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两人的对话为自己翻译。
皇甫林从颈椎开始逐渐向下注射,一直到尾椎,他这时才继续说:“第二点,请你想象体内的T细胞、B细胞以及它们分别转化成的记忆细胞已被唤醒。你的记忆细胞记录了太多的错误信息,所以,当花粉、食物等无害蛋白质进入人体时,他们也激烈反应,动员免疫系统围歼来者,这就是过敏反应。现在你要想象这些记忆细胞正在被清除——即使误伤了有用的记忆细胞也在所不惜,我们可以随后补救。”
奥斯曼尽可能把这些内容译给私人医生,穆赫医生听懂后,忍不住鄙夷地用阿拉伯语说:“简直是江湖巫术。”
皇甫林从他的表情猜到了他的话意,他笑着说:“这些类似巫术的手法并不是我或我祖父的发明。二十世纪末,一些美国医生就采用了‘生物回授法’,使高血压病人学会自主控制体内的植物神经,从而自主地降低血压。还有人采用意象治癌法,把癌肿形状画出来,让病人想象自己的T、B细胞如何努力吞食癌肿。我祖父只不过是个集大成者而已。奥斯曼,把这段话也翻译过去。”
奥斯曼顺从地翻译着,私人医生稍有些发窘,他以为皇甫林也懂阿语,于是过后保持沉默了。
皇甫林仍滔滔不绝地说:“日本和德国科学家早就发现,寄生虫可以增强人体抗花粉过敏的能力。因为寄生虫可产生大量的非特异性IgE抗体,它可抑制人体针对花粉产生的IgE抗体,还抑制了肥大组织分泌组胺和5-羟色胺,从而抑制变态反应。我的药如果不见效,让你传染上寄生虫试一试。”他用开玩笑的口吻结束了这段议论。
注射完毕,皇甫林又用淡黄色药膏涂抹他的全身,尤其是脊髓及内脏部位。他说:“好,穿上衣服吧,五天后我再来治疗一次。三个疗程后,我想你就可以把呼吸净化器扔到垃圾箱了。这几天你要呆在静室里,努力默诵我说的两点,要像念古兰经那样虔诚。你能作到吗?”法赫米起来穿上衣服,皇甫林已成功地激起了他的希望,他两眼炯炯发光,庄重地答应:“我一定听你的吩咐。”
医生已悄悄出去了,少顷,首相夫人等一行人匆匆赶来。皇甫林微笑着对夫人说:“我要走了,五天后再来。这几天他一定会发烧,那是正常反应,不要管它。”
首相夫人慈祥地说:“谢谢皇甫医生。请您不要回希拉顿饭店了,就住在舍下吧。你是来自中国的尊贵客人,如果怠慢了你,我丈夫会生气的。”
皇甫林知道是医生捣的鬼,他将被留在这儿作人质。他大笑道:“多谢,多谢。我的信用卡已透支了,正发愁这几天的花费呢,我总不能向你们预支医疗费吧。”
……果然,十五天后,法赫米终于取下了呼吸净化器,准备随皇甫林出门。他的眼神中透着久囚遇赦的狂喜,也有抹不去的恐惧。首相夫人及其他家人也都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似乎他是向地狱进发。皇甫林吩咐:“不要这辆劳尔斯——劳伊斯,换一辆敞篷跑车。法赫米,现在你已经回到你的正常状态,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法赫米、皇甫林和两个仆人坐上跑车开走了。走后片刻,一辆白色救护车悄悄追去,家庭医生在这辆车上,首相夫人留在家里焦灼地等着他传回消息。几个小时后,医生打来电话激动地说:“夫人,法赫米真的痊愈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法赫米确实没有任何哮喘迹象,他已经快乐得发疯了!”
夫人喃喃祷告:“一切赞颂全归真主,全世界的主。艾米娜!”她激动地向女儿喊叫,“快告诉你父亲,你哥哥已经痊愈了,遥远中国来的医生治好了他的病,感谢仁慈的真主!”
三、萨拉米的电话
首相刚从国家元首官邸回来。元首召见他时,问邻国“新月行动”的情况。随后,元首沉痛地说:“仁慈的真主为什么偏偏让我们有一个坏邻居呀!几十年来他们没少给我们制造麻烦,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让萨拉米的爪子伸进我们国土。”
首相当时安慰他:“请您放心,我们的两万军队都进入了一级战备,美、俄等国的特混舰队已在途中,中东各国都公开表示要全力遏制那个战争狂人。我想他不敢打一场必败的战争吧。”
回到首相府不久,秘书就急急地通报:“首相先生,萨拉米的热线电话!”
首相略有些吃惊,他想不到那个狂人竟会在这个微妙时刻打来电话,他急忙走进保密室,拿起话筒:“愿真主保佑你平安,愿真主怜悯你,你好,萨拉米总统。”
“愿真主保佑你平安,愿真主怜悯你,使你们幸福。首相阁下,你是否已了解了‘新月行动’的全部详情?”电话那边传来震耳的大笑,“你是否相信了这个鬼话?那是美国中央情报局和摩萨德的杰作。你什么时候得知我们国家军队调动的确凿消息,请尽快通知我,我一定要把那个擅自调动军队的反叛将领砍下脑袋。肖卡德先生,我们都是易卜拉欣的子孙,穆罕默德的信徒,都是至诚的兄弟,我们绝不会自相残杀。阿拉伯民族一定要统一起来,才能形成洪流。如果仍像现在这样分崩离析的话,早晚我们都会在沙漠的烈日下干涸。100年前,阿拉伯的民族英雄纳赛尔就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可惜后来失败了。我们一定要完成纳赛尔的未竟之志!”
首相沉默着,让他独自大发宏论。萨拉米把话头一转:“首相,为了消除误会,也为了让我用对阿拉伯统一的虔诚信仰感化你,我强烈希望有一次高层会晤。只要你同意,会晤地点就定在贵国首都,时间定在15天之后,10月12日,如何?这样的安排有一个好处。据说所谓的新月行动要在10月中旬执行,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当我的军队向你们开火时,你可以把我这个总统当作人质,去塞住我的军队的炮口。怎么样,真是绝妙的主意!”
电话那边又大笑起来,首相也禁不住微微一笑,却飞速地考虑如何回答。他想没有理由拒绝萨拉米的建议,尽管这种突然的安排带着那人一贯的神经质。不过至少那一点他没有说错,当这个总统尚在这里时,那边的飞机大炮、小型核弹或生化武器总不会发射吧。接待萨拉米的唯一损失,是必须耐住性子听那位狂人关于“阿拉伯统一”的说教。于是他笑道:“我们很乐意在首都接待尊贵的邻邦总统,就按你安排的进行吧。”
挂上电话后他立即向国家元首通报了情报。传真电话中,元首皱着眉头问:“你有什么想法?这是个捉摸不透的狂人。”
“我想有两种可能,或者‘新月行动’是假情报或错误情报,我们只是虚惊一场。或者萨拉米在国际社会的压力下退却了,用这次会晤下台阶。不管怎样,看来我们度过了一次危机。感谢真主。”
“好,准备迎接这位不受欢迎的客人吧。”
他们没有料到,还有另外一位不速之客正在太空以每秒16公里的速度向地球飞来,这颗新发现的彗星正好在10月12号当地时间上午9点掠过西亚上空,恰好是萨拉米定下的会晤时间。它距地球最近距离108万公里,由于地球的强大引力,它将被撕裂成一串项链,个别碎块会被地球引力拖入大气层。首相想起他曾在《基督教科学箴言报》上读过的一则评论:
假如新的彗星轨道只偏离100万公里甚至50万公里——这对太阳系而言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按照轨道推算,它将撞上中东地区的一些都市,撞击能量足以把一亿生灵(不管是什叶派穆斯林、逊尼派穆斯林还是他们的共同夙敌以色列人)送到共同的天堂。感谢耶和华或安拉又一次保佑了他的子民,下一次地球是否还会有同样的好运?
他对这段评论印象很深。因为那个假设饶有趣味。假如阿拉伯和犹太人,什叶派和逊尼派都进了同一个天国,他们之间根深蒂固的仇恨会不会消弭?安拉或耶和华是否有耐心听一听双方的申辩?
阿卜拉·肖卡德觉得,人世间的争斗是何等可笑。更可笑的是,即使他早已彻悟,但只要尚在人世,只要坐在首相这把椅子上,他仍然不得不煞有介事地继续那场可笑的游戏。
他按一下电钮,对进来的秘书吩咐道:“今天没什么公务了,我想回去看一看法赫米。他已经走出囚笼十天了,病情没有反复吧?”
“没有,听夫人说这十天他几乎不回家,每天陪着皇甫医生在外边游玩。夫人说他已被囚禁了十年,就让他再痛痛快快玩几天吧。首相先生,真要感谢那位从中国来的神医,正像先所说,要学习知识就要到中国去。”
四、初逢女神
法赫米把车子开得飞快,晃过广场、大街,七拐八弯,驶进了一条狭窄嘈杂的小巷。他好容易找到一块停车之地,把车倒进去,回头笑道:“皇甫,你不是说想要尝尝阿拉伯的小吃吗?这里就相当于北京的天坛或天津的小吃一条街。来吧。”
他们兴高采烈地向小巷里挤过去,街道上人声鼎沸,两旁的房屋低矮古旧,墙外种着阿拉伯橡胶树和长春藤,空气中弥漫着阿拉伯香料和印度香料的清香。各种饮食摊点在灯光中一直延伸,摊上的铜盆里摆着酸渍柠檬、蜜饯、坚果、糕点、加白糖的麦片粥,有花椒盐、胡椒面、辣椒等各种调料,还有种种不知名字的当地小吃。小贩把阿拉伯人爱发誓的习惯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们指着先知,先知的女儿法蒂梅、外孙女泽娜卜和外孙侯赛因发誓,声称自己卖的是全世界最美味最便宜的食物。顾客大多是穿着阿拉伯长袍的男人,也有一些戴着布拉戛、只露出两眼的阿拉伯女人,有包着缠头的印度人,面色黝黑的巴基斯坦人。法赫米说:“来这里吃饭的大多是国外侨民,本地人倒是很少来。不过,十五岁前我常常和妹妹来这儿——当然是瞒着父母。你说吧,愿意吃什么?”
皇甫林已经目醉神迷了,他与其说是喜欢这些饮食,倒不如说喜欢这种情调。他笑道:“咱们从这头开始,一路吃过去,直到塞不进肚子为止,行不行?”
“好,就这么办!”
于是他们在每个摊位上扔过去一个银币,依次吃过去。皇甫林一边吃一边评价:“这个好吃,像中国的核桃酥。这个也不错,像中国的怪味豆。呀,呸呸,这是什么玩意儿?太难吃了!”
他忽然呆住了,离他们十几步远的巷口立着一位阿拉伯少女,大概也是刚到。她穿着米拉叶丝裙,质地和做工十分精致,恰到好处地展示她高耸的胸部、浑圆的臀部及臀部上方凹陷处的优美曲线。透过丝裙,可以看到金银线绣花的内衣,还装饰着金银箔片,耳朵上、脖颈上带着红宝石的首饰。更要命的是,她还带着细细的铜丝面纱,藏在面纱后的容貌给人以无穷的遐想。
灯光昏暗,月光清冷,一个洁白无瑕的少女立在嘈杂纷乱的背景上,恍然是《一千零一夜》中的女神伊齐丝回到了人间。皇甫林被完完全全征服了。生在21世纪,他看过太多的女人人体,长岛、夏威夷的裸泳海滩,悉尼和斯德哥尔摩富人区的裸体社交聚会,连教规森严的中东地区,在海滩上也偶尔可见穿三点式的女郎,风化警察则佯装没看见。但是只有这一刻,他才彻悟到女人的美应掩在羞涩和朦胧之后。
法赫米发现了朋友的情态,问:“皇甫,你发什么呆?”
这时,一个头顶红色大肚罐的男人打着响钹走过来,喊着:“阿尔格苏斯,谁喝阿尔格苏斯!”少女立即唤住,她要了一杯,然后微微掀开面纱,把这种传统饮料送到口中。面纱的半遮半掩中可以看到挺秀的鼻梁,湿润的嘴唇,还有一双像羚羊一样明亮的眼睛。皇甫林如遭雷殛,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脏的爆裂声,他近乎痛苦地呻吟道:“我的天,千寻百觅,原来我的女神在这儿啊!”
法赫米漾出谐谑的笑容,他揶揄道:“原来我的朋友被爱神之箭射中了啊。”
皇甫林仍直直地盯着那儿,坚决地宣布:“对,我一定要把她娶到手!”
“你知道吗?她肯定是本地人,出身豪富,她的天性保守的父母决不会同意她嫁给一个——请原谅我的直率——食不洁食物的异教徒。”
皇甫林目光狂热地说:“为了她,我可以舍弃一切!我明天就皈依伊斯兰教,我决不会再吃大肉、自死物、未诵安拉之名宰杀的牲畜,我会笃信五信①,笃行五课②,我要变成一个最彻底的穆斯林!”
法赫米摇摇头笑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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