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转过身来,只是道:“我们如今所在的地方是一座空中平台,我们主持的实验的指挥所,这和你的探险队在冰上建立营地是一样的,又有甚么可以值得奇怪的地方?” 张坚喃喃地道:“可是你们是在天空中啊!” 那人并没有再出声,我们一行三人,已经从那扇门中走了进去,而那扇门,也无声地合上。 那扇门之内,看来像一个大堂,里面一点家具也没有,四面的墙壁、地板和天花板,全是一种银灰色的金属。 那种金属乍一看像是铝,但是看下去却又不像,那人道:“请你们在这里等一等。” 我竭力使自己轻松:“就站着等么?” 那人“噢”地一声:“如果你们喜欢的话,可以坐在地上,地上是很乾净的。” 我不禁无话可说,眼看着那人在另一扇门中,走了出去。那人才一走开,张坚便对我道:“卫斯理,我们怎么办?我们是在甚么地方?” 我苦笑道:“不要发急,我想我们只好听其自然。”张坚道:“这里是甚么所在呢?” 我低声道:“如果那些人不是来自甚么别的星球的怪物,那么便一定是甚么国家所建立的一座秘密空中平台,正在从事一项秘密实验。” 张坚失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秘密,那一定必死无疑了。” 我点了点头:“可能会是这样,但是你救过他们的领导人!” 张坚道:“我看这也没有用,你看,这座空中平台的四周围,全是白云,空中平台在三万五千尺的高空,他们仍这样小心地掩饰着,那么他们在从事着的实验,一定是极度的秘密的了,他们肯放我们回去么?” 我笑道:“这样说来,你倒反希望他们是别的星球来的了?” 张坚苦着脸,不再言语。我走到那扇门前,准备伸手去推门,门却已自动打了开来。我四面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任何受光线控制的开关,那扇门自动打开,一定是我所不知道的一种科学方法了。 我向外跨出了半步——仅仅是半步,这使我看清,门外是一条走廊。立即便有两个人从门的两旁出现。拦住了我的去路。 他们也是身材矮小,穿着橡皮衣,和类似潜水人所戴的铜帽子。 我不明白为甚么这里的人,都穿着那样的“衣服”,那沉重的铜面罩,看来像是调节空气用的,但我更不明白他们为甚么要调节空气,因为对我来说,空中平台的空气,就和里维拉海滩上的空气一样清新。 那两人拦住了我的去路,道:“请你不要走出这扇门来。” 他们所讲的,同样是十分纯正的英语。 为了不想惹麻烦,我退了回来。 张坚大声抗议:“为甚么不能出这扇门,我们被软禁了么?” 我向他挥了挥手:“算了,我看他们也是奉命行事的,不必计较。”我一面说,一面仔细地向那两个人看去。 那两个人这时,还并排站在我的面前,距离我只不过一步左右。 在那样近的距离之下,我实在是可以将他们两个人身上的一切,看得十分清楚,我试图通过那铜面具上的两块圆玻璃,去接触他们的眼光。 可是我却办不到,因为在那圆玻璃后面,似乎并没有甚么东西。那当然是不会的,我想,一定是那种玻璃有着强烈反光的缘故。 我想动手将他们两人之中的一个铜面具除下来看个究竟。 但我只是想了一想,而并没有那样做。 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们在表面上还在受着友善的接待,而张坚又曾破开冰块,放过他们的领导人,事情可能很乐观,我不想破坏一切。 我和张坚两人,返到了屋中之后,又等了五分钟,那一个领我们进屋子的人,又走了进房间来。 老实说,我实是没有法子分辨出他们谁是谁来。因为他们的身材,看来都是同样的矮小,而衣服也完全是一样的,甚至于他们的口音也是相同的——全是那种纯正过份的英语。 我们一见那人走进房间来,便迎了上去,问道:“怎么样了?” 那人点了点头:“请你们跟我来,我们的领导人准备跟你们见面。” 张坚低声问我:“他们的领导人是甚么样的?” 我也低声道:“希望不要是一个紫红色的八爪鱼。”张坚明白我的意思,是希望如今我们所在的那个太空平台,不是由其他星球上的“人”所建立的。 他叹了一口气:“我倒希望是,你想,如果甚么国家,在南极上空,设立了这样的一座空中平台,而我们发现了这个秘密的话……” 我不等他说完,便道:“如果是甚么星球,那问题只有更糟糕。” 我们一面密谈,一面已到了走廊的尽头处,那带领我们的人,在一个按钮上一按,我们的眼前,突然出现了极其奇幻的一种幻景。 我们像是被一股甚么力道所吸引一样,身不由主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而在跨出了一步之后,我们的身体周围,立即被一种近乎黄色的,极浓的雾所包围。 在那个时候,我们的身子,像是被某一种力量推动着而在移动,但是却又不像是在动。张坚大声叫道:“这是甚么玩意儿?” 他只叫了一句话,我们身旁的那种浓雾,便已散了开来,我们发现我们,仍站在走廊的尽头,那个矮小的人也站在我们的身旁。 我忙道:“刚才那阵雾是甚么意思?” 那人“噢”地一声,道:“没有甚么,那只不过是一种频率极高的无线电波在空气中所生出的正常反应而已。”张坚道:“那么,这种高频率的无钱电波,又是甚么意思?” 那人道:“它能够探测两位的思想,将之记录在案。”我和张坚两人听了,不禁更是吃了一惊,张坚面上的神色,十分苍白。 探测一个人的思想,利用高频率的无缘电波,这似乎是地球上科学最先进的国家也未能做得到的事,那么,我们是落在甚么人的手中了呢? 而事实上,这座在三万五千尺高空的空中平台,我就看不出是用甚么方法,使它能停留在空中的,而且平台外的云,显然也是人造云,这一切,似乎不是地球上的科学家所能弄出来的东西。 我和张坚在面面相觑间,那人手又在一个掣上按了一下:“请。” 在我们面前的一扇门,已经打了开来,我们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那里面,则是一间十分舒服的接待室,已有一个人坐在一张沙发之上,沙发的形式很古老,一点也不像是在空中平台上应有的物事。 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正在翻阅着甚么文件,一见到我们,便放下了文件,站起身来,道:“欢迎,欢迎两位光临,”——也是那种英语。 我向那人放开的文件,偷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全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小洞,我知道这是电脑语言,但是我却读不懂它们。 我再打量那个人,他是一个身材和我差不多高下的中年人,两鬓斑白,样子十分庄严,但是却并不凌厉。 我笑了一笑,道:“我终于看到一个不戴面具的人了。”那中年人也笑道:“我叫作杰弗生,你可以迳称呼我的名字。” 我在一张椅上坐了下来:“杰弗生先生,我们倒不在乎怎样称呼你,我们只是想知道,我们还有机会回到地面上去么?” 杰弗生摇着他红润的手掌,连声道:“当然有的,当然有的。” 我道:“好,那你们一定有极好的交通工具,可以令我们迅速地到达张博士的基地上的。” 杰弗生笑道:“不是现在,卫先生。” 我猛地跳了起来:“我没有向你们之中的任何人说过我的姓名。” 杰弗生扬了扬手:“不要激动,我们都知道的。”我难以明白他口中“我们都知道的”一语是甚么意思。 但如果他们已以高频率的无线电波,和一系列的电脑装置,探测过我们的思想的话,那么,他的确是“甚么都知道”的了。 我又坐了下来,杰弗生道:“首先,请你们放心,我和你们一样,是地球上的高级生物——人。而不是紫红色的八爪鱼。” 我心中“哼”了一声,这家伙,他果然甚么都知道了,他当真探测了我们的思想,要不然,他怎么知道我曾经以为他是“紫红色的八爪鱼”? 我道:“我听到这一点,觉得很欢喜。我们也不想知道阁下是哪一个国家的人,和从事着甚么实验,我们对这一切没有兴趣,如果你要我们绝不宣扬的话,我和张博士可以以人格保证,我们绝不会向任何人提起我们奇怪的遭遇来的。我们只求快些离开这里!” 杰弗生十分用心地听我讲话,等我讲完之后,他才摇了摇头:“遗憾得很,要请你们暂时在这里作客。” 我和张坚两人,不禁勃然变色。 我站了起来:“你这样说法,便等于要软禁我们了?” 杰弗生缓缓地道:“两位全是明白人,也都应该知道,历年以来,在南极范围的上空之内,无故失事的飞机很多!” 我瞪着眼:“阁下这样说法是甚么意思?” 杰弗生仍是慢条斯理地道:“我们所从事的试验,绝不想给任何外来人知道,我们利用人造云雾,将空中平台遮掩起来,使得在外面看来,那只不过是停滞在高空的一大团白云。但是我们却没有法子掩饰我们的实验,虽然我们在事先经过精密的推算,避免给他人发现,但仍然会有一些飞机,像你们的那样,闯了进来,于是,我们便不得不以强烈的磁性放射线,令得他们失事——” 杰弗圭在讲着那种骇人听闻的事实之际,他的声音,竟仍然是那样地娓娓动听,这就是最不能令我忍受的事情。 我陡地大叫道:“你这个无耻的家伙,你为甚么又不令我们的飞机失事,而要将我们吸上来呢?” 我一面说,一面跨前一步,突然伸手按住了杰弗生的肩头,猛烈地摇着他。杰弗生面上神色,大是惊恐,连连向后退去。 突然,当他返到一堵椅前之际,墙上出现了一扇暗门,他已闪身而入。 我还待追上去,只听得身后有人道:“你们不能在这里动粗的。” 我回头一看,只见张坚面色苍白地坐在沙发上,而两个穿着如同潜水人一样衣服的矮子,则已从我们进来的那扇门中,走了进来,说话的正是两个矮子中的一个。 我冷笑一声:“动粗?是甚么人将我们弄到这里来的?你们有甚么权利将我们留在这个空中平台之上,不让我们回去?” 我又一个箭步,跨了过去,抓住了其中一个矮子,右手一拳向那矮子的头上打去。 我那一拳下手颇重,那是因为这时,一则因为我知道难以离开这空中平台;二则,事情甚么时候是了局,也不知道,因之心中十分焦烦的缘故。 我预料这一拳打出,虽然我的拳头,打在铜面具上,会十分疼痛,但是却也可以打得那矮子叫救命的。 “砰”地一声,我的一拳,打个正着。 也就在那瞬间,张坚突然尖叫起来! 我连忙转过头去看他,一时之间,却未曾注意眼前发生的事。
第三部:冰原亡命
看到张坚指着我,一句话也讲不出来,我连忙回过头去,也不禁呆了,那矮子的整个头颅,竟因为我的一拳,而跌了下来! 我连忙松手,那个已没有头颅的矮子,身上发出一种“嘟嘟”的怪声,和另一个矮子,一齐向外冲了出去。 我退后了一步,注视着落在地上的那个铜面罩,在最初的一分钟内,我惊骇莫名,但是我随即镇定了下来,因为地上一点血也没有。 如果说,我的一拳,竟大力到能将那矮子的脑袋,打得和脖子脱离关系的话,那么怎么会没有血呢?我连忙一俯身,将那矮子的头,提了起来。 那时,我和张坚两人,都已看清,在铜面具之内的,根本不是一颗人头。 在铜面具之内的,也不是“紫红色的八爪鱼”,我们看到的,是许多精巧之极的电子管,整齐地排列着,还有许多我们所看不懂的小型仪器,以及复杂之极的线路。 那些线路,全是比头发还细的银线连成的。 这几乎是不可相信的,但是,这却又是铁一样的事实:那些身材矮小,戴着铜面罩,穿着橡皮衣,会“说”纯正英语的,并不是人!如果一定要说他们是人的话,那么他们只是配了电子脑的机器人! 能够将机器人做得这样子,这不消说是科学上的极大成就。这时,我心中有点怀疑那个杰弗生,是不是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 下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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