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见到救护车,脸上便露出高兴的神情,当然是她下的毒药,毒性发作得极大的缘故!(后来,经过化验,证明我所料不错,那枚药丸,竞是氰化钾,在半分钟内,可以致人于死地的!)我一直跟着她走,走上了一条斜路,见她摸出一支粉笔来,在一张电影招贴下面的墙上,画了一个圆圈,又在圆圈上,打了一个交叉。然后,她便走了回来,步履也不像刚才那样匆忙了。 我知道再跟踪这个老妇人,已然没有多大的意思,便远远地停了下来,任由那老妇人离去。 没有多久,果然有一个阿飞模样的男子,来到了那电影海报的附近,左观右望,看了一会,我看到他的眼光,停留在那个符号上,只见他嘴唇,“嘘”地吹了一声,转过身来,走入对面的一家咖啡室中。 我连忙跟了进去,只见他拿起了电话,我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取了一个小小的机械在手,那是一种远程的偷听器,世界上绝不会超过十具,我用的那具,是我个人研究的结果,当然,其他人也可能有同样的发明的。 我今天(我执笔的时候)听说这种东西,在美国已然非常普遍,作为私家侦探所不可缺少的工具了! 我将偷听器握在掌中,放在耳旁,从他拨电话时,每一个号码倒转回去的时间中,我首先得知了他所拨的号码(这又是一个小小的侦探术,拨零字,倒转回去的时间最长,拨一字,则最短,每一个电话机都是一样的,你可以不必望着人,只听声音,便知道那人所打的电话号码了)。 靠着偷听器的帮助,我甚至可以听到对方的声音,那竟是一个异常性感的女性声音。 只听得那飞型男子道:“老板吗?”那边答道:“是!”那飞型男子作了一个手势,道:“解决了!”那性感的声音格格地笑了起来,道:“怕没有吧!”那飞型男子,现出了尴尬的神色,道:“符号是……”那面的声音叱道:“住口!” 飞型男子耸了耸肩,那女子的声音又道:“我接到的报告,是他走脱了,我们已经……”本来,我可以清楚地听到她说话的,那对我实在有极大的作用,因为她分明在对那飞型男子,道及下一步对付我的方法,可是就在她说到最紧要关头的时候,咖啡室中的点唱机,突然怪声嘈叫了起来,那是一曲猫王的“poorBoy”,相信熟悉这首歌曲的人,一定知道猫王开始的时候,是怎样地大声怪叫的! 歌声将所有的声音,完全淹没,我只见那飞型男子搁下听筒,向餐室望来,目光停在我的身上,狠狠地望了我一眼,就走了出去。而紧接着,一个穿着丝棉袄的人……他就是突然放下毫子去点唱的——也向咖啡室外走去。 本来,我并不知道我的敌人是什么人,但如今我明白了。促使我明白的原因,是因为我已然完全落入对方的监视之中。 我翻转大衣的把戏,只瞒得过那个下毒的“老妇人”,但是却并没有瞒过其他监视我的人。 我相信除了“死神”之外,世界上虽然另有几个,极是狠辣,极是凶顽的匪徒,但如果说此际,对我撒下了这样一张大网的,不是“死神”的话,那简直是不可信的。 “死神”了解我,正像我了解他一样,我早就应该想到,他不会就此放过我的! 他一定曾通过了无线电,令他的爪牙,注意我的行踪,而设法将我置之于死地,作为他第几百号的牺牲品。 网是撒得那样的周密,我已成了一个网中之鱼了厶?多少年来,我遇到过无数凶顽的敌人,斗上一斗了! 我已然是网中之鱼,不错,但是我这条鱼,却要不待对方收网,就从网中跃出,直扑渔人!我决定立即到“死神”在当地的巢穴中去! 我先和我的经理人通了一通电话,知道晚上九时,正有飞机去新加坡,已然弄到了机票。我再打电话给一个当私家侦探的朋友,这位朋友的姓名我不想宣布,他得到了那个电话号码的地址,和该址的主人的姓名,一个香喷喷的姓名:黎明玫。我出了咖啡室,见到两个人,不自然地转过背去。我心中暗自好笑,向他们直走了过去,他们脸上,现出了吃惊的神色,我倏地伸手,在他们的肩上,各自轻轻地拍了一下。 他们两人想闪身躲避,可是我那两下,乃是我所练的武术,“飞絮掌”中的一招“柳絮因风”,出手何等快疾,他们怎能避得开去? 他们给我拍中了一下,面上不禁变色,我却向他们一笑,道:“不必怕,我不过是告诉你们,你们可以休息一下,不必再跟踪我了!” 然而,我抛下发呆的那两人,径自行出斜路,招了一辆的士,向找到的地址而去。 现在是下午四时,我还可以有四个小时的时间,和“死神”的爪牙,斗上一斗! 路上十分静,我不断地望着后窗,后面并没有车辆追来,偶然有一二辆车,也全然不是追踪我的模样。 我心中暗暗得意,心想当我突然在那个“黎明玫”的面前出现的时候,她一定会感到吃惊了!就在这个时候,我所坐的那辆计程车,突然停了下来。 我立即抬起头来,只见司机已经转过身来,他手中握着一柄枪! 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难怪后面没有跟踪我的车辆! 这时,从叉路上,又驶出了一辆房车来。 “卫先生,到了!”那司机扬一扬枪管,指令我下车。我摊了摊手,道:“朋友,好手段!”一面打开车门,跨了出去,我刚一跨出,便立即“砰”的一声,关往了车门,足尖一点,已然向前掠出了丈许,那辆房车,刚好停了下来,坐在司机位上的一个人,正打开车门,准备跨下来,可是他尚未跨出,我已然跃到了他的面前。 那人杀猪似地叫了一声,连忙又叫道:“老三,别开枪,别开!” 那老三当然不能开枪,除非他想连他的同伴,一起打死。而且我也料定未得到头目的指示,他是不敢擅自开枪的。 在那人的叫声之后,一切静到了极点,这时候,我突然听得有呻吟声,从计程车的行李箱中传了出来,我明白原来的司机,此际一定在行李箱中。 “你们是来接我的么?”我冷冷地道:“现在,不必了!”那叫做“老三”的男子,也已然走下车来,我手臂向前猛地一推,已然将抓在手中的那人,向他猛地推了过去! 然后,立即跳入那辆房车,向倒在地上的两个人,飞驰而出,碾了过去!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当房车向他们两人驰去的时候,他们的脸色,简直已然是死人了,我一点也没有煞车的打算,就在汽车将要在他们身上碾过的时候,我才一个转弯! 那辆汽车,发出了难听之极的“吱”的一声,在他们两人身旁不到二十公分处擦过,向前疾驰而去! 我的驾驶术不算是“最好”的,至少,那位能将汽车以两个轮子,侧过来行驶的先生,比我好得多,但是我相信刚才这一下,就算那两个人神经极度正常的话,在半小时之内,他们也会失魂落魄的了。 我深信这时候,我已然摆脱了所有监视我的人,如果想就此离去,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我这人有一个脾气,那就是,已然决定了的事,绝不改变! 汽车向前疾驰而出,不一会,便在一幢洋房面前经过。那幢洋房,就是我的目的地,但是我却并不在洋房的门前将车停下来。 目前,我的敌手,是世界上最凶恶、最狡猾、掌握最科学的犯罪方法的匪徒,一丝一毫的大意,都可能使得我“神秘失踪”! 我将车子停在十公尺之外,那里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到那幢洋房的围墙,我下了车,很快来到围墙脚下,围墙有近三公尺高,当然难不倒我,挺气一跃间,整个身子,便已然翻过围墙。 我听得了一阵“汪汪”的狼狗叫声,但不等狼狗追到,我已然以极快的身法,闪进了客厅,将一头大狼狗,关在门外。客厅布置得很豪华,像一般豪富的家庭一样,收拾更是干净,但是一个人也没有。 我在小酒吧中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在圆椅上坐了下来,不断地敲打着叫人钟,没有多久,便有一个穿白制服的仆人,应声而至,他一看到了我,不由得猛地一怔,连忙向后退去。 可是在他一现身间,我己然道:“不要走,你们的主人在么?” 那仆人当然是匪徒之一,虽然他的脸上没有刺着字,但是我一眼可以看出来,他听了我的话后,进退维谷,显得极是尴尬。 我知道此时,自己身在匪窟之中,若不是极端的镇静,便一定会被这般人“吃”掉,因此我一见他并不出声,便勃然大怒,身子一耸,已然从圆椅上疾掠了下来,来到了他的面前在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左右开弓,“啪”、“啪”两掌,已然掴到了他的脸上。那两掌,将他的身子,掴得左右摇晃,而当他伸手撩起上衣之际,我已然先他一步,将他腰际的佩枪,抓到了手中,抬起腿来,膝盖在他的小肚上又重重地撞了一下,将他撞出了几步,倚在墙上,不断喘气。 “你的主人在不在?”我应声呼喝! 他面上神色,青黄不定,好久,才道:“在……在……我去通报!”看来,他并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或许,他还以为我是“死神”手下得宠的人物,所以挨了打,也不敢反抗。我将夺来的手枪,放在膝上,特地拣了一张靠墙角的沙发,坐了下来,那挨了打的仆人,也退了出去,没有多久,我忽然听得一个甜蜜的女子声音,就在我的身侧响起,道:“到富土山去滑雪好不好?” 那女子的声音,虽然一入耳,我就辨出她就是我利用偷听器,在电话中曾听到过的那个声音,但因为陡然其一,而且就在我的身侧,我不免也为之吓了一跳。连忙掉过头去,只见沙发旁边,放着一盆万年青,声音就是从花盆中传出来的。 当然,这是有着传音器装置的缘故,一弄明白之后,便丝毫不足为奇。 我所困惑的是,那一句没头没脑的问话,一定是他们之间的暗号,可知那挨了打的人,的确是以为我是他们自己人的。 我当然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才好,就在略一犹豫间,只听得那女子的声音“格格”地笑了起来,那种笑声,更是充满了一个熟透了的女人的诱惑,随即又听得她的声音,道:“你一定是卫先生了,卫先生,你为什么那么发怒,又何必玩弄手枪?” 我一听得她如此说法,心中不禁生了一阵轻微的后悔之意。客厅中空荡荡地,一个人也没有,但是我的情景,不知在这幢房子那一角落的这个女人,却可以看得明明白白。 而如果这只是“死神”的大本营的话,只怕我再也不能活着离开了! 当下我竭力镇定心神,将背心靠在沙发道:“你是黎小姐吧,你不用派人下毒、跟踪、绑票,我已经来了!” 第三部、奇女子
可是,事实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当我一眼能看清她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完全是需要以极度的礼貌来对待的女子: 她的年纪,很难估计,在二十五岁左右。她的脸上,一点也没有化妆,肤色白晰,体态优雅。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宝蓝色的丝棉袍子,更显得华贵之中,另有一股优雅的韵味,她轻盈地来到了我的面前,一伸手,道:“请坐。” 在那一刹间,我只觉得奇怪,她的面容神态,和石菊竟是那样相同!相同得就像是两姐妹一般,直把我看得呆了。 但是我当然只是心中惊讶,并没有继续向下想去。因为,一个深通西藏康巴人的鼓语,看来是在康藏一带长大的少女,和在城市的一个妇人之间,无论如何,是扯不上什么关系的。 她一现身,我已然感到自己此行,失败的机会,多过成功:因为这样的对手,是最难应付的对手!我才一坐下,她也大方的坐了下来,道:“卫先生,那两个请你来的朋友,要派人去抬他们回来么?” 我笑了笑,道:“不用,他们自己很快就会回来了!” 她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卫先生,你真是罕见的人才,死神也这样说,他吩咐我,不借任何代价,要将你置于死地!” 我的脸色,保持着镇静,道:“你不妨代我回答他说,我也想花一点代价,请他到地狱——或者是天堂也说不定——去旅行一次。” 那美妇人笑了一下,道:“每个人都可以有他自己的愿望,即使那愿望太奢侈。但是卫先生,你这次却是输定的了!” 我早已知道,自己是输多赢少,但是我仍然要出其不意地挽转劣势,她的话才一出口,我一欠身间,左手已然向她手臂抓去。 我的动作,是来得那么突然,那么地快,电光石火之间,我只见她的脸上,掠过了一丝极其吃惊的神色,老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 下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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