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复制机”。 每次交谈,我都设法转弯抹角,向他套问屏风夹层中,究竟有甚么。可是这老奸巨猾,十分机灵,每次我一开头,他就用言语支吾过去,始终一点口风也不露。 到了六七次以后,我实在忍不住了,直截了当地问他:“喂,老贾,我实在告诉你,当初我们讨价还价的时候,我一点不知道那东西值钱在甚么地方,也不知道还有夹层。” 贾玉珍老实地道:“是,当时我叫你瞒过去了,回去一想,知道上了你的当,可是我倒一点也不后悔。” 我盯著他,问道:“夹层里面是甚么?” 他眯著眼,回答得令我生气:“我不会告诉你,不管你是直接问,还是想用旁的方法套,我都不会告诉你。” 我不禁大是恼怒:“那你还来找我干甚么?” 贾玉珍笑著:“谈谈啊,和你谈话很有趣。” 我大声道:“恰好相反,我觉得和你谈话,一点趣味也没有。” 贾玉珍也不生气,呵呵笑著,一点也没有离去的意思,不过自那次以后,他来的次数少了,至少有一年没有来了。 看,我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要记述这件事,真不知从何开始,因为牵涉到的人和事,实在太多。 从鲁尔的信开始,到介绍出贾玉珍来,已经相当复杂。我儿戏似地回了信,就随便把鲁尔的信和他随信寄来的照片,放在桌上。 那天,贾玉珍来的时候,神情显得有点无精打采,我反正闲著,又有一年多没见了,也就不忍再对他恶言相向,只是问他道:“怎么,没有甚么值得你收购的古董出现?“ 贾玉珍叹了一声,用手抚摸著他自己的头:“我有事情托你。” 我在他做这个动作时,陡然呆了一呆,他本来是一个大秃顶,可是一年不见,他的头不秃了,长著乌黑的头发。 贾玉珍瞪著眼:“我知道你本领大,我想找┅┅一件东西,是玉器┅┅” 我没有让他继续缠下去,只是指著他的头:“你秃了那么久,怎么忽然长出头发来了?那是甚么假发,假得真好,难怪我一见你的时候,就觉得有点怪模怪样。” 我一面说著,一面伸手就去摸他的头发。 这当然很不礼貌,但我也根本不准备和他讲甚么礼貌。 我伸手过去,他身子缩了缩,想避开去。可是我既然有心要去摸摸他的头,哪怕他像野兔子那样会跳,也躲不过去,手臂一长,还是在他头发上,抓了一把,可是“假发”却并没有应手而落,长在他头上的头发是真的。
第二部:被掳上了太空船
我觉得极其讶异,因为我知道、秃头并不是疾病,而是一种生理现象,一直到现在,某几种病理脱发,痊愈后,头发会重新生长出来,还没有甚么办法可以使生理的秃发,重新长出头发来。世界上所有的“生发水”,全都是噱头。唯一的方法,就是一根一根头发的“种植”,那是一项十分复杂的手术。贾玉珍虽然花得起这个钱,可是看起来,他绝不会去做这种手术。 我揪著他的头发,心中奇怪不已,贾玉珍现出很气恼的神情来。 他一生气,我更进一步注意到,贾玉珍看来,比实际年龄轻了,我的意思是,比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看起来年轻了,而且,涵养功夫,也没有以前那么好。我继续取笑他:“咦,你看起来年轻多了,是用甚么方法保养的?找整容医生拉过脸皮?” 贾玉珍气恼更甚,但是又不敢发作,他瞪了我一眼:“是拣阴补阳,你的好奇心满足了吧?” 我不再说下去,只是打量著他,心中仍然不免奇怪。 贾玉珍苦笑了一下:“我想托你找两件玉器,大约是汉朝时的物品,它的形制是——” 我不等他讲究,就叫了起来:“你疯了!汉朝的玉器,有几十几万件,有的埋在地下,可能不知道握在甚么死人手里,或是含在甚么死人口里,就算流传下来,出了土的,也不知多少,光凭它的形状,谁能找得到?神仙也找不到!” 贾玉珍听我嚷叫著,叹了一声:“神仙?神仙一定找得到的。” 我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那你就去找神仙,别来找我。” 贾玉珍一副苦恼的样子,又在头上摸了摸——那是他秃头时候的习惯,现在头上虽然已经长了头发,但是习惯还没有改。我真想伸手过去,再在他头上狠狠抓一下,看看他那些头发是不是移植上去的。 他叹了一声:“是的,我知道很难,汉玉,留传的极多,我一生见过的不知多少,那两件东西┅┅唉,听说,曾在康亲王的府中,有人看到过——” 我笑道:“那你就该自己去找,康亲王府上的古董流到哪里去了,你最明白。” 贾玉珍站了起来:“你以为这一年来我在干甚么?就是在找那两块汉玉。可是那真比大海捞针还难。” 我道:“比在沙漠中找一粒指定的沙子更难。” 贾玉珍望著我:“我想你神通广大,或者可以,唉,算了吧,别再提了。” 他一面说,一面挥著手,由于他动作幅度大了些,一挥手间,把我书桌上的一叠书、文件,挥得倒了下来,跌在地上。 我摇头,他也连连道歉,马上俯身,替我去拾,他拾起了几本书,放好,再弯下身去,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得他发出了一下惊天动地的惊呼声。 说他的那下呼叫声“惊天动地”,实在并不算过分,首先,我陡地震呆,足有三秒钟之久,不知道如何反应。 这对我来说,极其罕有,我经历过无数凶险,全靠反应敏捷,才能在极恶劣的处境之中,化险为夷。若是经常震呆达三秒钟,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可是一来由于贾玉珍的那一下叫声,实在惊人,二来,随便我怎么想,我也无法想得出贾玉珍有甚么理由,要发出惊叫声来。 紧接著,书房门“砰”地被推开,白素像旋风一样,卷了进来。 她来得快,停得也快,立时望著我,疾声问:“甚么事情?” 甚么事?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坐在书桌之后,贾玉珍本来隔著桌子,坐在我的对面,他站起来,碰跌了书,弯下身子去拾,我和他之间,就有桌子阻隔了视线,所以我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 我连忙站起,去看贾玉珍,白素也向贾玉珍望去。 只见贾玉珍弯著身,手中拿著一张照片,盯著在看,两苹眼睛,像是要裂了开来,他的一生之中,只怕再也没有一次可能把眼睛睁得更大。 从他的姿势来看,他刚才发出一下那么惊人的呼叫声,由于看到了他手中的照片所发出来,而那照片,是夹在书和文件之中,刚才在他一挥手时,一起碰跌下来的。 那张照片,是甚么照片呢?就是鲁尔寄给我的那封信中,附来的两张照片之 我一看到这种情形,不禁陡地一呆,立时自己告诉自己:不可能吧?不会那么巧吧,难道贾玉珍所要找的那两件玉器,就是这两件? 我直到这时,才注意地看了一下那张照片,那东西看来形状的确有点怪,像是一件玉符,形状不规则,边缘有著参差不齐的锯齿,在照片上,看不出它的大小,照片拍得相当模糊,依稀可以看出,上面有一些文字刻著,隔得远,我也看不清。 白素也看到了贾玉珍怪异的姿势,她向前踏出一步:“贾先生,你怎么啦?” 这家伙,真不是东西,白素好意去问他,他陡然站了起来,动作快到了极点,几乎将白素撞倒,他竟连理都不理白素,人像是疯了,指著我,尖声叫著:“卫斯理,你┅┅你┅┅你┅┅” 他的脸胀得血红,如果他血压偏高,只怕一定会有三组以上的血管,就此爆裂。 我本来想骂他对白素无礼,但一看他如今这样的情形,知道还是先让他安静下来的好,我一面做著手势,一面道:“你如果告诉我,你要找的┅┅玉器,就是这两件,我决不会相信。” 贾玉珍的声音变得嘶哑:“真是这两件,我也不相信,可是,真是┅┅这两件。” 他说到后来,不但声音嘶哑,而且哽咽,由此可知他的心情,真是激动到了极点。白素来到了我的身边,我把经过简单地和她讲了几句,又把另一张鲁尔寄来的照片,找了出来,推到了贾玉珍的面前:“这是它们的另一面。” 贾玉珍拿著相片,手发著抖,好半天,他才说道:“好,你开价吧。” 我仍然不能相信:“这┅┅真是你要找的东西?怎么那么巧?” 贾玉珍喘著气:“这有甚么稀奇,仙缘一定巧合。” 我和白素都只当他在胡说八道,白素的心肠比较好,她先作了一个手势,令贾玉珍镇定,才道:“贾先生,你看看清楚,是不是真是你要找的东西。” 贾玉珍吸了一口气,吞了一口口水,又不经我许可,拿起了我的茶来,大口喝了两口,再把那照片看了片刻,看起来,他的激动已经过去了,他才点头道:“我可以肯定,实物在哪里?” 我不禁苦笑,实物在东德一个小地方的农民手中。他看来那么心急想得到这东西,所以我道:“你别心急,听我慢慢告诉你。” 贾玉珍陡地一拍桌子,用近乎吼叫的声音向我道:“你不用吊我胃口,你一定知道我在找这东西,先我一步找到了,好来敲我竹杠,你只管开价钱好了,我最多倾家荡产。” 本来,贾玉珍对我说这种话,我一定生气之极,立刻把他拉出去了。 可是我听得他竟然愿意倾家荡产,得到那两件东西,我也不禁怔呆。 我也顾不得发怒,取过照片来,仔细看看。在照片上看来,那实在不是甚么了不起的东西,鲁尔的信中说它可能是玉的,就算是最好的玉,价值也不会太高。 可是,贾玉珍却说出了那样的话来。 在我思疑之际,贾玉珍已催道:“怎么样,你只要开得出价钱来,我就答应。” 我叹了一声:“老贾,我不想骗你,我一点也不知道你在找这两件东西,而这两件东西,是一个德国人寄了照片来给我,请我告诉他那是甚么。” 贾玉珍现出一副绝不相信的神情来,我在桌面找著,找出了鲁尔给我的那封信:”你自己看。” 信是用德文写的,贾玉珍看不懂,瞪著眼,我道:“你可以请白素翻译,我会骗你,她绝不会骗你。” 贾玉珍果然把信交给了白素,这封信,由于在收到的时候,全然是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所以我也不曾向白素提起过,白素也是第一次看到。 白素一面看,一面就翻译给贾玉珍听,贾玉珍听了之后,气咻咻地问:“地址呢?那个┅┅鲁尔的地址呢?” 白素把信上角的地址指给他看,贾玉珍的行动,真出乎人意料之外,他竟然立时一伸手,自白素的手中,把那封信抢了过去,紧紧捏在手中,同时,向后退了两步,来到了门口。 他的神情紧张之极,看来,如果我去抢回这封信的话,他会和我拚命。 他到了门口之后,尖著声道:“卫斯理,我不会忘了给你好处,一定会好好谢你。“ 他话才一说完,转身向外便奔,几乎从楼梯上直滚下去。本来,我要截下他,不让他逃走,轻而易举。 但是我身形才一动,白素便已作了一个拦阻的手势:“由得他去吧。” 我皱眉道:“你老是同情这种莫名其妙的人。” 白素淡然一笑:“事情本来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对他来说,可能极其重要,那就与人方便算了。” 我大声道:“对这家伙?哼,他连告诉我一下,那扇屏风的夹层之中有甚么都不肯。” 白素的心地极好,总是替他人著想:“或许,他有他的困难。” 这时,贾玉珍早已离开,追也追不上了,我一半恼怒,一半无可奈何:“或许,屏风夹层之中,是一张治秃头的药方。你看他,本来头顶光得发亮,一年不见,就长了一头头发出来。” 白素笑道:“那也只好由得他,他是花了三百万美金买的。” 我愤然道:“三百万美金?真要有那样一张包治秃头的药方,可以赚三万万美金。“ 白素笑著:“你想,真可能有吗?” 我也不禁笑了起来,那当然只是说说而已,实际上没有这可能。 贾玉珍就这样,拿著鲁尔的信逃走了,第二天,我打电话到玉珍斋去找他,答覆是:贾先生昨天连夜离开了。 我放下电话,心想,难道贾玉珍到东德去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我有便,曾把那两张照片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 下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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