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错的。 我到了家中,已经五点多了,忙了将近一夜,仍然说不上有甚么收获来。我专心一意,等着刘森来到之后再说,可是,第二天早上,当我看到早报上的消息之际,我不禁呆了。 罗勃杨的死讯,还未曾登出来。但是,刘森的死讯,却已在报上了,刘森的身份“ 行高级职员”,这家“行”,就是那位走私专家的大本营,他是死于“被人狙击”,“警方正严密注视”云云。 我颓然地放下了早报,又死了一个! 我想起,如果昨天,我和刘森一起到顿士泼道去的话,那么刘森可能不会死了,我又想起,如果昨晚,我能及早发现那扇暗门的话,那么,罗勃杨也可能不会死了! 罗勃杨和刘森之死,自然不会给我以甚么负疚,但是,刚有了一点头绪的事,又堕入五里雾中,陷于一片黑暗的境地之中了! 我放下报纸,呆了许久,才又拿起了报纸来,细细地读着那段新闻。 报上的记载,非常空泛,但是有一点,却引起了我的怀疑,那便是刘森死亡的地点。 刘森死在一家著名的大酒店旁边的一条冷巷之中,死亡的时间,是在和我分手后的半小时,而刘森必曾在和我分手之后,一刻不停,还要以极快的速度,方始能赶到那地方去。由此可知,他到那地方去,一定是有目的的。因为刘森之死,曾有人目击,凶手在逃,尸体并没有被移动过。由此,更可知道凶手知道刘森一定会到那地方去的。 我凭着这一点,想了半晌,忽然跳了起来!那间著名的大酒店——那是国际富豪游客的憩息之地,我想起了大苹古对胖子觉度士的评价,觉度士已成富豪,他会不会住在那家酒店中呢?刘森又会不会是赶去会他,而觉度士因为刘森知道得太多,所以才杀他灭口呢? 我一跃而起,匆匆地洗了脸,喝了一杯牛奶,便冲出门去。 但是,我刚一出门,一辆跑车,便在我家的门口,停了下来。车中下来了一个穿着织锦棉袄的女郎,正是张小娟。 张小娟见了我,秀眉一扬,道:“要出门么?” 我连忙道:“正是,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我们一面走,一面说,本来,我已经很有了一点头绪,但是如今,却又断去了线索,我正在努力想续回断去的线索!” 我一面说,一面已经跨进了她跑车的车厢,她上了司机位,道:“到哪儿去?”我道:“到酒店。”张小娟以奇怪的眼色看着我,道:“到那里去干甚么?”我道:“等一会再说,说来话长着呢!” 张小娟不再多问,驶车前去,转过了街角,她道:“我也有一点收获,我在警局的一个朋友处,查出了那个死在实验室门口那人的姓名,叫作劳伦斯·杰加。” 这一点,我早就在胖子觉度士的口中知道了。但是我不愿太伤害她的自尊心,因此道:“好啊,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发现。” 张小娟一面驾车,一面道:“这个人,以前曾经领导过一个奴隶贩卖集团,那一集团中的人,都叫他杰加船长,而因为几次遭到围捕,他都能安然无事,所以又有不死的杰加船长之称,他是极端危险的犯罪分子,化名来到此地的。” 我忙问道:“他来此地的目的是甚么?” 张小娟道:“警方没有查出来。但是警方相信他来此,一定另有目的,所以,便暂时没有发表他的身份。”我“嗯”地一声,心中暗忖,这件事本来已经够复杂的了。如今,警方一插足,自然更复杂了。 我至少知道,劳伦斯·杰加和罗勃杨是一伙,但如今他们两人都死了。杰加船长是不是还有第三个合伙人呢?到目前为止,还不得而知! 我正在思索间,车子已到酒店门前,停了下来,我吩咐张小娟,将车子再驶到转角处停着,注意着出入的人客,如果见到一个胖子出来,便紧紧地跟着他,别让他走脱,也别让他发现。 张小娟点头答应,我相信她一定可以胜任的。 我则走进了酒店,并不用化费多大的麻烦,我便看到了酒店住客的登记簿(我所用的办法,读者大可自己去猜度,包括出点钱,冒充警方人员等等多种,这里不便说明我究竟用的是哪一种办法)。 在住客登记簿上,有五名住客,是由南美洲来的,但是其中,却并没有一个叫作“觉度士”的。我又用得到登记簿的同样的方法,得知了住在六○二套房的那位森美尔先生,就是我所要找的觉度士! 这半个小时中,我的收获极大。我出了门口,向张小娟招了招手,张小娟走了过来,我道:“张小姐,我已发现了一个非常危险,但是又十分重要的人物,就住在这家酒店的六○三室,我如今要去见他——” 我才讲到这里,张小娟便道:“我也要去。” 我连忙道:“张小姐,这太不适宜了,这个人,是嗜杀狂者,去与他会面,是极度危险的事情┅┅”张小娟只是重覆着四个字,道:“我也要去。” 我断然地道:“不行!” 张小娟冷冷地道:“你凭甚么来管我的行动?”我早就知道张小娟是性格十分倔强的人,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我却绝不能放弃自己的主张。 觉度士是一个靠走私而发达的人,这一种人,是人类中的豺狼,而且觉度士到此地来,又显然负有十分重要的任务。 在那样的情形下,我和觉度士一见面,毫无疑问,将会有极其剧烈的斗争,而像张小娟那样的千金小姐,置身于这样的斗争之中,那是无论如何,都不适宜的事。 所以,我立即毫不客气地道:“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再要固执,我就通知令尊,你弟弟失踪的事情,我袖手不管了!” 我这一句话,果然起了作用,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心中显然十分恼怒,道:“好,你以后再也别想在我口中得到些甚么!” 我将语气放得委婉些,道:“张小姐——” 但是,我只叫了一声,她已经转过身去,上了那辆跑车,转动油门,跑车像示威似地,在我的身边,疾掠了过去! 我望着远去的车子,耸了耸肩。张小娟的合作,对我工作的进行,有着极大的帮助。 但是,我总不能为了找寻张小龙,而将张小娟送入虎口之中,她不了解我,一怒而去,对我来说,也是绝无办法之事。 我并没有耽搁了多久,便转身走进酒店去,不到五分钟,我已在敲打着觉度士的房门了。好一会,里面传来了一个粗鲁的声音,讲的正是那种不甚流利的英文,道:“甚么人?”那声音使我认出正是觉度士。 我道:“先生,你的信。” 觉度士道:“从门缝下塞进来!”我道:“不行,先生要我亲手交给一位觉度士先生的。”我说的“先生”,便是大苹古的名字。 房内传来了一个自言自语的声音,说的并不是英语,道:“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一面说,一面门已打了开来。 就在门才打开一条缝之际,我已经伸手,掏出了一柄枪来——附带说一句,我是不喜欢带枪的,如今,我掏出来的一柄,只不过是制作得几可乱真的玩具左轮而已。 我肩头用力在门上一撞,“砰”地一声响,和觉度士的一声怒吼,我已经进了房门,以枪对住了他,并且,关好了房门。 觉度士立即认出了我来,他面上的肥肉,不住地抖动着,面上的神色,难看到了极点,无可奈何地举起手来,眼睛向四面望了一下,道:“你要甚么?” 我冷冷一笑,道:“首先,需要你站着不要乱动。” 他立即道:“然后,你要甚么?” 我道:“和昨天晚上,你对我的要求一样,我问,你答!”觉度士笑了笑,态度渐渐恢复了镇定,道:“是你问,还是我问?” 我冷冷地道:“觉度士先生,或许我会以为你的幽默很有趣——”我扬了扬手中的枪,续道:“但是它大约不会感到有趣的!” 我一面说,一面以枪管顶了顶他的肥肚腩,他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看着我手中的枪! 当时,我还十分得意,以为已经吓倒了觉度士。可是,在十秒钟之后,我便知道自己任由他看清我手中的枪,乃是一件极大的错误,因为,他立即放下了举起的双手,哈哈大笑起来! 当时,我实是愕然之极。事后,我才知道,觉度士是世界上有数的枪械收藏和鉴别的专家,他的藏品之丰富,堪称世界第一,在他的藏品中,有海盗摩根曾用过的手枪,也有中国马贼用过的步枪,不下千百种,而我却想以一柄假枪去吓唬他! 当下,我还不明白他是为甚么大笑起来的,厉声喝道:“举起手来!” 觉度士用他肥短的手指,指着我的枪,道:“就凭这孩子的玩意儿?” 我愣了一愣,觉度士倏地伸手入怀,一柄精巧已极的左轮,在他的手指上,迅速地转着,枪口又迅速地对着我,道:“我这是真的,现在,你该抛弃你手中的玩意儿了?”我在这时,已经知道自己的把戏,被他揭穿了!
第八部:接连发生的凶杀
我又岂肯甘心,自己送上门来,屈居下风?在那几秒钟之时间中,我已有了决定,我双手一推,道:“想不到你的眼力那么好,我只好将它抛掉了!”我一面说,一面将假枪抛出。 我的确是假枪抛出,但是,我抛出的假枪,却是向觉度士的手腕,疾射而出的!在觉度士一愣之间,假枪已经击中了他的手腕,他按动枪机,一枪射进了墙壁之中。 那柄左轮显然是特别构造的。枪声并不响,而且,我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向被子弹击中的墙壁一瞥间,已可以肯定,他这柄枪所用的,乃是最恶毒的“达姆达姆弹”!自然,就是我一抛出假枪之际,我已一跃向前,一拳向他的肥肚腩击出。 那一拳,“砰”地击在他的肚上,这家伙肥大的身躯,抖动了一下,身子如龙虾似地曲了起来,我又一招膝盖,重重地撞在他的下颔之上! 他的身子,咚咚地退出三步,坐倒在沙发之上。 我早已趁他感觉到痛苦不堪之间,赶向前去,不但在他的手中,将那柄枪夺了过来,而且,还以极快的手法,在他的左右双胁之下,各搜出了一柄小型的“勃朗林”手枪来! 觉度士软瘫在沙发上,喘着气,用死鱼也似的眼珠望着我,我由得他先定下神来。 好一会,觉度士喘定了气,我道:“觉度士先生,可以开始我们的‘问答游戏’了么?” 觉度士抹了抹汗,道:“你打赢了,但是,你仍然得不到什么。” 我冷冷地道:“你在巴西,有着庞大的财产,应该留着性命,去享受那笔财产才好!” 觉度士的面色,变得异常难看,我问道:“你来本地作什么?” 觉度士又停了半晌,才道:“找一个人。”我道:“什么人?”他道:“一个中国人,叫张小龙。”我问道:“你找他什么事?” 他道:“我┅┅我找他”他显然是在拖延时间,我冷然道:“觉度士先生,我相信你是再也捱不起我三拳的!” 他苦笑着,流着汗道:“据我所知,张小龙在从事着一项科学研究,这一项研究工作,有着非常大的经验价值,可以使我在巴西,大有作为。” 我道:“究竟张小龙在研究的是什么?” 他摊了摊手,道:“我也不详细,我先后派了六个手下来这里,这六个人都死在这里了,所以,我才亲自出马的。” 我未曾料到,在我能向觉度士盘问的情形下,仍然什么资料也得不到! 但是,我却根本不信觉度士的所知,只是这些。因为,如果只是这些的话,他又何必杀了刘森? 所以,我一声冷笑,道:“刘森就为了这样简单的事,而死在你的手下,那实在是太可惜了!”我话才一讲完,觉度士的面上,便出现了点点汗珠! 我立即想到,事情对我十分有利。 我可以根本不必以手枪对着他。因为,他在巴西,凭着财雄势厚,可以任性胡为,但是在这里,他如果被证实杀人的话,却是天大的麻烦。 所以,我收起了枪,道:“好了,真的该轮到你讲实话了,刘森的死,我有两个目击证人。”觉度士神经质地叫道:“不!” 我笑道:“很容易,你将真相说出来!” 觉度土肥头之上,汗如雨下,满面油光,他身子簌簌地抖着,我站了起来,道:“我走了!”觉度士道:“别走,我说了。” 我道:“这才是——” 可是,我只讲了那么几个字,突然听得身后套房的房门,“格”地一声响,我立即回头看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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