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们不知道,你走吧!” 在那一剎间,我也真的以为事情没有希望了,而且,我已知道那封信是被积压了半年之久的,就算有什么急事,那也早已成为过去的事情了。所以,我已准备躬身退出。 可是,就在那妇人一摊手之间,我却陡地呆了一呆。我在那一瞬间,看到那妇人的手上,戴着一只镶有红得令人心头震惊的红宝石戒指! 那是极品的红宝石(我对珠宝有着极度的爱好和相当深刻的研究),这种红宝石的价格,远在同样体积大小的上等钻石之上,那妇人戴这枚戒指的方式也十分特别,她不是将镶有宝石的一面向外,而是将那一面向里,所以,只有她摊开手来时,我才看得见。 这样的一枚红宝头戒指,和这样的一个妇人,是无论如何不相称的! 而我的震惊神态,也显然立时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她连忙缩回手去,并且将手紧紧地握住,那样,那块极品红宝石,就变成藏在她的掌心之中了。 我在那片刻间,心中生出了极度的疑惑来;这样可怕的妇人是什么人?何以她住在那样普通的地方,又要亲自操作家务,但是她却戴着一只那样惊人的红宝石戒指。这一只戒指,照我的估计,价值是极骇人的。 而且,上好的红宝石,世上数量极少,并不是有钱一定能买得到的东西。 一样东西,到了有钱也买不到的时候,那么它的价值自然更加惊人了! 我在那剎间,改变了我立即离开她们的主意。老实说,我突然改变主意,并不为了什么,我只是好奇而已。 我原是一个好奇心十分强烈的人,我真想弄清楚那可怕的妇人的来历和那枚红宝石戒指的由来。 我故意不提起那枚戒指,我咳嗽了一声,道:“你看,这封信中,好象还附有什么东西,可能这是一封十分重要的信——” 那妇人突然打断了我的话头,道:“我们已经说过,不知道米伦太太要将信寄到什么地方去的。” 我陪着笑,道:“那么,米伦太太可有什么遗物么?” 那妇人立时张大了口,看她的样子,分明是想一口回绝我了,但是小姑娘姬娜却抢着道:“妈妈,米伦太太不是有一口箱子留下来么?那只红色的大箱子。” 那妇人立时又道:“那不干这位先生的事,别多嘴!” 我仍然在我的脸上挤出笑容来,道:“夫人,你看,这封信是寄给尊埃牧师的,或许,在米伦太太的遗物之中,有着尊埃牧师的地址。她已死了,她死前想寄出这封信,你总不希望死者的愿望不能实现吧?” 我知道,墨西哥人是十分迷信,而且相当尊敬死人的,这一点,和中国人倒是十分相似的。 果然,我最后的一句话生了效,那妇人迟疑了一下,道:“好,你不妨来看看,但你最好尽快离去,我的丈夫是一个醉鬼,当她看到屋中有一个陌生男人的话——” 我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笑,我要紧紧地咬住了唇,才不致于笑出声来。一个男人有了这样的一个妻子,而居然还要担心的话,那么他必然是醉鬼无疑了! 我低着头,直到可以控制自己不再笑了,我才敢抬起头来,跟着她,走进了一间房间,姬娜也跟了进来。那间房间十分小,房间中只有一张单人床,在单人床之旁的,则是一只暗红色的木头箱子。 那箱子也不是很大,这时正被竖起来放着,当作床头几用。在箱子的上面,则放着一个神像。 那个神像好象是铜制的,年代一定已然十分久远了,因为它泛着一种十分黝黯的青黑色。我第一眼看到它,便被它吸引住了,因为我竟无法认出那是什么神来,这个神像有一张十分奇怪的脸,戴着一顶有角的头盔,手中好象持着火炬,他的脚部十分大。 而那只箱子上,则刻着十分精致的图案,刻工十分细腻,绝不可能出于现代的工匠之手! 这两件东西,和那张单人床,也是绝不相配称的。 那妇人道:“这就是米伦太太的房间,和她在生之前一样,这箱子就是她的。” 从那箱子,那神像,我忽然联想到了那妇人手中,那枚非比寻常的红宝石戒指。我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概念,那枚红宝石戒指,一定也是米伦太太的! 我伸手拿起了那神像(那神像十分沉重,重得远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放平了那只箱子,箱子有一柄锁锁着。 同时,我顺口道:“夫人,你也是墨西哥人,是不是?米伦太太只是一个人在这里,她何以会一个人在这里的?她的丈夫,是做什么事情的?” 那妇人立时提高了警惕,道:“先生,你问那么多,是为了什么?” 我笑了一笑,没有再问下去,并没有费了多久,我就弄开了锁,将那只箱子打了开来。 令我大失所望的是,那箱子几乎是空的,只有一叠织锦,和几块上面刻有浮雕、银圆大小般的铜片。 我并没有完全抖开那叠织锦来,虽然它色彩缤纷,极其美丽,我只是用极快的手法,将五六片那样的圆铜片,藏起了一片来。 我先将之握在掌心之中,然后站起身来,一伸手臂,将它滑进了我的衣袖之中。 就我的行为而言,我是偷了一件属于米伦太太的东西! 我当然不致于沦为窃贼的,但这时,我却无法控制我自己不那样做。因为这里的一切,实在太奇特了,奇特得使我下定决心,非要弄明它的来历不可。 当我将那圆形的有浮雕的铜片,藏进我的衣袖之中的时候,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是准备回去慢慢地研究,或者向我的几位考古有癖、学识丰富的朋友去请教一下,我当时的心中只是想,那位米伦太太,一定是十分有来历的人,绝不是普通人物。 我的“偷窃手法”,十分干净俐落,姬娜和那妇人并没有发觉,我关上箱子,又将锁扣上,道:“很抱歉,麻烦了你们许久,这封信我会另外再去想办法的。” 我一面讲,一面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我向那妇人道别,又拍了拍姬娜的头,随口问道:“那封信中好象还有一样东西,你们知道那是什么?” 我只是随口问问的,也绝没有真的要得到回答,可是姬娜却立即道:“那是一柄钥匙!一柄长着翅膀的钥匙,米伦太太生平最喜爱的一件东西。” 我呆了一呆,道:“长着翅膀的钥匙?什么意思?” “钥匙上有两个翅膀,是装饰的,”姬娜解释:“米伦太太有两件东西最喜欢,一件是这柄钥匙,另一件是她的一枚戒指,那戒指真美,她临死之际送给了妈妈,妈妈答应她死时,也送给我。” 姬娜讲到这里,停了一停,然后又补充道:“我不想妈妈早死,但是我却想早一点得到那戒指,它真美丽!” 姬娜不住地说那枚戒指真美丽,而我不必她说明,也可以知道她说的戒指,一定就是她妈妈戴在手中的那一枚。 我不再急于去开门,并转过身来,道:“夫人,那枚戒指,的确很美丽,可以让我细看一看么?” 那妇人犹豫了一下,也许是因为我的态度,始终如此温文有礼,所以她点了点头,将那枚戒指自她的手指上取了下来,放在我的掌心。 我能够细看那枚戒指了,姬娜也凑过头来。唉,那实在是美丽得惊心动魄的东西,古今中外的人,如此热爱宝石,绝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天然的宝石那种美丽,简直可以令人面对着它们时,感到窒息! 这一点,绝不是任何人工的制品,所能够比拟的。 天然的宝石,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如今我眼前的那块宝石,便是那样,它只不过一公分平方,不会有超过三公厘厚,可是凝神望去,却使你觉得不像是在望着一块小小的红色的宝石,而像是在望着半透明的,红色的海洋,或是红色的天空! 我望了半晌,才将之交还了那妇人,然后,我才道:“夫人,恕我冒昧问一句,你可知道这一枚戒指的确实价值么?” 那妇人一面戴回戒指,一面道:“不知道啊,它很美丽,是不是?它很值钱么?值多少?五百?嗯?” 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只是含糊说了一句,道:“也许。” 我并不是不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我怕我的答案讲出来,会使她不知所措,昏过去的,这样的一块上佳的红宝石,拿到国际珠宝巿场去,它的价格应该是在“三百”或“五百”之下,加上一个“万”字,而且还是以世上最高的币值来计算! 这枚戒指原来的主人是米伦太太,那么,米伦太太难道也不知道这枚戒指的价值么?想来是不可能的,而她将那枚戒指送了人,却将那钥匙寄回墨西哥去! 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当我告辞而出,来到了我车子旁边的时候,我又抬头向我刚才出来的地方,看了一眼,刚才那不到半小时的经历,实在是我一生中最奇怪的一桩事了。 我心中不住地问自己,那米伦太太,究竟是什么人呢? 我上了车子,坐了下来,竭力使我思绪静一静,我要到什么地方去呢?我决定去找那几位对于古物特别有兴趣,也特别有研究的朋友。 我知道他们常在的一个地方,那是他们组成的一个俱乐部。这个俱乐部的会员,只有七个人,而要加入这个俱乐部之困难,还是你立定心机去发动一场政变,自任总统来得容易了,要成为这个俱乐部的会员,必须认出七个老会员拿出来的任何古董的来历。 我曾申请加入这个俱乐部,我认出了一只商鼎,一方楚镜,一片残旧的文件,(字军东征时的遗物)一只银制的,属于玛丽皇后的香水瓶。 但是我却在一块幽黑的烂木头前碰壁了,后来,据那个取出这块烂木头的人说,这是成吉思汗的矛柄。我心中暗骂了一声“见你的鬼”,我未能成为会员。 但是,我因为认出四件古董,那是很多年来未曾发生过的事情,是以蒙他们“恩准”,可以随时前往他们的会所“行走”。这个“殊恩”,倒有点像清朝的时候,“钦赐御书房行走”的味道。 我一直将车子开到了这个俱乐部会所之外,那其实是他们七个会员中一位的物业,司阍人是认识我的,他由得我径自走进去,一位仆人替我打开了客厅的门。 他们之中,只有五个人在。正在相互传观着一只颜色黯淡的铜瓶。千万别以为他们七个人全是食古不化的老古董,他们只不过是喜欢老古董罢了。 这时,手中不拿花瓶的一个人,就自一只水晶玻璃瓶中,斟出上佳的白兰地来。而他们之中,有三个人是在大学执教的,有五个人,是世界著名大学的博士。 他们看到了我,笑着和我打招呼,其中一个用指扣着那铜瓶,道:“喂,要看看巴比伦时代的绝世古物么?” 我摇了摇头,道:“不要看,但是我有一样东西,请你们鉴定一下。”
第二部: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他们一共五个人,但是听了我的话之后,倒有四个人一齐笑了起来,有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道:“卫斯理,你有什么好的古物!” 我大声抗议,道:“以我对古物的认识,已足可以成为第一流的古物研究者了,但当然比起你们来,或者不如,所以我才来找你们看看这个的!” 我将那枚看来像是银元一样的东西,取了出来,交给了他们其中的一个人。 在一路驾车前来之际,我已经看过那枚银元一样的东西,它实在是一枚银元,大小、厚薄都像,但是我却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的货币。它的一面,有六个到七个我所完全认不出来历的文字,而另一面,则是一个戴着头盔的神像,它的制作,十分精美。 看它的样子,就像是现在铸币厂的精良出品一样。 第一个接了这枚“银元”在手的人,面带轻视之意,将之掂了掂,略看了一眼,便拋给了第二个人,第二个拋给了第三个,第三个拋给第四个…… 在他们之间,一直响着轻视的冷笑,最后一个,又将之拋给了我,道:“看来,这像是锁匙扣上的装饰品!” 我知道,那绝不是锁匙扣上的装饰品,这一定是一件真正的古物。而这“银元”在经过了他们五人的眼睛之后,却仍说不出它的来历,那并不证明这不是古物,而只证明那是一件来历极其隐晦和神秘的古物。 我忍受着他们的嘲笑,指着另一面的那个神像,这“银元”上浮雕着的神像,和木箱上那神像是相同的,我问道:“你们看,这神像,你们见过么?” 那五人总算又勉强地望了一眼,然后一齐摇头,道:“未曾见过。” 我又道:“可能和墨西哥是有关系的,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 下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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