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说和温宝裕,也听得聚精会神,我走来走去,装成不经意,但也在留意。 白素在听别人叙述的时候,是最好的听众,绝不打岔,她看了照片,又说:“好漂亮的北欧少女。” 听到不论怎么查,都无法查得出那些人的来历,她眉心打结:“奇怪,一定有一定重要的关键,未被注意。” 过了一会,她才又道:“这个重要的关键,一定普通之极,所以才人人不留忽略了过去。” 温宝裕张开口,显然想发表意见,但却没有出声,反倒伸手在头上打了一下。 我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又立即否定,就道:“你想到什么,只管说。” 温宝裕有时,很有些匪夷所思的想法,反正说了也没有损失,不妨听听。温宝裕有点不好意思:“我想……可能那教师带着学生,早已离开,回家了,后来事情闹大了,她害怕,不敢承认,也叫那些小学生别承认。” 他那种说法,虽然不免要令人发笑,可是也不能说全无可能,各人都十分认真在想着,温宝裕一看反应良好,又头重脚轻起来:“他们说谎隐瞒,却苦了有些人,在不断思索,自然没有结果。” 巴图沉声道:“如果真有这个女教师,我一定找出她来了。” 白素轻掠着头发:“那旅游车司机,自然是关键人物,可是出租车子的公司呢?谁接的电话,打电话去的人是谁?用什么学校的名义订车子的?” 白素果然比我细心,一下子就问了几个我没有想到的问题,我向巴图看去,心想他可能也未曾想到那些细小的末节。 但巴图想到,他道:“接电话的是一个职员,她说电话由一个年轻女子打一看来就是那个女教师,说要租一辆车,很普通,她记录下来,交给了负责调度车子的人,车子就派了出去。” 白素吸了一口气:“电话从哪里打来的,只怕无法查得出了。” 巴图道:“查不出了。” 白素又道:“还有一件十分值得注意的事——上车前,女教师要求不要有暖气。” 巴图皱着眉:“女教师的解释,好象也还合理。” 温宝裕道:“她如果有特别理由不要暖气,自然不能照直说,总要编一个象样一点的理由,她总不能说,温度太高,太暖了,他们全会融掉。” 温宝裕当然只是在信口而言,可是我和巴图,立时互望了一眼。 在那一刹那间,我们两人想到的,相信一致:如果那批人是外星生物,他们有可能只适应低温,不能在较高的温度下生存,“融掉”的说法,虽然夸张但也可以引发想象力。 巴图迟疑了一下:“可是在选手村……嗯……他们只是在走廊中,走廊的暖气不如房间那样暖……女教师曾脱去外衣,没提到孩子们有没有脱外衣。” 温宝裕又手舞足蹈起来:“御寒的衣服,不但可以防御寒冷,也可以防御暑热,把冰包在棉花中,也就没那么容易融。” 我望着他,鼓励他说下去,他道:“初步结论之一:这些人怕热。” 所有人,包括良辰美景在内,居然都接受了他的分析,这更令温宝裕乐不可支,站了起来,我道:“由这个初步结论,能得出什么假设?” 温宝裕象是陡然发现了新大陆,夸张地吸了一口气,挥着手:“他们是一批蜡像,一批成了精的蜡像,所以怕热,温度太高了,会融——” 他还没有说完,至少已有三个人叫着,要他住口,包括我在内。 温宝裕神情委委屈屈,我道:“有了蜡像馆中陈列的是真人,已经够了。” 温宝裕抗声:“为什么不能再有真人生活之中,有了蜡像?” 良辰美景道:“问一个最简单的问题:蜡像怎么会走会说话?” 温宝裕翻着眼:“谁知道,总有办法的!” 白素摇头:“不成立,就算那一批是蜡像,也不会消失无踪。” 温宝裕口唇颤动,声音很低:“不知道那天有没有人在雪地上生火?”
第四部:巴图的旧式“游戏”
所有人大是愕然,因为温宝裕说来说去,还是想说那批人是蜡像,消失,是遇上了火,融掉了! 胡说和温宝裕友情深厚,他虽然也反对,可是说法不同:“先保留,暂不讨论。” 温宝裕还想“舌战群儒”,可是想想,多半自己也觉得这种设想,没有什么可能,所以也不再坚持下去,只是眼珠乱转,不知又在作什么假设了。 我站了起来:“这样胡思乱想,于事无补——” 良辰美景抢着说:“所以我们才要实际行动!”她们说着,又示威似地望向温宝裕。 白素道:“小宝已经够可怜的了,别再刺激他!” 温宝裕恨恨地道:“那地方,可能有神秘的黑洞,人一跌进去就出不来,永远消失,你们小心一点!” 良辰美景一听,就作十分害怕状,两人互相抱着,身子发抖,甚至于牙齿相碰,得得有声,看得除了温宝裕之外,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胡闹了一会,巴图道:“来看你,总算有收获,至少,认识了那么多年轻朋友,在感觉上,自己也象是年轻了许多!” 良辰美景一边一个,站在巴图身边:“我们还要并肩进行冒险生涯,请多多指教!” 巴图笑得十分欢畅,伸手搔着她们的头发,看来她们要到芬兰去,已成定局了。我安慰温宝裕:“这件事虽然怪,发展下去,可能平淡无奇,反倒是开始十分平淡的事,可能十分有趣。” 温宝裕懒洋洋地,提不起神来:“试举例以说明之。” 我向巴图望了一眼,心想,在这个人身上,就不知可以发掘出多少有趣的故事来,象过去十年,他究竟在从事什么勾当,就大大值得深究。 良辰美景又跳跳蹦蹦离去,温宝裕望着她们的背影,神情不胜欣羡,忽然大是感叹:“人真不能老,一老,壮志就会消磨!” 我大喝一声:“你在胡说什么?” 温宝裕眨着眼:“可不是吗?想当年,偷到南极去,说走就走,哪有什么顾虑。” 我正想斥责他,白素道:“小宝,这证明你长大了,成熟了,再也不会象小孩子那样胡来。” 白素十分懂得少年心理,果然,她这样一说,温宝裕大大高兴:“对,这双胞胎小丫头长不大,才会去凑这种热闹。” 巴图一听,发出了一下重重的闷哼声,温宝裕人聪明,一想刚才那句话颇有得罪巴图之处,忙作了一个鬼脸,大拍马屁:“要不是那批人恰好遇见了你,整件事一定不了了之,哪还会有什么人追究下去?事情要是有意料之外的发展,全是因为太阳系中,有巴图先生。” 巴图摇头:“不象话,说话,比卫斯理还要夸张,真不知是什么风气。” 在接下来的两天之中,话题自然仍离不开那件事,我也一有机会,便旁敲侧击,想弄明白巴图在芬兰干什么,可是没有结果。倒是他和温宝裕、胡说、良辰美景的一些对话中,颇有泄漏行藏之处。 以下就是这些对话。对话在两天之内继续发生,事先自然也没有安排,我将之集中在一起,是因为谈话内容,都和巴图在芬兰活动有关。 胡说是昆虫学家,他忽然提起:“我也很想到芬兰去,靠近北极圈,有很多奇怪的昆虫,有一种昆虫甚至能刺破坚硬的冻土,把卵产进十公分深的冻土中去。” 巴图的对答是:“啊,那真不简单之至,冻土的硬度十分高,简直和石头差不多,要用机械挖掘,也不是容易的事。” 从这段对话中,可以推测,巴图在芬兰,曾经挖掘过冻土。大地在低温下冻结,不是有特别的原因,谁也不会把挖掘,所以巴图的行动,十分特别。 温宝裕在再一次听巴图叙述经过时发问:“那时你在选手村的附近作什么?” 巴图对温宝裕没有什么防范,所以他顺口道:“我正在跟踪一条狗——” 他讲了那样的一句话,令得所有听到的人都大感兴趣,人人向他望去,他却立时自知失言,用力摇了一下头,没有作任何解释,虽然温宝裕和良辰美景,都发出了连珠炮也似的问题,他却恰如锯了嘴的葫芦,一声也不再出。 我深知巴图那一句话是偶然的泄露,不会再有进一步的解释,所以根本没有向他发问,只是心中觉得奇怪之至。 首先,他是极出色的情报人员,应该不会有这种“说漏了口”的情形发生。除非这件事,在他脑中盘旋不去,日思夜想,思绪每一秒钟都被这件事占据着,人总会犯错,那才会有这种不知不觉间,说出一句半句话来的情形。 他后来不作解释时,曾好几次向我看来,我故作不见,可知他感到自己的“失误”,相当严重。。 这又使我疑心,他这两天,应该在想那件“失踪”事件,而他能把原来在芬兰的事放下,万里迢迢来找我,可知原来的事,不甚重要,怎会一直在想着它呢? 这使我感到,他一定有什么重大的隐蔽在心中。 (各位一定十分奇怪,为什么我花那么多笔墨,去追究巴图十年来在干什么,甚至在第三节,还用来作了标题。当然,大有原因,看下去,自然会知道——事情有相当意外的意外,事先,全不可测。) 而巴图所说的话,也怪异莫名,这也是引起了一连追问的原因。他说:“我正在跟踪一条狗。” 要是他说当时正在跟踪一个人,那就不算什么,普通之极,可是跟踪一条狗,却不寻常之极。 那只好推论,他在芬兰,从事的是一件不寻常的勾当——这种推测自然太空泛,但是在没有进一步的资料之前,也只好如此。 良辰美景不知为了什么,忽然又笑声不绝,巴图在一旁看了,大是感慨:“多少年没有过人笑得这样灿烂了。” 良辰美景道:“怎么会?生活那么美好,人人都应该笑。” 巴图摇头:“美好?少数吧,悲惨的多。” 良辰美景多半少见这种严肃的神情,所以吐了吐舌头,没有再敢说什么。 巴图的这一句话,又令得我大是起疑——他怎么会有那样的感叹?如果这种感叹,和他过去十年的生活有关,莫非他生活是不好?还是在那几年中,他一直在接触着悲惨的事? 多半可以作这样的推论。 两天之后,巴图、良辰美景的“三人探索组”出发,我把自己推测到的巴图十年神秘生活的线索,拿出来和白素商量,白素皱着眉:“那算什么线索。” 我苦笑:“他半点风声都不露,只好从这些线索上去推测。” 白素忽然问:“你对他过去十年的生活那么有兴趣,原因是什么?” 我想了一想:“自然是好奇,也作为一种对自己推理能力的挑战,更加……更加……” 白素笑了一下:“概念还十分模糊?” 我用力挥手:“对,而且,十分怪诞,我隐隐感到,他过去十年在做着的事和那批学生失踪有关。” 白素呆了半晌:“怎么会?” 我摊开手:“说不上来,巴图做起事来,锲而不舍,不会半途把事搁下,去做另一件事,你没听他说,那天,在选手村附近,他正在跟踪一条狗?” 白素侧着头:“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道:“总之,他有重要的事要做,可是忽然他又调查起失踪事件来,而且老远来找我,可以推测,他本来在做的事,和失踪有关。” 白素思索着,一时之间,没有表示对我的意见赞成还是反对,过了一会,才道:“那他为什么不说?” 我问哼一声:“两个可能,一是他自己也是模糊地感到;二是他明知道了,可是瞒着我。”我气愤起来,不免有点激动:“这家伙,是蒙古人,非我族类,总有点古里古怪。” 白素望着我,责备说:“你和外星人打交道也不只一次,怎么胸襟愈来愈窄了?大家都是地球人?” 我笑了起来:“大家全是宇宙人,什么怪物,都是同类了。” 白素一扬手,不和我争下去:“照说,巴图不是吞吞吐吐不爽快的人,恐怕别有内情。” 我心中很闷,长长吁了一口气,白素道:“希望良辰美景能帮到我。” 我不以为然:“这一双捣蛋鬼,只怕帮倒忙。” 白素十分宠她们,这时,单是想起她们,也口角泛笑,样子喜欢。 当天晚上,在就寝之前,离开书房,经过客房门口时,走廊上的灯光不是太明亮,我无意向客房门看了一眼,发现在不是很亮的光线下,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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