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了许久,才见张坚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行了,一切都就绪了,我们向南飞,中途停留在托克卢岛、斐济岛,然后在纽西兰再停一停,便直飞南极,这条航线你熟么?” 我一肚子是气,大声道:“我当然不熟,但是我相信如果飞机出了甚么毛病,我还可以将你的灵魂引到南极去的。” 张坚在我的肩头上,大力拍着:“别冲动,我的好朋友。” 他拉着我走出去,一辆吉普车驶到了我们面前停下,张坚首先跨了上去,我也上了车,车子向前驶出,不一会,便到了机场。 吉普车在一座飞机库面前,停了下来,我看到飞机库中停着两架双引擎的小型飞机。 我一眼便看出,这两架飞机,是保养得极好,性能极佳的,时时在使用着的飞机。 张坚望着我:“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道:“飞机还不错。” 张坚道:“不错,这是基地司令员的座驾机,他肯借一架给我们,你只是说‘不错’?” 我不能不佩服张坚的神通广大,若是我冲到这里来,向司令员提出,要借他的座驾机一用,那不被人当作疯子才怪。 我下了车,两个机械师迎了上来:“是你驾驶飞机么?” 我点了点头:“不错,要注意甚么?” 机械师道:“一切都好,这是两架我们最注意的飞机,你想想,这飞机要是照顾得有疏忽——”他用手在颈上一划,不再说下去。 我笑了笑,爬进了机舱,走到驾驶室内,检查了几个要点,便证明机械师所说的话不错,我又退了出来,这时,机械师已在下令,将飞机拖到跑道上去了。 我穿上了驾驶衣,张坚笑嘻嘻地望着我:“卫斯理,我早就说你行的。” 我也望着他笑着,但是我的心中,却不怀好意,我决定当飞机飞到大海上时,玩一玩花样,来吓吓他,看他还是不是那样轻松。 十五分钟之后,飞机的引擎怒吼着,飞机在跑道上向前冲去,我不等飞机在跑道上驶到规定的时间,便扳动了升降杆,飞机一昂首,便已升空了。 在飞机升空的时候,我看到跑道旁边,有几个空军军官,正在向我打手势,在称赞我的驾驶飞机技术。我心中也十分得意,因为我未曾驾驶飞机许久了,但居然还有这样的成绩。 我用心驾驶着,一直到托克卢岛,才渐渐降落。 托克卢岛是一个只有军事价值的小岛,我们降落,也只是为了补充燃料而已。 由于我心情好,所以我也放弃了恶作剧的念头,晴空万里,铁翼翱翔,顿时使人的心胸也为之开阔,捉狭的念头,自然而然地打消了。 我们一直飞到了纽西兰,都十分顺利,在离开了纽西兰,继续向南飞去之际,张坚的心情变得更好,因为那已接近他喜爱的南极了。 等到气候变得相当冷,向下看去,海面上已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浮冰的时候,张坚更是忍不住哼起歌曲来。 他坐在我的身后道:“照航程来看,再过两小时,我们便可以到达了,在我们营地的附近,有一条凿在冰上的跑道,你降落的时候可得小心,那条冰上跑道,是考验驾驶员是否第一流的地方。” 我笑道:“你放心,我以为你可以和探险总部作无线电联络了。” 张坚坐到了我的身边,熟练地操纵起无线电来,可是过了几分钟,他面上现出了一个十分奇怪的神情来:“怪啊,为甚么无线电波受到如此强烈的干扰?” 我道:“或者是极光的关系。” 张坚道:“不会的,极光的干扰,没有如此之强。” 我道:“那你继续地试吧。” 张坚无可奈何地答应着,我则继续操纵着飞机,向南飞去。 那天的天气极好,可见度也十分广,突然之间,我看到仪板上的雷达指示器上的指针,起了极其剧烈的震动,那通常是表示前面的气候,有着极大的变化,例如有龙卷风正在移近之类。 可是,如今,天气是如此之好,那几乎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就在我想将这一点讲给张坚听的时候,我们的飞机,突然剧烈地震荡了起来,我和张坚两个人,竟不能控制地左摇右摆。 约莫过了一分钟,我们的飞机才恢复稳定,张坚面上变色:“卫斯理,你在捣甚么鬼?” 我已无暇和他分辩了,因为我已经觉出,事情十分严重,一些我所不知的变化,正在发生中。 首先,我看到前面的海水,像是在沸腾一样! 而在沸腾的海水中,有一股火柱,不断地向上涌了出来。 那股火柱涌得并不高,只不过两三丈,但是那却使火柱四周围的海水沸腾。同时,火柱的顶端,冒起一种浓烟绿色的烟来。 我从来也未曾见过那样浓绿色的烟。这时,连张坚也呆住了。 我们两人呆了好一会,张坚才问我:“天啊!这是甚么?” 我忙道:“这里已接近南极了,这里的一切,我正要问你。” 张坚不再出声,他开动了自动摄影机,在他开动自动摄影机,去拍摄眼前那种奇异的迹象之际,我发觉我们的飞机,已经到了七十尺的高空——那是仪板上的高度表告诉我的。 除非是高度表坏了,要不然,就是我们的飞机,在自动地升高,而且是以十分快的迅速在自动地升高,因为我本来的飞行最高度是两千尺。 我想令飞机下降,但是没有可能,飞机平稳地,但迅速地、顽固地向上升去。
第二部:高空中的实验室
我尽量使自己镇定,叫张坚看高度表。 当张坚看到高度表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八千五百尺的高空了。 张坚张口结舌:“卫斯理,为甚么飞得那么高?” 我双手松开了驾驶盘:“你看,飞机是自动上升的,完全不受控制了!” 张坚忙道:“怎么会有这种事?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苦笑道:“我不明白,我也不相信会有这种事的,但如今这种不可能的事却发生了。” 张坚道:“试试低降!” 我摇头,道:“我试过了,你看,根据机翼板的形状,我们是应该下降的,但是我们的飞机,却还在向上升去,如今——” 我向高度表看去,已经是一万一千尺了。 高度表上最高的数字只一万两千尺,因为这是一架旅行飞机,不需要更高的高度。而表上的指针,迅即到了顶点上。 可是,我和张坚两人,却可以明显地觉得出,飞机还在继续上升。 张坚叫道:“天啊,我们要升到甚么地方去啊!” 由于高度表已到了顶点,我们已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甚么高度。我经历的怪事不少,可是如今经历着的怪事,却又开创了新的一页。 我只好强作镇定:“希望不是上帝向我们招手!” 张坚瞪了我一眼:“我们跳伞吧。” 我瞪着他:“跳伞,在一万两千尺的高空,向南冰洋中跳?我宁愿看看究竟是甚么力量,在使我们的飞机上升。” 张坚叹了一口气,这时,向下看去,已经看不到甚么东西了。虽然天气好,能见度高,但是我们已经飞得太高了,向下望去,便只是茫然一片。 我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在蔚蓝色的天空中,有着一大团白云。 那一大团白云,停在空中,而我们的飞机,已迅速地向那团白云接近。 我连忙问道:“张坚,南极上空,可是有带极强烈磁性的云层么?” 张坚道:“在我的研究中,还未曾有过这样的发现。” 我忙道:“向地球堕下的陨石,大多数都被南北极的磁场所吸了去,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那么,有没有可能,南极的上空,有一种带有强烈磁性的云层,将我们的飞机,吸了上去呢?” 张坚苦笑着:“看来是有的了,要不然,我们的飞机,怎会自动上升?”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你怎么啦,这将是震惊世界的新发现,你怎么反而垂头丧气起来了。” 张坚道:“是啊,这是新发现,但是请问,我们怎样将这个发现带给世人知道呢?无线电失灵了,我们离开飞机跳下去,还是将发现放在瓶中,向下抛去,希望这苹瓶子,飘到法国康城的沙滩上,让一个穿着比基尼泳衣的性感明星拾到这苹瓶子?” 我笑道:“随便怎么都好,只要你的幽默感未曾丧失,我们总会有希望的。” 我们在讲话的时候,飞机迅速地接近那一大团云,穿进了云中,然而,陡然之间,飞机震了一震,走了下来。飞机突然停住,我和张坚有了不知所措之感。我们既没有办法使飞机飞行,也不能打开机门跳下去,我们的无线电,完全失灵。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我和张坚两人,相互望着,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接着,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我们首先听到了飞机的机身,响起了“铮铮”的金属碰击之声。我和张坚两人,立即循声看去,只见在云层中,出现了一样十分奇怪的东西。 我们乍一看到那东西,简直无以名之。那倒并不是这件东西的形状太古怪复杂,难以形容的缘故。而是那件东西,十分简单,它只是一块一张席子大小的金属板,颜色是铁青色。 那块金属板,沿着我们飞机的尾部,向前移来,移到了机门之旁,停了下来。 我和张坚两人,这时已经惊愕得没有力量来相互讨论那块金属板究竟是甚么东西了! 接着,我们便听到,从那金属板的一端,发出了一个人讲话的声音,那人所用的是极其纯正的英语,使人想起“窈窕淑女”中的“在西班牙的雨……”,那声音说:“两位,请你们跨出机舱,站到这块平板上来。” 我和张坚两人,都知道那平板上没有人,人讲话的声音,不知是通过了甚么方法传了过来的。 我们究竟应不应该听从那个命令呢? 正当我们在犹豫不决的时候,那声音已传入我们的耳中:“你们闯进了试验区,如今你们已在三万五千尺的高空,你们不能下去,你们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一连串的“你们”,显得那讲话的人,发音甚正,但修辞方面的功夫却差了些。 我勉力定了定神:“好,我们可以听你的命令,但我们首先要明白,你是甚么人,在这里从事甚么试验?” 那声音道:“你们不需要明白这些,你们要做的只是服从我的命令。” 张坚苦着脸,低声道:“怎么,我们出不出去?” 我向那块金属板看了一眼:“看来这块平板是摩登飞毡,希望我们不致于跌下去。” 张坚忙道:“我们真的要出去?” 我摊了摊手:“除了出去之外,还有甚么办法?你没有听说么?我们是在三万五千尺的高空之上,而我们的飞机又不听指挥,我们除了服从他的命令之外,还有甚么法子?” 张坚叹了一口气:“我们还会遇到一些甚么怪事呢?” 我摇头道:“我不是先知,我也不知道。” 我向机门走去,打开了机门,那块金属平板,竟自动升高,方便我们踏足上去。 我站到了平板上,由于四周围全是云雾,甚么也看不到,所以我虽在高空,站在那样小面积的平板之上,也不觉得害怕。 接着,张坚也出来了,他握住了我的手臂,我们还来不及交换意见时,平板已向前滑了过去,当我们回头看去的时候,我们的飞机已经不见了。当然,飞机是可能仍在停在老地方的,只不过由于密云,我们已经看不见它在甚么地方而已。 平板向前十分稳而快地滑去,过了一分钟,它又开始上升,然后,几乎是突如其来的,我们像是突破了甚么东西一样,眼前陡地清明,我们又看到了实是难以相信的奇景。 平板已停了下来,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幅相当大的平地——我说是“平地”,因为那的确给人以“地面”的感觉,上面有泥土,甚至还有花草。在平地的正中,是一幢六角形的屋子,建筑的样子,十分怪异,而且很高。 我们抬头向上看去,仍只可以看到云,四周围全是云,唯独这幅平地之上,却空气清爽,使人感到愉快。就像是有一个极大的玻璃罩,将这幅平地罩住,是以密云难以侵得进来一样。 我试着伸出一足,去踏在那块平地上,那的确是平地,而不是我的幻觉,我跨出了那块平板,在平地上站定,张坚跟在我的后面。 我们一起抬头看去时,只见那六角形的建筑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 下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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