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住,所以两个人一起跌倒在地上。 我立刻松手,一跃而起,金维在地上似乎不知道如何起来,双手乱挥,双脚乱踢,好像那个要接近他的东西还不肯放过他。 我连忙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他立刻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我把这些经过说得十分详细,是我相信这时候每个动作都对以后发生的情事,有极大的影响。 我们两人的手握得很紧,手心自然也紧贴在一起。 一切全是在事后我和金维说起当时的经过时,金维所作的分析。他说密宗喇嘛在修练“他心通”功夫的时候,常有动作是两个修练者手心紧贴,他们相信这样子就可以容易达到心灵相通的目的。 或许两个人手心紧贴的这个动作,可以使两个人的脑部活动所产生的能量容易互相交流,那就是所谓心灵相通了。 我特地提出这一点,是因为当时我和金维紧握着手,我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可是金维却也用力在拉我,变成了和我在较力。 我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理会他是不是听得到,大声道:“起来!你想把我拉到哪里去?” 我又好气又好笑,一个不留神,给他拉得向下跌倒。 怪事也就在这时候发生。 我给他拉得向下跌,应该和他一起倒在地上才是。可是我向下一跌,在刹那之间,全身有一种飘飘荡荡、像是不知道跌向何处去的感觉。 那只是极短时间的事情。 接着我就感到强烈的光线,刺激视觉,反而变得什么也看不见,耳际却听得金维的叫声,金维在叫:“卫斯理你也来了,真好,快追!”我虽然被强光刺激得不能看到东西,可是听觉却很正常,金维的话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我竟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我明明和他在一起很久了,他却说什么“你来了真好”,而且我们一起在屋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好“追”的? 他这样胡言乱语,会不会是他的脑部活动出现了什么错乱的现象? 而且那样强烈的光线又是怎么一回事? 屋子里的灯光半明不暗,外面又是黑夜,哪来的强光? 刹那之间.不知道有多少疑问涌上了我的心头,我只感到我还是紧紧地握看他的手,我用力摇了摇,再大声问:“究竟你在说些什么?你是——” 说到这里,我的眼睛已经渐渐可以适应强光,可以看到东西了。人的眼睛对光线的强弱十分敏感,一开始适应,很快就恢复了视线,我首先就发觉那强光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只是阳光而已。 换句话说,也就是我处在阳光照耀之下——只要是晴天,又是白天的话,任何地球人都可以和我现在的处境一样,简直普通至于极点。 可是我在一看清楚自己的处境之后,脑中“轰”的一声,乱成一团,一时之间完全无法作任何思想,那样的混乱简直难以形容,根本无法比喻。 接着我就看到了金维的脸。 他的脸离我很近,他瞪着我,神情古怪,和刚才跌倒在地时有些不同,在惊恐之中又多了几分疑惑。 我们在近距离有望着,我脑中仍然极乱,根本无法思想,虽然已经睁大了眼,又在阳光下,可是和身处极度黑暗之中没有两样。金维在这时候开口说话。 他说的话,我一入耳,就像在黑暗之中有了光亮,脑中灵光一闪,突然之间,什么都明白了! 这时候,我的情绪简直到了难以自我控制的地步,我竟然张口大叫起来。 令我突然之间明白了一切的话,是金维所说的,他道:“刚才我实在太无助了……我……自然而然叫了你的名字,谁知道你真的来了!” 他一同说,一面还长长地舒一口气,似是我“来了”,就可以帮他解决困难。 在他说这两句话的时候,我也看情楚了我身在鸡场,在鸡合和房舍之间的空地上,时当正午,所以阳光强烈。 看清楚了身处的环境,再听到了金维那样说,使我刹那之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进入了幻境之中! 金维是早就进入了幻境中的,当他在幻境中不知道遇到什么可怕的情景时,他就叫我的名字,而这时候我去拉他,和他的手紧紧#相握,就在那一刹间,我没有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反而倒被他拉进了幻境之中! 一明白了这一点,立刻联想到了有关真实和幻境的许多许多事情,心中的惊异实在是难以形容,所以不由自主张口大叫。 那时候我恩绪还是十分紊乱,可是那和刚才不同.刚才是紊乱得一片黑暗,甚至什么都不能想。而现在却是紊乱得七彩缤纷,各种各样的想法一起涌了上来,令人几乎无法承受。 我首先想到的是:现在我进入了幻境,我清楚之极,和以前身在幻境中不同。 以前人在幻境中的时候,并不知道是在幻境之中。 看金维现在的情形,他就不知道自己身在幻境。 为什么我会和他的情形不同,我也立刻有了设想。 金维是被那种力量侵入了脑部而进入幻境的。而我却是由于和金维紧紧握手,在紧紧握手的情况下,我们两人的脑部活动可能起了某种程度的交流,所以我才被他带到幻境中来的。 自己清楚知道自己身在幻境,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刺激至于极点,完全超越了日常生活的范围。 其次我又想到,这次金维和我进入幻境,其实不能说是“身在幻境”,因为我们的身体还在屋子中,如果有这时候看到我们,一定以为我们是在做噩梦,就像我刚才看金维一样。 进入幻境可以有那么多种不同的形式,也属于匪夷所思。 现在我和金维的情形,是我们的思想进入了幻境。可是这情形又应该和幻觉不同——情况真是复杂无比,要好好想一想,才不会引起混乱。 我们现在的情形用恰当的说法来说,可以说成:神游幻境——我们的精神(思想)进入了幻境。 “神游”是人类自古以来所追求的境界,据说只有神仙才可以做得到。 而我现在清楚地知道自己处于神游状态之中,而且我神游所到之处还不是寻常的所在,而是幻境。 这是双重的极端意外! 这种意外能够使人进入极端兴奋的状态。 所以我才不会不受控制的大叫起来。 我花了不少功夫来解释这种情形,事实上从金维说了那几句话,我明白了一切,发出大叫声,都是紧接着发生的事情,时间不会超过半秒钟。 当下金维看到我忽然疯了一样大叫,顿时不知所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一面叫,一面双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用力摇晃,同时不断问他:“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金维给我摇晃得讲话都不能连贯,他道:“我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他变了一半……可怕极了。” 他最后四个字倒是一口气讲出来的,因为我已经停止摇晃他的身子。 他的话令我莫名其妙,我知道我和他对于“发生了什么事”我不同的理解——我们各说各的,说的是两回不同的事情。 找说的是我们现在处于神游幻境的境界之中。 他说的又是什么呢? 我正在想着,金维又指着何可人的住所,叫道:“听见红绫叫,他就奔向那屋子去了。” 我失声道:“红绫也在这里?” 金维连连点头:“我听到她的叫声,她应该在。” 这时候我也顾不得向金维说我们已经进入了幻境——情况很是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明白的,只怕花时间说明白了,事情又起变化,还是先见到了红绫再说。 我向那屋子指了一指:“红绫在屋子里?” 金维已急不及待向前奔去,一面叫:“要不是你忽然出现,我已经定过神来,说什么也要抓住那妖精!” 我连忙跟了上去,我们跑得十分快,大约一百公尺的距离,十来秒就到。 屋子的门关着,我人还没有停下来,就大叫:“红绫!红绫!你在里面?” 屋子里没有回音,金维先一步奔到门前,由于他去势太急,一时收不住脚,以致整个人重重撞在门上,发出了“砰”地一声巨响,把门撞了开来,余势未尽,他人向屋子里直跌了进去。 我随即赶到,看到他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一跃而起,而这时候我已经看请楚屋子中空荡荡的,除了金维之外,别无他人。 照说这时候发生的事情又是奇特又是紧急,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找到红绫再说,可是我一看到屋子中的情形,忽然想到我和金维的身体应该在这间屋了之中,怎么也不见了? 我们的身体如果不见了,等我们离开幻境的时候又怎么办? 刹那之间思潮翻涌,想起了古代许多记载关于神游在外的思想回来的时候找不到身体的故事,不由得感到了一股寒意。 我有这种恐惧感,只不过是极短时间的事情,我立刻想到现在我神游在幻境,空间虽然一样(同样是这间屋子),可是时间必然不一样。 我和金维的身体当然是留在“那个时间”的屋子,而不会出现在现在的屋子中,我算是虚惊一场。 也就在这时候,我又忽然大为好奇,想:不知道现在的时间是在“那个时间”之前还是之后? 不同的时间,必然有“之前”、“之后”的分别。 如果是“之前”,那么现在我们的遭遇是遇到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如果是“之后”,那么现在我们遇到的是未来发生的事情。 当时我连自己都不知道何以忽然会想到了这一点,只是隐隐感到这一点很是有要,而且我立刻想到了一个方法可以使我知道现在神游幻境的我,是在“之前”还是”之后”。 我正想照我想到的方法去做——我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我现在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幻境之中,而通常人身在幻填是不知道自己真正处境的,现在的金维就是如此。 正因为我神智十分清醒,所以我可以弄清楚幻境中的时间。 可是我还没有开始行动,在屋子里团团转了一圈的金维突然向我大喝一声。 他的神情很是焦急,喝道:“你在发什么呆?你女儿不见了,大有可能被妖精带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你还站着不动!” 他对我这样大声呼喝,甚是不客气,不过我当然不会怪他,他是为了红绫可能发生意外而着急。 而从他的那两句话中,我又发现了一些新的情况。 他曾两次提到了“妖精”,当时我一时之间还理解不到他是在说什么。 我只是想到金维在幻境中,不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幻境,而且对于幻境以外的事情,仿佛也没有什么记忆,只是专心一致进行他在幻境中的行为——这种情形和人在梦境时十分类似。 人在梦境中的时候,其一切行为都只在梦中进行,不会牵涉到他的现实生活。 我其实也不能例外——如今我之所以例外,是由于我来到幻境并不是由于那种力量侵入了我的脑部,而是在某种情形下给金维带进来的。所以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幻境,而金维却不知道。 这种情形又复杂又奇妙:我们两人同是“梦中人”,只不过我知道这一点,而他却不知道。 他一面叫嚷,一面走过来,拽住了我,可是看他的样子,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心中急速地转念,是不是应该告诉他我们是在幻境中? 如何可以使一个正在做梦的人明白他正在做梦呢? 一时之间我也糊涂了,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金维很是着急,重重顿足,挥手道:“那……那东西可怕……极了………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这时候情形奇妙地他完全投入于幻境,而我却很清醒,所以虽然我和他在一起,可是我却可以做一个旁观者。 后来我向白老大叙述那时候的情形,白老大十分感叹,他道:“能够在梦境之中做一个旁观者,谈何容易啊!当所有的人都起劲的在梦境中做梦的时候,至少要有极端清醒的思想,才能超出物外,做旁观者,看世人在梦中浮沉!” 白老大自己也做了大半个世纪的梦,忽然有这样的感慨,是不是表示他的梦已经醒了,我也不敢问。 这是后话,表过就算。 所以当时金维着急,我却并不着急,我道:“你先定一定神,慢慢说。” 金维出十分讶异的钟情——我和他虽然相识不久,可是我的性子急,他是知道的,而现在事情和红绫有关,我反而好整以暇,一点都不着急,他自然觉得十分不正常。 他张大了口想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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