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上,有一株碗口粗幼的树,连根拔起,倒在一旁,“亚昆”坐在一块石头上,那几个孩子,正在他的前面。我预料中的惨剧还没有发生,这使我略为放心了一些,但是危险仍然随时可以发生! 我必须不动声色他将孩子引开,我不能叫孩子奔跑,因为我知道“亚昆”的动作十分快,没有一个孩子可以跑得比他更快的。 我在那山洞中,曾吃过“亚昆”的苦头,在医院中足足躺了一个星期才出院,这时我一看到了“亚昆”,心中仍不免有一股寒意!但是我却必须接近他! 我蹲了下来,不被“亚昆”看到我,然后我吩咐那小女孩:“小妹妹,你快回村去,告诉村长──“ 小女孩道:“村长就是我爸爸。” 我忙道:“好,那你就去告诉爸爸,叫你爸爸快去找多些人来这里。” 小女孩奇道:“来这里做甚么啊?” 我叹道:“唉,你不懂的,你就照我的话去做好了,你记得了么?” 小女孩将手指放在口中:“记得了!” 她转身便向外奔了开去。我明知将讨救兵的任务,放在一个只有四五岁大的小女孩身上,那实在太靠不住,可是却没有别的办法,因为那群孩子,离“亚昆”,如此之近! 我迅速地向河坡下走去,一直来到了那平地的附近,我隐身在一株大树后面,只听得那几个孩子嘻哈声,不断他传了过来,他们显然一点也不知道他们在极度的凶险之中,反倒十分兴高采烈。 我还听得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指着“亚昆”的头部,大声道:“‘亚昆’,你头上是甚么东西?” “亚昆”的身子站了起来,喉际发出了一阵模糊不清之声。 那男孩子不但问,而且还走过去,想去摸“亚昆”头上那几个螺丝。 那时,我和“亚昆”,相距不到三码,在日光之下,我可以将“亚昆”看得十分清楚,他那种可怕的模样,实在是足以将一个成年人也吓出病来的。 而那些村童,居然一点也不怕他,那自然是从小就看惯了他的缘故。可是,当那男童向“亚昆”走去的时候,我却也看出不妙来了,因为“亚昆”的身子向后一仰,伸手便向那男童推去! 从他那一推的动作来看,他大约是十分不愿意人家去碰他的头部,那一推,他可能也根本未曾发力,但是那男孩子却已挡不住了。 就在“亚昆”的手,推中那男孩的肩头之际,那男孩整个人都跌了出去,幸好那只是一个山坡,山坡上全是柔软的野草,所以那男童在滚跌出了几码之后,一骨碌站了起来,看来他并没有受甚么损伤。 但是,那男孩的脸上,却已充满了惊怖的神色,不但是他,别的许多孩童,也都呆住了。 “亚昆”站了起来,自他的口中,发出了一种十分之怪异的声音来。 那种声音,十分难以形容,像是一头大猩猩突然踏中了烧红的铁块时所发出的急叫声! “亚昆”一面叫着,一面伸手指着他自己的头部,像是在示意那些孩童,不要去碰他的头部。 而在这时候,我也看得再清楚没有了,我看出,“亚昆”的头部,经过一项极大的手术,他的脑盖骨甚至被整个地揭去,而那块平整的,上着螺丝的塑胶,竟代替了脑盖骨! 也就在刹那间,我的心中,突然一动! 我立时想起,裴达教授的所谓“合成计划”,一定和“亚昆”的脑部有关! 同时,在我的心中.也已迅速地假拟了事情的经过,我拟的经过是:“亚昆”是白痴,裴达教授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看到了他,裴达教授想医治他,于是将他带到自己的家中,替他的脑部动手术。 但是,我却又立即推翻了自己的这一个假定,因为这一个假定不合事实。第一,裴达教授只是一个生物学家,不是医生,他不会想到要替“亚昆”医治疾病。 第二,如果裴达教授的目的,是在于替“亚昆”医病的话,那么他决计没有必要将“亚昆”的整个脑盖骨完全揭去,而代以塑胶盖。自然,更没有理由,在塑胶盖上,用螺丝来旋紧,用螺丝,用螺丝…… 我在想着为甚么裴达教授要用塑胶板来代替“亚昆”的脑盖骨的原因。 突然之间,我想到了,同时我也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裴达教授之所以用塑胶板来代替“亚昆”的脑盖骨,他的目的,自然是在进行一项实验,而那几枚螺丝,也自然是为了方便实验工作的进行,可以使得主持实验工作的裴达教授,可以随时打开塑胶板来观察“亚昆”脑子的活动情形! 换一句话说,也就是裴达教授是在拿一个活人进行实验! 我一想到这里,不禁手足冰冷!
第八部:惊心动魄围捕亚昆
裴达教授毫无疑问,是一个伟大的科学家,但是他如果拿一个活人来做试验,那么,他同时也是一个疯狂的科学家! 在那时,我可以肯定我的假定是十分接近事实。正因为裴达教授是在拿活人做试验,所以贝兴国在一开始就反对这个计划。 也正因为裴达教授是拿活人做试验,所以后来出了意料之外的变故,贝兴国才说他罪有应得。 也正因为贝兴国终于参加了裴达教授以活人做实验的计划,是以在变故发生之后,他内疚悔恨自己是帮凶,而且,因为他未曾坚持原则,使得裴达教授间接被害,所以他才觉得自己有罪,终于自杀! 那的确是太可怕了,我只不过是猜想到了这件事,也不禁全身发冷,几乎不知身在何处,直到许多人的呼喝声,传进了我的耳中,我才陡地惊起。 我看到以村长为首,大约七八人,拿着竹杆、斧头等武器,奔了过来,大声呼喝着,一看到了我,村长忙问道:“甚么事?甚么事?” 我吸了一口气道:“‘亚昆’,‘亚昆’刚才和他们这些孩子在一起!” 村长的神情十分恼怒:“先生,我已和你说过,‘亚昆’不会害人。” 我摇着手:“现在不同了,我和你们说不明白,你只要记得我的话就行了,‘亚昆’极其危险,随时会杀人,他已经杀过人,你们快带着孩子回去,我立时去通知警方。“ 村长和村民的神情,都半信半疑。 是以,我再次郑重吩咐他们:“千万别将我的话当耳边风,在我未曾回来之前,你们甚至不要去找‘亚昆’。‘亚昆’刚才还在这里的,一定是听了你们的声音才逃走,而我因为想起了一些事,太出神了,竟不知他逃向何处。” 有几个村民已经相信了我的话,立时拉住了他们的孩子,村长也点着头。 我再吩咐了他们几句,例如万一见到了“亚昆”,千万不可激怒他,更千万不能碰到他的头部等等。 我和他们一齐离开,我来到了车旁,驾着车,驶到了最近的警署,我没有说明我的来意,我只是说要和杰克中校通电话。 因为如果由我来请求派人去搜寻“亚昆”,警署中的人一定以为我是神经病的。 电话打到杰克中校的办公室,出乎我意料之外,中校居然已回来了,我连忙将我的发现向他说一遍,杰克立时说派大队人员来,并且授权我指挥就近警署中可以动员的力量,先去找寻“亚昆”。 大规模的搜寻工作开始了! 不但进行地面搜索,而且有两架直升机参加了空中的搜索。 杰克中校就是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搜索的范围几乎广达一平方哩,但是一直到天黑,却找不到“亚昆”究竟在甚么地方。 村中的孩子,逐个被叫来询问,问他们谁知道“亚昆”匿藏的所在地,就可以有巨奖。但是所有的孩子,却个个摇头,都说不知道。刘寡妇看到那么多的人来搜寻她的儿子,吓得除了哭之外,甚么也说不出来! 搜索工作一直进行到天黑,几乎每一个人可以匿藏的地方都找遍了,但就是找不到“亚昆”的踪迹。杰克中校留下了一部分警员在附近守卫着,告诫附近的各乡村,有一个极其危险的白痴,可能随时会出现,一发现他的踪迹,应该立时向警方报告。 他并且组成了两个巡逻队,进行彻夜不停的巡逻搜索。等到他安排好了这一切,我才和他一起回到了市区,我和他是在警局门口分手的,那时已经是九点钟了。 我和家中通了一个电话,并不回去,却驱车去拜访一位十分著名的脑科专家,他是我的父执,虽然已经退休,但还在进行尖端的研究工作,是好几家大医院的脑科顾问。 当我到达他的家中之后,他正戴着老花镜,在书房之中翻阅最新的医学文献,他吩咐我坐下,定定地望着我,等我开口。 因为我至少有两三年未去看他了,突然在晚上去拜访他,自然知道我有重要的事。 我心中十分乱,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是以我想了一会,才道:“林二叔.一个白痴,四肢都比旁人来得短而粗壮,是不是先天性的脑部缺憾带来的?” 他推上了眼镜,因为我这个问题很正经,是以他的神情也十分严肃:“是的,那是因为大脑皮肤的构造失常,影响了脑下垂体中的几个内分泌腺,这个人无法保存记忆,也就是说,也无法获得知识,所以他是一个白痴,而他的四枝,也因为内分泌不正常,所以发育异常,这种病例全是先天性的,父母梅毒的遗传,就会造成那样的白痴儿童。“ 他已解释得十分详细,“亚昆”正是那样一个白痴儿童。 我又问道:“那样的儿童,如果进行脑部手术,是不是可以医治?” 他摇着头:“这不是一种病,病是可以医治的,那是一种病态,是由发育不全所造成的,自然无法医治,那是无可补救的缺憾。” 我喝着他倒给我的浓咖啡,又问道:“那么,如果一个人,他将一个十六岁的那样的白痴的脑盖骨揭开,他是想做甚么呢?” 他望着我:“我不明白你那样问是甚么意思,你的问题,能不能说得明确一些?” 我苦笑了一下,我的问题如果要说得明确一些,那得化很多的时间,但是我还是非说不可,因为我需要他专家资格的回答。 我道:“二叔,你认识裴达教授?” 他立时叹了一声:“认识的,他是一个极出色的生物学家,可惜得很,他竟被他的助手所杀死。” “事情和你想像的略有不同,二叔,我可以将经过情形,详细告诉你。” 他十分有兴趣地坐直了身子,我便将这些日子来,我在受了裴珍妮的委托之后,所作的调查,和目前的发现,向他详细地说了一遍。 最后,我道:“裴达教授将他在‘亚昆’身上所做的工作叫合成计划,你能猜想出他究竟做了些甚么来么?” 他摇着头:“不能,我很难以想像,我是一个医生,而他是一个生物学家,我们两人研究的方向完全不同。” 我又问道:“那么,在甚么情形下,一个白痴忽然会狂性大发,忽然会行动如此灵敏,气力如此之大,可是他的脑部起了甚么特别的变化?” 我的那位父执紧锁着他的双眉:“你的问题,我实在很难回答,照你所说的看来,裴达教授显然曾在他的脑部做过一些工作,但是据我所知,即使改变了一个人的内分泌,也是难以达到那样结果的,何况内分泌系统的秘密,人类所知极少!” “那么,你也不明白他的计划是甚么?” “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定是一项极之伟大,震惊世界的计划。” 我又呆了片刻,我的拜访,没有甚么收获,只是在枝节问题上,得到了一些答案,在整个大问题上,甚么也未曾获得。 告辞出来之后,夜已很深,我回到了家中,又和白素作了很长时间的讨论,作了很多不同的假设,但是却没有一个假设接近事实,只得快快睡去。一连数天,都化在拜访著名的生物学家和脑科专家之上。 然而我的收获加起来,也不会比我第一次拜访我的父执时收获更多,我在裴珍妮处,总算已有了交代,因为我已证明了贝兴国不是谋杀裴达教授的凶手。 凶手既然是“亚昆”,而“亚昆”之所以会成为凶手,是裴达教授型造出来的,那是一个可怕的循环。 而在这个可怕的循环中,贝兴国是一个无辜的牺牲者曰 又过了六天,事情才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我接到了杰克中校的电话,他在电话中叫嚷道:“我们找到了‘亚昆’,将他围住了,你立即来!” “在甚么地方?”我立即问。 “你到警局来,我和你一起去!”杰克回答。 我放下了电话,便奔了出去,横冲直撞,冲到警局。我才一到,杰克已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 下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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