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略作猜测。 过程的第一步,是元首离开了书房——或许他是自动离去的,也或许是有外来力量强迫他离去。离去的方式也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关闭了电源,翻过围墙,通过壕沟离去;另一个是他突然之间从书房到了传说中的那地方。 由于那地方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所以到达那地方的方式,也应该难以想象,有说不出来的怪异。 白素说到这里,吸了一口气,举了一个例子,他可能先发生变形,才进入那地方。 各人听了都为之愕然,不明白白素何以举了这样一个怪异的例子。 白素也没有立刻解释,继续她的推论。 她假设,在总司令等四人来到别论的时候,元首已经离去,四人等不到召见,要破门而入,侍卫长一个人先进书房,有可能恰好遇上元首回来——他如果在离去的时候,曾经变形,那么回来的时候,也必然有变形的过程。 这过程可能恐怖之至,也不可能怪异莫名,总之超越了人所能想象的程度。所以才造成了侍卫长的自杀。 等白素说到这里,我们才明白白素之所以举这样的一个例子,是想说明元首在离开和回来的时候,都有非常的景像产生。 白素继续发表她的推测,她认为元首可能自己可以控制来去,也可能自己已经不能控制,总之造成的现象是:他忽然离开书房,忽然又回来。 当总司令等四人等候他召见的时候,他离开了书房。 在侍卫长打开书房门的时候,他恰好回来。 等到总司令等四人也涌进书房时,他又不在书房。 而在温宝裕闯进书房之际,相信元首又回到了书房之中。 白素推测元首忽来忽去,听来很玄,而且也不知道他何以有这个能力,像是根据很弱。 可是无论再怎么想,也难以再作出另一种推测。而且也只有白素的那种设想,才能够解释一些疑团。 所以当白素略停了一停,征求大家的意见时,虽然对白素的设想不是全部同意,可是也没有异议。 白素接下来叹了一口气:“现在到了事情的最主要部分了。” 事情的最主要部分,当然是假设中温宝裕见到了元首,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素一把这一点提出来,我就急道:“元首告诉宝裕那个传说,而且把去那地方的法子告诉了温宝裕,所以温宝裕到那地方去了。” 蓝丝摇头:“在时间上来不及——要把那传说的来龙去脉说明白,至少要五分钟,而当时我们一知道温宝裕进了书房,立刻赶到,其时间很短,无法说得明白。” 蓝丝的话相当重要,因为温宝裕如果不是明白了前因后果,他不至于会说也不说一声,就和蓝丝分开,自己到那地方去。 当我想到这里时,我又进一步想到,就算温宝裕明白了一切,就算那地方对温宝裕有强烈的吸引力,他非去不可,他也不会不告而别,令蓝丝担心。 所以温宝裕离开书房,并非出于自愿。 我把这一点提出来,蓝丝抿着嘴不出声,白素道:“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事出紧急,他根本来不及任何考虑,就离开了书房,他不是不想和蓝丝说,而是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蓝丝苦笑:“若是没有这个机会,那时的情形一定危急无比,凶险莫名,小宝他……” 她说到这里,又大是忧心。 白素道:“未心一定危急凶险,更有可能事情突如其来,他完全没有机会去想。” 蓝丝用询问的眼光望向白素。白素:“刚才曾经假设元首的行动不能自主,又假设他在来去之际会有变形的情形发生。那就可以设想,温宝裕进了书房,看到元首坐在书桌后面,他自然奇怪之极,就在书桌前坐了下来,和元首进行了若干谈话,而忽然之间元首开始变形——譬如说,他突然身子的一半到了那地方,一半还留在书房,这情形当然怪异到了极点,想一想小宝在这种情形下,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连对温宝裕不是很熟悉的水荭也知道如何回答。 这种怪异之极的现象,能够使普通人神经错乱,像侍卫长就会受不了而自杀。可是温宝裕天不怕地不怕,他看到了这种情形,毫无疑问,一定会扑上去抓住那还留在书房的一半身子。 在这种情形下,他就有可能被元首带到那地方去,而他根本没有机会把事情告诉蓝丝。 到目前为止,这一切,当然全是假设。可是这个假设,却可以构成画画,使人可以推测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八、废立
而且根据这个画面所作的推测,都可以接受。 在我以往的经历中,在这样情形下所作的假设,和后来真相大白之后的事实相比较,相去不会太远。有很多经历,都是根据假设,一步一步推论,才终于使事情水落石出的。 这就揭开谜团的最好办法,不可以空口说白话视之。 当时白素这个假设,就令得蓝丝“啊”地一声,很有释然的神情——是然她本来虽然焦急于温宝裕的失踪,可是也很怪温宝裕以边一点信息都不留下来。白素的话,就解开了她的心结。 她还进一步想到,如果元首曾经几次来回,那么他就大有可能再度忽然出现,就算他不能把温宝裕带回来,至少也可以使事情的经过真相大白。 所以蓝丝靠在白素身边,神情看来平稳了很多,甚至于可以说笑:“不知道小宝能不能在那地方带一样东西来,又不知道他的愿望是什么?” 她这样说,当然未太乐观了些,我道:“我们不能只是等着元首再度出现。总要有些行动才是。” 我这句话,却得不到回响,大家都不出声。 陶启泉苦笑:“卫斯理,你再神通广大,现在也无法可施,连那地方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如何着手?” 我瞪了他一眼:“如果每件事都那么容易着手,也不成为事件了!” 陶启泉摊了摊手,没有再说什么。 我虽然心中不服,可是也确然无从着手。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仿佛在迷雾之中,前进了一程,可是仍然在迷雾里,而且一点也看不出可以走出来的迹象,可以说和原地踏步并无不同。 在这种时候,心绪最是烦闷。我向白素望去,白素缓缓摇了摇头,表示她和我一样,一筹莫展,无法可施。 刚才她曾经在书桌和书房各处找寻线索,可是并无所获。这个书房其实不能算是书房,相信元首从来也没有在这里看过什么书,书架上的书,全是簇新的。 元首喜欢躲在这个书房里玩电子游戏机,那只怕是他这个蠢人的本性,可以想像虽然他达到了望,当了国家元首,可是他肯定不能在元首的生活中感到任何快乐。 对有些人来说,或许如此。对元首来说,在开始的时候对许也是如此。不过等到新鲜感一过,随之而来的一定是各种各样的烦恼。他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人物,根本没有治理国家的才能,硬坐在这个位置上,其困扰的程度可想而知。 偏偏这又是他许下的愿望,无法改变——如果他不想再当国家元首,那又是只外一个愿望了。而那地方只能给他一个愿望,所以他只好一直把这个国家元首当下去,怎么摔也摔不掉,不论他感到如何痛苦,都只好继续。 这种情形,可算是黑色幽默之至。难怪他喜欢躲在书房玩电子游戏——也就只有在这里,他才能轻轻松松做回他自己,不用穿戴沉重的大袍大甲演戏。 我想到这里,感到元首这个人的遭遇,简直充满了喜剧性,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各人都很讶异地望着我,我问蓝丝:“这传说是从哪里来的?” 蓝丝摇头:“传说就是传说,一代又一代传下来,谁知道从哪里来?” 我道:“传说中有没有可以取消已经达成的愿望的方法?” 蓝丝睁大了眼,一时之间不明白我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我道:“譬如说当厌了元首,不想当了,可不可以?” 蓝丝想了一会,摇头:“我不知道,传说……我听过很多遍,没有听说过有人达到了愿望之后又想取消的。” 陶启泉一拍书桌,他明白了我的想法,他道:“你的意思是他不想当元首了?” 我点头:“我相信他这个人,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候,大概是在小地方当警察局长的时候,那是他的才能所能负担的最高职位。再向上升,超过了他的负荷能力,他就会产生痛苦。位置越高,痛苦越甚,到了元首这个地位,痛苦也就到了顶点。” 陶启泉听我说到这里,突然也发出了轰笑声——因为情形对元首来说,其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悲剧。可是对分来说,却极之可笑。 陶启泉笑了一会,才道:“真要命!那地方是由什么力量主持?竟然如此恶作剧!” 白素接着道:“那地方由什么人,或是什么力量主持,是事情的主要关键。” 白素的话当然有理,可是大家听了之后,只是苦笑。 因为还是那句话,连那地方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一切进一步的探索都变得不可能。 我伸手轻轻拍打额头:“还是要彻底在书房搜索一番——如果元首和那地方还有一定的联系、或者他对于有关那地方的记忆,其线索一定留在这里,因为这里是他躲避现实压力的天地。” 白素表示同意,和水荭、蓝丝立刻开始行动。 陶启泉视红不离水荭,仿佛水荭的每个行动,在他眼中全都赏心悦目,美妙无比。 我来回踱步,走到门口,根本没有目的,只是无聊,顺手拉开了门,却见门外有四个人。由于我是突然打开了门,因而吓了一大跳。那四人正是总司令、参谋长和两位部长。 只见他们神情紧张焦急,不但满头大汗,而且连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他们聚在门外,其实书房有什么动静,他们根本无法知道。只不过因为他们太想知道书房里的情形,所以才挤在门口。 我一看到这种情形,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从迷雾中走出来的方法。 我陡然有了主意,立刻重重把门关上,不理会门外的那四个人。我上的动作显示我心中的兴奋,引得各人都向我望来。我挥着手,大声道:“我想到了一个可以令元首出现的方法!” 各人都不出声,等我进一步说下去。 我道:“我们都同意那地方有神奇的、不可抗拒的力量。” 我顿了一顿,看各人的反应,大家还是不出声,不过也没有人反对。 我继续道:“那地方的力量,已经定了元首当元首,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我又顿了一顿,陶启泉大声道:“你的方法究竟是什么,请别转弯抹角!” 我正想回答他,看到白素发出会心的微笑,我就向她道:“你来说。” 明明是我想到的方法,现在却要白素来说,这令得陶启泉大为奇怪。不过他身边的水荭却立刻想到了缘故,道:“卫夫人真了不起,怎么就想到了卫先生的妙计!” 我笑道:“若是你也想到了,就请你说。” 我以为我想到的方法,只是白素立刻可以料得到,水荭未必能够想象。可是我实在太小看她了,她微笑着道:“在那样情形下,如果我们使元首当不成元首———挑战那地方的力量,那地方为了维持元首许下的愿望,就要维持他元首的地位,就会让他出现。” 她的话,正是我所想的,所以我立刻鼓掌。 白素和蓝丝也鼓掌——她们鼓掌是为了表示我想出来的这个办法可行。 陶启泉却皱着眉:“我还是有点不明白。” 水荭笑着道:“很简单,如果另外立一个元首,那么元首就不再是元首了——这种情形违背了那地方的承诺,那地方一定要使元首出现,继续他们的承诺。” 我接着道:“只要元首一出现,问题就至少解决了一半。” 陶启泉当然已经完全明白这个方法的内容,可是他用心打结,并不出声。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就道:“是不是另立元首有困难?” 陶启泉苦笑:“要是他今天死了,那就一点困难也没有!” 我当知道陶启泉的为难之处——要更换一个国家元首,究竟和更换一个部门的主管不同,不但要进行许多手续,而且更重要的是要有一套理由来自欺欺人,让事情在门面上过得去。元首如果不是已经死亡,总要找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废立的理由才是。 虽然一千多年之前,就有“莫须有”这样的例子,但时至今日,人类文明进步了许多,不能再这样一笔带过,要有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陶启泉为难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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