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我忍不住揭穿,我早已料到她的身分了。 田活把话和我说到这个程度,可以说,我对公主的行为,已经有一个概念了。可是,心中的疑惑,却没有减少,反倒增加。 因为,从田活的叙述之中,可以毫无疑问地肯定,公主的工作,是在研究病毒! 研究病毒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想找出可以应付病毒的方法来。 那是一项拯救人类的伟大工作,可是公主怎么说她是几乎和全人类为敌呢? 一想到这个问题,我陡然之间,大吃了一惊,想到了一个可能。 这个可能是:这位公主,是在研究一个可以控制、操纵病毒的方法! 她若是找到了这个方法,那等于是操纵控制了无敌大军! 如果真到了这一地步,那么,她真的是人类的大敌了! 虽然这种可能极少,但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她还有什么可能,成为人类公敌! 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脸色一定难看到极点,因为田活立即觉察到了,他人老实,可是并不笨,他冷冷地望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吸了一口气:“你也想到过?” 田活点了点头:“的确,只有这样,她才会成为……人类的公敌,但是,我坚信情形不是如此,我相信她的人格!” 我暗中摇了摇头,田活相信公主的人格,那是靠不住的,因为田活对她的感情特殊,自然一切都向好的一方面去着想。 我这时,还进一步想到更可怕的情景,这个公主,可能是一个超级黑巫术师,她运用现代知识和降头术相结合,不知在干什么样可怕的勾当。 降头术之中,和细菌、病毒,以及人类所不知悉的微生物有关的部分甚多,有许多降头术,可以算准了时间发作,取人性命,那就是控制病毒的结果,这个公主若是在这方面发扬光大,那就正是我设想的可怕事情了! 我甚至像是看到了在阴暗的光线之下,一个女人,捧着人头,正在研究如何控制病毒的可怖形象! 田活对降头术一无所知,所以他想不到这一点,他只是看到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所以他就再向我强调,公主不会做那样的事。 一直说到我不耐烦了,我才冷冷地道:“说几乎和全人类为敌,那可是她自己说的!” 田活这才不出声,神情古怪,显然在他心中,也有着矛盾。 我又冷不防问道:“你可猜到,她收集人头,是为了什么?” 我这样问,先肯定了田活知道公主和许多失盗的人头有关,若是田活想隐瞒什么,防线也一定崩溃。 田活在听了我的话之后,吓了一跳,叫了起来:“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她和——人头有什么关系!” 我沉声道:“你知道的!你甚至知道具体的情形!” 田活大叫了起来:“我不知道!” 我道:“好,那我问你,你在明白了蓝丝的身分之后,为什么如此害怕?” 田活的身子闪了一闪,那时,正在飞机之上,他至多自机头躲到机尾去,绝无可能避得开我,我目光凌厉地瞪着他:“你这恶贼,你要是再不把你所知的说出来,你就是在帮着那公主作恶,肆虐全人类:为虎作伥,罪大恶极!” 我知道田活说话吞吞吐吐,一点也不爽快,一多半是为了维护他心中的公主之故。 所以,唯有痛贬他的公主,那才能使他说出真情来。 果然,田活涨红了脸,厉声道:“你胡说什么!” 我道:“是你说的,她的行为,和人类为敌!” 田活别得脸一阵青一阵红:“我再一次告诉你,我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绝不是为祸人类!” 我冷笑:“几乎与全人类为敌,不等于为害人类,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逻辑!” 田活居然道:“我也不知道!” 我道:“好,那把你所知的全说出来,我们来分析一下!” 田活道:“我不知道该向你说什么。” 我道:“那也容易,我问,你答,这就是了!” 田活喘着气——我要问的事极多,想了一想,决定还是先问他为什么要怕蓝丝。 田活的回答,极度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道:“我最近见过她的师父,是她的师父警告我的!” 我大吃一惊,连忙问:“她的师父?” 田活道:“是,是一个地位极高的降头师,可称是国师,名字是猜王。” 我道:“你所谓“最近见过”,是什么时候?” 田活道:“约在半年前左右。” 我想了一想,那是在猜王出事之前。 这时,我思绪紊乱之极,我挥着手:“你别急,慢慢说!” 田活笑了起来:“我没有急,倒是你急了!” 我苦笑:“你会知道我发急的理由——你常见猜王大师?都是在什么情形之下见他的?” 田活道:“都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开始,只觉得这个人很是奇特,后来,才知道他是降头师,她也约略向我介绍了降头师是怎么一回事!” 田活对公主有特殊的情感,这一点,从他的谈话之中,明显地表现出来——他在提及公主的时候,很少用“公主”,而总是用“她”来替代。可能他心中是这样想的:人人都叫“公主”,我偏偏叫“她”,那就显得特别不同了,单恋者就往往有这种心态。 我道:“公主怎么说他?他可不是一般的降头师!” 田活吸了一口气:“为了他,我还和她,发生了——一次小小的争执。” 田活这样说的时候,神情很是懊丧,像是对那一次“小小的争执”,感到十分后悔。 我笑了一下:“有这样的争执,是理所当然的事!” 田活大是惊讶,瞪着我:“你知道我们是为什么而起争执的?” 我道:“可想而知——你是一个实用科学家,猜王是一个降头师,一个玄学家。在细菌或微生物的认识、应用、控制上,猜王大师的功力,深过你百倍,但是他却全然说不出所以然来,根本没有任何理论!” 田活大是叹服:“是!是!她也是那么说——不过,我总是……不很相信。” 我道:“这也很正常,就算你亲眼看到了,亲身经历了许多例子,你还是不相信的,因为那和你一贯所受的教育所灌输给你的思想方法,全然背道而驰,那是属于另一种思想方法范围内的事,现在被统称之为玄学。” 田活又道:“是!是!她也是这么说!” 我心中暗想,这个公主,倒真有点意思,撇开她的行为不论,她能有这样的见识,那真是不容易之至,这已脱出了实用科学思想方法的狭窄范围,足以迈向广阔无比的新科学领域——这是大科学家必备的条件,绝非对自己不明白的事,便冠以“大科学”的小科学家所能到达的一种。 田活道:“她还说,人类的知识,本来就是自玄学开始的,但到了近代,才忽然被实用科学所替代。原因是由于玄学太深奥,太难理解,需要异样的方能,才可以有所成就。而实用科学,即使是一个庸才,十多年按部就班的训练下来,也就可以称为“科学家”了,连猴子都可以通过训练成为专才,实在不算什么!” 田活是在转述公主的话,但也已然听得我悠然神往,忍不住鼓掌喝采:“好!太好了!真精采!” 田活在懊丧之中,大是惭愧:“唉,我要是也有你这样同意她说法的识见就好了,可是……我当时,却和她争执起来!” 他直到如今,还在后悔,一面说,一面拍打着自己的脑袋:“真笨!” 我安慰他:“你放心,那公主既然有这样的识见,岂会和你这等人计较!” 谁知道我这话,更令他伤感起来,他足有一分钟,长嗟短叹不已。我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因为这样说,等于说公主根本看不起他,那当然是令他伤心的事! 我干咳了两声,转换了话题:“那猜王大师,曾对你说过什么来?” 田活又叹了一声:“那猜王大师,每次见了我,除了斜着眼看我之外,根本不说话,只有一次,他提起了你!” 我大是奇讶:“我?” 田活道:“是,猜王大师对她说:有一个人叫卫斯理,你要见他一见——那一次,我是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她也没问为什么,就要我留意你的……情形,从那时开始,我才知道你的。” 我点了点头:“若是公主有什么怪异的想法,猜王深知我为人,知道我可以接受,这是他为什么要我和公主会见的原因。” 田活又道:“最近那次,猜王忽然对我说了不少话,他说,我迟早会去见你,若是我在你处,见到一个美貌小姑娘,叫蓝丝的,那是他的徒弟,本来没有什么,但是不久之后,在他身上,会有点事发生,小姑娘不知究理,性子又刚烈,恩怨分明,只怕会误会我和发生的事有关,出手对付我,那我就糟糕之至了。真出现这样的情形,我什么也不能说,走得越远越好,不然,比死更糟!大师吩咐得认真,我能不怕么?” 田活一口气说出来,他这番话,大是复杂,不是很易明白。 我想了一想,才把来龙去脉弄清楚。 一时之间,我不禁呆住了作声不得。 猜王大师所说的“不久将有事发生”,自然指他在竹屋之中,失去了人头这件事了! 他又预知这件事,蓝丝“不明究理”,但又一定要追究到底。 而且,大师也知道追究下去,很容易就发现到事情和田活有点关系! 当然,田活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事情,其实和公主有关。 但田活既然和公主关系密切,蓝丝自然可能误会,知徒莫若师,猜王这才在事先警告,要田活见到了蓝丝,避之则吉的! 事情居然还有这样的曲折,这大大出于我的意料之外。由此可以肯定,猜王大师在竹屋之中失去了人头一事,他自己竟是早已知道的了! 我们曾推测过,世上没有什么人有能力把猜王大师的头割下来,这推断,看来竟是事实——猜王的头,是他自己割下来的,至少,是他自愿被人割下来的! 虽然事情大悖常理,可是除此之外,则无甚他可能! 田活见我发呆,忙道:“我所说句句是实,并无一字虚言!” 我想告诉他,猜王大师所说的“有事发生”是什么事,但是转念一想,猜王之死,关系重大,蓝丝说不能随便告诉人,还是别说的好。 我只是道:“我相信你,全是实话,事情实在太曲折离奇——” 我此际,已经可以肯定,“人头大盗”就是公主,所有人头失窃事件,包括猜王的人头失踪事件在内,都和公主有关。 但是,我也实在想不出,公主要人头有什么用! 而且,我也想到,收集人头这种行为,可称怪诞之至,若单就这一行为而言,她自称“人类公敌”,倒也勉强可以解释,因为世上没有人会愿意失去头胪——连死人也不会愿意。 可是,我又觉得,“人类公敌”不应作这样狭义的解释,一定有更重大的意义在。 我也估计到,就算和公主见面,她也不见得会把她的怪行为告诉我,我还是有必要再了解多一些情形。 我很是郑重地问田活:“你和公主的交往之中,有没有感到她对人头,有特别的兴趣?” 田活有点悻然:“你,你们几个人,一再提到人头,真不知是什么意思。” 我沉声道:“我相信自己的推断,公主,就是那个人头大盗!” 田活怒道:“你的推断错了——你先推断我是人头大盗,证明错了,现在也说她是,也错了!” 我作了一个手势:“别激动——公主的行为很怪,你承认吗?” 田活连这一点都不承认:“怪?你才怪!她怪在什么地方,你说,你说!” 他脸红脖子粗,要我说出公主究竟怪在何处,我也不禁为之语塞,因为我也实在说不上来! 田活一副得胜归朝的神情,瞪着我:“一切,都是你想当然!” 我没好气地道:“好,那么,你认为公主她是在做什么?” 这一个问题,把田活也问得闷了半晌,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我……不清楚,总之是一项研究工作……一项很特殊的研究。” 我重复着他的话:“一项特殊的研究——特殊到了什么程度,你可有设想?” 田活道:“我没有,你有吗?”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情也变得严肃:“她有降头术的基础,又显然对微生物,尤其是病毒有兴趣,而她又自认几乎在和全人类为敌,从这几点出发,所能得出的结论是,她正在进行的工作是利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