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到了冰壁之后,便贴着冰壁,向上升去,转眼之间,便已经出了冰缝。 出了冰缝之后,飞行带的作用,仍然不减,我的身子继续向上升着,这时候,我也听到冰缝中,响起了“噏噏”的声音。 杰弗生一定已经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驾着飞船来追赶我了。 我双臂用力地挣扎着,杰弗主将我的双手缚得十分紧,但我是受过严格的中国武术训练的人,我懂得如何先缩起双手,使皮带变松,然后再陡地用力一挣。 我挣了几下,便已经挣开了双手,我也顾不得手腕的红肿疼痛,连忙按下了飞行带上的一个掣,我整个人几乎像流星一样地向下落去。 那急躲的下降之势,使我深深地埋入雪中。 而那正是我所要的。 因为我虽然围着飞行带,但是却仍然无法和驾驶飞船的杰弗生相抗的,这是再显浅也不过的道理了,所以我要隐伏在雪中。 我扒开了一些雪,向上望去,飞船已经在半空之中,迅速地盘旋着、搜寻着了。我看到从飞船的四周围,喷出一连串耀目的火花来,那显然是一种十分厉害的光波武器。 因为我看到,当那种灼亮的光线,射在冰雪上的时候,所碰到的冰雪,立时化为乌有,而升起一股白袅袅的蒸气来,冰原之上,平添了许多深洞。 飞船在空盘旋了一会,向高空升去,杰弗生可能以为我已向上飞去了。我仍然伏在雪中不动,没有多久,飞船又以极其快疾的势子,落了下来。飞船降落的地方,距离我躲藏之处,只不过十三四步远近! 我看到杰弗生从飞船中走了出来,执着武器,不可一世地站在雪地上,四面看着。 我考虑着由雪中爬过去袭击他,但是还不等我有甚么行动,杰弗生又进了飞船,向那冰缝中沉了下去。 我从雪中钻了出来,心中暗叫一声好险。 我也呆呆站在雪中,我是在想我刚才面对着那具控制电脑时心情上的变化。如果不是杰弗生一下将我击昏了过去的话,我继续想下去,会想到甚么呢?这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我极可能和杰弗生走到同一条路上去,人是有着共通的弱点,而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实是没有法子抵受如此巨大的引诱的。 那具控制电脑必须被毁去,我已经下定了决心,问题只是在于如何在毁去这具控制电脑之前,先使地心岩浆在冰岛附近的海面宣出来。 我想了一会,低飞到了那道大冰缝之旁,又向下沉去,我并不是想在这时再去袭击杰弗生,我只是想和张坚会合之后再一齐想办法。 当我在冰缝中,向下慢慢沉去之际,我突然看到外面,有着一片我前所未见的紫色光幕。我吃了一惊,使下沉的势子减慢。 我看到,那一片紫色的光幕,是从停在冰洞口子上的飞船顶上发射出来的。那柔和的紫光向上射去,遇到了冰,又倒折了回去,恰好将整个冰洞射住。 我还看到,在冰洞上面,紫光照射的地方,坚冰在开始融化,已有几根巨大粗壮的冰柱出现。 我不知道那紫光是甚么玩意儿,但是我知道那一定是一种辐射光,杰弗生用来封住了冰洞的洞口,不让别人再进去。 我继续向下沉着,越过了冰洞,我还未曾发现张坚,我不禁开始担心起来,我加快了下沉的迅速,不一会,我已经超过了我和张坚分手之处,我的心中也越来越急,张坚究竟到甚么地方去了呢? 由于冰层的折光作用,向下去,并不见得如何黑暗,不知下沉多深,我看到了蓝得像液态空气也似的海水,我也看到了张坚。 张坚正在离海水上面两三尺之处飞浮着,他面上的神情如同着了魔一样,一看到了我,便叫道:“你看,海水是温的!” 我伸手去摸了摸海水,果然感到十分温暖。 事实上,海水可能接近摄氏零度,但因为冰缝之中,温度实在太低,所以反而觉得海水十分温暖了。 张坚使身子上升了些:“卫斯理,我又发现了地球的另一个危机。” 我望着他,不明他意何所指。张坚道:“你看,深达千百尺的冰层底下是海水,卫斯理,这说明甚么?这说明整个南极洲冰原,是浮在海面上的一块巨大无比的冰块。这冰块是在融化的,总有化尽的一天,那时,地球上的陆地,十分之九,将被淹没,人类还有生路么?” 我耸了耸肩,张坚的理论可能正确,但这一定是许多许多年之后的事情了。到时,人类或许根本已放弃了陆地,而在空中建立城市了,南极冰原融化,又怕什么? 我道:“张坚,别管这些了,我几乎已击倒了杰弗生,但却又被他反败为胜,如今,他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紫光封住了那冰洞洞口,使我们难以进去,你说我们该如何?” 张坚想了一想,道:“我们找藤博士一齐商量。” 我苦笑道:“你说得容易,那空中平台在三万五千尺的高空,我们如何上得去?” 张坚道:“我们先到冰缝上面去再说。” 我们一齐升上去,在经过冰洞的时候,我们透过那一层紫色的光幕,看到杰弗生在电脑前忙碌的工作。 张坚似乎不信那层紫色的光幕可以阻止他,他伸出手指来,去探了一探。 可怜的张坚,我想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手指,才一接触那种看来十分之柔和的紫色光线,便突然消失了,一点也不错,是在突然消失了,没有声音,也没有冒起一股白烟,更没有甚么难闻的气味发出来。 我连忙一拉他的手臂,我们两人在那片刻之间,又上升了些,张坚瞪着他失去了食指的右手,面上露出了一种十分滑稽的神情来。这的确是令人难以相信,一苹手指,竟在刹那间不见了。 而且,看张坚的神情,也不像是有甚么特别的痛苦。我低声问他:“你觉得怎样?” 他尚剩的四苹手指,可笑地伸屈着,口吃地道:“我的食指呢?我的食指呢?” 我苦笑了一下:“刚才,你用食指去试探那种紫色的光芒,你的食指消失了。” 张坚摇了摇头:“我怎么一点不觉得痛?这是可能的么?这会是事实么?” 我叹了一口气:“唉,张坚,这当然是事实,你要知道,目前杰弗生在利用的一切科学设备,都是来自另一个星球的高级生物的科学结晶,是来自另一个星体,我们地球人所从来不知道的另一星体的,我们实在是没有法子去想像,去了解它们的,在这样的情形下,甚么不可能的事,全变成可能的了。” 张坚的脸上,仍然维持着那种可笑的神情:“那么,我的食指是不会再生出来的了。” 我看他食指“断去”的部分,皮肤组织仍然十分完整,一点伤痕也没有,像是他这一生,右手根本就没有食指一样。 我心知那紫色的光芒,一定对我们地球人的人体细胞,有着彻底的毁灭作用,或者,它能使人体细胞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萎缩——体积缩小了几十万倍,那看来便等于不存在了。我无法解释出原因来,因为我也是地球人,对方另一个星体的东西,是无法了解,无法想像的。 我们两人,迅速地上升,不一会就出了冰缝,张坚仍是不停地注视着他缺了食指的右手,我劝了他几句,他抬起头来:“卫斯理,我不是感到难过,失去一苹手指,对我今后的一生没有多大的影响,我又不是提琴家或铜琴家,我只是奇怪!” 我道:“那你就想得穿了,如今,杰弗主已经将那冰洞封了起来,我们还有甚么办法对付他呢?” 张坚道:“办法是有的,但是却已不是你我两人的力量所能做得到的了。” 我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张坚道:“去找我的探险队,我的探险队,是受十四个先进国家支持的,我们可以要求这些国家的政府,派军队、武器,来对付杰弗生。” 我摊了摊手,道:“只怕这十四个国家的武装力量还没有出发,它们的首都,便都见毁于地震了,你知道,杰弗生如今要造成一场地震,是多么容易?” 张坚望着我,他显然还不知道我这样说法是甚么意思,我便将我藉着飞行带的帮助,到那冰洞之中,和杰弗生相见的经过说了一遍。 张坚呆了半晌,才道:“那么你说,他如今是在做些甚么工作?” 我道:“谁知道,或许他正在撰写致各国元首的最后通牒。但不论如何,他是一定会制造几场由他事先指定的地震,来证明他是掌握着这种权力的。” 张坚大声道:“卫斯理,我们难道没有法子阻得住他么?他简直是疯了。” 我想起了我自己站在那具电脑控制器前,思想上所发生的变化,我摇了摇头:“当一个人被巨大的权力迷惑住的时候,是没有甚么力量能够劝得醒他,除非有一种比他所掌握的权力更大的力量,将他毁灭。” 张坚无可奈何地道:“我们上哪里去找那个能以毁灭杰弗生的巨大力量?” 我无话可说。 因为我的确想不到,地球上还有甚么人,有比杰弗生有具有更大力量。 要有力量阻止杰弗生疯狂的行动,那除非是那个远在银河系之外的星球上的绿色人,再来地球,但这是可能的么? 我想到了这一点,张坚也显然想到了这一点,因为我们两人,不约而同,一齐抬头向天上望去。 那时,我们离地约十来尺,正在向前飞行,就在我们抬头向上望去的时候,在我们的前方,天上突然出现了一团奇妙之极的光华。 那一团异光,在才一开始的时候,是耀目的白色。南极冰原上,本来就是白色,但天空却是异常的蔚蓝,所以,当那一大团白色,突然出现之际,像是天地忽然倒转了一样。 我和张坚两人,陡地一惊。 张坚立即失声道:“不好,反常的极光,磁性风暴将来了!” 张坚的话才一出口,那一大口白色的光芒,便已经开始转变为浅黄色,接着便是橙色、红色、便是浓紫色。张坚又道:“这不是极光。” 他一句话刚出口,只听得一下惊天动地的巨响,自空中传了下来。 那一下巨响的力量之大,令得我和张坚两人,从空中跌了下来。 而当我们跌到在冰雪上面之后,我们只觉得整个冰原都在蠕动着,像是整个南极冰原,正被一种极大的力量在筛动着一样。 我心中有一个所想到的念头,便是杰弗主已经在行使他所握有的权力了。 我勉强抬头向上望去,只见在一声巨响之后,天上又出现了奇景。 在刚才出现一大团光芒的地方,这时,各种各样的光芒,正如烟花一样,四下迸溅。 世界上没有那样多色彩的烟花,也没有那么巨大的烟花,更没有发出如此大的震撼力的烟花,那当然不是烟花。 因为,本来是平整的积雪,这时竟然因为震动,而变得具有波浪纹了!由此可见那一下震动力量,是何等巨大! 我们都被高空中那种绚丽耀目的光彩慑住了。我已经看出,天空中的那许多四下飞射的光彩,全是许多碎成了片片的金属,带着高热在四下飞溅。那和烟花其实是一样,烟花便是利用各种金属粉末造成的。 但是,在那么高的高空之中,为甚么会突然有那么多的金属碎片呢? 我陡地想到了那空中平台。 那是非常可笑的事情,我之所以突然想到了那空中平台,也是由于烟花的缘故。 烟花是利用各种金属粉末在高热中燃烧而构成各种夺目的色彩的。烟花的颜色很多,但它所发出的颜色,都是我们所熟悉的。 但这时,在高空中所发出的那种带光的色彩,却是近乎梦幻的,是我从来也未曾听见过,难以形容,甚至难以回忆的色彩! 我立即想到,这种前所未见的色彩,一定是由一种不知名的、地球上所没有的金属,在燃烧中所发出来的,我由是想到了的空中平台。 我陡地站了起来,失声道:“那空中平台爆炸了,那空中平台毁了!” 张坚也站了起来,他神情失措:“那怎么会,好端端地怎么会?” 我想起了藤清泉博士来。 留在空中平台的两个人,罗勃·强脱已经死在杰弗生的抢下了,只有藤清泉一个人在,这倔强、高贵的老学者是知道已经发生了甚么事,和将要发生一些甚么事的了。他当然不会对杰弗生屈服的,但他也想到难以和杰弗生抗衡。 那么,在他而言,最好是做甚么呢?易地以处,我也会将那座空中平台毁去的。 我又失声道:“快留意,看是不是有飞船飞下来!”张坚以手遮额,向前看着,夺目的光彩渐渐消失,空中仍是一片澄蓝,甚么也没有留下。 我按动飞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 下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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