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掉胡协成和孔玉贞,又可以令得他们逍遥法外。” 白素的神情极吃惊,道:“你太武断了。他们两人,是在我们家门口认识的,而杨立群又曾不辞万里,去追寻他的梦。” 我仍然激动地挥着手,道:“谁知道!或许这也是他们早安排好的。” 白素断然道:“绝不会。” 我瞪大了眼,道:“不管怎样,我不相信他们,也要制止杨立群再杀人。” 我一面说,一面已准备向外走去。白素道:“你准备到哪里去?” 我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大声道:“我去调查一下,孔玉贞为什么一大早会到那地方去杨立群撞死。” 白素叹了一口气,疲乏地道:“卫,似乎不关我们的事,是不是?” 我的声音更大,道:“当然关我们的事。杨立群已经杀了两个人,根据他杀人的理由,至少刘丽玲也会被杀,怎么不关我们我事?” 白素又叹了一声,用很低的声音道:“你不应该否定他们之间,如今的纠缠,是和他们的前生无关的。” 我道:“我不是否定,我只是说,杨立群没有权利杀人,他不能藉着前生的纠缠,而一再杀人。” 我再三强调着杨立群“杀人”,白素向我走了过来,道:“如果昨天晚上,我们不离开,杨立群当然不会驾车外出,也就不会导致孔玉贞的死亡……” 我听得白素这样讲略惊了一惊。接下来,我们所讨论的事,前面已经提及过,在这里也不再重复了。我们的结论是,就算孔玉贞不死在今天早上,也会因为某种“意外”而死亡,而且,她的死亡,也一定会和杨立群有“直接关系”。 “直接关系”是白素的用语。要是照我的说法,我会说,孔玉贞迟早会被杨立群所杀。从胡协成、孔玉贞的遭遇来看,刘丽玲也毫无疑问,会被杨立群所杀,这就是我如今要尽一切力量,阻止发生的事。 白素带着一种极无可奈何的神情,望着我离开,我似乎听到她在喃喃地道:“别硬来,有很多事情,是人力不能挽回的。” 我并没有停下来再和白素争论这个问题,而是迳自向外走去。这时我想做的事,是去调查孔玉贞的真正死因。如果我能够证明,孔玉贞是死于杨立群的刻意安排,那么,就可以将杨立群绳之以法。杨立群要是被证明有罪,刘丽玲不会再爱他,那么,刘丽玲的生命,就有了保障。不然,只怕不论我说什么,刘丽玲都不会相信,她有朝一日,会死在杨立群之手。 我驾着车,来到了杨立群的家……杨立群和刘丽玲同居之后,孔玉贞一直住在那幢小花园洋房之中。我才到门口,就看到屋子外,停着一辆警车,一个人正从屋内走出来。我一看到了他,就叫了起来:“黄堂!” 黄堂转过身来,我已停下车,自车窗中伸出头来望着他。他也望着我,我们两人的神情都显得十分惊讶,但是在对望了片刻之后,又不约而同,一起笑了起来。 我下车,向他走去,道:“你来……” 他几乎同时也这样问我。我指了指屋子,道:“我想来了解一下,孔玉贞为什么会到出事的地方去,你也是为这个目的而来的?” 黄堂点头道:“是,而且,我已经有了结果。” 我忙问:“是杨立群约她出去的?” 黄堂摇着头,道:“不,屋中所有的佣人,还有孔玉贞的一个无房亲戚,他们全说孔玉贞一直有早起散步的习惯,每天都不间断。” 我怔了一怔,道:“散步散到闹市去?” 黄堂道:“对常人来说,可能比较奇特。但是那却是孔玉贞的习惯。她习惯驾车外出,没有目的,停了车,就四处走走,有时,会在菜市附近,顺便买菜回来。我们已找到了孔玉贞的车子,停在出事地点附近的一个停车场中。这件事,看来纯粹是一桩意外。” 我闷哼了一声,道:“是意外,你为什么要来调查?” 黄堂现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神色来,道:“由于事情太凑巧了,杨立群杀了胡协成,又撞死了孔玉贞,而这两个人,正是他和刘丽玲结合的大障碍。” 我冷笑道:“不单只为了这个吧。” 黄堂想了一想,又道:“是的。胡协成的死,我们有疑问,现在孔玉贞又死了,所以我才来查的。” 我以前已经说过,黄堂是一个厉害角色。他在那样讲了之后,又望定了我,道:“你知道不少内情,是不是?” 我维持着镇定,道:“内情?有什么内情?我只是和你一样,觉得胡协成和孔玉贞的死亡,对杨立群太有利了,而两个人又恰好一起死在杨立群之手,所以我也一样感到怀疑。” 黄堂叹了一声,道:“以我的第六感而论,这两个人都是被杨立群谋杀的。” 我心中暗暗吃惊,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虽然我觉得黄堂的“第六感”十分接近事实,但是如果要将杨立群、胡协成和孔玉贞之间的纠缠,从头细说起,只怕那不是一个精明能干的警务人员所能接受的,所以我还是不说的好。我也跟着叹了一声,道:“是啊,只可惜第六感不能定罪。” 黄堂现出十分懊丧的神情来,道:“我一定会继续查。”他顿了一顿,才又道:“如果世上有十全十美的犯罪,那么,杨立群这两件案子就是典型的例子了。” 我没有说什么,只好报之以苦笑,呆了片刻,我才又问道:“照你看来,孔玉贞的死,全然是意外么?” 黄堂道:“从所有的证据看来,那是意外,警方甚至不能扣留杨立群。” 我“啊”地声,道:“要是这样……”我的思绪十分紊乱,在讲了一句之后,不知如何说下去才好。我只好干笑着,道:“那我可以立刻找他长谈了。” 黄堂瞪了我一眼,道:“你想在他口中得到什么?想他自己承认杀了孔玉贞,是蓄意谋杀?” 我本来想说“是的”,但是这两个字,在喉咙里打了一个转,又咽了下去。我迳自走了出去。一回家之后,我就开始找杨立群,可是我只知道已经和刘丽玲一起离开了警局。他们家里的电话没有人听,办公室则说他并没有去上班。
最终部:事情终于发生了
我一直谋略和杨立群接触,白素也在找刘丽玲,这两个人,好象在空气中消失了一样。一直到了午夜时分,我再打电话到刘丽玲的住所,那时,全市的晚报已经刊登了孔玉贞因车祸致死的消息。 这一次,电话总算有人接听了。我听到杨立群极疲倦的声音,道:“看在老天份上,别来烦我了。” 我忙道:“我没有烦过你,我不是记者,是卫斯理。” 杨立群发出了一下呻吟声,道:“是你!” 我道:“是我,我一直在找你。如果你太疲倦的话,我们改天再谈好了。” 杨立群却急急叫了起来,道:“不!不!”他的这种反应,很令我感到意外。我还没有接口,他又道:“现在,我就想和你谈谈,你等一等。”他讲到这里,象是放下了电话,走了开去,没有多久,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道:“丽玲已经睡着了,我立刻来你这里。” 我不知道杨立群何以这样心急来看我。本来我说想找他谈,他要来,我当然没有理由拒绝。所以我答应了他,放下电话,向着在楼下的白素叫道:“杨立群说他立刻就要来,他来了,让我来应付他。” 白素答应了一声,我也下了楼,在客厅中来回踱步,等着。 比我预算的时间来得早,我就听到了汽车在门口的急煞车声。我连忙打开了门,看到杨立群正下车,脸色苍白,向我走来,隔得还相当远,一蓬酒味,就喷鼻而来。看这样子,他象是一整天都在喝酒。我过去,想扶住他,但是他的神智倒来清醒,推开了我的手,道:“我没有醉。”他一面说,一面用手直指着我,道:“你也不可以以为我醉了,我所想的,所说的,全是在清醒状态之下说的。” 我作了一个无可无不可的手势,请他进去,在他还没有坐下来之前,我就在他的身边,低声道:“今早的事,不是意外,对不对?” 我以为我的话,一定会引起杨立群的极度震动,谁知道他听了之后,只是茫然地望了我一眼,道:“原来你早就猜到了。” 他那种冷静的神态,令得我极期激怒,我一伸手,就向他的衣领抓去,想将他提起来,狠狠给他两个耳光再说。可是我的手才扬起来,就有人在我的手肘上托了一下,令得我的动作,一下子失去了准头,手臂变得可笑地向上挥了一挥。 我回头一看,托我手肘的,正是白素。她向我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听杨立群讲下去。 杨立群象是根本不知道他自己差点挨了打,神情依然茫然,道:“不是意外,我是有意撞死他的,我恨他,他害我,打我,我一定要报仇。我看到他在前面,我用力踏下油门,撞过去,看到他被撞得飞起来,看到他的血溅出来,我感到快意……” 他说到这里,急速喘起气来。我越听越吃惊,大喝一声,道:“你说的是谁?” 杨立群道:“梁柏宗,我撞死了他。” 这一下,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先反手拍出一掌,挡住白素可能的阻挡,然后左手一翻,“拍”地一声,在他脸上,重重打了一掌。 杨立群的身子,由于我的一掌,向旁侧了一侧,我厉声喝道:“你撞死的是孔玉贞,不是什么梁柏宗!” 杨立群抚着被我打的脸,他这时的神情,不是痛苦,也不是愤怒,反倒是一种极度的委屈,说道:“我以为你会明白,孔玉贞,就是梁柏宗。” 我更加怒气上冲,声音也更严厉,道:“见你的鬼。” 杨立群喃喃地道:“是的,也许我是见鬼了。” 我疾声道:“杨立群,你那见鬼的前生故事,不能掩饰你的谋杀的罪行,再也不能了。” 杨立群发出了一连串苦笑声,道:“你错了,我根本不知自己驾车外出时会遇到什么人,我只是因为和刘丽玲有了第一次争吵,心中觉得不痛快,所以想驾车出去散散心。谁知道突然之间,我看到了梁柏宗,看到了他之后,我就忍不住……” 他略顿了一顿,才又道:“那情形,就象是我看到胡协成之后一样。” 我被他那种无赖的态度,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白素道:“杨先生,你的意思是说,在你的前生,梁柏宗曾经害你,所以你才要撞死他?” 杨立群居然毫不知耻地大声道:“是。” 白素叹了一声,道:“那么,我不知道你要是遇见了那四个皮货商,你会怎么样?” 杨立群一听,低下头去,喃喃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包是毒药。” 他一直重复着那几句话,白素向我低声道:“你看他,这是极罕有的例子,一个人的前生经历,深深侵入了他今生的记忆之中,造成了他严重的精神分裂,使他一下是杨立群,一下是展大义。” 我苦笑了一下,白素还有这样的冷静去分析他的心态,我说道:“他自己喜欢怎样分裂,是他自己的事。可是他却将人家也当作是精神分裂症患者,随意凭他的判断杀人。” 我的话,讲到后来,提高了声音。杨立群陡地站了起来,脸胀得通红,道:“不!我不是随便杀人的,他们害我,我根本不知道那是药物,那四个……四个皮货商人,就算他们见到我……他们也不会杀我,他们该去找给我毒药的人。” 我看到杨立群的神情,又已进入了一种近乎疯狂的神态,所以我毫不客气地伸手,在他的胸口,用力推了一下,令得他又坐回在沙发上,然后,我俯下身,双手按在沙发的扶手上,和他面对面,道:“胡协成和孔玉贞的前生是什么人,只不过是你的想象!” 杨立群大声叫了起来,道:“不!” 我几乎忍不住了,我实在想告诉他,那只是他精神严重分裂中的一种现象。看到了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就将他想作是前生的仇人。我忍不住想要告诉他,他如今最爱的那个女人,就是前生杀了他的人。 我想,也只有这样对他讲了,他才会明白自己的精神分裂有多么严重,可以帮助他从前的恶梦中摆脱出来,我几乎要讲出来了。 一定是我要讲出来之前的神情,变得十分异样,白素陡地叫了起来,她看出了我的心意,所以她叫道:“卫,别乱说话!” 我怔了一怔,面肉不由自主地抽动着。可是杨立群这时,看来却象是陷入了一种极激动的神态之中。我的神情,白素的喝叫,他看来全然未加注意,他只是想站起来,由于我俯身阻挡在他的身前,他站不起来,挣扎了几下,仍然坐着 <<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16]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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