。迷迷糊糊中脑子里竟闪过吴眉的话,她说就象一种香水与一千个女人搭配会留下一千种味道一样,不同的男女组合会有不同的生活。我跟李烨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的嘴唇碰上了我的脸,我象被烟灼痛了一样,拼命的把头移开,可是头好重,酒醉的人总以为自己的动作幅度很大其实很小。 他说今晚你哭的样子让我想起五年前那个叫我李老师的小姑娘来,多么清新美丽的姑娘,世上的男人都会忍不住想好好爱她。 李烨象梦呓一样在我耳边迷乱地说着这些话。我想躲开却发现自己象进入一个梦一样,只有意识却没有力气离开梦境。 她要是接受了你,你会离婚娶她吗。忽然戚彦容笑吟吟地站在我们面前。梦被打断了。 李烨一惊,赶紧松开了抱着我的手,我突然失去禁锢,差点摔在地上,戚一把扶住我。 你爱了她这么久,要是她答应你了,你会离婚娶她吗。戚仍然问这个问题,她是想从我身上找到那个困惑她的答案么? 李烨讪讪地笑着打哈哈说,戚经理你怎么也在这里呀,真是巧啊。然后低头看手机说,你们聊会,你们聊会,不好意思,我出去回个电话。 我靠在戚的肩上笑,说他不会回来了,你送我回家吧。 她说好吧,她把我扶上了她的车,中途我在路边吐了一次,吐过之后我脑子清醒了许多。我说不想马上回家想在她的车子里坐一会儿。她同意了。 她说我刚才就坐在你们的隔壁桌,不好意思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内容。 我说那是公共场所,被人听到隐私怨不得人。 我看了看她说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的丑态。 她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说,谁都有难看的时候。 我莞尔。 她说你有什么打算呢,与你丈夫离婚? 我说我现在很混乱。 她说林小姐,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八婆,虽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好马不吃回头草这些古语都在那摆着,可世界上的草的秉性大多也是差不多的,舍了这根草走更远的路去吃另一根差不多的草最后可能会觉得辛苦而无稽。 我不语,年轻的时候谁会忍得了这口气呢,二十来岁的时候觉得自己要是碰上这档事简直是人生的奇耻大辱,一定是不屑一顾拂袖而去了,那种骨气也只是因为年轻的盲目才在那里无畏地支愣着,越老越觉得对世事与感情的无能为力,荒凉也就是这样一寸一寸滋生出来侵蚀了心与眼睛。 自己的老公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戚苦涩地笑,这句话是我爱上的那个男人的老婆说的,这是事发后她在亲戚朋友面前对她老公出轨这段公案作的结案陈词。有时想想,这句话说得不无道理,就看你还爱不爱这个男人,还当不当他是自己的老公。 我沉默不语,半晌叹口气说你说得未必没道理,如果那个外面的女人不是我的好朋友,也许我还可以慢慢忘记这件事。现在简直是有心理障碍,一看到他就会想象他们在一起的情景,都快令我疯掉了。 她说也是,你的事比较特殊,你现在最需要做的不是悲伤不是报复,而是冷静地思考。 我皱着眉头烦恼地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车流,不知何去何从。 她征询地看着我说你愿不愿意到外地去一段时间,离开一下方便理清头绪想清楚这件事。我们公司在外省刚好有个分公司要成立,需要个广告企划的人过去一起开拓市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跟你们老总说让你去那边负责企划事宜。 我低头想了会儿,说我回去考虑一下吧,明后天给你答复。 下车的时候我收到李烨发给我的消息,他说我打完电话回来,你们都不在了,安全回家了吗?我回给他说是的,戚送我回家了。他说今晚的事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说不记得今晚发生过什么,醉酒的人记忆力不好,我们还是兄弟。他回过来说谢谢,晚安。 但愿日后碰到大家都不会尴尬才好,很多时候我们要学会失忆。 我回到家里,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两点钟了,关着门的主卧室里隐隐有灯光透出,周波大概还没睡,我们已经几天没有说话了,进进出出形同陌路。那天从吴眉处回来后我们大吵一架,他声泪俱下地向我怅悔,但我仍然痛恨他,拒绝再跟他说话。 我在外卫洗漱后直接进了客房睡觉,我们现在分居着。 我一直也睡不着,想我们的事该怎样解决,也许根本无法解决,人类的记忆力太好,总是不肯忘却不愉快的事情,唯有依赖时间的魔力来超度感情的创伤。 过了一会儿,我的房门打开了,逆着光我看见周波站在门口。我没说话,装作在睡觉不想理他。 他站了一会儿,走到床前俯身下来抱住我。我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动。 他把头埋在我发间,说宝宝,我们不要吵了好不好,宝宝,原谅我好不好。 我的眼睛里有咸涩的东西涌出流入嘴里,但我还是倔强地把头扭过去不作声。 他说对不起,宝宝,不要离开我好么,他伏在我的肩窝里哭,有湿热液体落在我皮肤上。他说我不想失去你,一想到你可能离开我,我就控制不住地流泪。
他开始吻我,我的身体在他的手掌下渐渐温热。 所有的记忆象纷飞的雪片在一刹那纷至沓来。那些樱花树下初逢的心动,那些大雪天里相偎的温暖,刚毕业时两个人一无所有相濡以沫的生活,仿佛倒带一样都从记忆的大门外纷拥而进。我以为有些感情似轻烟,一阵风便教它渺渺无踪,有些则刻骨铭心根植于灵魂的最底处,即使山洪即使雪崩也无法将它生生湮灭,彻底埋葬,我以为他是我一生的伴侣,纵使贫穷困苦生老病死,我们都将不离不弃相爱一生,可是命运还是跟我开了个玩笑。 他抱着我安心地睡着了。我没有睡着,我的脑子仍然混乱,想着戚的话思绪纷纭。我知道在这个时候去外地不是明智之举,对一个还没想明白要不要继续保有这个婚姻的女人来说,这个时候离开可能会全盘皆输,让对方轻易瓦解男人薄弱的意志,但如果不离开继续呆下去只会让我痛苦万分。那些我不想要,她也别想得到的话不过是气话,如吴眉所说我从来都是个不思进取随波逐流的人,如果他要先择她,我想不会去勉强,总是悲哀地想什么都可以勉强,唯独心不能勉强。 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就起来了。他仍在睡,我看着他长满须根的发青的的下颌心里微微的发酸,他蜷着身子睡觉的样子象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即使十年的相处让我们的不再充满激情,这个男人,我仍然深爱。 拿起我上次收拾好还没解开的行李,轻轻拉上房门。我在茶几上给他留了信,我说周波,公司派我去外地公干一个月,分开一下也许对大家都有好处,更容易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未来。 在去公司的路上我给戚发了个短信,说我打算去外省负责你们公司的企划,麻烦你今早致电给我公司老总,越快越好,我想今日即刻起程。 在我离开我们的城市后的一个星期,我收到吴眉的短信,她说林朗,对不起,你说得很对,我一开始就选错了对象,就算周波愿意放弃你跟我结婚,我们在一起仍然太辛苦。我下个月会去另一个城市工作,你早点回来吧,再说一次对不起,愿你们幸福。 我看着信息释然,是啊,我们都怕辛苦,勉强是辛苦坚持是辛苦,年纪大了,爱情渐渐失去令我们为之死心塌地头破血流去奋斗的魔力,又或是因为我们见多了许多奋不顾身的努力,最后总是输给时间输给人性。 一个月后我会回去,只是我并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到我的婚姻中,也许时间会帮我看清自己的心,是不是可以用爱来宽恕这段婚姻中的事故。 上一页 [1] [2] [3]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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