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菲再问:“我们怎么办?” “不知道。”海宁大声叫着,用被子包住了头。刘菲伤心的哭起来,一边连汤带水地将先前看见他们一起买石榴,那晚突然回来想给他一个惊喜的事一口气说出来,说到最后竟泣不成声。 “原来,你总是在偷袭我。”海宁不但没有安慰刘菲,反而更生气。 “不偷袭我怎么会看见这些。”刘菲被击怒了,接着他的话往下说: “不偷袭,我将像蚕一样被埋在茧里,我将不知晓一个男人怎么会在短短几十天内移情别恋,我更不知道他本能的极限是怎么的不堪一击,他的本质是多么地卑劣无耻。” “住嘴!”刘菲的脸重重的挨了一巴掌。海宁一边还在咆哮:“你那晚不也带着一个男人回来吗?” “混蛋。”刘菲将床头的一杯水连同杯子砸到海宁脸上。然后提起包甩门而去。 初冬的街头,只有一些没有来得及腐烂的树叶在空中翻飞,忽而撞到电线杆上,蹭了几下又向更空旷的地方飘去,街上已经没有行人,只有穿流而过的车灯闪烁着。头顶上的天黑沉沉的,看不见一颗星星,这个时候,该落雪了吧!刘菲心里想着,每年雪雨交加的时候,她和海宁总是准时地换上保暖内衣,但是这个冬天,他们不会彼此保暖了。 刘菲沿着街边走了又走,直到道路两边楼裙的灯都灭了,这才想起夜深,该找个休息的地方,于是在附近一家宾馆开了个房间,暂且渡过了这一个晚上。 后来刘菲就常常住在单位,偶尔回去拿些衣服,她尽量选在白天,免的晚上撞到难堪的场面。单位有出差的活,刘菲总是积极地抢在前头,这样混混噩噩地总算打发过了整个冬天。 春节过后,人们开始放风筝,广场的空地上,跑动着欢天喜地的大人和孩子。这天,刘菲从这里经过,被挂在那里的形形色色的风筝吸引过去,有传统的沙燕风筝,脸谱风筝,人物风筝,还有新型的旋转风筝,声响风筝,折叠风筝等……。没想到几年没有放风筝,风筝竟翻出这么多新花样。 这时候,一位中年男子领着一位小姑娘走过来,在众多的风筝前仔细地观赏着,好大一会,男子问:“选好了吗,宝贝?” “这个蝴蝶的,还有那个像飞机一样可以旋转的,到底哪一个好呢?”小姑娘用手指头摁着脑门,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爸爸。 “这要你自己拿主意。” “可是我拿不定主意。” “这样吧,宝贝,你向远处走走,等走出一段距离来,就能够看出哪一个更好!”父亲指着远处说。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向远处走去,然后又走回来。 “选好了吗?”爸爸问她。 “还是没有。” “那是你走的不够远,他们的影子始终在你的脑子里打架。”说着拉起小孩的手向更远处走去。刘菲远远地看他们在走到树丛后面,也懒得眨一眨眼睛,她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回来? 来来去去的影子在刘菲面前闪过,她凝视着远处,身边的一切与她没有丝毫关联。忽然,那个小姑娘的又欢跳着闯进她的视野,并且张开小手,老远就喊: “我要那只蝴蝶,我要那只蝴蝶。” 这天晚上刘菲辗转难眠,那位年轻爸爸与女儿的对话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回响:“向远处走走,等走出一段距离来,你就能够……。” 刘菲再也无法平静,她第一次拨通了肖东的电话: “肖东,请你留意一下适合我工作的招聘信息,我想去你那里。……”两个人礼貌的谈论了各自的现状,肖东告诉刘菲他会十分留意的。 做了这个决定,刘菲反倒觉得一下子轻松起来。僵持了这么久,她和海宁的关系终将得有一个清晰的结果,总不能这么无限期地吊在半空中,彼此倍受煎熬。 人一但决定了某件事,就像找到了目标和通道。刘菲以最简洁的方式处理了所有与她有关的事情,走出了那个曾经让她魂牵梦饶的家,走出海宁那双曾经温润她年轻生命的目光。 在开往另一座城市的列车上,窗外的景色飞一般地从她眼前掠过,就像这之前的许多事情,一转身便淡成回想,满眼的忧伤与痛楚却清晰地洒满越来越远的路途。此刻,细丝般的春雨正斜斜地打在玻璃窗上,象无声的泪滴在刘菲的心上。春天就要来了,但她却不得不离开,虽然说放弃也是一种开始,可是有谁理解这放弃的沉痛。爱情这棵植物,培育的时候是何等的精心细致,砍伐的时候竟然如此大刀阔斧,没有一滴血,它便噶然而止,轰然而去。 八 肖东的房子在市区边上,是高层,周围的景色很美。肖东说:“你就住这里,这是我姐姐的房子。姐姐和姐夫两年前都去澳洲了,所以这里归我管。” 房子很宽敞,但没有什么摆设,只有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比如床,电视机和一台微波炉,肖东看着刘菲不解的神情,解释到: “他们走的时候房子还没有交工,钥匙还是我替他们领的。” “这也很不错,现在,只要有睡觉的地方,我就心满意足了。” “不至于吧,我们会慢慢将它变好的。”肖东望了望四周空洞的墙壁,笑着说。 “你住这间,我住对面那间。”说着打开靠边的一间卧室给刘菲看。 晚饭后肖东说:“和我们公司有商务往来的一家汽车贸易公司正好需要一个文员,不知道你这大记者愿不愿意屈尊?” “什么呀,我现在是无业人员,只要有一份工作,让我有饭吃就谢天谢地了。” “那就这么定了,休息几天你就去报道吧,” “明天就去。”刘菲笑着说。 “能行吗?” “怎么不行?” “行,只要精神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明天我陪你去。” “不用了,肖东,已经够麻烦你了,让我自己来吧。”刘菲笑着对肖东说,脸上泛出歉意。 “没什么,这是我想做的。”两人道了晚安,便各自去休息。 刘菲这一间卧室分明是刚刚收拾出来的,白色的墙壁保持着粉刷时的姿态,一丝污迹也没有。床单和被罩都是新的,就连脚上这双淡兰色的棉布拖鞋也都泛着包装盒的气味。肖东的这番盛情,使刘菲深深的不安。夜里,她几次梦见自己提着一堆东西向肖东致谢。 第二天一早,刘菲就去报到。因为是事先说好了的,很顺利,刘菲便成了那家汽车贸易公司中新成员。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刘菲对自己的岗位工作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凭借着以前的工作经验和能力,她已经能够出色地完成新的工作任务。 今天第一次发工资,刘菲一下班就打电话给肖东: “肖东,今天我发工资了。” “好啊,高兴吗?” “高兴,所以请你吃饭。肖东,你说我们该去哪里?” “你说吧,听你的。” “要么我们去喝咖啡吧,就在离家不远的‘顶点’,我先去,等你。” “好的,我随后就到。”挂了电话,刘菲直接打车到了“顶点”。 刘菲在大厅靠窗边的一张小桌前坐下,点了两杯现榨咖啡,几款甜点,还特意为肖东点了份比萨,然后一边翻看杂志,一边望着窗外,等待肖东的到来。 不一会,肖东就到了: “祝贺你!”肖东像见到久违的老朋友一样,快乐地说。 “是谢谢你!”刘菲朝着他开心地笑。 面前这个大男孩今天看起来特别精神,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闪烁着成熟的智慧,刘菲第一次这么真切地看肖东,发现肖东的身上竟然散发磁性。 他们围着小桌对坐,边吃边喝,边喝边聊,从未如此惬意过,因此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天气已经入夜了。 春风暖暖的吹过街道,使每一个行走的人无比欢畅。柳枝的新叶刚好将树冠织成薄纱,透过那层纱罗,仿佛可以看到对面的人影在晃动,但又看不清楚他们的形容相貌。在回家的这条路上,一树一树的丁香花正芬芳着,白色的,紫色的,在灯光的照耀下显的更加妩媚秀丽。刘菲和肖东沿着人行道往回走,时不时被柔滑的柳枝拂一下脸,淡淡的柳香就借机沁入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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