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据我所知,那一男一女……树和人生命的结合,起自极早,有将近一千年了。” 大亨一扬眉:“卫先生,一切,全是米寄生告诉我的,我只是在转述他的话——米寄生说,他在大树身中,不是十月怀胎,而是将近千年怀胎,这方出世的,出世至今,不过三十一载。” 我吸了一口气:“那么,他的寿命将是——” 大亨一拍桌:“这也是我问他的第一个问题,他说,他的寿命,得的是树木的遗传,楠树的寿命是多久?” 我喃喃地道:“谁知道,一千年,两千年,或许更久。” 大亨目光炯炯,望定了我:“那等于说,米寄生这个人,是千岁人瑞。” 我苦笑:“千岁人魔。” 大亨来回走了几步,表现出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我隐约感到了一些事情的端倪,但是不能肯定,而且,也不必去深思,听大亨说下去就是。 大亨吸了一口气:“至于那木质化了的一男一女,在什么地方,你是知道的。那外星人想使他们的生命复苏——使他们人的遗传增强,树的遗传消退,那么,他们就可以和米寄生一样了!” 我点了点头,插了一句口:“那外星人和勒曼医院有关,我很难想象你没有听说过勒曼医院!” 大亨道:“在了解你的经历之后,我自然知道这个医院,在这之前,有人向我提出过,可是我以狂笑打发——我根本不信有这种事!” 他不信!难怪他和勒曼医院没有接触了。当然,他不信,是因为他不曾面临生死关头。而我相信,勒曼医院之中,必然有他的“后备”在! 有两种人,要是固执地不相信一件事,很难有说服他的力量。这两种人,一种是愚人,另一种,就是如大亨那样,充满了自信心的成功人士。 大亨他不信勒曼医院的神通,就是因为他太自信;也因为他的身体强健,没有致命的毛病发生! 我明白了这一点情形之后,很可以理解他的心理,但是我仍无法知道,何以米博士要去找他。 大亨续道:“在半人半树的生命之中,由于人的动物性生命遗传是“显性”,所以像米寄生那种情形,是正常的。而那一男一女,由于遭到了意外,动物性遗传的影响终止。由“显性”变成了“隐性”,所以,才成了如今这种情形——米寄生打了一个譬喻,说那和人受了伤,成了瘫子一样。” 大亨说到这里,不由自主,皱了皱眉。他现在说的事,既怪诞又玄妙,真难想象他会有兴趣,当日他在听米寄生说的时候,一定要有很大的耐性,才能听得下去! 而且,这一切,关他什么事呢? 我想当时,大亨一定也曾多次把这个问题提出来。 我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我道:“要使那一男一女,变得和米寄生一样,就必须令动物性遗传,恢复“显性”的作用,对不对?” 大亨点了点头:“对这方面的知识,我本来有限得很,但经过米寄生的一番解释,我总算有了初步的了解,情形确是如此——要大大加强人的遗传因素,压抑树的遗传,便遗传因素中的“显性”和“隐性”,照预定的步骤发展,那一男一女,就可以获救了。” 我终于忍不住,把心中最大的疑问,提了出来:“你日理万机,这些事,又复杂又与你无关,何以你竟有兴趣听米寄生说完?” 大亨现在为了这件事来找我,我当然知道事情和他是有关的,但我就是想不通有甚么关系。 大亨伸手在脸上重重抚着:“一上来,米寄生只要求我听,条件是他把朱槿的下落,和朱槿的来历告诉我,他先说了,事实上,在知道了朱槿的来历之后,我思潮起伏,心绪很乱,所以他长篇大论地说,我一大半时间在自顾自想,倒也不觉得他说得烦。” 我点了点头:“后来,他又提出了什么要求?” 米寄生去找大亨,必然是有所求而去,不会是单去讲那个故事给大亨听的。 大亨望着我,现出颇是怪异的神情,我示意他先喝点酒,他连喝了三口,才道:“还是要循次序说。” 我也喝了几口酒:“请便。” 大亨道:“米寄生又说,当日,外星人进行人、树结合时,选择了两对男女,是真正的“两对男女”,而不是“两男两女”。” 这话,要想一想才能明白。 我“嗯”了一声:“是两对夫妻?” 大亨加以纠正:“是两对刻骨铭心相爱的情侣。” 我扬眉:“想不到外星人也那么重视地球人男女之间的爱情!” 大亨道:“米寄生说,那样做,倒不是为了颂扬爱情的伟大而是为了遗传的持续。” 我迟疑了一下:“他们希望爱情的存在,通过遗传而延续下去?” 大亨道:“是的——这其间的情形,相当复杂,米寄生向我解释了好一会,我才明白。他说,男女之间,之所以会产生爱情,是由于两人的脑活动频率之间,有相爱的因素在。这种因素,是有遗传性的。” 我长长吸了一口气,表示明白。 大亨又道:“他们希望,两男两女,仍然是两对爱侣,那么,半树半人的生命,就可以进一步改变孕育过程,由树身孕育,变成人身孕育,那就更进步了!” 这次,我用力点头:“我明白了——米博士和他的爱人,有了孩子没有?” 大亨道:“还没有,不过,他说会有希望!” 我感叹:“希望?” 大亨道:“这是一种全新的生命形式,你总不能期望一次实验,便什么都成功的。所以,他们便特别寄望于那一男一女,希望能令他们还阳,那等于使成果增加一倍。” 我“嗯嗯”连声——来龙去脉,我总算明白了,但是我仍然不知道那关大亨什么事。 大亨再喝了几口酒:“这些事,看来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是不是?” 我没好气:“你只顾说。” 大亨道:“要令得那一男一女的人性遗传加强,由隐性转为显性,唯一的办法,是取得当年外星人“制造”他们时候的那一对男女的遗传因子,注入那一男一女的体内,进行催化作用。” 我失笑:“这不是开玩笑吗?事隔千年,上哪里去找当年的一男一女去?” 大亨道:“是啊,当年的男女,当然已经早就化成灰了,但是,人的生命,是不绝地在延续的——” 他才说到这里,我已“啊”地一声,叫了起来,伸手指住了他,一时之间,竟至于说不出话来。 因为在那一剎间,我已把这个一直困扰我的问题,豁然贯通了! 我且不厌其烦,把我想通了的事,依次列出——这确然是难以凭空想象的事。要有了许多线索,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才能知道最后的结果。 首先,自然是外星人需要那木质的一男一女还阳,变成和米博士一样。 (这其间必然有外星人和黄蝉打交道的过程,可以不理,总之,双方是有了协议的。) 其次,唯一的方法,是要由当年一双男女的遗传因素,把这遗传因素注入那木质男女体内,使木质男女人的遗传增强,更接近人,和米寄生一样。 第三,大难题来了,千年以前的人,早已不知何处去,神通广大的外星人,也无能为力。 第四,人的生命在延续,一代一代传下来,遗传因子,也由上一代传给下一代,在不断地延续,千年之前的人消失了,早已不在了,但是千年之前的人,他的遗传因子不减,在他的下一代再下一代再再下一代的体内,会永远传下去。只要找到了那个千年以前的人的后代,就得到了需要的遗传因素! 最后,自然再明白不过了——大亨,是那个千年之前的一双男女之中,男或女的后代! 这就是米寄生要找大亨的原因! 我指着大亨好一会,才放下手来。 大亨道:“你知道了7” 我们两人,又异口同声:“太匪夷所思了!” 我问:“他们是通过什么方法,查到了你是他们所需要的人?” 大亨摇头:“我不知道——我也问了,米寄生说,那人复杂了,说了我也不会明白,而且,他自己也根本说不明白!” 要把一个千年之前的人的遗传因素,一直追踪到现在,可想而知,那是何等复杂的一件事! 那是理论上必然存在的事,但是要化为事实,却是难上加难,不可思议! 例如,理论上,谁都知道大将霍去病的遗传因素,必然还在人间,可是上哪里去找? 我留意到大亨有异样的神情,我明白他的心意:“你还是不信这一切,对不对?” 大亨道:“对,我不信。” 我提高了声音:“那你就不信好了,对你来说,可说一点损失也没有。” 大亨叹了一声:“有几个原因,令我困扰,要和你商讨。” 我苦笑:“我可看不出我能帮你什么。” 大亨道:“等我说完了,再请你帮助。使我不能置身事外的原因之一是:我有那木质男人必需的遗传因素,而朱槿,有那木质女人必需的遗传因素。” 我呆了一呆:“这——太巧了。” 大亨道:“不是巧,而是必然——一千年前,我们由于这个因素相爱,如今,也因为这因素,使我对她着迷,一见到她,就立刻对自己说:这是我的女人。” 我把大亨的话想了一遍——这是现代大亨爱一个女人的方式,和千年之前,自然不同,但原则不变。 对了,那不是巧合,是必然。 (以此类推,世间男女,一见钟情,相恋相亲,都不是巧合,都是必然。) 大亨又道:“那时,朱槿也不知道自己的情形,甚至在见了米寄生之后,她仍然不知道,直到米寄生把她带走,她见到了她那同伴,那同伴的名字叫黄蝉——” 听到这里,我发出了一下古怪的声音,令大亨停了一停,才再说下去:“黄蝉和那外星人,只找到了我是他们需要的人,没想到朱槿来了之后,极偶然地,发现了她是他们需要的另一个:这一来,令那木质男女——变人的条件成熟了。” 大亨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我问:“他们要你怎么做?” 我问的这个,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必然是外星人的要求,令大亨为难,他才来找我的。 大亨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道:“要在我的脑中,抽取一种内分泌,这种内分泌,专司遗传因素之责,要分二十次或更多时间来抽取,每次抽取的时间是一星期。” 大亨在讲完了那番话之后,不由自主,脑门上有汗珠沁出来。 人没有不看重自己生命的,越是财势大的人便越是珍惜生命,大亨自然也不例外,当他想到自己要被人抽取脑汁时,自然不免恐惧万分。 我心知抽取他脑部的内分泌,必然是要来注射进那木质男人身中,想来朱槿也会如此。 我苦笑了一下,这种“借人头”和“与虎谋皮”也差不多了,也只有米博士这样不通世务的人,才会直截了当地向大亨提出来。 更奇怪的是,大亨竟然又很是认真地考虑,可以肯定,米博士答应他的好处,不单是熊和朱槿长相厮守而已。 在紊乱的思绪之中,我忽然想到了一点,我大摇其头:“不对!不对!” 大亨向我望来,像是对我这种异特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 我一挥手:“不对,米博士和那外星人,不必这样求你,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在勒曼医院复制一个你出来,就利用那个复制的你好了!” 大亨极用心地听着我的话,双眼放着异样的光芒,显得对我说的番话,有兴趣之至。 一等我说完,他就急不及待地道:“是真的?勒曼医院真的可复制一个我……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我道:“当是,我绝对可以肯定——和你常有交往的人,不少是利用了这种“后备”的器官移植,不然,早已离开人世了!” 大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原来是真的,他们告诉我,我都不信!” 我大声道:“我一说你就信了,谢谢你的信任——我刚才提出的——” 大亨道:“米寄生也对我说了,米寄生说,复制一个身体容易,但是复制的身体,没有思想,也就是说,脑部没有需要的那种内分泌素!” 我呆了半晌,道理再简单不过,所以,非动用大亨的尊脑不可。 我道:“那你烦恼什么呢?你若认为再危险,不愿意,一口拒绝就是。” 大亨苦笑:“可是他们的许诺,太诱人了。” 我道:“为了美人——” 大亨摇头:“我和朱槿,既然有互相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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