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一诺公司”在海宁和建伟的精心策划下终于开业了,运营的很不错,海宁似乎比以前精神了上百倍,成天不知疲倦地忙里忙外。建伟的妹妹——小伟,也从南方返回来加入公司,另外公司还聘了几个年轻的业务员,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刘菲有时间的话就去看看,但只是偶尔。她不大操心公司的事情,她相信海宁会做的很好。 2002年的秋天,海宁特别有兴致,他和当地的商会共同策划一种商业杂志。他们收集、制作了很多样本,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终于发行了首刊,这在同行中颇受震惊。大量的杂志发行,大量的广告收益,使“一诺”一下子壮大起来,海宁终于看到了他预期的成果。 刘菲也为此骄傲,将杂志拿到报社展示给同事们看,赢得了大家的一致夸赞,所以刘菲乐滋滋地没等下班就跑了海宁办公室。 海宁正好不在。她便坐在他的办公室随意翻看几本书,一边打手机给海宁: “海宁,你在哪里?” “我在外边办事,你在哪里?” “我在单位,”刘菲不知怎么就说了句谎话,然后诡秘地一笑,心想今天就逗一逗海宁吧,于是补充说: “我想去你那儿,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大约还需半个小时,回去了我给你电话。” “好的,我等你。”刘菲合了手机,坐在海宁那张高大的靠椅上,想象海宁回来时的惊喜。 她将他桌上的几本杂志都翻完了,还不见海宁回来,就站起来走到窗前。窗户正好对着大门,又居高临下,刘菲想,等海宁一出现,她就藏起来。 大门被高大的槐树掩映着,只是现在已看不到繁茂的槐花。这时候,有个老人担着一筐石榴停在门外,并不停地向这边张望。石榴是这个城市的特产,每到秋季,到处都能看到新鲜而饱满的红石榴,有的街道的石榴要保留到很晚才采摘。海宁最喜欢吃这种水果,从初秋到入冬,他几乎不间断地吃这种水果,传染得刘菲也渐渐迷上那些晶莹的小颗粒,隔几天不见,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它来。 刘菲正想着,就看见有两个人走过来,那不是海宁吗?从高处看海宁,与平时竟会有些不一样,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完整,如同慢镜头一样,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此刻他身边还有一个人,看样子是小伟。 小伟与海宁并肩走着,一身入时的裙装将她苗条的身材烘托的玲珑有致。她虽然穿着很高的高跟鞋,但还是没有超出海宁的肩膀,小伟走近那个卖石榴的老人,称过几个石榴之后,那个老人便担着筐走远了。 看着海宁和小伟走进楼来,刘菲赶紧坐回座位上。 海宁提着石榴推门进来,看见刘菲坐在对面,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就不能在?” “当然能,老婆,”说着将石榴往刘菲面前一放,“吃石榴吧,我刚买的。” “好吃吗?” “好吃,这个老人的石榴可好吃了,你尝尝。”说着动手去剥。 刘菲笑了笑,心里却涌上来一股醋意。但她什么也没说。 “你什么时候来的?”海宁将一个剥好的石榴递给刘菲。 “我刚刚来,比你早一分钟。”她又撒谎,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刘菲将报社那边同事和朋友的赞许转告给了海宁,并说出自己对杂志的一些看法,像谈公事似的,两个人在办公室讨论了好长时间,才出去吃午饭。 五 深秋,花市上青一色的菊花。这天,刘菲买了两盆回来,一盆白色的,一盆黄色的,花朵一团团紧抱着,高高的簇拥在花枝上。刘菲将他们一一摆好再看,屋子里顿时充满了光辉。 “海宁,好好照料这些花,我要出差。” “出什么差,临走还不放过我。” “什么呀,我是怕你孤单,所以才让它们来陪你。”一边说一边学着古人吟咏:“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哈哈,谢谢你的关心,快说,要去哪里?” “去做一个关于保护动物的跟踪报道,可能要很长时间,有很多家媒体参与,我们先去省环保局报道,然后分组行动。” “没有危险吧?” “不会的。”刘菲说:“好像是几家公司赞助的,策划的很周到,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海宁拍拍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指却去拨弄那盆白色的丝菊。 刘菲忙着去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起程。 上午的阳光分外好,天高高地撑在楼顶上方。秋风带着凉意,将树枝上残存不多的叶片卷下来,藏在马路边的草坪上。草坪里的草也开始一片片泛黄,只有夹隔在它们之间的冬青还翠翠的绿着。也许是因为刘菲刚刚离去,海宁的心里渗着丝丝凄凉。他刚一回到办公室,建伟便迫不及待地迎上来。 “什么事情?” “海宁,可能出问题啦!”建伟将杂志的出版情况向海宁说了。 原来“一诺公司”的杂志是借用一种已经淘汰了的旧刊物的刊号,如今上边大力查处整动,他们的期刊将被撤消。 “我们才刚刚开始,而且花了那么多时间、精力和资金,怎么能说撤就撤了?当时出版局的人不是说不会有问题,他们会把刊号调整好的吗?” “他们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政策的突变。” “这不可能,他们应该能够预测到政策的变化,只有我们蒙在鼓里,我们对很多领域知道得太少了。 “如今他们一个个推托敷衍,况且他们也无能为力了。” “我们栽了。”海宁看着建伟,清清楚楚的说。 这件事似乎是一场突然而来的海啸,将海宁几年来的辛苦和业绩在一瞬间摧毁,除了债务,他所获得的是一包包刚刚印好还没来得及发行的刊物。 为了这,小伟成天出去托人、找关系,希望将他们的刊物延续下去,但是终究没有结果。好在他们答应付给“一诺公司”一点少得可怜的支助费,并且同意将印刷好的刊物发行出去。 这一天傍晚,他们终于将最后一大包刊物也推销了出去,这才松了口气。回来的路上,正好路过海宁家,海宁就带着建伟兄妹两人进了屋。 “喝点啤酒吧,辛苦了一下午。”海宁从冰箱里取出几罐啤酒,说:“小伟,你也来一筒。” “好吧,为了表示庆贺,我也来一个。” 三个人刚喝开,建伟的手机又响了,接完电话,建伟说:“我有事,得先走了,你们歇一会再走吧!”说完,急忙走了。 看着外面的天渐渐暗下来,海宁说:“小伟,今天就在这里吃晚饭吧,这些天多亏你了,算我对你的一点补偿。”小伟抿着嘴笑了笑,表示默认。 说是晚饭,其实和早点差不多,因为很多天没有回家吃饭了,瓜果蔬菜,一样都没有。海宁倒是热心,将现有的牛奶,火腿,熟肉制品,还有鸡蛋,一一切了花样摆上来,凑成蛮丰富的一顿晚餐。 小伟看着眼前的景象,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对海宁这么久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她又想起为了公司的事情,这些天在外面受的委屈,此刻,激动和酸楚一并涌上心来,眼里不由自主地掉下了泪。 “小伟,怎么啦?”海宁站在她的旁边问。 “没怎么,海宁。”小伟抬起头来望着海宁,眼里涌动着柔情。 “那怎么哭了?” 这一说恰好中了小伟的痛处,她一下子扑到海宁的怀里,身子还在不停的抖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伟”海宁将她移开,关切地问。 “没有什么,我是高兴。” “吓死我了,我以为有人欺负你了。”海宁这才松了口气,递了一条纸巾给她,说: “别哭了,小伟,不管怎么说,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我很过意不去。” “海宁,为了你我不会觉得辛苦,你不懂吗?” “懂!” 小伟又一次将头埋进海宁的胸膛,说: “海宁,我多么希望有这样的一天,让我靠着你。”说着将脸抬起来,凝视海宁:“我爱你,你知道吗?” “知道!”海宁再也抑制不住荡漾的感情,这种温情好像在春天的时候就开始播种了,如今,它已长的郁郁葱葱,让人无法摆脱。他痴狂地吻着身边这个与他朝夕相处、同舟共济的女子,仿佛生命深处的东西被深深地挖掘出来,那么踏实,那么令人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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