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波形后来向下,呈浅波浪形,证明在“FA”之后,有相当重的鼻音。” 他一面对我着讲,一面模仿着,发出声音来,“FA”之后再加上“N”音,他念了几个字,音是“方”、“奋”、“范”等等。 当他肯定了是这样的音节之后,抬头向我望来:“对不对?” 我摇头道:“我不知道,才来问你!” 陈长青又道:“这第二个音节,毫无疑问,是英文中的“O”字,不过声音比较重浊,你看,波形在这里有突然的高峰,那就是声音加浊的表现。” 我道:“不必解释了,那究竟是什么字?” 陈长青道:“是“饿”字,是“饥”字,是“我”字,或者是同音的任何字。” 我想了一想,没有想到什么适用的字眼。但陈长青的解释,的确是将波形化成了声音,无论如何,这总是一项相当大的进展。 我作了一个手势,请他继续下去,他看了第三种波形之后,皱着眉:“这个音节很怪,好像是空气突然之间,以相当高的速度,通过狭窄的涌通所发出来的声音! 我又好气又好笑,道:“那是什么声音?” 陈长青想了半晌,才道:“我很难形容,你听听!” 他一面说,一面将手圈成拳,然后凑到口边,向拳内吹着气,发出“彻彻”的声响。他道:“就是这样的声音,一定是,不会是别的!” 我被他说得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意思?向拳头吹气,这是什么意思?” 陈长青反瞪着我:“我怎么知道,我只是照波形直说!” 我还想再问,白素在一边,一直未曾开过口,这时道:“我看,可能是一个齿音字,在齿音字发音之际,常有这种情形!” 陈长青一拍大腿,道:“对,是齿音字,例如这个“齿”字,就会造成尖峰一样的波形,齿音字,在发音之际,空气通过齿缝,造成一种急流,和我刚才的说法,完全一样!” 我苦笑了一下,我假定的四个字,陈长青已经解出了三个来了,可是看来一点意思也没有,一点也不像是一句什么话。 我又道:“最后一个呢?” 陈长青道:“第四组比较简单,是乐谱中的“RA”,有拖长的尾音,那是‘赖’、‘拉’、‘来’或者其他相当的发音!” 他说到这里,放下了纸,向我望来,一脸神秘:“那个半边脸的人……” 我心中懊丧莫名,因为一场赶回来,陈长青几乎什么也未能告诉我,而他倒又提起那“半边脸”来了。我大声道:“那人在一次意外之中,被火烧坏来脸,事情就是那样简单!” 陈长青像是被人踩了一脚似地叫了起来:“你刚才还说,他们是一个星球上的人!” 我道:“对,你和我,也都是这个星球上的人!” 陈长青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看他的样子,像是恨不得重重地咬上我一口,我忙道:“他们全是地球人,不过有一件极其诡异的事和他们有关,我可以告诉你,在我讲述的时候,你不准插嘴!” 陈长青的神情缓和了一些,转头对白素道:“阿嫂,要不是你在,我一拳将他的下颚打碎!” 白素道:“是啊,他这个人,真应该给他一点教训才行!” 陈长青一听,像是真已经一拳将我打得爬不起来一样,又洋洋自得起来。 我按着他坐了下来,将事情的经过,用最简单的方法,讲给他听。我强调的只是一点:一块木炭之中,有一只鬼,而这些高频音波,就是那只鬼发出来的! 当我讲完之后,陈长青目瞪口呆,我道:“现在你全知道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位鬼先生讲的那四个字,究竟是什么?” 陈长青呆了片刻,又拿起波形纸来,然后,取出笔来,在旁边注着发音,过了好久,他才道:“我不断将可能的发音念出来,你看哪一种组合,比较有用。” 我道:“好的,请开始。” 陈长青道:“范鹅齿赖。” 我摇着头。 他继续道:“方我差雷”、“方饿出垃”、“奋我吃来”…… 他总说了十来个四个音节组成的“话”,可是,我愈听愈是冒火。 我正想大声喝止时,白素突然道:“陈先生,如果是:‘放我出来’,会不会造成这样的波形?” 陈长青道:“对,放我出来,就是这样,放我出来,一点也不错!” 当白素说到“放我出来”这四个字之际,我心头所受的震动,真是难以形容! “放我出来”! 这是灵魂,在木炭中林子渊灵魂的呼唤!他被困在木炭之中,要人放他出来! 他作这样的呼唤,不知已有多少次,不知已有多少年:“放我出来”! 在刹那之间,我恍惚像是听到了一阵凄厉的呼叫声,林子渊在叫着:“放我出来!” 陈长青向我望来,一定是我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是以他望着我,张大了口,不知如何说才好。我缓了一口气:“我相信我们已经看懂了这句话,是‘放我出来’!一定是!” 在陈长青说了这句话之后,我们三人,谁也不再开口,静了下来。 的确,我们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样的发现,真太惊人!“放我出来”,这是一个灵魂的呼唤,在这样的呼唤之中,包含的是痛苦还是高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玄妙现象?一切的一切,全都超越了生死的界限,全是人的生命之中,最秘奥的一环;而这最秘奥的一环,如今竟然以这样的形式,展示在我们的面前! 过了好一会,白素道:“这……这种情形,使我想起一个西方神话来……” 陈长青忙道:“是的,一个被关在瓶子里的魔鬼!” 我苦笑了一下:“事情已经够复杂了,别再联想旁的问题了。首先,我们要肯定,自木炭之中测到的高频音波,真是代表着一种语言。” 陈长青道:“当然,毫无疑问。” 我吸了一口气:“其次,我们不应该满足于‘放我出来’这一句话,我们要继续和他交谈,但如果这样子猜每一个波形代表的音节,每一句话,只怕要花上一两天时间来推敲,是不是有更好的方法?” 陈长青翻着眼:“还有什么好办法。” 白素道:“如果他能说英文,就比较简单!” 白素的话,提醒了我:“对,二十六个字母的发音,是二十六种不同的波形,凭二十六种不同的波形,可以组成一部文学巨著!” 陈长青也兴奋了起来:“问他是不是懂英文,也很容易,因为“是”和“不”这两个音,在波形上,截然不同。”他说到这里,四面看:“那只鬼在哪里?让我来问他!” 我皱了皱眉:“你对他的称呼,最好客气一点!” 陈长青翻着眼:“我可没有说错,他是鬼!” 白素道:“我想,称他为灵魂比较安当一点。” 陈长青道:“好,那位灵魂先生在哪里?在一块木炭之中?对了,就是我见过的那块木炭?那木炭吧?” 我实在不愿意和陈长青共同参与一件事.可是这件事,又非他不可,实在没有办法。我道:“木炭在伦敦,一群灵魂学家的手中。” 陈长青大声道:“叫他们带着木炭来!” 陈长青的话,不中听的多,但这一句话,倒说得十分有理,我忙道:“对,我和普索利爵士通电话,他一定兴奋之极了!我们这里,还要准备一具高频音波的探测仪器才行!” 陈长青将自己的心口拍得山响:“我就有!不过装置相当大,搬来搬去,只怕……” 白素道:“那就不必搬,我们所有人到齐之后,就在你家里进行好了!” 陈长青的神情,高兴莫名,搓着手,示威似地望着我。我知道他心里想说什么:“陈长青,这次,全靠你的本事了!” 陈长青更是高兴:“可惜,那半边脸不是外星人!” 白素道:“可是,你是世界上第一个能和灵魂交通联络的人,这比和外星人交通更难,生命的秘奥,比宇宙的秘奥,更有探索的价值!” 陈长青飘然之极,满脸堆笑,一面哼着他自己才听得懂的歌,一面跳了出去。 他一走,我立时到书房,和普索利通电话,同他报告我们的研究所得。普索刊在电话中不住叫道:“天!天!我的天!” 我道:“别叫我的天了!你赶快带着木炭来,谁有兴趣,谁都可以一起来!” 普索利爵士大声答应着。 我估计一定会有人跟着普索利一起来的,但是却料不到,所有的人,一起来了!当他们到达之后,我们就一起前往陈长青的住所。 好在陈长青的住所够宽敞,他有一幢极大的祖传大屋,大得不可思议,不知有多少房间,我们就利用了他的“音响室”,将那块木炭,郑而重之地捧出来,放在探测仪器之上,陈长青校准了仪器。 仪器中一卷记录波形的纸张.在仪器的记录笔之下,那是最紧张的一刻,我吸了一口气:“林先生,我们已确知你的存在。根据令祖玉声公的记载,你虽然在木炭中,但是对于外界的一切,全有一种超能力的感觉,你完全可以知道我们在说什么,是,或不?” 我诚心诚意地讲完了之后,仪器的记录笔,在开始的一分钟之内,一点动静也没有。 在这一分钟之内,所有的人都互相望着,有几个,额头在冒着汗。 这一段时间之长,真令人有窒息之感。 然后,突然地,记录笔开始动了,自动向前伸展的记录纸上,出现了一组波形。陈长青一看,就陡地叫了起来:“是!是!” 我说的那段话,是中国话,陈长青叫的也是,除了那位东方语言学专家之外,其余人都不懂。我一听得陈长青那样叫,一面心头突突乱跳,一面急速地向各人解释着。所有人的神情,都极为兴奋,犹如置身在梦中一样。甘敏斯喃喃地道:“和灵魂交谈,这……太奇妙了,太不可思议了!” 普索利爵士胀红了睑:“这就是我一生期待着的时刻!” 我又道:“林先生,我们已经知道,你在木炭之中,你曾要求我们放你出来……” 我才讲到这里,记录笔又急速地颤动起来,极快地记录下了四组波形。这四组波形,不必陈长青加以解释,我都可以看得明白,那还是“放我出来”! 我约略向各人解释了一下,又道:“林先生,请问怎样才能放你出来?” 我们都屏住了气息,在等候他的回答,可是记录笔却一直静止着。 我有点着急,说道:“林先生,请问你是不是可以利用英文字母的发音,来表示你要说的话?我们现在要明白你的意思,须要通过很复杂的手续,那太困难了!” 在我这样说了之后,记录笔又动了起来,陈长青摇头道:“不!” 我向白素望了一眼,我要集中精神和林子渊的灵魂讲话,所以我的意思是,将解释的事,交给白素去做。白素立时会意,向普索利他们解释着。 我又道:“那样,太困难了!你所要说的每一个字,我们都要花不少时间来研究,可能一年之内,也弄不懂几句话!” 记录笔又静止了很久,在场的所有人互望着,神情极焦急,过了大约一分钟,才看到记录笔又动了起来,出现了四组波音,但不是“放我出来”,四组音波,看来差不多,然后又静了下来。 所有的人,一起向陈长青望去,这时候,陈长青的地位极高,除了他,再也没有人可以帮助我们! 陈长青全神贯注地看着那四组波形,口唇颤动着,冒着汗。我们都在期待着他发出声音,可是过了好久,只见他额头的汗珠愈来愈多,就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我忍不住道:“怎么啦?” 陈长青抬起头来:“这四个音,是没有意义的!” 我十分恼怒,几乎想骂他,但总算忍住了,没有骂出口来,只道:“你说出来听听!” 陈长青道:“第一个音节,和小喇叭的音波形状差不多,短促,那是,那应该是“播”的一声。” 陈长青一面说,白素一面翻译着。陈长青又道:“第二个也差不多,不过促音不如第一个之甚,要是发起音来,也是“播”的一声。第三组,音波波形较圆,和第一二组也大致相同,是声音较低沉的一个“播”字……” 我忍不住道:“播播播,全是播!” 陈长青胀红了脸,说道:“第四组多少有点不同,但是,但是……” 我道:“还是‘播’字。” 陈长青怒道:“波形是这样,我有什么办法?” 我道:“波形有不同,可是你却分辨不出来!” 陈长青的脸胀得更红,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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