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可以说是奇特无比。 我和蓝丝,再熟也没有,可是我也只知道她是降头师,并不知道她是甚么派。当然我知道降头师分成许多派,在派与派之间,常有激烈的斗争,很是残酷,绝不容情,都是你死我活的拼斗,而且动用的方法之奇,也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有的极其血腥可怖。 在斗争之中,胜败系于一线,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绝非“切磋技艺”那么简单。这人声称偷了天头派的一件东西,看来这件东西关系重大,足以影响天头派的存亡,那谁能救得了他? 一时之间,我只觉得此事,我万万不宜插手,一定要等到蓝丝来了再说。 目前可以做的,是拖时间,并且尽量多了解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勉力镇定,故作轻松:“你偷了他们甚么东西?” 那人并不出声,我本来就没有期望他一下子就有回答,所以又问了一次。 谁知道大出意料之外,我问了第二次之后,那人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大祸临头,习性也起了改变,竟然不再“沉默寡言”,而是一开口,就说了一大串话。 他的话说得又急又快,像是联珠炮一般:“你别问我偷了甚么东西,根本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救我一命,我就感恩不尽。原振侠人虽然不在,可你总得看在他的分上,救我一救。你只消把我藏起来,不让蓝丝找到我,这就行了。要是让他找到了我,我一定会被她碎万段!” 这一番话,说得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道:“蓝丝现在连影儿也没有,你就害怕成那样。何必要我藏起你来,你只要躲到那个研究所去,谁能奈何得了你。” 这人曾两番替研究所所长办事,我估计他是所长的亲信,所以才有此一提议,当然,多少也有点调侃他的成分在内。 他一听之下,发出了一下恼恨之至的声音——厉声说话,不像有要命的事需要求人,看来,他是急疯了心,他道:“我要是能躲,有地方躲,还会来求你吗?我连多说半句话都不愿意,你以为我喜欢开口求人?” 我一方面惊讶于他的这种态度,一方面也生气,就冷冷地道:“我没有要你求我,根本不关我的事!” 那人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声,难听之至,并且脸上也是一脸哭容,他所说的话,更是匪夷所思之极。他道:“你说错了,关你的事,大大关你的事!” 我怒道:“关我屁事!” 这时,那人的神情,倒已镇定了许多,居然好整以暇,四面上下的张望了一下,问了一句全然不相干的话:“卫先生,看得出你在这屋子中住了很久了,也住得很舒服,是不是?” 这话的潜台词,听得出大有恐吓之意,我冷笑一声:“你真正想说甚么?” 那人苦笑一下:“我想说的是,天头派的蓝丝,要是把我碎,我的半边头掉在楼梯脚下,另外半边到了楼上,一只手落在墙角,半挂肠子挂到了水晶灯上,这总不会令你感到愉快吧!” 我望着这个人,一时之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天下间竟然有这样的无赖,我一辈子见的各种各样的人,真还不算多! 就在这时,白素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不会有这种情形发生——我的意思是,你的破碎之身,会散落在任何地方,但必然离我们的屋子很远!” 我转过头去,看到白素神态悠然,站在门口。 那人也疾转过身去,陡然发出了一下怪叫。 接下来发生的事,简直怪异莫名,在我一生的经历之中,堪称三大最奇的事之一。 只见那人身影一闪,忽然到了壁炉之前,只听得一阵“铮铮”声,我和白素都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及至定下神来,才看到那人背对着我们,站着不动——直到此际,我们仍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却又听得那人一声怪笑,我和白素到他身前一看,也不禁傻了眼。 我们的屋子很旧,壁炉也是旧式的,有一个厚重的铁闸,砌入砖墙之中,成为屋子结构的一部分,连着一根柱子——我之所以详细描写这种情形,是因为我们看到,那人用一根黑黝黝的铁链,锁住了自己的双手,再把自己锁定在那个铁闸的铁支之上。 他的这种行为,自然是针对刚才白素那几句话而来的,这种行为,可以说其蠢无比,无赖之至。 然而,他脸上却是一副自得之色,像是这一来,我们就拿他无可奈何了! 我一看之下,先笑了起来,向白素道:“看来这位朋友,把我们家当马戏团了。” 白素却皱着眉——她见识非凡,在我之上:“这位朋友要来锁住他自己的链子,是特种金属,若要切断,得大费周章。” 那人闷哼一声,纠正道:“根本切不断。” 我一生中遇到过的怪事不少,但是怪到了如此滑稽的程度,却以此为首,我不怒反笑:“你这样做,是甚么意思?” 那人却振振有词:“我把自己固定在这里,你不救我,我死在这屋子,你的屋子就脏了!” 我望向白素,对于这样的无赖,我一时之间,竟拿不出办法来。 白素摇头道:“你这样做,我们无法帮你了——蓝丝来了,如何将你藏起来?” 那人倒是对答如流:“我早知躲是一定躲不过去的,不如硬来,你们若一定不准她下手,她也不会弄脏你们的屋子。” 白素不怒反笑:“你就一辈子锁在这里不成?”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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