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掩上。一点也不错,在我面前的,就是我曾在神秘石屋中见到的那象是神像一样被供着的不知名物礼! 不但那不知名的物体在,连放着那物体的石坛,石坛旁环绕着的香、烛,也一祥在,看来是整个自那石屋之中,搬过来的! 一看到了那东西之后,我自然明白了“这东西搬到宫里来了,他可满意”这句话的意思了。 “这东西”,就是那件不知名物体。“他”,当然是指巴因而言。看来这件东西属于巴因,或是巴因那一族。国王为了某种原因,而将之搬到宫里来。难怪我找不到那间石屋,一定已破同王拆掉了。 石屋被拆得如此干净,一点痕迹也找下出来,当然不是普通乡民可以做得到的事。 而我也可以肯定,石屋被拆除的部分,一定只是地面上的建筑,地下的那七层石室还在。因为国王刚才还曾提起过,要到最底下的一层去弄出一点光亮来,看看会有什么结果! 我呆了半晌,在这件不知名物体旁,大约逗留了三十分钟。我第一次见到这件不知名物体之际,全然说不上那是什么东西。如今,我第二次看到这件物体。在这段时间内,我已经知道了很多事,知道了柏莱的第一个梦和第二个梦,对整件不可思议的事,已经有了一个我内心不愿意接受,但是却个可否认的概念。所以,我再度仔细审查那件不知名的东西之间,我有了不同的感受。 虽然那件东西,被当作神像一样供着,但这时我看起来,那东西,根本是一件极其精巧的机械制作的一部分,那东西本来可能是一辆车,或是飞船,或是相类的一件东西,但是却肯定经历过极大力量的撞击,已经极度损毁了。 我转动着那件东两上的那个金属球,那看来显然是一个可以作任何方向转动的球形轮子!这是一艘太空船的一部分?这艘太空船(我假定如此),是不是和柏莱所说,巴因售给他的那具记录仪器是同一来源?是来自一个不可测的遥远星球?而这个遥远的星球,就是地球人的老家?地球人的祖先,因为犯了罪,所以才被从这个遥远的星球上被遣到地球来,剥了永生的能力? 这一切疑问,一起涌上我的心头,可是我却得不到任何的答案。 我在想: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是将发现告诉柏莱?我甚至可以预料得到,只要将情形一告诉柏莱,柏莱立即会逼我到石屋原来的所在去,发掘那七层地下石室。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肯定的想法,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感到柏莱近日来的言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他变得专横,凡是他所想要做的事,他就不顾一切,要达到目的,而且在行事的过程中,全然只为了一个目的而进行,这个目的就是:回去!似乎为了回去,他不在乎做任何事情! 我很不喜欢柏莱这样的态度,而且也觉得,如果顺从柏莱的意思,可能伤害到国王,国王内心有着苦衷,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有权保持秘密,柏莱和我的一切行动,都在剥夺他这种权利。 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做才好,所以才会在那房间中耽了那么长。 我最后决定,还是先离开王宫再说,等到和白素会合之后,我要和白素商量一下,再作决定。我来到门口,又回头向那件不知名物体看了一眼。心中泛起了一个国王曾经问过的问题:“真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我出了那房间,照样将门锁好,在走廊中,向前走着,转了几个弯。我是从哪里进来的,我记得很清楚。下一会,又来到了围墙之下,攀上了围墙,顺利地翻了出去,向前疾奔出了百多公尺,才松了一口气。我偷进工宫来,总算没有被人发现。我放慢了脚步,向前走着,才走出了不多远,突然听得黑暗中,传来了一下凄厉的叫声。 那一下叫声在深夜的寂静中听来,令人心惊肉跳,我立时转身,向那下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心中也充满了疑惑。因为那下叫声,听来竟象是巴因所发出来的一样! 我等着,想再听到一些声响,以判断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在那一下叫声之后,四周围就一片死寂。我并没有等了多久,就向着那下叫声传来的方向,疾奔了过去。转过了两道墙角,听到了一阵急速的喘息声。我立时放轻脚步,再转过一道墙角,我看到了巴因。巴因的神情极其惊慌,脸肉甚至因为恐怖而扭曲着,他的手搭在右肩上,自他的指缝之中,有鲜血在流出来。但是他的神情只是惊怖,而不是痛苦,因为这时,有一柄锋利的,在黑暗之中也闪着光亮的尖刀,正抵在他的咽喉之上! 巴因的喉核,因为不可控制的惊怖而上下移动,每当他的喉核移动之际,喉际的软肉,就有几分陷入刀尖之中。那柄尖刀,随时可以令得他丧生! 看到这种情形,已经够令人吃惊的了!然而,当我看清了手握尖刀的那人之际,我更吃惊了!那是柏莱!这时柏莱的神情狞恶,几乎使我认不出他是什么人来。但是在尼泊尔境内,决不会有第二个脸上刺红黑色花纹的印地安人! 柏莱在干什么?他想杀巴因?柏莱何以变得这样凶狠?我双手紧握着拳,正想出声,已听得柏莱狠狠地道:“你不认得我了?是不是?我还要一件你出售过的古物,你一定要找来给我!” 巴因因为恐惧而声音发颤:“我……我……无法再找得到……那地方已经封起来了……我已将所有的东西全部卖掉了!” 柏莱的神情更凶狠,厉声道:“不行,我一定要,你不给我,我就杀了你!” 巴因哑着声叫了起来:“你不能杀我!我是受国王特别保护的人!” 柏莱“嘿嘿”冷笑着:“我才不理会什么国王!达不到目的,连国王我也要杀!” 看到这里,我心中的吃惊程度,可以说绝不在巴因之下。在我的一生之中,看到过很多凶恶的人、罪恶的人,可是这些人的神情,加起来,也不及柏莱这时神情的邪恶。柏莱这时,简直就是邪恶的化身! 我早就觉得柏莱有点不对劲,但是也决未想到他竟会变成这样子!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同时听到有人叫道:“柏莱!那是白素的声音,我一听就听了出来。就在我迅速地转着念,考虑让白素接近如此邪恶的柏莱是否适宜之际,我又呆住了! 白素的叫声才一传来,柏莱的动作十分快,掉转刀柄,重重在巴囚的头上敲了一下,巴囚立即昏了过去。巴因的身子还未倒地,柏莱已经将他扶住,迅速地将之拖进一何况小巷子中,立即又走了出来。 当他从巷子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收起了那柄刀,我向他看了一眼,心头的震惊,比刚才更甚!前后不过极短的时间,他已经完全换了一副神情! 刚才,柏莱看来如此邪恶,但这时,他却是一副忠厚老实的样于,象是刚才我所看到的只不过是幻象一样! 他一出小巷,就转过身来,向着自墙角处现身出来的白素,迎了上去! 柏莱竟能在刹那之间,完全将他刚才的行为掩饰起来,这才真正令我吃惊! 我一直认为人类的邪恶之中,最最坏的一件事,还不是邪恶本身,而是将邪恶隐藏在善良之后来进行! 邪恶如果可以令人看得见,有提防,那还不是真正的邪恶,只有象柏莱那样,让邪恶藏在忠厚的外貌之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忽然发作,令人防不胜防,那才真的令人可怕! 柏莱这时,几乎已经达到了地球人邪恶的巅峰.我不知道他何以会变成这样,而这时,我也无暇去深思,我看到白素正在向柏莱走近,这时,我唯担心的是,柏莱突然对白素有所不利,所以我陡地大叫一声:“柏莱!”一面叫,一面向前奔了出去。 我的叫声,令得柏莱立时转过身来,我注意着他的神情,当他才一转过身来之际,我看出有极度的错愕,然后,立时恢复了原状,而白素一见到我,也高兴地奔过来,我握住了白素的手,柏莱问道:“你是……你来了有多久了?” 我装着什么也未曾见到过,这种伪装,本身当然也不算是一种“善行”,然而在我震惊于柏莱的行为之余,我不能不设法保护自己。所以我立时道;“才来,你是怎么找到白素的?” 柏莱道:“我一回到酒店,她已经在了!” 我盯着白素:“你为什么过了四天才来和我们会合,可有合理的解释?” 白素笑道:“当然有,不过说来话长1” 柏莱现出十分焦切的神情来:“你到王宫去,可有什么发现?”
第十部 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
我本来想回答一句,“有点发现”的。可是刹那之间,我又改变了主意,虽然我在王宫中大有发现,但是我仍装出一副发怒的神情来:“你为什么不问我在王宫中被卫兵和狼狗追逐的情形?” 柏莱呆了一呆,没再说什么,白素道;“我们回酒店再说吧,柏莱,你没有追上巴因?” 柏莱甚至连望也不向那个巷子望一眼,就道:“没有,你们先回去,我还要去找他!” 刚才我亲眼看到,巴因被柏莱打昏了过去,拖进了那个巷予之中,可是如今柏莱说起谎来,却比我还流利! (在这时候,很奇怪,我突然想到地球人的许多恶行中的一项:欺诈。我并不是单单责备柏莱,也包括我自己在内。如今的情形,美其名曰“斗智”,实际上,是不折不扣的“尔虞我诈”。欺诈可能是地球人最易犯的一种邪恶。如果有哪一个地球人站出来大声说,我一生之中,从来没有犯过欺诈——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最邪恶的欺诈者!” 我迅速地转着念,柏莱不肯和我们一起回酒店去,他自然是准备在我们走了之后,再去逼巴因,向他要那种“记录仪”,或是逼问那七间石室的秘密。在刹那间,我也有了主意。我立时装出很高兴的神情来:“有巴因的下落了么?我和你一起去找他!” 柏莱挥着手:“不必了,在深夜的街头找一个人不是难事,我找到了他,一定将他带到酒店来!” 我若无其事地笑着——这种伪装情绪的本领,是地球人与生俱来的——道:“小心,你现在的外形是一个印地安人,样子很骇人的!” 柏莱也现出一副无可奈河的神情来——当然也是遗传本能的发挥——道:“不要紧,反正巴因从来也没有见过印地安人!” 白素好象还想有什么异议,可是我拉了拉她的手,已和她一起走了开去。我拉着白素,向她来的方向走过去,很快就转过了墙角。 我的行动有点不自然,这一点,可以轻而易举地瞒得过柏莱,但是当然很难瞒得过多年夫妻的白素。 一转过墙角,白素立时以一种疑惑而责备的眼光望我。我忙向她作了一个“一切听我”的手势,拉着她,又转过了一个墙角,然后放慢了脚步,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音来,低声道:“我带你去看一点东西!” 白素的神情仍然疑惑,但她却没有抗议,我带着她,来到了柏莱将巴因拖进去的那条巷于的另一端,才又低声道:“小心,别发出任何声音来!” 我一面说,一面向巷子中指了一指。巷于中十分黑暗,只是影影绰绰地可以看到有一个人站着。我却看到,那站着的人手伸向前,按在墙上,而贴墙另有一个人站着,白素是不是看到了被人按在墙上的巴因,那并不重要,因为巴因这时清醒过来,一面呻吟着,一面道:“你——为什么要杀我?我根本不认识你!” 柏莱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凶狠而冷酷,一听到他那种声音,我是早有准备,当然不会再度感到吃惊,可是在我身边的白素,却震动了一下。 柏莱道:“我是柏莱!和辛尼一起的柏莱!你曾经卖过一件古物给我们,记起来了?” 接着,便是巴因急速的喘气声:“你……你为什么会变了——样子?” 柏莱的声音硬得象石头;“全是你那件古物的缘故,我还要一件,你还有多少这样的古物,它们在什么地方?我全要,你不照实讲出来,我就一刀,一刀将你割死!” 在柏莱这样凶狠的威协下,巴因却反常地没再惊呼,我只是听到他在哺哺自语。由于我和他隔得相当远,所以不是很听得清楚他在讲些什么,只是约略地听到厂一些,他在道:“那是真的了!”然后,忽然提高了声音:“你……是不是已经死了?” 柏莱发出了一下低沉的吼叫声,接着,便是巴因喉际的“咯咯”卢,显然是柏莱被巴因的话激怒了,陡地伸出手来,掐住了巴因的脖子。 白素在这时候,突然向前奔出了一步,我大吃一惊,忙将她拉了回来,迅速地退出了一步。在我们争执间,有点声响发出来,柏莱的呼唤声立时传来:“谁?谁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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