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小伟没有走,半个月亮高高地悬在当空,将淡淡的白光洒进人们深邃的梦乡,在海宁的床头上,那盆黄色的金丝菊似乎开得格外鲜艳。 六 深秋的天气越来越冷,动物的迁徙几乎接近尾声。这一天,赞助单位的总监肖东被急着召回公司办事,刘菲听到这个消息,赶忙去找他。 “肖东,如果方便的话我想搭你的车回去一趟。” “理由是-------”肖东故意停顿下来。 “我实在坚持不住了,你看我这衣服。”刘菲故意揪揪薄薄的上衣,继续说:“我去拿些厚的衣服来,几分钟时间,决不会耽误你。” 肖东不做声,仔细打量了刘菲一番,才说: “看在你冻成这样的份上,就答应你了。我也正好有个伴啊,不会孤单。”肖东乐呵呵的说:“一会就动身,快去准备。” “天快黑了?”刘菲吃惊的说。 “是,明早赶到,所以我们必须开夜车。”说实在的,刘菲非常不习惯晚上赶路,但没有办法,她想回去,只好这样。 刘菲急切的想回家,拿衣服是一个原因,更主要的是因为她听说了公司的事情,不放心海宁,想回去看看他。但这儿规定不准临时请假,所以她干着急没有办法。今天正好是个机会,还正好是晚上,说不定海宁就在家里,她要给他一个突然的惊喜。 他们稍微吃了点东西就上路了,一路上,肖东让她多说话,他说这样他才不会瞌睡。刘菲捡她觉得有趣的故事讲给肖东听,好让他不打瞌睡平平安安地前进,虽然晚上的视线不好,但路上的车很少,所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小时,到了刘菲家楼下。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刘菲愉快的冲肖东笑了笑。跑上楼去。 肖东看着表,正好零点二十分。他往后靠了靠,闭上眼睛借机休息起来。 刘菲悄悄地推开门,觉得有人,她想象着忽然扑到海宁怀里,他一定会大吃一惊。 灯“哗”地亮了,刘菲差点跌倒,幸亏后面的墙托住了她。闪电般的光里,她看见俩个人,那两个人也立刻弹簧式的坐了起来。 “小伟!”刘菲看清楚了,那个女人是小伟。 “你们……!”刘菲气得说不出话来,狠狠地在小伟的脸上甩了一记耳光,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等海宁反映过来,刘菲已经钻进肖东停在楼下的车里,他站在楼门口,只看到急速驶去的黑色轿车里,刘菲的旁边是个年轻的男人。 “快走!”刘菲不停地冲着肖东喊。 “怎么啦?”肖东被刘非这么一惊吓,已经没有了丝毫倦意。 刘菲什么也不说,只顾捂着嘴抽泣。 “你的衣服哪?”肖东问。 刘菲越发伤心起来,肖东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就不再往下问。 剩下的路程,就再没听到刘菲说话。倒也奇怪,肖东的脑子反而比刚才更清醒,又过了将近两个小时,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这时候已是凌晨,刘菲被安排在肖东公司的客房住下,临走的时候,肖东说:“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不要急着起来,走的时候我叫你。” 刘菲哪里睡得着,刚才那一幕好象印在她脑海里一样,拂也拂不去,从相识到相恋,往事一串串连着往上翻:上学的那一天,火车上她无意踩到海宁;野营的时候,她不争气地受伤。从那之后,他们就情同手足自然而然地相爱,似乎一切都是命运早已安排好的。爱上海宁就象树木恋上阳光,她从没考虑过如何开始,如何进行,当然,她更不会想到会有结束。每当同学们说初恋是如何如何地苦涩的时候,她总是偷偷地笑;当她们说初恋十有八九不会终成眷属的时候,她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做那十之一二,成就这个爱情奇迹。但如今,他变了,她也不能再坚定那个决心。仅仅一个月的时间,比起他们那么多年的情分,简直是不堪一击,但是,那么多年磊起的壁垒竟然被别人轻易地摧毁了。刘菲想起来刚刚入秋的时候,在海宁的办公室看的那些场景,当时自己只是怀疑,过后还自责自己的狭隘,如今看来,一切都不是空穴来风。 清晨的时候,刘菲刚刚合了一下眼,外面走廊里的脚步声,就将她吵醒来,虽然头晕眼困,但再也睡不着。 太阳已经从窗帘的缝隙间射进一束束光芒,她拉开窗帘向外一看,这才想起是在哪里,赶忙起身收拾,等待着肖东过来。 肖东还没有来,刘菲无聊地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正演《孝庄秘史》,刘菲以前看过。镜头里,海兰正在庄妃的花园里对花兴叹,太宗皇帝见之,顿生爱意。这个后来得宠的宸妃,论德行比不上当时的皇后——她的哲哲姑姑,论才貌比不上当时的庄妃——她的妹妹大玉儿,但是太宗皇帝却对他宠爱有加,最终因她而心力憔悴。对于爱人,也许只有最合适的,而没有最好的。想到这里,刘菲忽然觉得孤单起来,问自己“海宁到底爱不爱我?他有没有爱过我?” 刘菲忽然记起,她从来没有问过海宁这个问题。 “刘菲。”门外传来肖东的声音。 刘菲赶忙关了电视,肖东已拎着东西走了进来,“这是吃的东西,我们顾不上吃午饭了,路上吃吧。”肖东一边看着刘菲穿衣服,一边又问: “你没吃早饭吧!” “不想吃。”俩个人就匆匆地上了路。 毕竟是白天,车速比来的时候快多了,太阳靠近西山的时候,他们便返回了营地。 临下车时,肖东叫住了刘菲,将一个手提袋递给她。 “拿上,给你的。” “是什么?” “回去自己看。” “那我就不要了。”刘菲推门下车。 “是件毛衣,上午匆匆买的,你不是很冷吗?”肖东将袋子塞进她的怀里。 果然,穿上它暖和多了。天气明朗的中午,刘菲就将外套脱下来系在腰间,露出那见淡粉色的高领毛衫,胸前的缀珠斜斜地浇到腰间,像柔软的藤萝一样缠绕着她修长的腰身。每当这时候,肖东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个女人,她飘舞的长发在空旷的原野上跳跃,像某种激荡的音乐,使他不能自抑地想靠近她。 最后一批雁群飞走的时候,刘菲也结束了这次为期两个多月的旅行,临起程的时候,大家还开了一个篝火晚会。那时候天气已经很冷,大家忙着拾柴,忙着拍照,忙着整理东西。肖东来到刘菲身边坐下来,问她: “回去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别骗我了,你忘了那天晚上?” 刘菲一下子又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脸一下子阴沉起来。“我也不知道。” “唉!你知道那天……?”刘菲突然问肖东。她记得清清楚楚,她什么也没有向他说过。 “我想我知道。”肖东肯定的说。 “你猜到了?” “是!可是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冷静。”说到这里,肖东突然捧起刘非的脸,认真地说:“刘菲,如果遇到困难,记着来找我,我等你。”说完他又补充:“当然,如果你愿意。”肖东还想说下去,却被几个年轻人拉了起来,走火堆走去。 他们肆意的扭动着,肖东的鞋子时不时踏起一些尘土,朝着刘菲拂过来。看着火光前奔放自如的肖东,刘菲觉得他全身的热量仿佛穿过夜风,暖暖地流动到自己的身上。 七
回来的时候刘菲也没告诉海宁,遇见海宁是在第三天的晚上。 “听说你回来啦。”海拧回来的时候刘菲已准备睡觉。 “是。”刘菲头也不回地躺下去。她等着海宁有所举措。海宁也躺下来,对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说: “对不起。” 然后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就这么简单吗?”刘菲不能再忍了。她原以为海宁会在她面前千遍万遍忏悔,没想他象块石头一样,无动于衷。 “刘菲,我真的想不到会成为这样。” “什么样?会被我发现,对吗?” “对。”海宁的声音低得只有嘴唇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是刘菲听到了。 “我们怎么办?”刘菲每个字说的都有力量,她觉得象吐掉牙齿一样,凉生生的。 海宁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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