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认得出来?” “当然可以认得出。”我立时回答。 那警官低着头,想了片刻:“好,多谢你的合作,我们可能以后还要你的帮助,希望你能再和警方合作。” 我道:“我十分乐意和警方合作,只是希望警方别怀疑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有能力隔着玻璃门杀人,那就好了。” 那警官笑道:“卫先生,你真幽默!” 我站了起来:“事实上,我个人对这件事,也十分有兴趣,那女人的死因是什么?” 那警官道:“正在研究中,有几名专家,在殓房中,正解剖着尸体。” 就在这时,电话铃忽然响起,一个警官抓起电话来,听了一下,就道:“殓房泄电,失了火!” 几个警官都一呆,那听电话的警官问道:现在情形怎样?” 电话中回答的声音很大,而房间中又很静,是以可以听得很清楚:“浓烟密布,幸而一起火,所有的人都逃了出来,没有人受伤,现在还无法进入殓房去。殓房中全是尸体,不值得冒险去救!” 警官放下了电话,我的眉心打着结。 殓房泄电起火,本来不是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事,但是,那是凑巧呢?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呢? 房间中的几个警官,已一起向外走了出去,我也离开,我和他们一起走出了警局,他们登上了一辆警车,驶走了,我独自在街道上走着。 我的心中在想,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对我说呢?看来,她的死亡,不是偶然的、自然的死亡!当我想到这里时,我陡地站住了身子,因为我已想到了另一点:如果那女人是被杀死的,而凶手又不想她的死因大白,那么,还有什么方法比将她的尸体烧毁更好呢? 如果不是我的想像力太丰富的话,那么,这件事可能有极其复杂、神秘的内幕。 而现在,这件事的内容,究竟如何,我自然一无所知,因为我连和那女人交谈的机会都没有,当我冲出去时,她已经死了! 更令我奇怪的是,那女人为什么要找我?约了我之后,为什么又迟到? 一连串的疑问,盘在我脑际,我也没有叫街车,就那样一面想着,一面走回家中。 当我回到家中时,仍然神思恍惚,以致是白素来开门的,也没有看清楚,直到我坐了下来,才发现她站在我的身前,神色大是不善。 我们夫妇间互相信任,但是白素知道丈夫应一个女人的电话之约而出去,经过了超乎寻常的时间,才心神恍惚地口来,她心中有所思疑,那是必然不可避免的事情。 所以,我不等她发问,就道:“我又遇到了一件怪事,我在警局羁留了很久,那女人死了!” 她呆了一呆,道:“死了?” “是的。”我一面点着头,一面将经过的情形,说了一遍。 然后我到书房中,我有一个习惯,每当发生一件奇怪的事情之后,就将发生的经过,记述下来,并且列出疑点。 当我做完了这些之后,早已过了午夜了。 我站起身来,顺手脱下了外套,就在我脱下外套,并且将外套抛向衣架时,自我的外衣袋中,忽然跌下了一件东西来。 我略呆了一呆,那东西跌在地毯上,离我并不远,我可以看得十分清楚,那是一只直径约一寸的圆环,古铜色,很薄,那不是我的东西,但是,它却在我的上衣袋中,跌了出来。 我立即走过去,将那只圆环,拾了起来,看来它像是金属的,因为相当沉重,在圆环上,还有许多精致的、极细的花纹,看来像是一件装饰品。 但是,作为装饰品而言,它显然太不漂亮了,因为它黑黝黝的,一点也不起眼。
二、殓房失火尸体失踪
突然之间,我心头狂跳了起来。 我在出去的时候,身上肯定不会有那样的一只圆环,而我在外面,虽然遇到了许多奇特的事,也不会有什么人能将这样的一只圆环,放进我的衣袋中,我可以说没有接近任何人——只除了一个突然死亡的女人! 那女人撞在玻璃门上,倒地之后,那医生已证明了她的死亡,但是,当我刚一扶起她的时候,她可能还没有死! 如果那时候,她还没死的话——自然,那只不过是我的猜想——那么,她要将圆环,放在我的上衣袋中,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就是想到了这一点,心头才狂跳了起来的。 那女人身边的记事簿,有着我的电话号码,她就是约我见面,说有一件重大的事要告诉我的人,那应该是没有疑问的事了。而她迟到,在她迟到的时候,有另一个男人恶狠狠告诉我:“约会取消了。”接着,她又出现,而且,奔得如此匆忙。 一个人,就算行动再莽撞,心中再焦急,但是急到了连在眼前的玻璃门都看不到,而像盲人一样地撞上去,可能性极少,除非她已知道,她的生命,随时可以结束,所以她必须争取每一秒钟。 一层一层想下去,想到了这一点的时候,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事情多少有点头绪了,如果我的推理距事实不是太远,那么,这只圆环,一定和那女人要告诉我的大事,有着极大的关系。 那女人已经没有时间将那件重大的事告诉我了,她只好将那只圆环,放在我的衣袋中,好让我在发现那只圆环之后,再在那只圆环的身上,去发现她没有机会告诉我的“重大事件”! 我立时来到了桌前,取出了一张白纸,将那圆环,平放在白纸上,然后,拉下台灯,使光线集中在那圆环之上,再用放大镜,仔细审视着环上的花纹。 那环,只有一寸直径,中间的孔,如一枝铅笔粗细般大小,环身不会宽过八分之三英寸,但是,上面的花纹,却细致得很,在放大镜之下看来,细纹显然是不规则的,时而打着转,像是水流的漩涡,时而呈直线,时而又呈现许多不规则的结。 我看了好一会,将那环翻了过来,一样用放大镜看着,背面的细纹,也差不多。 我可以肯定,在那圆环上,如果有着什么秘密的话,那秘密一定是在环身两面那种细纹上,但是我却根本无法知道,那些细纹中藏着什么秘密。 我足足看了一小时之久,仍然茫无头绪,于是我用摄影机,将圆环的两面,都摄了下来。我所用的那种底片,可以放大很多倍,可以将圆环放大成直径三尺,那样,就要以进一步研究身上的细致花纹了。 我并没有立即冲洗底片,因为夜实在太深了,而我也十分疲倦了。我将一切收拾好,锁在一个抽屉之中,然后,到了卧室中。 我躺下不久就睡着了,这是我的生活习惯之一,当我决定休息的时候,我就休息,不论有多少奇异古怪的问题困扰着我,我都不再去想它,我奉行如此的习惯,是因为我知道,只有在充分的休息之后,才能保持头脑的清醒,才能解决疑难。 第二天,我被白素推醒,当我睁开眼来时,已是满室阳光了。 我一睁开眼来,白素就道:“杰克上校已经第三次打电后来,快中午了,我不好意思回答你还在睡着!” 我一面说,一面坐了起来,白素拿起了床头的电话,我接了过来,“喂”地一声,我立时听到了警方的高级人员、特别工作室主任,杰克上校的声音,他道:“白天睡觉,你这种生活习惯,真不敢恭维。” 我清了清喉咙:“对不起,昨天晚上,我实在睡得太迟。” 杰克略停了一停:“昨天,你牵涉进一个女人神秘死亡的事件中?”我也略停了一停,因为我不知道杰克向我提起这件事来,是什么意思。 照说,我和杰克是老朋友了,但是也许由于我和他两个人,同样固执,同样对自己的想法,有着大大的信心,所以我们总是无法合得来,不是有某一种事情,令得我们必须交谈的话,我们绝不会通电话。 所以,在这时候,我必须想一想,他那样问我,是什么意思。 自然,我只想了极短的时间,便道:“是的,我所有的一切,全部告诉了警方!” “自然,自然,”杰克忙说:“但是这件事,嗯……你知道,有几个疑点,警方还待澄清一下,所以……所以……” 听得杰克那样在电话支支吾吾,我不禁笑了起来,我打断了他的话头:“上校先生,你有什么困难,只管直说,我绝不欣赏你,但是却对你为人率直这一点,颇有好感,怎么你连这一点优点也丧失了?” 杰克苦笑了起来:“卫斯理,你真是得罪人多,称赞人少。” 我道:“那样有利于解决问题,你有了什么困难?” 杰克又停了一会,道:“昨晚,殓房失了火。” 我道:“对,在我要离开的时候起的火,但是我却不知道结果怎样。” “殓房忽然起火,烧毁了很多尸体,现在,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火在几分钟之内,就被扑灭,但是那女人的尸体,却消失了。” 我呆了一呆,感到一股寒意。 杰克又道:“几分钟的火,不足以将一个尸体完全焚化,而且,当时那女人的尸体,正在解剖桌上,解剖桌上的白布,也只不过烧得微焦,所以那尸体是失踪的。” “被人偷去了?”我问。 “没有这个可能。” “起火的原因是什么?” 杰克道:“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原因是泄电,火势一下子就变得十分猛烈。” 我吸了一口气:“那么,你需要我做一些什么事情呢?” 杰克“晤”了好一会,可以听得出他是在下了决心之后才继续说话的,他道:“卫斯理,我们曾合作过解决不少神秘事件,我看来这件事,也需要我们合作,你最好到我的办公室来一次,我有一点十分古怪的照片给你看,关于那女人的!” 杰克上校的话,说得很诚恳,他既然邀我合作,我立时道:“好的,我在半小时之内赶到,我也有一点特别的东西给你看,可能也和那女人有关的。” 我放下了电话,匆匆地穿衣、洗漱,然后,我取了那只圆环,取出了那卷底片,下了楼,驾车直驶警局。 我是一个十分守时的人,我答应了杰克,在半小时之内到达,我的时候,预算得十分充裕,是不会迟到的。 可是,我迟到了! 当我的车子,才一转过街角之际,一个男人,突然失魂落魄地自对面的马路奔过来。 那男人决不是急于赶着过马路,我可以肯定这一点,因为他简直是向着我的车子,直冲了过来的,我不知道那男子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而想死,但是他在找死,这一点也没有疑问的了。 我看情形不对头,立时扭转车头,避开了那家伙的来势,我的车子,直冲上了行人道,隆然巨响,撞在一条电线杆上。 而向我疾冲过来的男人,仍然不免被我的车子擦中,他倒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又一跃而起,我立时打开了车门,走了出来。 那男子在我一出车子之后,就恶狠狠地扑了过来,这实在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我在他向我扑来之际,身子一闪。 幸好我闪得及时,因为那家伙一扑到了我的身前,就向我兜胸一拳,如果不是我闪开,一定被他击中了,我大喝了一声,趁他身子在我身边擦过之际,在他的后颈,给了他一掌。 那时,许多途人都围了上来,几乎所有的途人,都指责那家伙的不是。 那家伙在中了我的一掌之后,居然没有昏过去,只是仆在地上,立时又跳了起来,拔脚向前奔去,这时,两个警员也奔了过来,我道:“抓住他!” 那两个警员呆了一呆,并没有立时拔脚追去,我眼看那人推开人群,要逃走了,我一面叫着,一面追了上去。那人奔得十分快,我仅仅跟在他身后六七码处,我们在街上飞奔着,引得途人侧目。 我只注意要追上那人,因为我肯定那家伙的出现,不是偶然的,其间一定有着什么阴谋,由于我太全神贯注那人身上了,是以我没有注意到一辆大卡车,是在什么时候驶出来的。 那辆大卡车,突然停下。 那是一辆有着极大的密封车厢的大卡车,一停下,车厢的门就打了开来,那人在这时恰好奔到车厢之后,一纵身,就上了车。 而那家伙一上车,卡车就驶走了! 我自然无法追得上卡车,是以我喘气,停了下来,但是我还是有时间,记下那卡车的车牌号码。 在我停下之后不久,那两个警员也赶到了,其中一个,像是还怕我逃走一样,一到了我的身前,就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忙道:“你们别误会,可能有人要害我,我是在追赶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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