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外星人,不是地球人。这也更合乎马基的那句话:“他们不是人!”如果不是这样,马基的话,根本没有解释。 而马基坚决不肯讲话,白素的推测是因为当时在机舱中发生的事,可能太怪诞了,以致马基认为他讲了也没有用,绝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话,只当他是喝醉了酒,所以不如不说。 白素的推测,也不能说没有理由,当我问她:“你以为在机舱中可能发生甚么事?”之际,白素道:“谁知道,可能是这些外星人忽然露出了原来的形状。” 我闷哼了一声:“对,八双脚,六十四只眼睛,身体是九角形的!” 白素瞪了我一眼:“可能比你形容的,更要怪异得多。” 我叹了一口气,摊开了双手,白素也叹了一声:“我们其实有不少机会可以解开那些谜团的,至少我就曾经有过一个机会。” 我望着她,不知她何所指,白素道:“那次,我从黄堂的家里出来,遇到了白辽士,他胁逼我上车,好像要对我说明些甚么,要带我到一处地方去,可是忽然之间,他改变了主意。” 我叹了一声:“我也错过了一个机会,在机场,我应该将奥昆的手臂扭断。” 白素不理会我,喃喃自语:“如果他们是外星人,到地球来的目的是甚么?”我也不去理会她,外星人!我根本不同意她的分析。 在讨论、推测,一无结果之后,大约半个月光景,由于事情一点进展也没有,我心中尽避不舒服至于极点,也只好放弃不再去想它。那天下午,我才从外面回来,一进客厅,就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坐在我新买的白丝绒沙发之上。 那人不但衣着破烂,而且全身污泥,连脸上的泥也没有抹干净,以致我一进去,他向我望来之际,我只看到他两只在转动的眼睛。 他一看到了我,就直跳了起来:“啊炳,终于等到你了。” 我呆了一呆,虽然他一叫,我已经认出了他是甚么人,但我还是道:“对不起,在你脸上的泥污没有洗干净之前,我认不出你是甚么人来。” 那家伙向我走过来,一拳打在我的肩头上:“等我洗干净了脸,你才认不出我是谁了。” 我苦笑了一下,无可奈何。这家伙讲的,倒是实情,我认识他很久,从来也没有一次,看到他的脸上、手上是干净的。 这个人,性单,名相。我认识他的第一次,听到了他的名字,就忍不住笑道:“好名字,为甚么不干脆叫单相思?” 这个人一本正经地道:“舍弟叫单思。” 单家十分富有,祖上创业,两兄弟各有所好,单相好的是种花,单思的嗜好十分惊人,而且世界上有他同样嗜好的,据他自己说,只有三个人。单思的嗜好和这个故事无关,提起来太费笔墨,所以略过就算。 单相种花的本领极大,他是植物学家,在植物学上,有几篇论文,是世所公认的权威。尤其是关于植物的遗传,植物的感情方面,更有心得。 我看到了他之后,虽然不知道他来找我干甚么,也忍不住在自己的头上,重重拍打了一下。 我在回来之后,曾花了两三天时间,到图书馆去查资料,想找寻在达宝温室苗圃中的那种植物,叫甚么名字,我这时怪自己何以未曾想到单相!问问他,比自己去查一年更有效。 单相看到我忽然自己打自己,不禁呆了一呆:“有甚么不对头?” 我一把拉住了他,按着他坐了下来,一面叫老蔡冲好茶,一面道:“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单相皱眉,他一皱眉,眉上就有一些干了的泥料,随着他的动作落下来,他也不加理会,道:“除了植物之外,我不懂甚么。” 我道:“正是和植物有关的。” 我将那种东西的形状,和我摘下了其中一块之后的情形。详细说给他听,单相不断眨着眼,也不断皱着眉,泥粒也不断落下来。 等我讲完,他摇头道:“我从来也不知道有这样的植物,你在和我开玩笑?” 我答道:“王八蛋才和你开玩笑。” 单相叹了一口气:“我应该去进修一下了,你是在甚么鬼地方看到这种植物的?” 我道:“在北欧……” 我才讲了三个字,单相就直跳了起来,握着拳,在我面前晃着,凶神恶煞。我知道他为甚么突然会这样,因为我所形容的植物,是多肉植物,而北欧绝对不会有热带多肉植物。所以我忙道:“的一个温室之中。” 单相一听了下半句,凶相敛去:“拜托,你别一句话分成两截来说好不好。” 我笑道:“是你自己心急,只听了一半,就要杀人。” 单相道:“那温室,是一个植物学家的?” 我摇头道:“不是,是一个航机上的飞行工程师……” 这一次,又是我才讲了一半,单相便打断了我的话头:“啊炳,我知道这个人,这个人……有着一头金黄色的头发,他的名字是……是……” 我绝未料到单相会认识达宝的,我看他一时之间想不起名字来,便道:“他的名字是达宝。” 单相手指相叩,发出“得”的一声来:“对,叫达宝。” 在他手指相叩之际,有一小块泥块,向我直飞了过来,还好我眼明手快,一伸手,将之拍了开去。我忙问道:“你怎么认识他的?” 单相道:“这个人对植物极有兴趣,三年前,我发表了植物感情那篇论文,证明了植物受到不同的待遇,有不同的电波测试反应,他来看我,和我讨论这方面的问题。” 我听了不禁大为奇怪:“一个飞行工程师,怎么会有这方面的常识?” 单相叫了起来:“常识?他知识极为丰富!他甚至向我提出了一个问题,说植物的感应,来自植物的神经系统,我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敢说植物有神经系统他和我的对话,我有录音,十分精采。你要不要听?” 我知道单相所谓“十分精采”,可能只是一连串冗长的专门名词,令人闷到抽筋,可是事情和达宝有关,我倒很想听一听。 所以我道:“好,现在?” 单相又站了起来:“我倒忘了,我要你到我那里去一次,我是细胞培植兰花的发现人,你知道,已经有几十种新种兰花,用我的名字命名。” 我点头,表示知道。 单相又道:“最近我又培养出了一种新种,你去看看,如果你喜欢那种浅黄色的花,我可以用你的名字来命名。” 我大摇其手:“不必了,我不想将自己的名字和兰花这种娇滴滴的东西联在一起。” 单相现出十分失望的神情来:“这是一种十分难得的荣誉。” 我道:“我知道,除了你们有数几个花痴之外,谁也不会知道我享有这项荣誉。” 单相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人各有志,我也不来勉强你……”他还是不肯死心,忽然又道:“或许尊夫人有兴趣,白素兰,这名字多好听。” 我挽着他,向外走去:“这可以慢慢商量,你先带我去听你和达宝的对话。” 单相被我拉了出去,上了车,直驶他的住所。
第十一部:动物植物结合而成的高级生物
单相住在郊外,一个约有六亩大的大花园之中,温室一列一列。一看那些温室,我不禁有点心中发毛,盯着他看了半晌,单相有点恼怒:“干甚么?” 我道:“我不知道,或许我想看看,你在极度惊恐或震怒之下,脸上会不会现出一种暗绿色。” 单相闷哼了一声,我又问道:“你有没有在温室之中,站着一动也不动,让水银灯的灯光照射你的习惯?” 单相更恼怒:“你疯癫颠颠,究竟想说甚么。” 我叹了一口气,我想说甚么,真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单相当然不会是白辽士他们一夥,因为他不从孤儿院中来。 他的住所,也和温室差不多,顶上有大幅玻璃,一种向下垂的寄生,自高架上垂下来,人走进去,像走进原始森林,要双手分开这些,才能顺利前进。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张椅子坐下来,单相打开了一只柜子。老实说,我一生之中,从来也没有看到过一只柜子之中,可以如此杂乱无章而包罗万有:有极其名贵的全套摄影设备,但是在一具微焦距镜头之旁,却是一大瓶化学液体肥料。一套园艺工具之旁,是一系列的显微镜片。那具高倍数的显微镜,则在一袋不知是甚么东西的植物之下。 难得单相居然能在这许多杂物中,很快的找出他要找的东西,他取出了一盒录音带,用手在带子的盒上抹着(以他尊手的干净程度而论,只有越抹越脏),然后,他又找出了一具小型录音机:“你自己去听好了,我还有事。” 我接过了他给我的东西:“谢谢你。” 他瞪着眼:“谢我甚么?” 我忙道:“我代表白素谢谢你,我想她一定会接受你的提议,将你培养出来的新种兰花,用她的名字来命名。” 单相一听,显得十分高兴,连连搓着手:“我早知道你甚么也不懂,尊夫人比你懂得多。” 我挥手示意他去忙他的,他也立时走了开去。我将录音带塞进了录音机之中,倾听达宝和单相的对话。 他们两人的对话相当长,约有七十多分钟,我听得十分用心。单相说得不错,达宝对植物学的知识,简直到了专家的地步。 这一大段长时间的对话,在我听完了之后,感到了极大的震撼,重要无比。所以,我择其主要部分记述。 要声明的是:我想听录音带,是想多知道达宝的一些事。因为达宝和白辽士、文斯、连能、奥昆这五个人,神秘失踪,能够在任何方面多得到他们的一些资料,总是好的。 在听完了达宝和单相的对话之后,实际上我未获得任何资料。但是我记述出来的对话的重要部分,使我想通了他们的秘密,虽然只是想像,但是解开了不少谜团,那是怪异莫名的一种想像。 对话的最先部分是双方的寒暄,没有记述的必要,然后,单相的学者脾气发作,他开门见山地:“对不起,我很忙,请你道明来意。” 达宝:“相博士……” 单相:“我姓单,单博士!” 达宝:“单博士,你对植物感觉的研究,使我很感动,你通过实验而证明感觉由神经系统的感应而产生,你认为植物有神经系统,和动物一样?” 单相:“目前,我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全然没有任何事实,可以证明。” 达宝:“单博士,我们都知道,生命的起源,无分植物和动物!” 单相:“你说的起源,是上溯到甚么时候?如果是单细胞生物的话……” 达宝:“不,我的意思,是最早的起源。” 单相:“嗯,那么,就是在地球上,刚出现有机体的时候?例如蛋白质、酉每?” 达宝:“是,我的意思就是这样。” 单相:“关于这一方面,目前的研究也不肯定,生命的来源究竟如何,各执一词,有科学上的说法,有宗教上的说法,也有神话传说上的说法……就算所谓科学上的说法也无法自圆其说。说如今地球上的生物,全是进化来的,至少我就无法想像,一个单细胞生物如何进化成为人的过程。” 达宝:“你不相信进化论?” 单相(叹气):“唉,进化论只是一种科学上的概念,是一种假设,其间过程如何,全然不可知。你刚才提到过一种蛋白质的形态,那只是一种形态,何以忽然会有了生命,无从解释,一切只是假定。” 达宝:“我们先来肯定一点,人类是地球上的高级生物之一……” 单相:“这一点,应该没有疑问。” 达宝:“地球上的高级生物,由最低级的一种生命形态进化而来。” 单相:“我是一个科学家,我承认这一点。” 达宝(语音显得相当迟疑):“那么,为甚么进化只循一条路进行?譬如说,进化到了人,为甚么只是一种人,没有另一种人?” 单相:“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达宝:“我是说,为甚么从来也没有人想到过,进化可以循两条或多条路进行?为甚么只有一种进化的程序,而不可以有两种,或者更多?” 单相:“我仍然不明自你的意思。进化的过程,照如今所知和推测,根据环境、生存种种因素而形成,地球的生活环境既然只有一种,生物的进化程序,自然也只有一种。” 达宝:“这种说法,其实不正确。” 单相:“哦?你有新的见解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 下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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