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仍然生气,把车子开得飞快,回来之后,愈想愈觉得受了戏弄,所以才决定向白素告状,数落我的不是。 良辰美景把夜探费力研究所的经过讲完,我和白素互望,心中的疑惑,至于极点。 一时之间,我不知说什么才好。白素先开口,指着我:“他这个人,虽然行事没有什么规律,但是这种无聊事,他决不会做。” 良辰美景一起向我发出道歉的笑容;“对不起,卫叔叔,我们因为事出突然,一时之间想歪了……可是,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就是因为在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想得思绪乱得之极,她的问题我自然没法子答得上来,白素的一句话提醒了我:“先研究费力医生有没有可能知道良辰美景要去他那儿。” 我想了想:“唯一的可能,是她们到小郭的侦探所查费力医生资料一事,泄露了出去。” 但是我随即又否定了:“也不可能,那至多使费力知道有人在调查他,注意他,决无可能知道良辰美景会去,也绝无可能知道她们的来历,而安排一个人假冒李自成去戏弄她们。” 白素同意了我的分析:“是,绝无可能,那个假冒……的人,一定是本来就在的,而且也不能说是假冒的,他……” 白素迟疑了一下,良辰美景已骇然叫了起来:“总不会是真的吧。” 白素苦笑了一下——怪的是,那个“李自成”,当然不能是真的,但白素居然想了一想才回答,而且语气也很模糊:“不会……是真的。” 我忍不住嚷了起来:“什么不会是真的,当然绝无可能是真的。那是一个疯子,疯子常以为自己是历史名人,有的自以为是汉高祖,也有人自以为是拿破仑,而这一个恰好自以为是李自成,又凑巧见了穿红衣服的女孩,黑暗中看不真切,以为是红娘子找他报杀夫之仇来了。” 良辰美景苦笑:“哪有那么巧的?” 我摊了摊手:“请问是不是有别的假设?” 白素沉声道:“我看,这一切,都得问费力医生本人,才会有答案。” 我听了之后,默默不语。费力那种鬼头鬼脑的神情,我记忆犹新。本来,我准备把他研究的课题弄明白,再在他面前说出来,让他吓一跳的,现在,倒转头来,还要去问他更多的问题,我可不愿意。 白素自然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心意,笑了一下:“那么就只好要大名鼎鼎、神通广大的卫斯理亲自出马了。” 我一挺胸:“出马就出马。” 白素揭着嘴:“不过,给良辰美景她们一闹,费力医生一定知道有人侵入过,只怕会加强保安,要是被他当场拿获,那就难看得很。” 我向白素一瞪眼:“好,那我们就一起去。” 白素、良辰美景三人一起笑,白素道:“要照我的办法,就直截了当去问他。” 我用力一挥手:“各人有各人的办法,这些年来,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还不是好好的。别说一个疯子把自己当李自成,就算再有几十个,各把自己当作历代帝皇将相,却又怎地?” 良辰美景有点吃惊:“真……会有那样的情形?” 我道:“你们不是说,那实验中,那样的大抽屉,有好几十个吗?” 良辰美景咕哝着:“我们只拉开了一个,不知道别的抽屉中是不是也有人。” 我一句话快要冲口而出,可是白素真有先见之明,立刻知道我要说什么,一挥手在我前拂过,把我那句话逼了回去。 我想说的是“说不定再拉开几个抽屉,你们真正的老祖宗李岩、红娘子全会跳出来;躲在一边,倒可以看看真正的历史重演。” 白素不让我把这几句话说出来,自然是怕良辰美景不高兴。两个小姑娘又哭又笑,情绪不是很稳定,白素的做法很对。 我想了一想:“是明也好,暗也好,我总要去一次,看看这位大医生在闹什么鬼。” 我无意中说了一句“闹什么鬼”,良辰美景却十分紧张:“会不会……真……是鬼?” 我立时又想起了仓皇失措,举止失常,跑来找我,说和一个老鬼在一起存在了三天的齐白,大喝一声:“哪来那么多鬼。” 这时,天色已黑,我伸了一个懒腰,要良辰美景留下费力研究所的地址,准备了一下,胡乱吃了点东西。良辰美良在犹豫着是不是要跟了去,给我一口拒绝:“又不是什么大事,要那么多人参加干什么?” 良辰美景咕哝着:“小心你拉开抽屉,跳出一个人来,自称是汉朝的大将军卫青,那才真是你老祖了。” 我干笑几声:“十分好笑。” 白素一直只是笑吟吟地看我们拌嘴,一副超然物外,优游自得的神态。 我向她们挥了挥手,又向白素道:“齐白要是来了,要他等一等我。” 良辰美景是见过齐白的,而且还曾得到过齐白的礼物——两块一模一样白玉,所以对齐白十分有好感,立即问了一连串问题。我把她们的问题全挡了回去:“他很好,最近才和一个古代老鬼,在一座古墓之中,一起存在了三天。” 良辰美景一起眨着眼睛,竭力在设想,那是什么样的事情,可是怎么也设想不出,只好作罢。我看看时间还早,离家之后,也不急于赶路,没有特别提高车速。 等我看到了费力医生的研究所时,时间是十时,建筑物二楼的一角,有灯光射出来。 房子所在十分偏僻,附近都没有别的屋子,良辰美景曾说她们进了二楼,就是实验室,那有可能费力医生还在工作。 我想了一会,把车子驶进了一个杂木林停好,再接近屋子。我不准备攀墙,大门锁着,我弄开了锁,闪身子进去,底层一进去,就是一个穿堂,再向内去,是走廊,走廊的两旁,全是房间。 我仔细听了听,整幢屋子中,一点声音也没有,静得出奇。在那种极度的安静之中,仿佛透着几丝怪异,可是又全然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 我吸了一口气,开始行动,先来到了走廊,去推右手边第一扇门,门并没有锁,应手而开,光线极黑暗。门打开之后,几乎什么也看不到,我停了片刻,才用小电筒去照射。 一看之下,我不禁暗暗称奇。那房间十分大,而且一看就知道那是一间电脑室,陈列着的电脑设备,不能算是巨型,但也远远超过了一个个人实验室的需要了,估计这样设备的电脑装置,足够一座大规模的发电厂所用了。 费力医生没有提及过他的研究工作要这样的大型电脑来作辅助吗?记忆之中,好像并没有。 这间电脑室中虽然没有人,可是有一些机件,正在转动、操作,那可能是在工作的费力,正在使从电脑——这种装备十分先进,不一定要身在电脑室中,才能操纵它。我也注意到其中有三幅终端荧光屏上,不断有文字在显示着。 走近去看了看,荧光屏显示的,除了文字之外,还有图形,那是细胞染色体的结构,文字说明,也有染色体的字样。 这一点,费力倒是说起过的,他说他的工作,和细胞、遗传、生物化学工作,很有关系——不知道为什么,当我一想到一个出色的医生,在埋头研究生命的奥秘时,总会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是不是我的潜意识中,认为生命的奥秘决不应该由人的力量来干涉? 像在勒曼医院的那几个医生,他们可以说创造了生命的奇迹,但是却也那么不合乎自然,到了几乎使人不能接受的地步——他们自己也显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的行动才如此隐密,绝不敢公开。 费力想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他想研究无性繁殖,想在实验室中,培殖出复制人来,那我就会叫他不必再努力了,人家勒曼医院早已研究成功,据说,不但培殖一个复制人,至多只要一百天就可以使复制人充分发育成长,而且还可以十倍以上,延迟复制人细胞的衰老周期,使人的身体不但可以存活更久,皮肤可以细腻滑嫩如十几岁的少女。 (那合乎自然吗?) 我思绪起伏,胡思乱想,离开了电脑室,又向前走,推开了另一扇门,同样大小的一间房间,正中是一具电子显微镜。 我又呆了半晌,心忖,费力获得的研究费,每年至少以千万美元计,不然,他怎能购置这么昂贵精密的仪器?像那具电子显微镜,我至今为止,也不过第三次看到它——一前两次,都在规模十分庞大,有上百人参加的研究中心。 我又呆了片刻,才退了出来。 在底层,一共有八间房间,除了电脑室、显微镜室之外,还有一间堆着杂物,一间放置着许多标本,还有一间,一进去时,只当放的全是现代派的雕塑,看清楚了才知道是放大了许多倍的各种细胞的模型。 有一间最令人感到又有趣又吃惊,房间正中,放着一副足有两公尺高的人脑模型,在电筒照射之下,看来相当怪异。 还有两间,都是医学实验室,有着一般的实验器材和设备,没有什么特别。 走廊的尽头是楼梯——设计相当怪,要上楼,一定得经过这些房间,和联系这些房的走廊。
第五部:疯子和大型电脑
建筑物为什么会采用这样的设计,我自然也说不上来。站在楼梯口,抬头向上看着,黑沉沉的,心中在打算上了楼之后的行动。 就在这时,我听到开门声、脚步声,自楼上传来。由放环境极静,所以声音听来,也就格外清楚,我甚至一下就听出,打开房门,走来的是两个人。 同时,有了十分低微的交谈声,但却无法听清楚了,接着,又是开门声。 我虽然看不到,可是却可以假设情形是:两个人打开门走出房间,又打开了另一间门,进了另一道房间。可是,接下来传出来的声音,我听了之后,不禁有极度的诡异之感。而且,要不是我听过良辰美景的叙述,我会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声响。 那是一个金属物体碰击所发出来的声响——一只金属的大抽屉,拉开或关上所发出来的。 那也就是说,那个人进了房间之后,就打开了一只大抽屉,而大抽屉中,据良辰美景所说,有人睡在里面。 我在那一刹那间,感到了一阵难以形容的诡异,好好的人,为什么睡在抽屉里?就算是精神病患者,也不能这样对待他们。 我首先想到的疑问是:费力医生究竟在干什么? 在楼梯脚下,又等了一会,上面好像有人在来回踱步,过了片刻,又有开门、关门的声音,接着,又静了下来,我向楼上走去,楼上的格局和楼下大致相仿,走到最尽头处,一间房间的门缝下有灯光透出来,我猜想那是费力在工作。 我先不想去打扰他,急着去看看良辰美景说起过的怪现象,到我推开第三道门时,就进入了她们曾经到过的那个大实验室。 那一排大抽屉,靠墙排列着,我心中不禁也有点紧张,一面向前走,一面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拉开其中的一个来。可是,那却是空的,并没有一个青面獠牙、身形高大的人跳出来,自称是高丽大将盖苏文。 我把空抽屉推回去,接着又打开了几个,全是空的,正当我有点不耐烦对,忽然所到身侧不远处,有一阵鼾声传出来,循声走去,清清楚楚,鼾声是从一只抽屉中传出来的。 看来,并不是每一只大抽屉中都有人睡着,不过既然有鼾声发出,那自然有人在里面了。 在里面的人,是不是就是那个自以为是李自成的疯子? 我以极慢的动作,把抽屉拉开来,拉开一些就止。抽屉一拉开,鼾声听来就十分响亮,室中光线相当暗,只听得到声音,和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发如飞蓬的人头,却看不清脸面。 我没有良辰美景那种自幼养成在黑暗中视物的本领,其势又不能直接用手电筒去照射那人的面,所以我把手电筒放在背后,再着亮,那么,电筒发出的光芒,不会直射那人的面,却能使我看清楚那个人有脸面。 良辰美景一再用“大汉”来形容这个人,这时,我看到的虽然只是他的头部,但也给人以凛然大汉之感。他的头发又长又乱.不伦不类地胡乱扎了一个髻,却又有许多乱发不服规束,散落在发髻之外。 他眉极浓,颧骨也很高,鼻子挺直,本来相貌应该可说神俊,可是他多半不知在做什么恶梦,五官都紧凑在一起,面向在微微颤动,额上和鼻尖上,甚至有细小的汗珠渗出来。 他发出的鼾声,断断续续,十分响亮,足证他睡得极沉,如果他刚才进来,一下子就睡得那么沉,这也未免有点不可思议。 我看了一会,再慢慢把抽屉拉开了些,看到了他的肩部分,果然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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