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去睬他。 这时,白素走了过来,她向小郭道:“如果事情和米博士有关,你不妨提出来,听听行情。” 小郭哭丧着脸:“若有关,我也早提出来了,我知道米博士的事,多少还能引起他的兴趣——” 我忙道:“别说了。” 白素向我望来,我道:“你不必说好话,常言道:没那么大的头,别戴那么大的帽。他在接案子之前,应该知道什么是办得到,什么是办不到的。” 小郭几乎哭了出来:“王八蛋是自己要接这差使的——全世界的同业,都说只有我才能完成这项任务,事关这才找上了我,要是我说我也办不到,那就该从此退出江湖,别再混了。” 我闷哼一声,小道:“退出就退出吧!” 谁知小郭却道:“我若是退出江湖,以后你有什么艰难杂症,要找我出力时,也找不到我了。” 他这样一说,倒勾起我的记忆来,在我的经历之中,有许多件事,小郭出力极多。在我和白素相识的过程中,小郭且曾为了我身受重伤,在医院躺了大半年,若不是当时年轻力壮,只怕就此不能复原了。 一想到这些,我不禁心软,没好气道:“是什么事,且说来听听。” 小郭吸了一口气,先向白素望去,得到了白素的鼓励眼色之后,他才道:“有一个人,想请你去见他。” 小郭这句话一出口,白素就叹了一口气,我也忍不住呆了起来了。 小郭的这句话,听来没有什么特别,可是却偏偏必然在我面前碰壁——白素深知如此,所以才叹气。 这种话,会在我面前碰壁的道理很简单:我认为,任何事,都要讲道理。什么人要是想见我,首先,见不见他的决定权在我,而不在他,其次,就算我决定了可以见他,也应该是他来见我,而绝不应该是我去见他。 这并不是“架子大”而是一个原则,看来像是小事,但我实行得十分认真。 小郭当然也知道,所以他才不敢提出。 这时,小郭知道白素也帮不了他,他也不由自主,叹了一声:“可否容我说完?” 我随意摆了摆手,意思是:说不说由你——说和不说,都不会有什么分别。 小郭吞了一口口水:“想见你的人是“大亨”。” 的确,小郭的话,令我感到意外之至,但是我却一样无动于衷。 当然,也不是真正绝对任何人都叫不到我去见他的,像白素的父母,若是有传,自然立即就去,最近,我的七叔,一张隐形墨水所写的字条,便把我召到了锡金的刚渡,但大亨,自然不在那些人的名单之中。 小郭道:“大亨也知道你难请,所以全世界托人,结果大家公认只有我可以请得到,所以事情才落到了我的头上。” 我道:“他托你找他的情人,结果米博士去见他,你被摒诸门外,这个气你也受得了。” 小郭一摊手,表示不在乎:“他想见你,或许正和米博士有关——我们不是一直想不透米博士为什么要去找大亨么?” 我摇了摇头:“你别说了。” 小郭嗫嚅了片刻:“我也回话过,说我一样请不动你的大驾,大亨他说……他说你最近去见过一个国家首脑,他以为……以为……” 我冷笑:“我去见什么人,由我自己决定,我甚至可以为少年芭蕾舞学校去剪彩,那是我自己高兴。” 小郭双手连摇:“我知道,别提了,就当我没有说过便是!” 他知道再说下去,只怕会不欢而散,可是隔了一会,他又道:“如果他来见你,你见不见?”
十、以退为进
我心中有气,大声道:“本来说不定,现在,铁定不见。” 小郭面色发青:“算我求你了。” 白素伸手,在我肩上打了一拳,我叹了一声:“小郭,像大亨这种人,我和他有甚么好说的,肯定是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小郭道:“那也权且不欢而散一次,又会怎样,他毕竟也是一个人物。” 我看了他半晌,才勉为其难:“好吧!” 小郭大喜,一跳老高:“我这就去安排。” 他一面说,一面向外奔去,待他奔到门口,我陡然起疑,大叫一声:“小郭!” 小郭站定,转过身来,我看到他满面笑容,更知我所怀疑是实,我想发怒,但终于只是长叹了一声,吟了一句诗:““白首相知仍按剑”,好小郭!” 小郭二话不说,竟然立即双膝一屈,跪了下来,“咚”地就叩了一个头。 我大吃一惊,跳起来,叫:“别那样,我不生气了。” 小郭站了起来:“不如此,不足以表示我的歉意。” 我挥了挥手,小郭这才吁了一口气,一溜烟去了。 我怪白素:“你早知他目的只是要我肯见大亨,不是要我去见大亨,是不是?” 白素“啊”地一声:“是啊,我也以为你早知道——怎么,你不知道吗?” 我望了她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却已翩然上楼去了,真是无可奈何。 小郭竟然也会这样对付我,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至于极点。 白素到了楼上,才转过身来,向在楼下的我道:“还有你不知道的——照我看,小郭这“以退为进”之计,决不是他自己想出来,而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的。” 一听得白素这样说,我不禁陡地一呆,同时心中一亮,是啊,小郭虽然滑头,但在我面前,从来不会耍花样。而这次玩花样玩得如此得心应手,太不正常了,自然是有高人在背后出主意之故。 那出主意之人,明知我绝不会去见大亨,这才故意先叫小郭提出来,然后再退一大步,要大亨来见我,我就不好拒绝,真是妙计。 这个人会是谁?大亨本人?不可能,米博士?谅这木头人也想不出这种花样来。白素?更不可能,她并无理由伙同小郭来耍我。 那么,是—— 我陡然打了一个寒颤,一个人呼之欲出,若整件事一开始就和她有关,那这个主使小郭之人,就必然是她,这个人,就是我一提起就恨的黄蝉! 我尽量令自己平静下来,因为在想到这一点的同时,我感到,整件事从茫无头绪之中,已经抽出了不少线头,把这些线头联结起来,我已经可以大致拟出事情的一些梗概来了。 于是,我先斟上一杯酒,坐了下来,先前的三分钟,什么也不想,只是慢慢地呷着酒,使我的脑部,处于几乎静止的状态之中,就像运动员在运动之前,屏气静息,以求最佳的爆发一样。 然后,我就设想这桩本来是无头无脑的事的开始和发展的过程。 一开始,自然是勒曼医院的那个外星人,在知道了那“一男一女”的下落之后,就去寻找他们。那么,在过程之中,由于“一男一女”是由黄蝉保管的,那外星小子,必然和黄蝉这个地球美人,有了接触。 他们之间接触的详细经过,我不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而可以肯定的是,地球美女的魅力,是宇宙性的,外星小子只怕也难以例外。于是,可以推定,双方有了合作的协议。 自然,所谓“合作”,是以外星小子为主,地球美女坐享其成,而目的,是令那“一男一女”僵死的生命还阳,回复大树未被砍下之际的发展。 于是,外星小子就请来了米博士主持进行,因为米博士本身,和那“一男一女”是同类,知道在什么情形下,做些什么,才能达到目的。 然后,就到了我最不能明白的一点了——何以要去找大亨呢? 好了,先跳过这一点不说,再假设事态的发展。 再接下来的假设,连我自己也有点犹豫,因为其中有“不能成立”的因素在。 接下来的假设,必然是米博士求见大亨不遂,所以才去见了朱槿。 这件事,看来简单,实际上复杂无比。 因为我假设既然和黄蝉以及勒曼医院的外星人有关。真难想象,以这两个人的背景,还会有什么见不着的人。黄蝉还可能有见不到的人,那勒曼医院,掌握了人的生死奥秘,谁能抗拒? 所以我考虑到这其中,还有我不明白的因素在。 还有,就是朱槿这个女人了,她真正身分究竟是什么?若她真是黄蝉的一伙,那么,她身为大亨的情妇,就一定是一项“任务”——由此,倒也可以说明大亨真正地位非同小可,要派出朱槿这样等级的人马去做他的工作,那么,黄蝉不能见到他,也可以理解,问题是:黄蝉难道也不能通过朱槿,见到大亨么,为什么又不能把米博士要见大亨的事,托朱槿进行呢? 而大亨,何以能抗拒勒曼医院?最后,问题又兜回了老路,勒曼医院的外星人,何所求于大亨? 这其间,错综复杂的谜,着实令人头痛。 若是拋开这一切,再根据我的设想发展,那就是米博士来找我了——米博士来找我,是黄蝉主使,见了大亨之后,大亨忽然想见我,要托小郭,黄蝉又指点小郭耍手段,使我肯见大亨。 问题又来了,大亨为什么要见我? 我不禁苦笑,因为问题绕到了一个很可笑的地步,我要问自己,在这件事中所担任的是什么角色? 而我竟然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想到了这里,我不禁长叹了一声。 而白素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她道:“想不通?” 我点了点头:“简直莫名其妙之极。” 白素道:“等大亨来了,自然可知。” 我苦笑:“我就是想不出他为什么要见我。” 白素道:“他要见你,必然会告诉你为何。你现在何必瞎猜。” 我大是懊丧:“要是我先能推测出来,那我就有满足感,现在,我感到自己是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 白素笑:“你这棋子,看来还重要得很,连大亨这样的人物,都用尽了方法想见你。” 我冷冷地:“大亨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是有不可思议的势力,我不明白的是,何以他可以连勒曼医院都不卖帐,你想得通吗?” 白素摇了摇头,正在这时,楼上的电话响起,我和白素一起上楼,一按下掣,电话中出乎意料之外,传来了陶启泉的声音。 陶启泉也是财大气粗的大亨,但我们相识已久,倒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 他一开口就道:“有一个人想见你,托我来表达一下他的意愿。” 我立即说出了“大亨”的名字:“我知道,是他。” 这“大亨”的级数,在陶启泉之上,他若是知道我和陶启泉熟,托陶启泉来游说,也顺理成章。 陶启泉听了,“啊”地一声:“我来迟了,你已经拒绝了他?” 我道:“不,我答应他可以来见我。” 陶启泉松了一口气:“好极,这人是一个顶级奇人,你不会后悔和他会面。” 我吸了一口气:“你对这个顶级奇人,知道多少?” 陶启泉道:“太少了。” 我本来想通过陶启泉了解一下大亨,但听得他这样说,自然也不必问了。 陶启泉道:“不过,他对你的了解却很深——不然,他也不会来找你了。” 我闷哼一声:“推荐他来找我,多半你有份。” 陶启泉笑:“我哪有力量能令他相信,他只是来问我:“有人告诉我,若是有疑难,别人解决不了,可以去找卫斯理,你认为这说法如何?”我的回答是:“我认为这说法百分之一百正确。”如此而已,岂有他哉。” 我苦笑:“多谢你的评语。” 陶启泉道:“告诉他这一点的人,当然大有来头,我是够不上的——别问我那是谁,我真的不知道。” 我叹了一声:“你太自谦了。” 陶启泉十分感叹:“是真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像我这样,只是掌握了一些企业,算它市值两千亿美金,又算得了什么?” 我道:“那世界富豪排行榜,也可以在二十名之内了。” 陶启泉呆了起来:“你也相信“排行榜”这玩意,真正的豪富,有多少财产,他自己也并不明白,排榜的人,何由得知?” 我也笑了起来,这种事,岂可深究,人云亦云罢了。 不等我问,陶启泉又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找你,一点也不知道。” 我“嗯”了一声:“是你没问,还是问了他没说。” 陶启泉道:“都不是,是他说在前头,叫我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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