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地道:“爵士,要是每一个人都有灵魂,自从有人类以来,死去的人一定比活着的人为多,那么,岂不是地球上全是灵魂了?” 普索利却一本正经,一点也不觉得我的话好笑。他闷哼了一声:“你对灵魂,原来一点认识也没有,地球算什么?只有人,才活在地球上,灵魂,可以存在于任何地方!” 他说的时候,为了加强“任何地方”语气,伸手向上面指了一指。我自然知道他向上指的目的,不是指天花板,而是地球以外的任何地方,浩渺无际的字宙之中的任何所在! 我没有再继续和他开玩笑,他又叹了一声:“或许他们存在得太远了,所以我们想和他们接触,是如此之困难!” 我安慰他道:“其实你不必心急,总有一天,会是他们一分子!” 普索利怔了一怔,呆了半晌,才道:“来,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他那几个朋友,事实上早已走了出来,就站在他的身后,普索利替我逐一介绍,我握手如仪,一时之间,自然也记不住那么多名字,只是其中一个小个子,已经半秃了顶,看来像是犹太人,名字叫金特,这个人,以后有一点事,十分古怪,自他开始。不过那是另外一个故事,和“木炭”这个故事无关,以后有机会,我会再记述出来,此处不赘。普索利在介绍完了他的朋友之后,又介绍我:“这位东方朋友,经历过无数稀奇古怪的事情,他和我们一样,肯定人有灵魂!” 他的那些朋友都点苍头,其中一个身形瘦削,面目阴森,肤色苍白,看来扮演吸血僵尸,根本不必作任何化装的人,他的名字叫甘敏斯。 在我们一起向内走去的时候,甘敏斯大声道:“我们是不是可以知道一下,卫先生对灵魂的基本看法是怎样的?” 我呆了一呆,甘敏斯这样说,分明是考验我的“资格”!如果我说不出所以然来的话,那么,他们一定会看不起我,对我以后说的话,只怕也不会相信的。果然,甘敏斯这样一说之后,所有人全向我望来。 这时已经进入了普索利爵士的“降灵室”,那是一个相当大的厅堂,但除了正中有一张椭圆形的桌子之外,别无他物,整个厅堂,看来十分空洞,而且,光线也十分阴暗。 进了降灵室之后,一起坐了下来,各人仍然望着我,在等着我的回答。 我略想了一想:“我的看法,灵魂,是人的生命的主要部分。我们的身体,活着和死了,化学成分完全一样,根本没有缺少什么,但是却有死活之别,死人比活人缺少的,就是灵魂!” 甘敏斯点着头:“照你的看法,灵魂是一种什么形式的存在呢?” 我又想了一想:“人的身体,其实只是支持活动的一种工具,灵魂通过身体,能活动,能发出声音,等等。但是生命的本质是属于灵魂,而不是属于身体的。请允许我举一个例子……” 我说到这里,略停了一停,在思索着一个什么样的例子最为合适。 我想到了一个例子,我继续道:“譬如说,有一个由电脑控制的机器人,他能行动,能听话,能作出反应,控制他行动的,是电脑记忆组件,放进不同的组件,他就会作出不同的反应。例如放进的组件是如何下棋,他就是一个下棋蒿手;放进去的组件是打桥牌,他就是一个桥牌高手。” 我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发现各人都聚精会神地在听着,我才继续道:“在这样的情形下,电脑组件,就相当于灵魂。” 普索利爵士带头,鼓起掌来:“很好,算是相当贴切的比喻。” 我继续道:“将电脑组件取出来,机械人就没有了活动能力、思考能力,他“死”了。但这并不表示电脑组件不存在了,电脑组件还在,只不过离开了机械人。在离开了机械人之后,单是电脑组件,自然地无法发声,无法活动。灵魂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如何设法,通过一种不可知的方法,和电脑组件中的记忆,发生联系!” 我的说法,显然令得在座的人都感到相当满意。因为接之而来的,是一阵极热烈的鼓掌声。 等到掌声停息,我又道:“事实上,活人对于灵魂所知极少,身为灵魂是怎样的一种情形,世人一无所知。不过我至少可以肯定一点,灵魂听得见和看得见……” 甘敏斯立时道:“不对!” 我忙道:“是的,不应该说‘看’或‘听’,但是,如果有一个灵魂在这里,我们做什么,说什么,灵魂知道!” 甘敏斯这一次,可没有再提抗议。 我又道:“我还知道了一个相当独特的例子,是灵魂在离开了人体之后,会进入一株树内,它的活动范围,离不开这株树!” 我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神情,都充满了疑惑,显然在他们的研究工作之中,从来也没有发现过这一点。 我又道:“不单是一株树,就是别的物体,也可以供灵魂暂居……” 我说到这里,解开了旅行袋,取出木盒,打开,捧出了那块木炭来。 几个人叫了起来:“一块木炭!” 我道:“是的,一块木炭,我提及的一个灵魂,我坚信,在这块木炭中!”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的人,脸上的神情,全都怪异莫名,一起盯住这块木炭。 普索利爵士最先开口:“朋友,是什么令你相信有一个灵魂在木炭中?” 我道:“我当然会解释。不过这件事,极其复杂,有许多关于中国的事,各位可能不容易明白的,我只好尽我的力量解释清楚。” 我在这样说了之后,略停了一停,就开始讲这块“木炭”的故事。 直到如今为止,上下百余年,纵横数万里,有关这块木炭的故事,实在够复杂,而且有关炭帮、有关太平天国等等,要西方人明白,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讲起来相当费劲。 我足足花了二小时有余,才将整个经过讲完,相信听的人,都可以知道来龙去脉。 室内一片沉静。最先开口的是甘敏斯,他却不是对我说话,而是望着普索利,叫着他的名字:“我们对于卫先生所说的一切……” 普索利不等他讲完,就道:“我绝对相信卫斯理所讲的每一句话。” 甘敏斯道:“好,最根本的问题解决了!根据卫先生的讲述,我得到的结论是:林子渊先生的灵魂,有可能在这块木炭之中,而不是一定在木炭中。” 我道:“是的,我同意这样的说法。可是我想提醒各位,有人曾在X光检查木炭之际,看到过一个人影……” 甘敏斯大声道:“不!灵魂是不能被看见!” 我不禁有点冒火,立时道:“你怎样知道?你凭什么这样肯定?你的唯一根据,就是因为你未曾见过灵魂!” 甘敏斯苍白的脸,红了起来,看来他还要和我争论下去,普索利忙道:“别争论了,我们就当作有一个灵魂在木炭中,我提议我们先略为休息,然后,一起来和这位林先生的灵魂接触!” 普索利的提议,没有人反对,那块木炭就放在桌子中央,我们一起离开了“降灵室”。 我来到了普索利为我准备好的房间之中,普索利跟了进来:“你别对甘敏斯生气,他是一个十分认真的人,有时固执一点,可是他是搜集灵魂和世人接触的资料的权威!” 我“哼”了一声:“不要紧,反正我也不是绝对肯定林子渊的灵魂是在木炭中,也有可能,他的灵魂是在炭窖壁上的一块砖头中!” 我的回答,令普索利有点啼笑皆非,他又说了几句、就走了开去。我洗了一个热水澡,又休息了片刻,仆人就来通知晚膳。 晚膳的菜式,极其丰富,但是可以明显地感觉得出,所有的人都心不在焉,食而不知其味,显然,全记挂着那块木炭。 晚膳中,也没有人讲话,每个人都在想:等一会如何才能使自己和木炭中的灵魂接触。 晚膳之后,大家喝了点酒,仍然没有人说话,然后,普索利道:“我们可以开始了!” 各人都站了起来,走向降灵室。降灵室中没有电灯,只在四个角落处,点了四支烛,烛火闪耀,看来十分阴暗,更增神秘气氛。 各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有几个人得到了我的同意,用手指按在木炭上,有几个闭上眼睛,口中喃喃自语,有的盯着那块木炭,全神贯注,各人所用的方式,都不相同,甘敏斯最奇特,在一角落处,不住地走来走去。 我倒反而没有事可做。我不是一个“灵媒”,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和灵魂接触,我尝试过集中精神,但是,一点结果也没有。所以,我只好等着,看这些灵魂学专家如何和灵魂接触。 时间慢慢地过去,有两个人,忽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接着,匆匆站起身,向外走去,在我还未曾知道发生什么事之际,门外已传来了他们强烈的呕吐声。 普索利喃喃地道:“有一个灵魂在,我强烈地感到,有一个灵魂在!” 另外几个瞪着眼的人,也点着头,显然他们也强烈地感到有一个灵魂在! 可是,感到有一个灵魂在是没有用的,必须和他有接触,才能得到结论。 在外面呕吐完毕的两个人,回到降灵室之中,神色极可怕,不由自主地喘着气,用他们自己的方法继续着。 时间在过去,又过了一小时左右,情形还是没有改变,我开始有点不耐烦起来,轻轻地站起来,慢慢地后退,来到了厅堂的一角,看着这些灵魂学家。 当我站在厅堂的一角,可以看清楚整个厅堂的情形之际,我心中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我真怀疑,这些人用这种方法,是不是可以和灵魂接触? 到目前为止,至少已经三小时了,可是一点结果也没有。更令人气馁的是,看起来,也不像会有结果。我想离开,可是又觉得不好意思,因为事情由我引起,所有的人都一本正经,在努力想和我带来的灵魂交通,我反倒离开,当然说不过去。 就在这时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变化发生了,陡然之间,我看到了甘敏斯先跳了起来,他简直是整个人直跳了起来的,同时,脸上呈现一种极难形容的神情,说兴奋不兴奋,说惊讶又不像惊讶。 接着,几乎是在同样的时间内,几个将手指或手掌放在木炭上的人,像是那块木炭正在燃烧,或者说,像是那块木炭突然之间通了电,他们的手,一起弹了开来。 其中,几个只是手指点着木炭的人,手指弹开之后,身子还没有晃动,其中一个,是将手掌按在木炭上的,他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手掌弹开,不但手臂向上扬起,那股“力量”,还令得他的身子,向后倒退了一步,撞翻了他身后的椅子。 一切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发生的,那张被撞翻的椅子还末倒地,另外几个正在集中精神的人,也一起惊叫起来。 在他们的惊呼声中,椅子才砰然倒地。从这样的情形看来,显然是在同一时间之中,他们所有人,都有了某种感应! 我忙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第十二部:灵魂发出讯号和人沟通
并没有人回答,我只听到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一种怪异的神情,谁也不开口。 我还想再问,可是我又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下,是不是应该说话,我觉得所有人,除了我之外,人人都极度紧张。他们可能并不是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他们的精神状态,在未松弛到正常情形之前,根本无法开口。 这时,“降灵室”中的情形,真是怪异莫名,难以形容,连我的心头,也感到了一股极难说得出来的重压。 我相信在刚才的那一刹那之间,普索利、甘敏斯,他们那些人,一定有了某种感应。虽然我自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他们和我不同,他们全是多年来致力于灵魂研究的人。如果灵魂能和活人接触,在世界四十亿人口之中,降灵室中的这几个人,应该是最佳的选择对象。 我之所以心头上也起了异样的感觉,是因为我肯定他们已经感到了什么,这是我一生之中,从来也未曾有过的一个新的经历:人和灵魂之间的感应!这应该说是生命最大的秘奥,跨越了阴、阳的分界,人的思想可以进入幽冥世界,和虚无缥缈的幽灵作联络!这种现象,单是想一想,就已经够令人震栗的了! 在我问了一句之后,没有人回答我,降灵室中,只是各人所发出来的喘息声,我正想再问,我猜想,在我发出了第一个问题到这时,只不过是十几秒钟的时间,在这十几秒之间,我的思绪,混乱到了极点。也就在这时,一阵犬吠声,突然传了过来,打破了沉寂。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