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挂上了。 我又怔了一怔,就在这时,电话铃响起,白素拿起电话来,笑着说:“卫叔叔有事找你们,快点来,我看一定是有趣的事。” 我在一边,也听到电话中传来了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白素放下了电话,用挑战似的目光,向我望来。我知道她是在问我:“你知道我和她们,是怎样取得联络的?” 我不经意的笑着,白素刚才接了一组号码,立刻又挂上,那自然已把讯号发了出去,而良辰美景的身上,有一具讯号接收器,接到了讯号,就知道是什么人在找她们,这过程,再简单也没有,三等城市中的三流脚色,身边也都挂有这种讯号接收机了。 可是白素既然用这个问题来考我,答案自然不会那样子简单。 我也立时发现,情形和普通的不同。普通电话是打到一个发射台去的,再由发射台发射讯号,而刚才,白素只是直接拨了一个号码,并未曾通过发射台。 自然,手持无线电话,也可以通过直接拨号来联络,不过良辰美景自然未必肯随身携带那么笨重难看的东西。 只想了几秒钟,我就明白了,答案其实还是十分简单;“她们从哪里弄到了超小型的无线电话?” 白素笑了起来,伸手按在我的手背上,我知道我已作出了正确的回答,可是她接下来所说的话,却使我莫名其妙。她道:“从戈壁沙漠那里。” 我瞪大了眼,第一个想到的是,在戈壁沙漠,是不是有什么人建立了先进的科学基地?还是有一艘来自外星的太空船降落在那里了,所以能提供精巧、先进的科学基地设施? 我在等着白素作进一步的说明,可是白素又以那种挑战性的眼光望向我,要我自己说出答案来。 我一面想,一面问:“如果我没有听错,你是说‘戈壁沙漠’?” 白素点头:“是——不过这其中,有一个小小的狡狯。”她说着,浅笑了一下,可知这个“小小的狡狯”,一定相当有趣。 我仍然不得要领,只好试探着问:“在戈壁沙漠,发生了什么事?” 白素只是微笑不语,我再试探着问:“她们最近去过戈壁沙漠?小宝和胡说也去了?” 我前一阵子。忙着另一件事,不在本地,在这期间,她们的行动如何,我不是十分了解,所以此一问。 白素仍然微笑摇头:“既然说明了有一点狡狯之处,那就不能循常轨去想。” 我“啊”地一声:“是一个什么事件,什么组织,或是什么……代号?” 白素仍然不置可否,从她的眼神中,我可以知道,我的推测,已相当接近事实了,于是,我又提出了几个假设,可是白素的神情。却没有进一步的认可。 我焦躁起来:“猜不出来,揭晓吧!” 白素一把答案说出来。我几乎没有气得翻白了眼。 她道:“是两个人,一个姓戈名壁,一个姓沙名漠。” 我一句粗话,几乎冲口而出,还好我算是有足够自我控制力量的人,所以这话,只在喉咙里打了一个转,发出了一下听来怪异的“咕”的一声,就咽了回去。 白素又补充了一句上“很有趣的名字,是不是?” 我不免悻然:“有趣个屁!” 白素神态悠然:“也真有那么巧,两个人志趣相投,成了好友,专对各种时代尖端的科技产品有兴趣,自己动手制造,独一无二,据说,他们制造的个人飞行器,真能使人和鸟一样在空中飞翔。” 我闷哼着:“真的飞到戈壁沙漠去,渴死他们——什么名字不好取,人的名字愈来愈怪,良辰美景,是什么名字,还有胡说,简直胡说八道至极,说起来,还是小宝的名字正经些。” 一言未毕,陡然听得门铃声大作。白素过去打开门,两条红影,一闪就到了我的面前.两张一模一样看了叫人忍不住要去拧一下的美丽少女脸庞,离我不到三十公分,充满了期望地望着我。 我忙道:“先别欢喜,我要你们去做的事其实十分无趣。” 这两个小丫头,对我倒是充满了信心:“不会的,一定有趣之至,不然,杀鸡焉用牛刀,怎会想到要我们这种绝顶高手出马。” 听她们的口气,竟以为我要她们做的事,是我所做不到,而非要她们来做不可一样。 我大摇其头:“算了,只当没有这件事,免得你们期望愈高,失望愈大。” 良辰美景自然不依,吵得耳朵都要把我们震聋,自然无法听出她们究竟提了些什么抗议。白素笑吟吟地望着我,绝无加以援手的意图。 我只好叹了一声:“事情真的不是很有趣,我说了,做不做在你们。” 于是,我把费力医生的情形,说了一下——这才发现:“费力”也是一个怪名字。 然后,我道:“他愈是想隐瞒研究的课题,我愈是想把它找出来,再讲给他们听,吓他一跳,所以想到了你们。您请你们偷进他的研究室去.弄一点文件出来。” 我讲到这里,一眼看到白素在暗暗摇头,那自然表示我的提议,当真是无趣之至,而良辰美景这两个可恶的小家伙,竟然不约而同,一起大大打了一个呵欠。 我不免有点老羞成怒,“哼”地一声:“没有兴趣就算,太过分了。” 良辰美景吐了吐舌头.我又道:“下次别来找我要有趣的事。” 两人急忙分辩:“这……这种事,的确无趣……谁知道那医生在研究什么?” 我提高了声音:“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叫你们去探索。” 我注意到了白素正在同她们的人,大打眼色,两人的态度,突然由于受到了白素的暗示而改变,可是也变得很勉强,一看就可以知道是装出来的高兴。 一个道:“对,说不定,会有十分奇特的发现。”另一个进:“可不是,许多怪异莫名的事,开始都平平无奇。” 我觉得更加无趣,显得十分疲倦地挥了挥手:“好罢,随便你们。” 反正找本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要和费力开一个小玩笑,开得成开不成,都没什什么人关系,她们若是不想做,我当然不会勉强。 可是良辰美景看到了我的冷淡,她们反倒委曲起来:“我们说了去,这就去,月黑风高,正好行事,那个倒霉蛋的研究所,在什么地方?” 我怔了一怔,笑了起来:“说真的,我根本不知道,只好烦你们一起去查了出米。他的名字是费力,在医学界相当出名,要查出他的研究所在哪儿,不会太费力。”
第二部:和鬼一起生活
良辰美景听和我故意拿费力的名字开玩笑,觉得十分有趣,哈哈笑着,互望了一眼,从她们的神情上,看出她们立刻有了一个顽皮主意,可是她们并没有说出来,只向我和白素一拱手,身形倏退,已到了门前,齐声道:“一有结果,立刻来报。” 我忙道:“且慢。” 对付她们,有时,言语所用的词汇太现代化了,未必有用,这“且慢”两字,恰好用上,她们已打开了门,身形飘向外,又立时反闪了进来。两双大眼睛望定了我。一去一回,身开快绝,我看到她们的耳垂上,一左一右,各自挂着一双式作相当别致的耳环,正在乱晃。 我道:“费力在研究课题——定十分专门,你们看不懂,自然也记不住,要带些工具去,我有——” 不等我讲完,两人已抢着头:“比起戈壁沙漠那里来,卫叔叔,你那些所谓工具,都像是石器时代的东西。” 我怒瞪着她们,两人故意作其害怕之状,可是绝不准备改口。 我闷哼一声:“好,有微型摄影机可以将文件摄下来吗?微小到什么程度?” 两人叹了一声,叫起来:“天,还用摄影机。” 我恼怒:“哪用什么?” 良辰道:“总有先进一点的吧,譬如说,图文传真。” 我更怒:“你怎知费力的地方一定有图文传真机可以供你使用?” 美景道:“我们可以随身携带。微型,无线电直接传送,扫描端子一扫而过,在戈壁沙漠处的接收机中,文件就清清楚楚出来了。” 我向白素望去,心中在想,在她们口中,那叫作戈壁沙漠的两个人的能耐,可能是被夸大了的。 这种微型的无线电图文件送真机应该还只是实验室中的东西,所以我要在白素处求证一下。 白素向我微笑,同时点了点头,肯定了戈壁沙漠确有其能,我也不禁大感感叹,因为要得到白素的肯定,并不是太容易的事:“当是天下之大,能人辈出,什么时候,倒要结识一下这两个人。” 良辰美景一听,雀跃向前:“好极了,他们不知道想认识你,扯了好多次,我们都怕挨你骂,连搭腔都不敢。” 我苦笑:“我哪有那么凶。” 良辰指着美景,美景指着良辰,指的都是耳环:“这是他们设计制造的精密通讯仪,有着多种功能,譬如说,刚才白姐姐利用电话打了一个号码,号码是把讯号输入他们住所的电脑,再自动传向发射台,我们这里,就收到了讯号。” 我吸了一口气:“每一个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通讯方式,例如温宝裕是——” 两人抢着回答:“三长两短。” “三长两短”的讯号的一种方式,也是中国话中的一名俗语,不是很怀好意,她们当然是故意选定了这样的讯号给温宝裕用的,所以,一说了出来,就笑个不停。 我盯着她们耳下不断摇晃的耳环看,六角形,不会比指甲更大,也很薄,微型电子仪器的体积可以小到这种程度,也真是很不容易了。 两人又道:“我们的工作进行得好,你就由我们介绍给他们认识。” 我又好气又好笑:“我成了奖品了。” 良辰美景一起叫:“谁叫你‘隔着墙吹喇叭’——声名在外,我们这就去进行。” 我那时,如果知道她们“这就去进行”是什么意思的话,一定会提议她们明天早上再开始也不迟。 那只能算是一个小插曲,我也是直到若干时日之后,才知道当晚她们离开之后,做了些什么。 那是后来,有一次,已成为世界著名私家侦探的小郭,忽然向我提起,说的时候,犹有余悸:“真骇人,这世上奇才异能之士真多,若干天之前,半夜三更,我的一个职员在事务所当值,进来了两个穿红衣眼的少女,行动快得和鬼魅一样,立逼着要找一个……医生的一切资料,那职员……一直以为遇到了鬼,吓得发了三天烧,也不敢当夜班了。” 我听了自然只好苦笑,还不能表示什么,只好道:“你那职员,也未免胆子太小了。” 小郭的神情十分严肃:“不是他胆小,我的事务所中,到处都有闭路电视,也一直不断进行录像。事后,录影带放出来一看,那两个少女站着不动的时候,明丽可人,两个人一模一样,可是一动时……绝无可能有人可以移动得如此之快的,她们是……” 我笑了笑,知道他接着想说什么:“不,她们不是外星人,有机会,会介绍给你认识。” 小郭望了我半晌,才道:“你认识的怪人真多。” 我立时回答:“包括阁下在内。” 良辰美景在离开之后,就在小郭的侦探事务所中,取得了费力医生的一切资料。 费力医生的研究所,由一个世界性的研究基金作资金支持。这一类的基金,对于有资格的研究者,十分宽容,付出大量的金钱供研究,三年五载,没有结果,绝不会有半分怨言,而且也绝少过问研究者如何花费金钱。 费力的研究所,甚至连建筑物,都是基金支出建成,在一个海湾的边上,十分优美清静。 这些,都是我在事后才知道的,具体一点说,是在那晚分手之后的第三天晚上。 那一天,从下午起,就显得十分不正常。本来,秋高气爽,气候宜人,可是那天却热得反常,而且十分湿闷,所以,当下午三时左右,门铃声响,我听到老蔡苍老的声音,在叱责来人时,心中在想:是老蔡愈老火气愈大了呢?还是这样的天气,令人脾气暴躁? 随着老蔡的呵责声,是一个听来有气无力的声音在哀求:“老蔡,看看清楚,是我,我不是陌生人,我是卫斯理的老朋友了。” 老蔡的声音更大,可以想象,他在大声叫嚷时候,一定双眼向上翻,不会仔细看看来人是谁的:“谁都说是熟人,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我在迅速想:“声音很熟,可是曾经过了什么非常的打击,所以声音变了,那会是谁?难道是陈长青学道不成回来了?不,那不会是陈长青。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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