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醒来的时候,我听到一阵隆隆的声音,我从板缝中望出去,看多架起重机,正在吊着大木箱:和我藏身相同的木箱,有数百个之多,全被起重机吊上一辆大卡车,而大卡车在装载了大木箱之后,便向外驶了出去。 快到船上去了,我心中想,到了船上之后,我就可以设法出来走动走动了,我相信只要船启了航,那就算我被发现,也不要紧了。 我十分乐观,约莫等了小时左右,我藏身的木箱,也被吊了起来,在半空之中,摇摇晃晃,然后,被放上了大卡车,大卡车向前驶去,不一会来到码头。 我藏身的箱子,又被起重机吊了起来,这一次吊得更高,当我在半空中的时候,我从木缝中看下去,看到码头上,警察林立,戒备得十分森严,我的心中不禁暗自庆幸。直到如今为止,事情十分顺利。 我被放进了船舱之中,等到几个人将木箱放好之后,我便觉得有点不对头了。 果然,几乎是立即地,“砰”地一声响,我的上面又多了一只箱子。我几乎要大叫了起来,他妈的,十九层难道竟未曾安排好,将我藏身的箱子放在最外面么? 我当然是不敢叫出声来的,我只好焦急地希望我的上面虽然有木箱,但是左近却不要有才好。 可是,半小时之后,我绝望了。 我的上下左右,四面全是木箱,我藏身的木箱,是在数百只大木箱之中!那也就是说,在漫长的旅途中,我将没有机会走出木箱去! 这怎么成?这怎么可以?我心中急促地在想着:我是不是应该高声叫嚷呢? 如果我叫嚷,我当然可以脱身,但是也必然会落到了警方的手中! 而如果我不叫嚷,我能够在这个木箱中经过二十天的海上航行么?这实在是难以想像的! 我终于叫嚷了起来,因为我想到我会被活埋也似地过上一个月,这实在太可怕了,我宁愿被人发觉,落到了警方的手中再说。 我大声地叫着,可是,在五分钟之后,我立即发觉,我这时来叫喊,已经太迟,在我的四周围,已经堆上了不少大木箱,这些大木箱,一定已阻住了我的声音,而且,即使我的声音还能传出去,那也一定十分微弱,起重机的喧闹声定将我的叫声遮盖了过去,而没有人听到。 我只听得“砰砰”的大木箱垒在大木箱之上的声音,在不断地持续着,可知在我的上面和四周,仍然在不断地被叠上大木箱。 我由大叫而变成狂叫,我取出了工具,那是一柄专用撬钉子的工具,我轻而易举地便撬开了木箱,可是我却走不出去。 因为在我的面前,是另一只木箱。 我用力去推那木箱,我希望可以将木箱推倒,那么我就可以引起人家的在意,和脱出这重重的包围。 然而,我用尽了力,却依然不能使大木箱移动分毫!我着亮了电筒,我必须小心地使用电筒,因为这是我唯一的照明工具了。 我向前面的木箱照了一照之后,又撬开了那只木箱,将木箱中一包一包的东西拉出来,我在感觉上知道那是棉织品。 我被数以百万件计,装成了箱子的棉织品,包围在中间。 我费了许多功夫,才将前面大木箱中的棉织品,塞进了我原来藏身的木箱之中,由于我可以活动的空间十分之小,所以等到我终于搬清了前面箱子中的货物,而我人也到了前面的箱子中的时候,可以说是已经筋疲力尽了。 但这时候,我的心情却比较轻松。 因为我发现,使用同样的方法,我可以缓慢地前进,开出一条“隧道”来。 开“隧道”的办法,便是撬开我面前的箱子,将前面的箱子中的货物搬出来,而我人就可以向前进一步了,这就像是一种小方格的迷踪游戏一样,我必须化费很多功夫,才能前进一格。 但就算我的面前有十层这样的大木箱,我只有经过十次的努力,就可以脱身了! 刚才那一次,化了我大约两小时,也就是说,我如果不断地工作,二十小时就可以脱身了,而且,事实上,大木箱也不可能有十层之多! 我一想到这里,精神大振,立时又跳了起来,开始“挖掘”我的“隧道”。 世界上有许多隧道,但是在堆积如山的棉织品中“开挖”而成的“隧道”,只怕是只此一家,别无分行。我连续地前进了三只木箱,才休息了片刻,吃了些干粮,又继续工作。 当我弄穿了第六只木箱的时候,我不禁欢呼了一声,因为外面已没有木箱了!但是,当我用电筒向前去照明之际,我不禁倒袖了一口冷气。 的确,我的“隧道”已然成功,我应该是可以脱身的了——如果不是在棉织品之旁,又堆有其它货品的话。可是如今,当我在撬下了木板之后,我却看到外面另外有货物堆着。 而且;那是我无法对付的,它们是一大盘的铁丝!我有什么办法来对付铁丝呢?除非我有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 然而,我当然没有这样的宝剑。 我也不会愚蠢到想去推动那些铁丝,因为每一盘铁丝可能有一吨重,而我可以看到,至少有数百盘铁丝在我的前面。 我颓然地坐了下来,这连续不断的十几小时的操作,令得我的骨头,根根都像是散了开来一样,而尤其当你在经过了如此的艰辛,竟发觉自己的努力,一点用处也没有之际,那就会更加疲倦。 我像死人一样地倒在木箱中之中,不知过了多久。 由于我不动,我倒觉出,船身像在动,而且,也没有规则的机器声传了过来,我知道,船已经启航了,而我则被困在货舱之中。 我一动也不想动,像死人一样地坐着,在极度的疲乏之中,我慢慢地睡了过去。 等我睡醒的时候,我看了看手表,等到我肯定手表未曾停止之时,我才知道,自己已睡了十小时之多! 我只觉得浑身酸痛,我只想直一直身子,在那一刹间,我忘记自己是在箱子之中了,我的身子挺了起来。 可是,我的身子只向上一梃开,头顶便已“砰”地一声,撞在箱子上了。 这一撞,使我痛得大叫了起来,但是也使我的头脑,反而清醒了一阵,同时,陡地一亮……我并不绝望! 我的“隧道”来到这里,被铁丝所阻,我无法在铁丝之中揩洞出去,但是,“隧道”不一定是要直向前的,我可以便“隧道”转而向上! 通常,货物装在船的货舱之中,是不会一直碰到船舱的顶部的,总有空隙,那么,只要我能弄破最上的一只木箱,我就有机会爬出去,爬过铁丝或其它的货物而脱身了。 我又开始工作了,而且,我发觉我这次工作,要比上次容易得多,因为我一弄破箱子,箱子中的棉织品,便会自动向下落来,使我省却了不少搬运的气力。 我在又弄穿了六只箱子之后,终于,我爬上了一大堆木箱的顶。顶上的空位,比我想像的还要多,我可以站直身子。 我着亮了电筒,在铁丝上走了过去,铁丝过去,是一麻包一麻包的货物,我是被“埋”在货舱的角落的,我当然已经想到,我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遭遇,绝不是因为十九层的疏忽之故。那一定是十九层故意安排的。他并不是想害死我,但却要使我吃点苦头。 我不是一个有仇不报的人,当我走过麻包,沿着麻包爬下来之际,我心中已然决定,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要报复,一定要使十九层试试他被埋在地下的滋味! 我攀下了麻包之后,便站在货舱中仅有的一些空隙之中了,我很快地便发现了这一道铁梯,铁梯是向上通去的。大货轮在航行中,货舱当然是加上了锁的,但是也会有人来定期检查。 我本来是想等有人夹货舱检查时再作打算的,但是我立即改变了主意。 因为我不知道究竟要等多久才会有人下来;而如今,我已经十分迫切地希望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了。 我攀上了铁梯,到了舱盖之下,在我用力向上顶的动作之下,舱盖出现了一道缝,我用一片十分锋利的薄锯片,从缝中伸了进去,锯动着。这薄锯片,是我随身携带的许多小工具之一。 幸而这艘货船是十分残旧的老式的,所以我才能锯断了锁,从舱中脱身。 当我推开了舱盖,呼吸到了一口新鲜空气之际,我身心所感受到的愉快,实在是难以形容的。外面十分黑,正是午夜时分。 我顶开了舱盖,翻身上了甲板。 我一跃上了甲板之后,又深深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然后我向前走出了十来步,在一艘吊在船舷之旁的救生艇中,坐了下来。 那地方十分隐秘,即使在白天,也不容易被人发现,何况现在是晚上。 我开始作下一步的打算了。 如果不是货舱中的货物,给我弄了个一塌糊涂,那么我现在已可以公开露面了。我可以直接去见船长,要他收留我,在海上,船长有着无上的权威,我的要求可以满足一个船长的权利欲,多半可以获准的。但因为货舱中的大木箱被我毁坏了十二个之多,那十二个大木箱中的棉织品,也成了-团槽,如果我一讲了出来,船长一定立时将我扣留! 所以,我必须要想别的办法,来渡过这漫长的航程。 我必须取得食水,食物倒还不成问题,因为我的干粮还在,食水的最可靠来源,当然是厨房了。 我想了没有多久,便向船尾部份走去,听得前面有脚步声和交谈声传了过来,我身子一闪,闪到了阴暗的地方。 向前走来的是两个水手,他们可能是在当值,因为他们的手中都执着长电筒,但这时,他们并没有亮着电筒,所以他们也没有发现我。 他们一面走,一面在交谈,我听得其中一个道:“船长室中的那一男一女,你看是不是有点古怪?” 另一个道:“当然,见了人掩掩遮遮,定然是船长收了钱,包庇偷渡出境,他妈的,做船长就有这样的好处,我们偷带些东西,还要冒风险!” 那一个“哈哈”笑了起来:“当然是做船长的好,我看这一男一女两人一定十分重要,要不然船长何必下令,除了侍应生之外,谁也不准进船长室?” 另一个又骂了几句,两人已渐渐走远了。 他们两人的交谈,听在我的耳中,不禁引起了我心中莫大的疑惑。 在船长室中有两个神秘的客人,这两个人是一男一女,那是什么人呢?难道就是骆致逊和柏秀琼? 我一想到这一点,不禁怒气直冲! 因为如果就是他们的话,那十九层既然有办法安排他们在船长室享福,为什么却要我在货舱中心吃苦? 我决定去看个究竟,而且这时候,我又改变了主意,既然船长是公开受贿偷运人出境的,那么我等于已抓到了他的小辫子,这件事如果公开出来,他一定会受到海事法庭的处罚的。 那也就是说,就算我弄坏了十二箱棉织品,他也将我无可奈何了。 我一想到这里,立时从阴暗之中闪了出来,叫道:“喂,你们停一停!” 那两个水手,突然听得身后有人叫他们,连忙转过身来,而这时,我也已大踏步地向前,迎了上去。 那两个水手看到了我,简直整个呆住了,直到我来到他们的面前,他们才道:“你……你是什么人?” 我沉声道:“你别管,带我去见船长!” 那两个水手互望了一眼:“我们不能这样做,我们必须先告诉水手长,水手长报告二副,二副报告大副,大副再去报告船长。” 我笑了起来,取出了两张大额钞票,给他们一人一张:“那好,你们不必带我去见船长,只要指给我看船长室在什么地方就可以了。” 那两个水手大喜,伸手向一度楼梯之上指了指:“从这里上去,第一个门,便是高级船员的餐室,第二个门,就是船长室了。” 我向那两个水手一挥手,向前直奔了出去,我一直奔到了楼梯附近,然后迅速地向上攀去。上了楼梯,是船上高级人员的活动地点,一般水手,如果不是奉到了船长召唤而登上楼梯,是违法的。 我只向扶梯登了一半,便听得上面有人喝道:“什么人,停住!” 我当然不停,相反地,我上得更快了。 那人又喝了一声,随着他的呼喝声,我已听到了“卡咧”一下拉枪栓的声音。但是那人却未曾来得及开枪,因为我已经飞也似地窜了上去,一掌砍在他的手臂上,他手中的枪“拍”地跌了下来。 我的足尖顺势钩了一钧,那柄枪已飞了起来,我一伸手已将枪接住了! 那被我击中了一掌的冢伙向后退出了几步,惊得目瞪。呆:“这……这是干什么?你……你是要叛变么?快故下枪。” 我向他看去,那人年纪很轻,大概是航海学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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