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伦唉声叹气,挂上了电话。他的心情,倒很容易明白,一个珠宝商,在见到了这样美丽的宝石之后,忽然失去机会,心里自然难过。连伦所关心的,只是那枚红宝石,决不是姬娜! 接下来的一天,我有点心神恍惚,白素看出我的心意:“又要出门了!” 我苦笑了一下:“事情本来很平常,可是忽然之间姬娜不见了,这不是很怪么?” 白素摊了摊手:“看起来仍然像是普通的失踪,不像可以发掘出甚么奇特的事情来。” 我道:“那也很难说,那颗红宝石的来历如此奇特,如今又自它开始而发生了事,实在有必要去探查一下!” 白素点头道:“我不反对!” 我道:“等等连伦的消息再说。” 连伦的消息又来了。他的电话比我预期的来得早:“没有基度小姐的消息,先生,一位祖斯基警官,想和你讲几句话。” 我等了一会,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我是祖斯基,我曾在巴黎国际警察总部服务过,见过你几次,只怕你不记得我了!” 我只好直认:“对不起,没有甚么特别的印象。基度小姐失踪的事,是不是有特别疑难?” 祖斯基道:“是的,第一,她带着价值极高的珍宝——” 我立时打断他的话头:“因为身怀巨宝而失踪,还只是普通的案件,我的意思是,是不是有甚么特别的地方,非要我来不可的?” 祖斯基吸了一口气,在电话中,可以清楚地听到他长长的吸气声。他道:“有!” 他在说了一个“有”字之后,又停了半晌,我心急,忍不住催道:“是甚么,请快说!” 祖斯基说道:“有,在她退掉酒店的房间之前,她曾经出去过一次,拿着一本包好了的书,向酒店柜台的职员要邮票去投寄。” 我道:“警官,你的话有问题了,既然是包好了的,谁能肯定那是一本书?” 祖斯基忙道:“柜台职员说的,他说那形状、大小,是一本书,或者,是一叠纸。总之是相类的物件。酒店没有邮票供应,她就问了邮局的地址,走出去,在半小时之后又回来。” 我忙问道:“她投寄的东西,寄到哪里?” 祖斯基道:“不知道,她并没有寄挂号,可能只是投入邮筒、邮局当普通的邮件处理,不可能有记录。” 我想了一想:“那也不能说明甚么!” 祖斯基道:“是的,可是一个女侍——” 我不禁有点冒火,说道:“警官,你说话别一截一截!” 祖斯基忙道:“对不起,请原谅,实在是事情发生得很乱,所以我才不能一件一件告诉你!” 我有点啼笑皆非:“好吧,算我刚才没提过抗议,请继续下去。” 祖斯基这才又道:“酒店的一个女侍,曾经看到基度小姐在包那个邮包,据她说,包的好像是一本书。” 我叹了一声,道:“警官,是一本书,就是一本书,甚么叫作『好像是一本书』?” 祖斯基也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情形是这样,那是一本书——一本书的原稿。那女侍说,她看到的是一厚叠纸,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那好像是一本书,她看到的情形,就是这样。” 我听到这里,才松了一口气,总算弄明白了姬娜在失踪之前寄出的是甚么东西。那是一句稿件,也可能是一包文件,总而言之,是一厚叠写满了字的纸,当然,也可以称之为一本书。 我道:“我明白了,不论她寄出的是甚么,那和她的失踪有关系?” 祖斯基道:“我无法知道,因为我没有看到过这本书的内容,而且,也不知道她寄给了甚么人。” 我道:“那就将这件事暂且搁在一旁,别把它当作是主要的线索。另外可还有甚么值得注意之处?” 祖斯基的声音听来像是很抱歉:“暂时没有,或许你来了之后,会有进一步的发现?” 我苦笑道:“我不明白何以你们一定坚持要我来。我看不出对事件会有甚么帮助!” 祖斯基沉默了片刻,虽然我只是在和他通长途电话,可是我也可以料到他那种犹豫的神色。他显然无法立即回答我这个问题,可是他短暂的不出声,却又表示他还是坚持要我去。 这种情形使我感到一点:是不是另外有甚么隐秘,连伦和祖斯基不肯在电话中告诉我呢?我正想这样问他之际,祖斯基已结束了沉默:“总之,如果你肯来的话,事情一定会有帮助!” 他这样说法,使我心中的疑云更甚,我道:“好的,我来。”我答应了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可是你们别将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我这样的补充,自然有理由。虽然我认识姬娜,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虽然那只红宝石戒指是我送给姬娜的,但我也不是宝石的真正主人,宝石的真正主人,是那位神秘的米伦太太。在这样的情形下,就算我去了,对姬娜的失踪,能不能有帮助,只有天晓得。 可是,祖斯基一听到我肯去,他的高兴,出乎意想之外,他先发出了一下欢呼声,接着,又像是发觉自己太以忘形了一样,欢呼声陡地停止,可是又禁不住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 我并不是一个感觉迟钝的人,我已经感到,祖斯基的态度,十分不正常。作为一个处理姬娜失踪案的警官而言,似乎没有理由听到一个对案子其实不相干的人肯去和他会面,就高兴成这样子。 可是尽管我有了这样的感觉,我再也想不到此后事态的发展会如此出人意料之外! 当然,日后的事,谁也没有法子预料! 我放下了电话,正在呆想着,白素已来到了我的身前,我道:“荷兰警方坚持要我去一次,我看——” 白素笑了起来:“不必向我解释,去好了。我看这次旅行,一定是你所有的旅行中最乏味的一次!” 我摊了摊手,我也绝不认为整件事有甚么怪异之处,只不过是姬娜忽然失了踪而已。 第二天,我就上了飞机,旅途中并没有甚么可以记述的,我只是在起飞之前,又和连伦通了一个电话,连伦说他和祖斯基,会在机场接我。 等到我到了目的地,走出机场,就看到一个金发美男子,高举着写着我名字的纸牌,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半秃的胖中年男子。我迳自向他们走了过去,那秃顶中年男子一开口,那浓重的鼻音,就使我知道了他是连伦先生。我先和连伦握着手,连伦又介绍那金发男子,他就是祖斯基。我一面和祖斯基握着手,一面道:“你好,警官先生,又有甚么新的发现?” 连伦和祖斯基两人互望了一眼,在他们互望之际,可以明显地看出两人的神情,都极其尴尬。 本来,我们一面寒暄,已一面一起在向外走去,一发现了这一点,我便停止了脚步,用严厉的目光,盯着他们。两人神情更是不安,祖斯基摊着手:“对不起,不关连伦先生的事,全是我的主意!” 我不禁心头有点冒火,这两个家伙,有事瞒着我,鬼鬼祟祟,我脸色自然也不会十分好看:“那么,关谁的事?” 祖斯基道:“是我的事。”他顿了一顿,才又道:“我不是警官!” 这时,我真的十分生气,祖斯基不是警官!那么他是甚么人?他和连伦在玩甚么鬼花样?将我千里迢迢,骗到荷兰来,为了甚么?
第二部:稀世红宝石“死”了
我闷哼了一声,那种受人欺骗的愤怒,不但形于脸色,而且,还十分明显地表现在我紧握着,而且扬了起来的拳头上。 祖斯基像是未曾料到我的反应会如此之愤怒,他慌忙后退了一步:“请听我说!” 连伦也忙道:“卫先生,请原谅,请原谅!” 我冷笑道:“你大概也不是甚么珠宝公司的负责人?” 连伦一听得我这样说,不但胀红了脸,连他半秃的顶门上,也红了起来:“我当然是,而祖斯基,是我们公司的保安主任!” 我向祖斯基望去,只见他神情尴尬,实在无可奈何,而且充满了歉意。看到他这样情形,我怒火稍戢:“那么,你们的目的是甚么?” 祖斯基苦笑了一下:“我们有难以解决的事,想请你来帮助,但又怕你不肯来。” 我陡地一呆:“不就是为了基度小姐失踪么?” 连伦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我伸手指着他们两人:“等一等,先弄清楚,我是为了基度小姐的失踪才来的!” 祖斯基忙道:“当然是!警方、我们公司、我本人,正在尽一切努力,要找她出来!” 我“哼”地一声:“那么,我还是直接和警方接头好些!” 我一面说,一面不理会他们两人,迳自向外走去。我实在不喜欢有人向我弄狡狯,我这时,真的打算直接去和警方接触。 可是我一向外走,连伦急急跟在我的后面,祖斯基的身手看来十分敏捷,他赶过了我,转过身来,面对着我,我一直向前走,他一直向后退,一面道:“等一等,卫先生,基度小姐失踪的事,暂时不会有甚么进展,可是她那枚红宝石戒指——” 我陡地一呆,停了下来。 祖斯基不由自主,有点气喘:“那枚红宝石戒指,有点事要……你帮忙!” 我立时向连伦望去,连伦一面抹着汗,一面道:“真对不起,我向你说了谎!” 我冷笑一声:“红宝石在你这里!” 连伦道:“是的,基度小姐一来求售,就将戒指脱了下来,放进了我们公司的保险库中。” 我真正感到怒不可抑,大声道:“浑蛋!你们究竟是关心姬娜的失踪,还是关心红宝石?” 连伦忙分辩道:“两者都有,请你原谅!” 我一字一顿:“我不会原谅一个骗子!”我略停一停,又补充道:“不会原谅两个骗子!” 祖斯基和连伦两人的神情,尴尬之极,因为我讲得十分大声,引得不少人向他们望了过来。 祖斯基道:“我们也不敢祈求你原谅,只想你来了之后,知道一下不方便在电话中讨论的事实,给我们一点意见,就感激不尽!” 这时候,我心中一则以气,也一则以疑。祖斯基提到了“事实真相”,那究竟是甚么意思? 我瞪着他,想听他进一步的解释。祖斯基向我走近了一步:“卫先生,请你到我们公司去,才能真正了解事情的真相。” 我心中充满了疑惑,实在不知道他们在捣甚么鬼,可是看他们两人的神情,虽然曾经骗过我,可是这时,又焦急,又尴尬,分明有着极其重大的事不能解决。我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自己为甚么还要答应你们,但是,好吧!” 连伦和祖斯基两人,一听到我答应,连声道谢,跟着我一起出了机场。一出了机场,就有一辆大房车驶了过来,我们一起上了车。 在车上坐定之后,我忍不住“哼”地一声:“我现在的处境,倒像是被甚么黑组织的头子弄到他秘密巢穴中去一样!” 连伦和祖斯基的神情苦涩,对于我的讽刺,都不知如何应付才好。连伦向祖斯基埋怨道:“我早就说过,我们该将一切真相对卫先生说出来,请他帮助!” 祖斯基道:“或许是,但无论如何,一定要卫先生来才行!”他转向我:“等一会你到了我们公司,你别心急,等我逐步将事实真相告诉你!” 我冷笑一声:“反正我已经落在你们手里了,随你们喜欢怎么样!” 祖斯基和连伦两人,只是苦笑,忍受着我的讽刺。我见他们无声可出,心中多少也出了一点气。车行大约半小时之后,在一座相当古老的建筑物前,停了下来,那建筑物有十几道石阶通向大门,在大门两旁,有四个武装警卫,而大门上,则有着“极峰珠宝公司”的字样。我向连伦瞪了一眼:“还好,珠宝公司不是假的!” 祖斯基让我下了车,跟在我身边:“卫先生,我先请你了解一下我们公司的保安程序!” 我道:“有必要么?” 他道:“完全有必要!” 我心中陡地一动:“为甚么?那枚红宝石不见了?” 连伦和祖斯基两人,一听得我这样问,都不由自主,震动了一下。那使我几乎可以肯定:我料中了! 可是接着,他们却又一起摇起头来,神情苦涩,祖斯基说道:“你别心急,一步一步了解事实。” 我闷哼一声,看来祖斯基是一个按部就班的人,就算逼他,也逼不出所以然来。 我们一起进了公司,从进门开始,祖斯基就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 下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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