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板围起来。” 黄堂一口气说到这里,才停了下来,等我们的反应。这次竟然是白素先开口:“你是说,自上次火灾之后,那地方一直役有任何建筑物?” 黄堂用力点着头,我和白奇伟又想笑,但白素接着又开口,她的措词,真是客气之极:“黄先主,好像有点不合理,这幢建筑物,明明存在着,你虽然未曾看到过它,但是也看到了它才被火焚烧毁掉的情形。” 黄堂吸了一口气:“怪就怪在这里,我这个结论,自然太古怪,于是,又去访问了一些在那附近居住的人。” 黄堂继续道:“一共访问了五十个,每一个人的答案,几乎全一样。” 白奇伟道:“别告诉我们那些人说,从来也没见过那幢建筑物。” 黄堂道:“不是,他们的回答……他们没有理由说谎,而且就算说谎,也不可能这样众口一词,可知他们说的一定是事实……” 我忍不住叫了起来:“那些人究竟怎么说,你先复述出来,别忙作分析。” 黄堂还是补充了一句:“我们访问的人,都捡年纪比较大的,在附近住得久的,有两个,还记得当年的那场火灾。他们也都知道,火灾之后,废址用围板围起来,一直没有人理会,他们也记不得是哪一天,围板拆除了,建筑物重又出现。” 我哼了一声:“这有点说不过去吧,忽然多了一幢屋子,竟不知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 黄堂道:“那屋子的地形,你们也知道,离最近的屋子也相当远,地点又僻静,经过的人并不多。大都市,人人都生活忙碌,也不爱理人闲事,自然不会多加注意。” 我们三人都不出声,黄堂又道:“而且那屋子只是一幢平房,现代建筑技术,造起屋子来速度极快,连高楼大厦都可以在不知不觉间一幢幢造起来,十天半个月没经过那地方,忽然又有了房子,自然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我摇头道:“这种解释,牵强得很,几乎不能成立。大都市的人对身边的事不关心,那是事实,但也不能到这种程度。” 白奇伟笑了一下:“黄先生,你刚才说屋子从来未曾重建过,现在又竭力想证明有这幢屋子的存在,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黄堂缓缓摇头:“屋子一直存在,三十年前未曾失火之前,一直在。” 我又有点莫名其妙:“什么意思?火烧之后就没有了,再出现,一定是重造的。” 黄堂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转了一个话题,并且作了一个手势,叫我们别打断他的话:“访问者的回答,正如卫斯理所说,就算经过假设,也牵强得很,几乎不能成立,我自然要再查问下去……深入调查,问题越来越多,根本没有人见到屋子重建的情形,也没有任何建筑公司承建过屋子,也没有任何部门批准过重建图样……屋子是突然出现的,不多久,就变成了一家并不受人注意的蜡像馆。”我们三人互望着,仍然不是很明白黄堂究竟想表达些什么。黄堂道:“这实在使我想不通,忽然之间多了一幢屋子,虽然说在私人产权的上地上,但竟然完全没有人对之发生怀疑,似乎顺理成章,应该在那里,这不是十分古怪吗?委托律师行也说,三个共同业主从来未曾和他们联络过。” 黄堂所说的事,渐渐有点趣味,的而且确,十分怪异,但是如果承认了屋子是在很短时间内偷愉盖起来的,也就一点都不怪! 虽然作这样的假设,也不是很合理,盖一幢屋子,又不是搭积木,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给人知道?就是米端——假设盖屋子的是他,看中这地空了很久,也了解到这块地有产权纠缠,至少在一个时期之中,不会有人管。所以他就私自在这块空地上造起房子未,他也无法令所有造房子的记录消失的。 我道:“你有什么样的假设呢?” 黄堂的口唇掀动了几下,却又没有出声,过了片刻,他才道:“我确然有一个设想,这设想……是我访问的一个老人所说的话引起的……这位老先生已经六十岁,精神还十分好,在附近居住了将近四十年。” 他的神情十分严肃,所以虽然他说得大罗嗦,我们还是耐心听着,并不去打断他的话头。 黄堂继续说:“那幢屋子,他开始在附近居住的时候,已经在了,他对之也有一定的印象,后来,屋子失火,他从头到尾看着那屋子毁于火灾,印水也十分深刻,屋子失火邢年,他是中年人,自然有足够的智力,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们仍然维持着耐心,而且知道他说得如此详尽,一定有道理。有许多事,确然而要原原本本,从头说起。不然,事后有不明之处,解释起来,更加麻烦。 黄堂停了一停:“遇了这样的一个人,我自然要好好详细问一问,他说在一个月,还是不到一个月之前,经过那地方,还看到围板在,再一次经过,就看到出现了那幢屋子。” 我插了一句口:“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黄堂答:“大约半年之前!” 大约半年之前,那也就是说,米端的蜡像馆,开始至今,不过半年多,难怪知道的人不多。陈长青算是消息灵通,他早就去看过,还在我面前提过许多次。若不是我经过那地方,只怕我还不会去参观。 黄堂还在等我问问题,我作了一个请他继续讲下去的手势。黄堂道:“他对我说了他乍一看到那幢屋子的感受,我记录了下来,大家听听?” 我们一起点头,黄堂在公事包中,取出了一支小录音机来,解释着;“我们在路过交谈,录音不是很理想,可是还听得清楚。” 他说着,按下了录音机的掣钮,不一会,就听到了一个老人的声音,黄堂说这位老先生的精神好,那毫无疑问,因为不但声音宏亮,而且说的话,条理分明,一点没有夹缠不清。 他的语调十分感慨:“我一看到忽然空地上有了屋子,立即蹲下来看。心想,现在盖房子好快,上次经过的时候,明明还是主地,我停下来只看了眼,就可以肯定,房子完全是按照多年之前……大约是三十年之前被一场火烧掉之前的样子重建,一模一样,简直是一模一样。” 黄堂插了一句:“完全一样?就算照样重建,也不可能完全一样的啊。” 老先生道:“是啊,可是在我的感觉上,真是一模一样,我站在这房子之前,就像是时光忽然倒退三十年,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老先生讲到这里,黄堂按下了暂停掣,向我望了过来:“卫斯理,你进过那个蜡像馆,你觉得那屋子,像是半年之前所建的吗?” 我想了一想,心中不禁惭愧,因为全然未曾留意。一进去,米端正在大发议论,注意力被他的话所吸引,接着,看到了那些陈列的人像,谁还会去注意屋子是新盖的还是旧的?谁又知道以后会发生那么多怪事? 不过,模糊的印象,还是有的。新盖的房子,总会在一段时间内,有一种特殊的气味,而一切装饰,自然也应该有新得令人注意之处,可是蜡像馆中,一点这种迹象都没有。 所以,我想了一想:“当然我没有留意,但是……没有进入新屋子的感觉。” 白奇伟挥了一下手:“黄先生,你想证明甚么?那位老先生的话,也不像是能启发甚么。” 黄堂点头:“再谈下去,有点启发。” 他令录音机重新操作。 于是,我们又听到了黄堂和那位老先生的交谈,先是黄堂问:“那一定是照足原来样子造的?” 老先生道:“真是像到足!我走过马路去,看到门上挂着蜡像馆的牌子,我对蜡像没有甚么兴趣,所以并没有进去看。从那次后,我又经过几次,每次站在对马路看着,都像是自己回到四十多岁,哈哈,你别笑我,老年人能有这样的感觉,十分难得。” 黄堂敷衍地回答着:“是,是!” 老先生相当健谈,主动地说下去:“所以,昨天晚上,我一听到救火车的声音,立即呆了一下,奇怪,当时我就想到,是那幢屋子失火了,因为多年之前,也是在晚上差不多时候,嗯……要早一个钟头的样子,我也是在家里听到了救火车的声音,出去看热闹的,那次,我几乎看到了整场火从头到尾的情形。” 黄堂“嗯”地一声:“你又去看……热闹了?” 老先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是的,你别笑,年纪老了,最喜欢凑热闹,我向那屋子走会,整幢屋子,已经烈焰飞腾,我还是站在对马路,站在三十多年前看火的旧位置,所站的位置,一点也不差,才看了几分钟,我就呆往了……” 老先生迟疑着没有说下去,黄堂催了他几次,他才道:“我不但感到时光倒流了,而且,感到昨晚那场火,和三十年前的那场火,一模一样。” 黄堂的声音十分疑惑:“自然,由于房子的形状是一样的,所以你有这样的感觉。” 老先生急急分辩着:“不,不,我的意思是,火头的形状,火势,完全一样,就像有人把三十年前的那场火,拍成了电影,现在拿出来放映,在一个冲天而起的火头之后,在浓烟中,一个屋顶坍下,火头才一冒起,我就知道接下来会塌屋顶,果然,接下来屋顶就塌了,冒起的一芒浓烟,形状很怪,三十年前我见过,现在又重现!” 黄堂的声音有点干涩:“这不是很奇怪吗?” 老先生道:“是的,真怪,我还可以肯定,我昨晚赶去看,才一到的时候,是三十年前起火后一个多小时后的情形。” 黄堂干咳了一声:“这真好,真像是又回到了三十年之前。” 老先生大有同感:“是啊,是啊。” 讲话的纪录,到这里结束。 我、白素、白奇伟三个人都不出声,我们信我们三人,都模模糊糊地想到了一些甚么,可是却又说不上来,因为所想到的一些假设,实在太匪夷所思。 黄堂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有一点补充,消防队的初步调查是说,火势一开始就那么猛烈,着火一定要有非常强烈的引火剂才行,可是调查下来,却全然没有任何引火剂被使用过的迹象。” 白奇伟以手拍额:“天,你究竟想到了甚么,直截了当说出来吧。” 黄堂立时道:“好,我认为有人利用不可思议的力量,在玩超级魔术。” 或许是由于事情本身大诡异,或许是由于黄堂所用的词汇太奇怪,也或许是由于我们的理解力不够,对于黄堂的这种说法,我们一时之间,都瞠目不知所对。过了好一会,白素才问:“那么,照你看来,这套惊人的大魔术,名称是甚么呢?” 黄堂像是早知有此一问,毫不犹豫,立时道:“这套魔术,可以称之为‘时空大转移’。” 白素在这样问的时候,显然已经想到了甚么。而我和白奇伟,听到了黄堂的回答后,才一起发出“啊”地一声。 我早已想到那些模糊的概念,也渐渐具体起来了。我急不可待地道:“时空大转移,你是说……” 虽然已经有了一点具体的概念,但是要有条理地讲出来,还是十分困难。 白素向我作了一个手势,又指了指黄堂,意思是让黄堂提出他的见解,我们再作讨论。我点头,不再说下去,三个人一起望定了黄堂,黄堂似是在发表一篇极重要的演说:“我的意思是,有一个人,在玩时空转移的魔术。譬如说,他把时间推前了三十五年,那么,已经是荒地的空地,就出现原来就存在的那幢屋子。” 我们都不出声,只是互望了一眼,证实了我们和黄堂所想到的一样。 黄堂继续道:“他要令那幢房子,陡然之间,烈焰飞腾,也很容易,只要把时间移到那幢屋子在起火之后的一小时就可以了,那时,房子正在燃烧。” 我门都同意黄堂所作的推测,十分完美,可是随之而来的问题,实在太多,使得即使是作出了这个推测的黄堂,也不禁疑惑。 而我在那一刹之间,想到的问题更多,我首先想到的是屋子中的那些人像。如果整幢屋子,是有人在玩“时空转移”的“魔术”才存在,那么,馆中的那些人像,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陡然之间有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令我不由自主发颤。 我想到的是刘巨的话,刘巨曾坚持,那些人像非但不是蜡像,也不是任何的塑像,而是真人! 本来,那决无可能,但如果真有时空转移这回事,几百年前发生的事情通过时空和空间的转移,就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出现! 刘巨甚至在他的那柄小刀上,找到了另一个人的血,人是真,血是真的,一切看到的“陈列”,全是若干年之前,当时发生这种事的时候的真实情景! 有这种可能吗?有这种可能吗?刹那之间,我在心中,问了自己千百次,却无法有肯定的答案。 在那段时间中,我们四个人全沉默 << 上一页 [11] [12] [13] [14]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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